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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数字革命:新的经济增长引擎

2018-02-21席睿德

债券 2018年11期
关键词:经济体亚洲机器人

数字化和自动化虽非新鲜事物,但近年来加速发展,人工智能、机器人技术、计算能力和密码学的进步及大数据的爆炸式增长所引发的新一轮创新,正在重塑全球经济。今天的技术进步与以往任何一个创新时期(如20世纪80年代个人计算机的普及和90年代互联网的兴起)相比,都更具多重性和重叠性,表现为协同增效作用和成果加速实现。数字化革命关乎所有经济部门和一切经济活动,具有深远的社会和经济影响。这些新技术具有通用性,拥有逐步改变全球经济、大幅提高生产率、从根本上改变人类生活和工作方式的潜力,在这一点上很像蒸汽机和电力。然而,历史表明此种惠益的显现可能具有延迟性——在显现之前,新技术和配套的创新环节须先行得到充分积累,而且应用这些技术和创新的资本投资须完全到位。同样,可能发生的严重扰乱和错位影响,也可能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才能慢慢显露。因此,无论是与数字化有关的机遇,还是与之相关的挑战,很可能都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

亚洲的数字格局

(一)亚洲一直走在数字化革命的前沿,但区域内部存在差异

一方面,在数字化各个领域的领军阵营中几乎都有亚洲国家;另一方面,有些经济体的数字化程度却严重落后。事实上,就数字技术的应用而言,亚洲区域经济体的分散度最高——考虑到亚洲经济体分属不同的收入层级,这一点并不令人惊讶。

尽管如此,亚洲经济体的数字化水平在任何收入组别中都领先于同组的其他地区经济体(见图1)。而且即便是相对贫穷的亚洲经济体,其数字化步伐也在不断加速,如图2所示,若干亚洲经济体的数字化应用水平虽然现在偏低,但正在快速提升。

再从数字经济的具体组成部分来看,在工业机器人自动化领域,亚洲一些经济体显然处于前沿。工业化机器人几乎全部用于制造业,而亚洲又是“世界工厂”,因此该地区的工业机器人使用量预计占全球总使用量的2/3。自2010年以来,工业化机器人的使用量一直在加速增长:目前中国是最大的用户(约占市场总量的30%);2016年,中国、日本和韩国三国的机器人使用量皆高于美国(见图3)。在一些亚洲经济体中,机器人密度(每1000名工人对应的工业机器人数量)不仅高,而且还呈迅速上升之势(见图4),这说明此类新技术在这些经济体内得到了快速而广泛的采用。其中,韩国和新加坡在机器人密度方面位居全球前两位。最后,亚洲不仅在机器人使用方面独领风骚,在机器人生产方面同样遥遥领先——日本和韩国是世界最大的两个生产国,所占市场份额分别为52%和12%。

(二)在金融科技和电子商务领域,亚洲同样居于领军地位

在金融科技领域,亚洲经济体取得了重大进展,而且在很多情况下实现了跃进,直接应用新型技术。例如,2016年中国个人购物消费移动支付总额高达7900亿美元,是美国个人购物消费移动支付规模的11倍。最后,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包括在首次公开募币(ICO)方面,亚洲一直是加密资产领域的领跑者。在中国收紧监管之前,全球超过90%的比特币交易量都是对人民币的交易,而且还有私人投资者与该区域某些小国进行接洽,建议它们采用加密资产作为法定货币,这一度引发了严重的法律和监管关切。

在电子商务方面,大约十年前,中国在全球电子商务零售交易额中的占比还不到1%,如今这一比例已经增长到40%以上,而且中国的电子商务渗透率(占零售总额的比例)目前已经达到15%,而美国仅为10%。亚洲其他国家的电子商务渗透率虽然相对较低,但增长迅猛。例如,电商公司Lazada可为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和越南的在线购物者提供数百万种商品。

数字化显著推动亚洲经济增长

(一)亚洲已从数字革命中获益匪浅

数字化技术的进步可能最终会显著促进生产力和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就像过去历次工业革命时期的情况那样。但技术进步的成效往往会滞后一些,不过事实上,亚洲已经从数字化中获益匪浅。全球创新扩散是过去二十年来驱动亚洲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其中仅数字化创新推动实现的人均增长就占28%左右(见图5)。

在许多亚洲经济体国内生产总值中,数字化经济所占比重——其中最狭义的代替指标就是信息和通信技术(ICT)部门所占份额——相对较大。就信息和通信技术在国内生产总值中所占份额而言,全世界该比重最大的十个经济体中有七个是亚洲经济体。信息和通信技术部门的增长速度也一直远超整体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速度。其中,印度和泰国信息和通信技术部门的增长速度是整体国内生产总值的两倍,日本信息和通信技术部门的增长速度几乎是整体国内生产总值的四倍。数字化还可以促进非信息和通信技术部门生产率的提高。例如,中国数字化每增长1%,国内生产总值就增长0.3%。在亚洲,创新呈现向数字化部门倾斜之势,这进一步凸显出数字化在促进增长方面的潜力。

(二)电子商务是促增长的重要领域

电子商务具有为增长和经济再平衡提供支撑的潜力。

对于消费者而言,电子商务意味着能够以更低的价格获得品类更加丰富的产品和服务,从而最终促进消费。麦肯锡(Dobbs等,2013)的一项研究表明,虽然中国60%的互联网支出来自从传统零售转向线上的消费,但其中近40%为增量(新)消费,换句话说,电子商务能够极大地增加总消费额。

对于公司而言,电子商务还可以提供新的商业机会,开启进入更大市场的机会,从而可以促进投资。IMF(2018d)的计量经济分析表明,亚洲企業层面超过30%的全要素生产率增幅及50%的出口增幅均得益于在线商务的参与。有趣的是,电子商务似乎对亚洲的小企业尤为有利。

数字化对就业负面影响甚微

数字化对劳动力市场是否存在负面影响?这是大家尤为关切和担心的问题。IMF(2018d)使用Acemoglu和Restrepo(2017)开创的方法,以亚洲、欧洲和美洲大量经济体为样本,分析了机器人的使用对制造业就业的影响。与一些观察者最担心的情况恰恰相反,该研究发现,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机器人会明显损害就业,即工业机器人所带来的生产力提升(从而创造就业)效应几乎抵消了其给劳动力市场造成的错位效应(对旧的工作岗位的摧毁)。

然而,若单将目光聚焦亚洲则会发现,机器人对整体制造业就业存在轻微的不利影响(见图6),在电子和汽车等某些高度自动化的行业表现尤为明显。此外,IMF(2018d)还发现,受中等教育的工人比受低等教育或高等教育的工人更容易在劳动力市场上遭遇错位影响。然而有趣的是,在人口老龄化和劳动力人口减少的日本,制造业中机器人密度的增加不仅伴随着生产率的提升,而且还伴随着当地就业和工资的增长。日本经验表明,中国、韩国和泰国等未来将面临类似人口趋势的其他亚洲经济体也可能会从数字化中受益。

数字化对金融领域的影响利弊兼有

(一)金融科技可以为实现潜在增长提供支持

金融科技可以提升金融发展水平、包容性和效率,为实现潜在增长和减贫提供支持。金融科技可以利用手机普及率的提高,帮助数百万个人和中小型企业,特别是亚洲贫穷经济体内的个人和中小型企业,以负担得起的成本迅速获得金融服务,方式包括设计基于金融技术的小额贷款和开发方便使用的簿记和会计工具。

金融科技还可以带动金融部门提供更高效的跨境支付和汇款服务,从而大幅提高效率,进而降低对手方风险并减轻市场参与者的成本负担。

(二)金融科技可能给金融部门带来风险

如果金融科技的應用方式损及竞争、货币政策传导、金融稳定和诚信、消费者和投资者保护,同样也会给金融部门带来风险。这些技术可能会破坏现有金融机构的业务模式,并导致相关活动向受监管部门之外转移。IMF(2018d)发现,在技术跨越式发展倾向更为突出的经济体,其传统金融基础设施,尤其是银行分支机构往往呈日渐下行之势。与身处迥异监管环境的美国科技公司不同,中国的阿里巴巴、腾讯、百度以及印度尼西亚的GO-JEK公司等亚洲科技巨头现已成为重要的金融服务提供商,给传统金融机构带来竞争压力。另外,加密资产可能会带来与洗钱、逃税、规避资本管制和其他形式非法活动相关的风险。随着金融系统走向数字化,网络风险将进一步加大。

数字时代的政策制定很关键

数字革命不可避免,能否最大程度扬其长而避其短则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政策。要发挥数字革命的潜力,必须采取全方位的政策并运用新思维。对政策制定者来说,要跨越的第一道障碍就是接受数字革命不可避免这一现实。政策应对措施务必要在推动数字创新与化解数字化相关风险之间保持适当平衡。

利用数字红利的政策包括:革新教育,以满足对更灵活的技能组合和终身学习的需求,开展新的培训,特别是面向受影响最严重的工人的新技能培训,降低工人与工作之间的技能不匹配程度;投资于可促进竞争和创新的实体基础设施和监管基础设施建设;积极应对劳动力市场和社会挑战,包括进行收入再分配和社会保障系统建设。

亚洲各经济体的初始条件存在差异,因此政策优先事项各不相同。但考虑到这些技术固有的全球影响力,区域和国际合作将是制定有效政策应对措施的关键。

减轻新技术对劳动力市场影响的政策还可起到改善福利之效。一个社会支持必要的转型、为落后群体提供支助的意愿越高,那么该社会适应创新步伐的速度就会越快,此时,新技术的成果能提高福利水平,让社会全体成员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只要制定了正确的政策,数字革命就可以成为推动亚洲乃至世界经济增长和繁荣的新引擎。

责任编辑:方晓 罗邦敏

参考文献

[1]Acemoglu, D., and P. Restrepo. 2017. “Robots and Jobs: Evidence from US Labor Markets.” NBER Working Paper No. 23285,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Cambridge, MA.

[2]Dobbs, R., Y. Chen, G. Orr, J. Manyika, M. Chui, E. Chang. 2013. “Chinas E-Tail Revolution: Online Shopping as a Catalyst for Growth.” 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

[3]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IMF). 2018d. “The Digital Revolution in Asia: Disruptor or New Growth Engine (or Both)?” Regional Economic Outlook: Asia and Pacific Background Paper No. 4. Washington, DC, October.

专家简介

席睿德( Alfred Schipke),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驻华首席代表,领导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驻华代表处的分析工作,并协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中国的培训和技术援助。曾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亚太部处长,负责协调快速增长的东南亚低收入国家(前沿经济体)的工作,并担任赴越南代表团团长。曾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西半球部处长,负责拉丁加勒比及东加勒比货币联盟处事务,谈判达成了多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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