浅谈事实核查新闻的起源与发展

冉 桢

（重庆大学 新闻学院，重庆 401331）

一、事实核查新闻的起源

从新闻生产的操作层面来看，事实核查（factchecking）是指媒体为确保所刊发新闻的真实性和准确性，对新闻进行检验和核查的过程。作为树立自身专业性的职业准则，事实核查作为一项制度已经相当成熟。在传统媒体时代，新闻生产是在一定的领域内进行的专业活动，因此即使事实核查本身极为繁复，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可控的。但在社交媒体时代，虽然人们接收信息的速度和数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接收到的信息本身并没有达到人们获取信息的根本目的。由此产生了以新技术或手段进行事实核查的专业机构，如被称为“首家网络社交信息通讯社”的Storyful，但类似机构所能提供的专业服务体量有限，无法满足人们的日常事实核查需求。在这种情况下，事实核查得以从一项行业准则发展成为一种新闻报道方式。

作为脱胎于行业准则的新闻报道，事实核查新闻自诞生之初就具有明显的指向性。事实核查新闻的报道领域集中于政治领域，且以评估政治人物的公共言论的真实性为核心任务。2014年，美国新闻协会将这种新型“事实核查”定义为：“针对政治家，以及可以用话语影响他人生活与生计的人物所发表或被记录的言论，事实核查从业者和核查机构重新报道和研究言论中包含的所谓‘事实’，旨在增进（公众对事实的）了解。事实核查从业者致力于调查可被证实的事实，他们的工作中不存在党派立场、观点主张和辩解。”

总体而言，事实核查新闻作为一种脱胎于传统行业准则的新型新闻报道，经过数年的发展，呈现出以下特点。第一，事实核查新闻的核查对象必须是可核查的事实，而不是观点。事实的“可核查性”是生产事实核查新闻时要考量的最重要的因素。第二，事实核查新闻的生产注重操作的规范性。科学研究的“可重复性”在事实核查新闻生产中同样重要。第三，事实核查新闻的生产者具有多样性。事实核查新闻生产者既有专业从事事实核查的专业机构人员，也有一些具有某种特定政治立场的党派人员。第四，事实核查新闻与媒体、公众之间存在互惠关系。

二、事实核查新闻的发展趋势

事实核查新闻经过数年的发展，目前呈现出几个突出特点。未来的事实核查新闻将在操作流程、报道领域、技术手段和生产模式四个方面发生转变。

（一）从作为行业准则的事前核查转变为作为新闻的事后核查

早期的事实核查是事前核查，是一项制度或操作流程，本质上属于媒体内容把关程序的一部分。媒体进行事实核查的出发点是保障报道的真实性和提升报道的准确度。事实核查发展到后期便演变为事后核查，成为一种新闻形式，即事实核查新闻。在这种形式下，事实核查网站将事实核查的过程和结果通过新闻形式展现给用户，用户带着“看新闻”的心态了解事实核查新闻中的新闻是否属实，从而对相关人物言论或事件作出真实与否的判断。

（二）从集中核查政治人物言论扩展为审核社会热点事件中的事实信息

受特定社会历史条件的影响，加之欧美国家的媒体相对于政府独立且以监督、批评政府为己任的行业传统，事实核查新闻诞生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一直以验证政治人物言论真伪为核心任务。其所选取的政治人物或为目前在位的有影响力的施政者，或为总统等各职位的参选人。而从其核查的内容来看，也多为验证所核验对象的言论是否属实，以及此人是否兑现了竞选时的承诺。未来的事实核查新闻，则应该更多地着眼于其他社会领域，从而为这种新闻报道方式提供新的发展方向。

（三）从传统时代的回访转变为基于线上的回溯调查

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在推动事实核查工作的进步。起初事实核查主要依靠专门的事实核查团队来完成，其完成核查通常采取两种方式：第一，文献核查法，即通过查阅文献资料，来判断记者所写是否属实。第二，回访法，即核查人员通过对采访对象的回访，确认采访中的事实，以进行验证。而在基于互联网的网络时代，除了传统的调阅文献、回访关键人物等方法外，基于互联网的定位技术、人脸识别技术、语音识别技术、数据分析等方法也同样被广泛应用于事实核查。

（四）从作为媒体的“专业行为”转变为面向公民的“众包行为”或“信息策展”

在传统媒体时代，新闻生产和发布的权利集中于媒体。媒体对于事实进行核查是一种具有强制性的义务行为。而在社交媒体时代，作为专业新闻生产和发布机构的媒体早已失去了新闻生产和发布的垄断地位。无论媒体是否愿意承认，传播渠道泛化已是事实，而借助互联网同广大使用互联网的公民展开合作也是媒体发展的必由之路。过去由于诸多原因，用户生产内容（UGC）等非专业内容生产模式饱受诟病，但如今非专业机构的内容生产取得了长足进步。从知乎等知识问答平台到广大新闻网站专门设立公民新闻栏目（如新华社的“我报道”，CNN的I Report等），公民作为互联网时代内容生产的新近者正日益发挥重要作用。事实核查新闻从作为媒体的“专业行为”已转变为面向公民的“众包行为”。

三、结语

事实核查作为新闻职业理念的操作层面，构建了传统新闻业自身的主体性和权威性。在社交媒体时代，新闻业通过将作为传统行业准则的事实核查制度转化为作为新闻报道类型的事实核查新闻，在某种程度上重塑了新闻业的主体性和权威性。这种新闻报道方式秉持西方新闻业监督政府、服务公众的宗旨与传统，但在现实的社会语境下，这种形式上的创新能否让新闻业重新焕发生机，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1］ 陈昌凤，李宏刚.人机大战时代，媒体人价值何在［J］.新闻与写作，2016（4）：45-48.

［2］ 虞鑫，陈昌凤.美国“事实核查新闻”的生产逻辑与效果困境［J］.新闻大学，2016（04）：27-33+66+149.

［3］ Elizabeth，J . Who Are You Calling a Fact-Checker?［M］.American Press Institute，2014：2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