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生变病人的反思

李玉林

悟是一家大型综合医院的年轻外科医生，到2017年年末，他参加工作的时间不过两年多一点。悟是一位很优秀的医学博士，是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十分敬业、对病患非常负责的好医生。作为医院需要参与临床一线的繁忙工作：急诊，夜班，手术，病人管理等，他都抢着干在最前头。当有同事临时有事想跟悟调班时，他就想谁家里都有个临时特殊情况，自己指不定哪天也需要别人帮忙呢，于是就抱着能帮助人就尽力帮的态度，答应同事。经过一夜未眠的急诊、夜班后，第二天饿着肚子又做一天手术的工作节奏也就成了家常便饭。悟觉得自己初入临床，经验欠缺，为了更快进步，更好工作，晚上回家还需要学习充电，休息生活极不规律。当时，悟总觉得自己年轻，体质好。没关系，年轻就是资本嘛！

转眼间两年一晃而过，悟后来总感觉自己每天疲乏无力，怎么也休息不够。悟以为是工作太忙的缘故，试想哪家大医院的小医生不累啊。这段时间里，悟还有一次因半夜下班回家太想睡觉就简单吃了些凉饭而导致腹泻，并出现便血。这可把悟的妻子吓坏了，一个劲儿催他去检查一下，但悟觉得自己年纪轻轻，不会有什么大事，也就是吃坏肚子的急性肠炎，吃了点药，一周左右慢慢好了，也就没再注意，继续工作。几个月后，悟又出现了腹部隐痛，他以为又是胃肠功能不好了，弄了些药吃，可是不但不见好，腹痛反而越来越重，发展到只能吃少量饭就不敢吃了，干活疲乏无力，在手术时站着就直冒虚汗。悟的妻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必须去做专门的检查。悟这时也觉得这不像普通的胃肠炎了，就趁着下夜班的时间查了CT，医生说有问题，得进一步查。悟当时看了眼片子预感不好，心理也做了最坏的准备。接下来就是增强CT，肠镜等确诊性检查了，等结肠癌确诊结果出来时他已经坦然面对了，由于属于中晚期，悟基本上也不抱什么生存希望了。悟当然十分痛苦、沮丧，想：自己工作事业刚刚起步，家庭刚刚成立，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他觉得太对不起结婚不久的妻子，对不起养育自己、对自己抱有极大希望的父母。悟怕二老经受不住打击没有让他们知道实情，就说了肠炎太重，需要手术。回到家与妻子谈了谈自己的病及可能的预后，也谈了离婚的事免得拖累妻子，妻子整天以泪洗面，悟就想方设法宽慰她，当妻子对他说不管你能活多久，我都会陪你到最后时，悟一股热泪禁不住涌眶而出。

悟确诊病情后很快就住院手术了，他工作后曾参与多台结肠癌的手术，闭上眼就能想象出自己的整个手术过程，所以也就没有一般病人术前的紧张不安了。手术及恢复很顺利，接下来就是例行化疗了，医生跟悟及他的爱人谈到了安维汀的治疗。悟刚工作不久虽没有太多积蓄，但是手术和化疗费用他还是承担得起的，但是安维汀属于纯自费药物，粗略一算随化疗进行完需要十六七万元。当时，悟觉得自己能活多久还是未知数，再说也没有那个经济能力用这么贵的药，所以根本就没打算用。悟的妻子很坚决地要求使用，认为既然有好的治疗就应尝试一下，增加治疗成功的机会，哪怕借钱也得用。好在治病期间同事、亲朋好友援助了不少，父母把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也拿来让悟治病。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悟就同意了使用安维汀。后续的化疗虽然很痛苦，很难熬，但依然坚持了下来。不过好在安维汀这个药物在使用时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几次复查结果也很振奋人心，转移的增大淋巴结基本恢复正常大小了，这极大地提高了悟战胜病魔的信心和勇气。而且，更让悟看到希望、感到温暖的是，中华慈善总会的安维汀慈善援助项目无偿援助了他之后用药费用。悟化疗结束后开始定期申领中华慈善总会安维汀援助项目的免费赠药，这大大地减轻了他的经济压力。悟生病请假后单位按病假发的工资仅能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如果没有中华慈善总会安维汀援助项目的援助，没有医疗保险的话，后续治病的花销他是根本承担不起的。

悟的这种经历使他切身体会到作为患者在治病期间所经历的种种痛苦，内心所承受的种种压力。医生虽然可以尽最大可能地去站在患者角度为患者考虑，但终究不是患者，还是有很多方面的问题考虑不周全。他切身体会到，耐心倾听患者诉求，用心与患者沟通交流，可以在医患关系环节化解很多问题。

在治疗恢复期间，悟开始反思为什么自己会得这个病？为什么错过了早期最佳的治疗机会，到疾病中晚期了才发现？回忆起自己上大学时，虽然生活条件不如工作后，但作息有规律，经常与同学打篮球，踢足球，体育运动多，体质也还可以。但到了博士研究生以后，自己的生活开始变样，经常熬夜到后半夜，基本没有体育锻炼，尤其工作后在熬夜、缺少锻炼的同时还多了喝水少，吃饭不规律。睡眠是恢复人体机能很好的方法，当一个人熬夜睡眠不足时出现了困倦、乏力、头昏、反应迟钝等，这就是身体给敲响了警钟，你需要睡眠休息恢复自己的机能了。也许偶尔几次睡眠缺乏不会有什么明显的体质改变，但长此以往的睡眠不足，必然会使机体免疫力即抗病能力下降，大小疾病便会随之而来。水是生命之源，人的生命离不开水，人体新陈代谢产生的废物、有毒物质也需要利用水以尿液的形式排出体外。一个人每天都需要补充水分以弥补水分的丢失。若补充不足，机体便会设法减少丢失，最明显的就是尿量减少。这就会导致代谢产生的废物不能随尿液排出体外，而随血液循环到各个器官，日积月累有毒物质蓄积就可能对身体产生损害。回想自己为了手术时避免上厕所，尽量少喝水，以至于一天就上班前和下班后两次小便，每次小便量很少，颜色深黄，气味難闻。这可能是致自己后来患病的另一个不利因素吧。正常人一般如何判断自己的水分摄入是否充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自己的小便，如果呈淡黄或浅黄色，那说明还基本满足机体需求。如果呈深黄色，则提示机体水分不足，你需要补充水了。生命在于运动，适量的运动可以增强体质，提高机体免疫力，加快血液循环，利于代谢废物排出。回想自己读研究生后基本没有了大学时代的体育运动，工作后更是如此。工作虽然很忙，很累，但挤出锻炼身体的时间还是有的，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惰性使自己很少体育锻炼，天长日久，便致体质逐渐下降。在通信网络发达，交通便利，生活工作环境越来越优越的今天，年轻的上班族上班时闷在办公室，下班后又窝进家中，仅有的一点空闲时间也被电脑、手机占据了;而体育运动的时间是少之又少，甚至是没有。走出网络世界，多给自己一点体育运动的时间是上班族亟须的。

悟切身体会到：在疾病的潜伏期、萌芽期，机体往往会给人一些警示，但又因为这些警示与平时常见的一些症状、不适没什么特异之处，所以很容易被忽略掉，即使注意到了也没当回事。悟自己分析，几十年来他都没有过敏性鼻炎，感冒一年也就入冬，入春各一次，一周左右就好。可在患病前的一两年，一年反复多次感冒，且病程迁延，甚至能持续一个月。感冒结束了，开始鼻腔不通畅，早晨醒来，鼻腔干燥，发痒，喷嚏连连，恨不得马上用水把鼻腔冲洗一遍。从室外走进室内也喷嚏连连，反之亦然，当时以为是过敏性鼻炎。另外晚上睡后半夜醒来或早晨醒来，自己枕头及被子是潮湿的，这就是中医所说的盗汗。持续的盗汗，多次的感冒，突然出现的过敏性鼻炎，这些都是自己体质下降，免疫力下降的警示，这时如能重视，及早调整，身体不至于有更大损失。可是他从来没把这些警示当回事，即使注意到了也没重视。到疾病的长成期，出现不明原因的便血，大便变细，便秘，腹痛，更应加倍重视，查找问题了。总之，悟回想起来，就是自己太不注意了，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不会有什么大事，忽视了一系列的警示。悟知道了自己的问题所在，病后恢复期，自己便从睡眠、饮食、体育锻炼等各个以前有问题的方面开始纠正自己，慢慢恢复，总体状况比较乐观。人体就如一辆车，再新的车，天天拼命地开，不注意养护，有了异响不去查找问题，也会很快抛锚的。所以正视、重视身体给我们的每一个警示，也许调整下生活节奏和习惯就能解除警报，恢复正常，根本不需要就医治疗。正如中医所说的治未病，于病情发作之前事先铲除病因，也是现代医学开始重视的一级预防。防患于未然，必然会使一个人的健康状况有极大的提高。而这却也是人们最不重视，最容易忽略的环节，也是未来医疗需关注的问题之一。

悟谈这些，目的就是给大家更多的启示和思考，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医生，他并不希望人们生病，希望大家都能把病魔挡在通往身体机能的大门之外。他正在为此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