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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黄土山到大兴安岭

2018-02-20朱明东

北方文学 2018年34期
关键词:烧柴大兴安岭灯笼

朱明东

在我的生命里,注定有山和岭。小时候,有黄土山;长大了,有兴安岭。黄土山是生我的山,大兴安岭是养我的岭。

故乡在大平原,大平原的南端就是那美丽的黄土山。黄土山美却很孤单,东西横亘在松花江北岸,像母亲放在炕桌上那只没有纳好的鞋,安安静静的样子。黄土山离家八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想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打小就喜欢黄土山,去了一次还想着下一次。黄土山可真的是一座宝山。坡上坡下,鲜花绿草;百鸟鸣唱,狐走兔跑;果实挂树,香气缠绕。春日里看杏花开,夏日雨后把蘑菇采,秋日挖草药,摘秋果,冬日里一车荒草镰来好烧柴。黄土山第一次消逝在视线里是1982年春。尚未成年的我跟在父母的身后,怯怯地望着送行的人们。就要离开黄土山下辽阔的大平原了,就要前往有着神奇般色彩的大兴安岭。厚厚的新棉袄里就像藏着一只小兔子,忐忑、憧憬、焦虑、留恋,多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大兴安岭的新家是啥模样?

前往新家的路很长。初次坐火车,晕车使我彻夜未眠。好在年纪小,睡不着也无妨。天亮后,绿皮车终于驶入大兴安岭。一入兴安岭,满眼是新奇。那本来就不怎么快的火车,开得更慢了。一棵棵高大的树,一重重起伏的岭,构成了神奇的新家园。一切都是新的,唯有视野却再难拓宽。这样落落寞寞的,渐渐生出几分忧郁来。黄昏时,火车总算到了塔河。在新家,我足足躺了三天,晕车症状才彻底消失。醒来,跑到大门外向四下打量,近处除了一栋栋一片片平房外,再无新奇的景象;向远处看,起起伏伏的群岭形成一道圆环,把我们住的地方紧紧地圈在了一起。这哪是我心中的新家啊,这分明是难以跳出去的箍嘛。我一阵失望,所有的暗淡都写到了脸上。家住塔河城南五里处的塔南镇,行500米就到山脚下,比黄土山近多了。可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山。母亲对我说:“你不是喜欢山吗,这回四周都是山,你要敢乱跑,小心黑瞎子把你拍倒。”我知道母亲在吓唬我,可即便她不吓唬我,我也不会往这样的山上跑。

大兴安岭不是一座山,而是成群的山连在了一起,就像老舍先生说的那样,这里的岭很多,横着的,顺着的,高点儿的,矮点儿的,長点儿的,短点儿的。到大兴安岭,第一印象就是这里的岭不是连成线,而是连成了片。大兴安岭很大,大到足以成为中国大地上一道不可忽略的天然屏障。春寒料峭,大兴安岭依然萧瑟成冰。举目望去,大片大片的群岭单调成黑白体,白的是雪,那黑的则是树。生机未至,感受大兴安岭的冷就不算晚。大兴安岭的冷别有滋味。这冷不似黄土山下风卷大烟炮的劲冷,也不似南方阴阴暗暗的湿冷,而是那种清清爽爽干干涩涩的冷。这种冷,入脑脑木,入心心凉。冷也就罢了,关键是每年冬季,这里都要下很多很大的雪,往往头天晚上还没啥事,待到第二天早上想出门,那下了一宿的雪早已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黄土山的山是一座孤单的山,大兴安岭则是众多孤单的山走到了一起。从农村到城镇,落户成了头等大事。父亲本就是公家人,自然是城镇户口,而祖父、母亲和我们兄弟四人却属农村户口。计划经济年代,吃粮成了问题。亲属接济、邻居相帮,借粮本送粮票,更多的还是要花钱买议价粮。家附近有一所粮店,每个月母亲都要去粮店买粮,可每次买粮,母亲都像做错了事似的。等领完父亲当月的口粮后,母亲就掏钱买议价粮,店员的眼神里就多了一种东西,而母亲则逃也似的离去。没户口吃粮难也就罢了,还有低人一等的感觉。西趟房有年纪相仿的孩子,见我就喊“盲流”,终于有一天把我喊急了,我转身跑进家,抄起菜刀跑出去就向那孩子砍。那孩子头一低,菜刀深深地砍到了柈子垛上。那孩子吓得“妈呀”一声落荒而逃,而菜刀则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木柈上拔出来。以后,那孩子一见我就跑,再也不敢喊半个字了。艰难中,当教师的父亲从未丧失生活的勇气。他不善言辞,像在故乡学校时一样,努力耕耘着新希望,不仅教出了好学生也赢得了好声誉。学校对父亲最大的奖赏就是积极与当地公安机关协调,为我家争取落户名额。当年,我和哥哥、两个弟弟落了户,第二年祖父和母亲也落了户。落户后,母亲去粮店领粮,即便背回再多的粮食也显得很轻松。

大平原的孩子,在大平原上眷恋着黄土山,而走上兴安岭后,其前对山所持有的热情却少了许多。大兴安岭冬天漫长,头一年的10月到第二年的4月,都要耗费大量的烧柴。到大兴安岭后,再也没有在故乡时那么多的农活儿。吃粮去粮店,吃水厨房有压井,很方便,只是这烧柴却要花些体力。在故乡,家家都有大大的柴禾垛。记得一年寒冬,教室炉火不旺,身冷脚冻,难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老师关切问原由,怕同学笑话,我撒谎说肚子痛。老师担心,特准假于我。我背起书包就往家跑,只盼到家后赶紧脱鞋上炕烤火。母亲问明情况后非常生气。天是冷,可别的孩子能忍,你就不能忍吗?我支支吾吾想狡辩,哪想母亲的笤帚疙瘩已打了过来。挨了打还不算,还要被罚到村外大雪覆盖的田野里捡烧柴。母亲这种独特的教育方式,让我记忆深刻。以后,无论天多冷,也不敢再逃学。不敢逃学不说,还落下了个毛病,谁一提捡烧柴自己的心就突突。

在黄土山下捡烧柴不辛苦,却不好捡。大兴安岭好捡烧柴,却很辛苦。那个年代,别说是塔南,就是整个大兴安岭,家家户户楼下或门前都垒着木柈子。要是谁家的柈子垛垒得大,必引来啧啧声。大兴安岭似乎有砍不尽伐木完的木头,粗放式作业方式使林子里倒木横陈,废材和站杆随处可见。从1982年到1984年,父亲领我们用整整三个寒假,前往10余里外的山上拉回成垛的烧柴。在捡烧柴的路上,父亲从不触碰生机勃勃的树木。在故乡捡烧柴再难,他也不到黄土山伐一棵树,哪怕枝丫树杈也不碰;到大兴安岭后,木柈子是主要烧柴,父亲去山上拉的木头,不是倒木就是站杆。倒木潮湿,分量重不易燃;站杆干燥,水分已逝,分量轻易点燃,属烧柴上品。所以,每遇站杆,父亲就显得很高兴。站杆下,父亲用木把锯一下一下拉着,边拉边观察倒下的方向,尽量避开幼小的树。父亲说,大兴安岭采伐方式落后,伐倒一棵,就要砸死砸伤很多树。我好奇地问:“咋样才砸不到别的树?”父亲摇摇头说:“很难啊!咱们的伐木水平比不上发达国家。人家伐木,没等树倒下,直升飞机就飞过来把它吊走啦。”一根木头从山上拖到路边需半个小时左右,来回拖六七根就够了一车。那木头有的都达四五十公分粗,真不知道我们当时是怎么把它弄到手推车上的。等装满车,太阳早已偏西。为了拉回一车好烧柴,太阳还没升起,我们就从家里出发,所带的干粮都是买来的大麻花和母亲亲手炒的卜留克。朝时,我们带着暖暖的希望,向山里走去。待收获满满的烧柴后,早已是日落黄昏。上坡时,父亲在前面用力拉,我们在后面用力推;下坡则将车把高高托起,让车前扬后抑缓缓下滑。小心加稳重,不敢有丝毫大意。隔壁赵三拉烧柴下坡时一不留神翻了车,两条腿都被砸断了。所以,每次上山拉烧柴,母亲都提心吊胆,直到我们安全而归才放下悬着的心。灶房里炉火熊熊,室内温暖如春,一桌丰盛的晚餐是最大的奖赏。1985年秋,家从塔南搬到县城内,齐刷刷的木柈子足足拉了六大卡车,父母满脸自豪。

与其它季节相比,我倒是喜欢大兴安岭的夏。大兴安岭的夏可真舒服,清清的岭绿绿的树还有蓝蓝的天,养颜养眼还养心,不愧为天然大氧吧。在湖北工作期间,每到闷热难耐时就怀念大兴安岭;怀念大兴安岭的夏。于是大兴安岭就经常走入梦中。大兴安岭夏日的美,不比黄土山逊色。凉爽中,一种叫都柿的野生蓝莓成了大兴安岭最甜美的果实。一到七八月份,大兴安岭漫山遍野都是采摘人。近处的都柿采没了,人们就邀三牵四往林子深处走。上午去,下午回。肩挑臂挎,都是蓝黑色的诱惑。都柿真好吃,吃得满嘴黝黑。相互指着笑着,一张嘴,每个人的牙都被染得一塌糊涂,于是,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在塔南的那几年夏天,经常跟父母到山上采都柿。不卖也不储藏,就是为了应时吃。采都柿一定要把自己捂严实。林子里那些蚊虫可不惯着你,一遇到目标,就成群结队往上扑。要是不保护好,不把你咬死才怪。光上面捂还不行,脚上也要捂。当时,很多人都喜欢穿高靿胶鞋。虽然有些捂脚,可穿着它不用担心蚊叮蛇咬,只要不踩到水,走路也很轻快。

采都柿容易上瘾。都柿长得不仅密,粒儿还大。哪像现在,个头儿跟黄豆粒似的,看了就没胃口。采都柿,半大孩子的身材正合适,都柿秧刚好到胸前,采时都不需哈腰。坡上林中,一片一片都柿密密匝匝。那次正采到兴头,突然感到一阵冷风掠过后背,不禁抬起头,只见前面不到三米远的一棵樟子松上盘着条碗口粗的蛇,那蛇的双眼透着寒光,嘴里吐着信子,不时发出“呲呲”声。我哪见过这般粗的大虫啊,吓得一哆嗦,丢掉半筐都柿撒腿便跑。打那儿以后,自己再也不敢轻易往林子里钻了。采摘不能贪,贪则必伤身。一对夫妇,为了采更多的都柿,一人背一只大背篓向密林深处走去,却再也没转出来。一年多后,采伐工人深山作业时发现了两具白骨堆于树下。栽倒的两只大背篓,在一旁似乎正在讲述一个悲惨的故事。

拿笔描的是黄土山,用心画的是大兴安。在大兴安岭,心里常想黄土山;在黄土山前的大平原,眼前时现绵绵延延的大兴安。黄土山的夏清清爽爽,自然是孩子们的乐园。雨后,坡上坡下清清新新秀秀丽丽,到处散发着醉人的香。一阵风过后,山上就不再泥泞。穿矮靿的鞋即可自如行走,既不必担心进水,也不必担心蚊虫叮咬。树林里、花草中,一朵朵又鲜又嫩的小黄蘑你追我赶往出冒,成群的蜜蜂在五颜六色的花朵上来回飞舞。轻轻松松地往山里去,快快乐乐地采着鲜蘑嫩菇。在黄土山采摘,不必担心大人催促,你尽管去奔跑去玩耍;也不必担心蟒蛇伤人,黄土山罕见蛇,即便有也是细小的那种,无毒无害,对人构不成威胁。倒是那些山兔、山猫和野狐狸们在不远处不安地打量着你,唯恐你破坏它们美丽的乐园。在黄土山里也不必担心迷路,山上的林子都不大。真的,在黃土山上,只需一两个小时,从任何一处都能走到辽阔的大平原上。

一段时间里,我特喜欢走山路。黄土山北路像宽宽的溪流舒缓地向山里流淌,而入口两侧长着十余棵造型奇特的老榆树。这些老榆树就像张牙舞爪的天神,透出一股子凶相,就跟电影《青松岭》里的那棵让马受惊的树一样。那年再到黄土山,发现山口依然保留那几棵古怪的树。我有些纳闷,几十年过去了,为何还要保留这样奇形怪状的树?想问朱江叔,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想想一入山就是下坡路,没个辟邪的东西在那里镇着,还真不符合故乡的习俗。心里还是嘀咕,这黄土山的坡与大兴安岭的坡比,却也小巫见大巫。眼望这条山路,不免想起和哥哥扛灯笼杆儿的事。灯笼杆儿是父亲向黄土山林场要的,又长又细溜,平道扛着还比较轻松。顺着坡往上走,灯笼杆儿一颤一颤的,我感到好玩,想笑,回头却见哥哥扛得很吃力。大头沉啊,何况是上山路。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在自己轻快时,不要沾沾自喜,因为,你的轻松也许就是源于别人帮你承担重量的缘故。

黄土山的灯笼杆儿笔直细长,大兴安岭的灯笼杆儿坚实挺拔。每到春节,家里都要悬挂红灯笼。随着我们渐渐长大,那大大的红灯笼开始从屋檐下往灯笼杆儿上挂。黄土山林场管得严,想弄根灯笼杆很难,即便要来也是干枯的树。灯笼杆儿立在院子里,那大大的红灯笼把我的梦照得很远很远。到大兴安岭后,家家户户的灯笼杆儿都又高又直,绝无歪歪扭扭的。真的,那些年,只要不过分,在大兴安岭用油锯截几只菜墩砍两根灯笼杆儿还不至于犯事。可实施天保工程后,大兴安岭绿水青山获保护,甭说你弄根灯笼杆儿,就是弄个锹把儿也不行。你敢弄,就有人敢管,严重的开除公职,没公职的罚你个倾家荡产。有着林大头之称的大兴安岭再也大方不起来了。

黄土山和大兴安岭都是大自然里的生命园地,一代一代人在其中培育生命,栽植希望。其情可叹,其景可观。对一个地方发展的见证,官方有官方的记载,民间有民间的传说,其源可溯,其实可查。黄土山的路总是那么浪漫多情,可大兴安岭早期的路却崎岖狭窄曲曲折折。也是,最初设计路只为了往山外拉大木头,根本没考虑其长远性。岭上岭下山路逼仄,空车还好,真要是挂着长拖拖大木头的原条车驶过,即便是大雪封山的冬天,那路也会被搅得尘土飞扬。1983年冬,大兴安岭某林场。一辆拽着大木头的原条车开进贮木场,一名工人刚想指挥吊车卸原条,却猛地大喊一声:“人头!”只见原条车的树杈上挂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那人头上还带着棉帽子。后来才知道,是原条车与一辆单人摩托车相会时,因路窄,原条车上的原条树杈刮到了开摩托者。据说,出事后,人头在树杈上,那具无头尸还驾着摩托车开出了很远。1987年“五·六”大火后,为了往外抢运火烧木,大兴安岭开始拓宽山路。2000年以后,大兴安岭的主要山路均实现了硬化。从土路、砂石路到柏油路,大兴安岭的路几经翻新修护,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平坦了。顺着加漠公路行驶,人畅快车也畅快。车在开,那宽广的路仿佛成了一条白色的飘带在群岭中不停地舞动。

无论在黄土山脚下还是在大兴安岭的山坳中,我家三代居住的房子始终是朴朴实实,落落大方。黄土山北侧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大平原上有我的家。我的家土坯墙茅草顶,温暖的房子载着全家温暖的梦。那时,村里除了茅草房,很难见砖瓦房。即便后来稀稀拉拉地出现几座,也是半砖瓦半土坯的房子。到了1982年春,除了公社、大队、学校和供销社外,村里才有了几座全砖瓦结构的民房。到大兴安岭后,住房比故乡宽松许多,全家老少三代再也不用挤在一个屋子里了。当然,这时候大兴安岭除了县城里少许的楼房外,绝大多数还是板夹泥房。板夹泥房成本低,好起架,建得也快,十几个人两三天就能盖一栋能容五六户居住的房子。大兴安岭开发建设者生产劳动干劲冲天,只要不挨饿不受冻,屋子暖,有小烧喝,似乎对住房没太多要求。大兴安岭林密树多,原料就地取材,挖地基立木柱,钉木板再灌泥。这个泥不是水泥,而是土里灌锯末子。房顶上盖的不是瓦不是草,而是油毡纸。油毡纸防雨防冻,却沾火就着。春季风大,屋顶的雪早就化没了。起火做饭时,只要遇上一点儿火星,就容易把房子点着。所以,当地防火部门严禁五级风以上生火做饭。板夹泥房除了火险隐患大,还不保暖。一到冬天,家家屋内窗角处都缓霜,好在木柈子管够烧,这个问题也就显得不那么紧迫。直到1985年秋全家搬到县城内,才第一次住上了真正意义的砖房。

山在一张纸上,岭在一部书中。2003年夏,我从湖北调回大兴安岭。此时,大兴安岭已全面进入了城镇化的快车道,城镇居民都住上了集中供热且宽敞明亮的楼房。生活在大兴安岭首府加格达奇,慨叹日异月更的变化,不禁泪流满面。我若不离开故乡,不离开黄土山,现在该如何?我若不离开大兴安岭又是啥样?行走的是山跋涉的是岭,在山岭相逢的那一刻,我所唱出的歌谣已多出一种豪情来:山是山来岭是岭,山一座来它就是个山,无数座山来,连在一起它就成了岭。山是山来岭是岭,山连着岭来岭牵着山。绿岭青山好相连,好相连那好相连,山是我的故乡岭是我的好家园。

车进故乡时,往昔的砂石路已变成了水泥路。一乡住宅户,已无茅草屋。一座座整洁的砖瓦房,独门独院,成排成行,看着就舒服。条件好的人家则盖起了二层小楼,似乎在向城镇化看齐。虽不是自来水,但家家院子里都有压井,再也不用到村西头排队挑水了。前园子种花后园子种菜,城里人那种独居小院成一统的田园梦幻,在这里早已成为现实。正是秋季,家家户户金色满园。地上晾晒的不是刚刚打下来的秋粮,就是从黄土山上采来的药材,那秋天的味道很浓也很香。见我兴奋,妻子一旁小声道:“要不,咱们在这里买套房?等你退休了,来这里住。你养花草我养鸡鸭,你写作的素材也鲜活。”我故意试探妻子:“你说的好是好,可惜这里室内没卫生间,冬天也没暖气,到时候你住得惯?”妻子说:“现在是没有,可等退休了,这里一定会有。”我说:“那是自然。大兴安岭都能在短时间内实现城镇化,在黄土山脚下还有什么难的呢?”

生命如山似岭。当黄土山下上演刀割镰收的大戏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兴安岭正酝酿一场盛大的秋事。

责任编辑 刘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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