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营利组织切入公共事业的运营机制——以CX公益为例

仵希亮

(河南师范大学公共政策与社会管理创新研究中心， 河南 新乡 453007)

公共事业是以社会发展和进步为前提，向社会提供的公共产品或公共服务，其提供主体一般为政府、企业和非营利组织。政府和非营利组织倾向于提供公共产品，而企业在提供私人物品之外，也通过契约的形式提供公共产品。非营利组织提供公共产品不以营利为目的，从而可以解决企业提供公共产品的契约失灵的问题。非营利组织具有组织性、非营利性、公益性、自治性、志愿性等特点，这使其在公共服务供给中具有独特优势。随着“社团革命”的兴起和以重塑政府与市场社会关系为核心的新公共管理运动的展开，非营利组织在公共事业中的作用和地位更加凸显，并成为公共服务供给的主体之一，公共服务供给体系中政府、市场、非营利组织三足鼎立的格局开始形成。

一、文献回顾

金世育从社会管理中的组织定位、理性人的利他行为和公民文化的现代性出发分析非营利组织的动机[1]。曹爱军通过比较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来分析新公共管理和新公共服务两种范式，阐明非营利性组织公益性、利他性和志愿性的合理性[2]。陈晓春、李苗苗从需求动机、利益刺激、社会组织结构和职能变化以及市场失灵、政府失灵等角度分析非营利组织的发展动机[3]。邓国胜通过比较非独立公营机构、半独立公营机构、独立公营机构以及私立的非营利组织、合作组织和营利组织提供的公共服务，从公平和效率两个方面分析各个组织的特点[4]。汪锦军通过协同增效、服务替代和拾遗补缺三种合作模式，分析公共服务中的政府与非营利组织的合作[5]。杜志娟、苗大培在分析公共服务和非营利组织的基础上，结合公共产品所具有非营利性、自治性和志愿性等特点，提出非营利组织对于公共产品的提供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6]。

本文依据既有的研究成果，结合非营利组织从事旧衣物回收的具体案例，就非营利组织在具体公共事业当中的运营机制进行进一步的分析，从具体事例获得非营利组织切入公共事业的启示。

二、非营利组织切入公共事业分析——以CX公益为例

“晨星(CX)旧物回收公益项目”(以下简称“CX公益”)依托于A大学某研究中心，其于2014年8月在A大学所在社区设置第一个旧物回收箱，2015年4月又在A大学校区设置第二个回收箱，截至2017年底，项目共流转衣物160吨，实现259 730件旧物再利用，举办公益活动71场，开展旧物回收处理节15场，为一位贫困大学生和一位特困人士提供了工作岗位，有上百位志愿者参与活动，受益者众多，《河南日报》、河南电视台等媒体先后对其进行了报道，社会效益显著。A大学本科生的毕业论文中有9篇与旧物回收项目有关,实现了理论与实践的结合。

(一)项目定位和运行模式

CX公益依托A大学某研究中心，其志愿者也来自高校及科研机构，因此具有一定的优势。CX公益把项目定位为产学研相结合的一环，旨在把所研究的内容转化为实际的生产力，为社会服务，是公益慈善与科学研究的一种有益的结合[7]。

CX公益采用“设置回收箱+社区旧物处理节”的模式。“设置回收箱”就是在A大学所在地社区和校园内设置旧物回收箱。旧物回收后，首先捐赠物品给贫困人群，满足公益的需要，剩余物品则在劳务市场上进行处理。“社区旧物处理节”则是与社区居委会合作，解决居民家里大件物品流转的问题。

(二)物品流向和开展范围

回收后旧物的具体流向主要有三种：一是直接捐赠给经济困难人群；二是物品变卖，收回的资金除用于项目日常开支外，盈余捐赠给经济困难群体；三是不能利用的物品以废品的形式处理给废品回收站，有些衣物不能够被利用则流向保温材料加工厂，成为生产保温材料的原材料。

CX公益目前仅在A大学所在城市B市市区内开展，主要以A大学为基地，以后会逐渐向该市各辖区及乡镇推广。

(三)经费来源和具体使用

CX公益的经费来源主要有两种：一是慈善筹资，由社区和社会爱心人士捐献一部分资金；二是义卖，通过在劳务市场义卖的方式筹集一部分资金。

目前，CX公益筹集的经费主要使用在以下几个地方。一是维持项目运营。CX公益保存衣物的仓库需要维护成本，同时其还需向雇佣人员支付酬金。二是做慈善。CX公益会向困难人群发放慰问金。三是设置更多回收箱。随着项目的推进，CX公益迫切需要增设更多的回收箱，而这需要更多的资金。

(四)具体运营和环保宣传

CX公益自有仓库可以储存衣物，且由贫困户负责收集回收箱内的衣物，而衣物的分拣和义卖，则由志愿者来完成。CX公益通过义卖可以处理一部分衣物，其也向乡村敬老院捐赠衣物，也有单位团体从CX公益这里拿衣物捐献给山区，同时CX公益也尝试往西部山区邮寄衣物。

此外，CX公益在A大学所在地社区开展“家庭大减负”旧物回收处理节活动，以处理家庭里的大件物品。比如，2014年12月6日，CX公益借12月4日“国家宪法日”、12月5日“国际志愿者日”的契机，举办“家居大减负”活动。活动中，CX公益进行了国家宪法日、国际志愿者日的宣传，也介绍了旧物回收的运营模式，宣传了环保理念，同时回收了一些大件物品。而且，CX公益也在社区开展了慈善筹款活动，动员社区居民向贫困地区捐款。

三、CX公益切入公共事业的运营机制

非营利组织的发展涉及具体的运营机制，其在独立运营的基础上，还需要与营利组织、政府以及当地社区开展合作，以弥补营利组织和政府在某些方面的不足。

(一)非营利组织独立运营

所谓独立运营就是非营利组织在保持独立性的前提下，通过自身努力向社会提供公共产品，满足特定的公共需求，如非营利组织会通过收取会费、接受私人捐赠、收取服务费等形式筹集资金,依靠自身力量提供各种形式的公共产品。非营利组织保持一定的独立性是非常必要的，它不能成为政府的附庸，也不能成为以营利为目的的企业。

非营利组织具有价值追求，有一定的社会道义担当。CX公益就是为需处置旧衣物的家庭和有需求的慈善团体搭建起桥梁，尝试构筑一定的旧物循环体系。非营利组织不能等同于政府，政府在于制定政策，提供基本公共服务，在政府没有形成政策和没有使旧衣物回收成为一项基本的公共服务之前，CX公益在旧衣物回收上做出了有益尝试。非营利组织也不能等同于企业，其不以营利为目的，尝试从体系上去解决旧衣物回收的问题，从而规避旧衣物回收的外部性，担当起社会责任，为企业大规模回收的规范性做出尝试。非营利组织的独立性主要在于为政府提供一定的政策建议和为企业商业运营模式做出规范化尝试。

(二)非营利组织与营利组织合作

非营利组织与营利组织合作可以解决自身专业化不足的问题。营利组织是以市场为导向的，其以成本最大化的节约来获取利润的最大化。非营利组织则是以社会价值最大化为目标，在具体事务上能够平衡各方面的需求。与营利组织合作，非营利组织不仅可以节约成本，而且可以改善管理模式。如在奥地利维也纳的旧衣物回收中，Kolping作为非营利组织，把回收箱交予回收企业PULA进行经营，Kolping则获得PULA所给的一定的支持费用[8]。我国的非营利组织也可向国外的非营利组织学习，通过与营利组织合作摆脱自身的困境。如CX公益就与回收站合作解决回收衣物再利用的问题,回收站作为为CX公益运营最后兜底的企业，可以确保回收的全部衣物都能够被再利用。

值得注意的是，因为企业的利润导向或某个行业缺乏法制规范，非营利组织与企业合作便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但只要非营利组织尽其所能地去做得更好，就能逐步降低风险，引导社会形成一种良好的社会规范。只有非营利组织对社会合作伙伴有吸引力，社会伙伴才能够逐渐向它靠拢，由此整个公共事业的合作协调格局才会慢慢形成。

(三)非营利组织与政府以及所在社区合作

现在的垃圾分类比较粗犷，CX公益把旧衣物从垃圾中分离出来，使其成为可重新利用的资源，不仅保护了环境，也帮助了贫困人群。乡镇政府与村民有着直接接触，比较了解村民的需求，因此，非营利组织如果要介入乡村，就需要与乡镇政府合作。CX公益应与所在城市的乡镇政府密切合作，把衣物捐给真正需要的人。

CX公益在社区里设置回收箱离不开当地社区的支持。比如，CX公益在A大学所在社区设置回收箱，就得到了社区居委会的大力支持。因为社区在社区环境建设中有着自己的责任，而CX公益开展的项目正好解决了社区的隐忧。而且CX公益之所以选择与社区合作，也是基于回收箱的安全考虑。回收箱设置在社区里，不仅方便衣物回收，而且还能防止人为的破坏。

因此，非营利组织切入公共事业，为居民提供公共服务，就要与政府及社区合作。政府重在出台法律法规，社区重在倡导社区居民的自治及动员，非营利组织则提供解决公共事业问题的具体方案。

四、结论与反思

政府和企业还没有关注到的领域或者还没有精力去承担的责任，便是非营利组织生存的空间。非营利组织的出现是为了满足一定的社会需要，其倡导社会形成一种友爱的氛围，显示出价值理性；其在具体活动中有自己的道义担当，可以与政府、企业合作，但也要把握好自己的定位。比如在旧衣物回收方面，欧美国家的非营利组织介入旧衣物回收是为了筹资，其本身就因为旧衣物还有循环利用的价值，可以用来作为非营利组织资金的来源。但对我国的非营利组织来讲，其对“营利”非常谨慎，防止自己的行为与“非营利”背道而驰。其实，非营利组织不是不营利，只是营利不可分配而已。比如旧衣物回收，既可以促进环保，还可以解决非营利组织自身发展资金不足的问题。目前，许多非营利组织面对资金的短缺，总是期待政府拨款或者社会捐助。这些非营利组织可以转变思路，通过变废为宝，把别人不要的资源利用起来，从而筹集自己生存与发展所需资金。

通过设置旧衣物回收箱，非营利组织获得了资金，同样其也可以在社区设置废纸回收箱、金属回收箱、塑料回收箱等，这样就以慈善爱心的名义把垃圾有意识地进行了分类。这样垃圾分类逐渐在爱心人士中推广起来，从而可以影响并带动更多的人。因此，有别于欧美国家垃圾分类的强制制度，我国的垃圾分类可以从非营利组织自愿发动做起。此外，非营利组织设置的慈善商店不仅针对贫困人群的需要，有意从事公益事业的热心人群也可以通过购买非营利组织的服务而为非营利组织筹款。因此，非营利组织所提供的公共物品，应不仅针对低收入人群，也可以针对公益事业的支持者。

在公共事业的开展中，存在着政治、经济和社会的推动力。政治对公共事业的推动依靠制度，经济依靠市场规律，社会力量依靠一种价值更新的社会理念，而各种力量相结合能改变公共管理单一依赖传统行政治理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