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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生活世界回归的翻译研究
——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对翻译研究的启示

2018-02-10李文杰

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哈贝马斯主体理论

李文杰

(黑龙江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一、前言

当代翻译研究从重文本的单一结构主义翻译模式转向人本基础上的诠释学派、文化学派、交往学派等等多元化的语言翻译体系。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以及与此相关的语言理论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富有重要意义的翻译研究理论基础。因为“哈贝马斯的哲学几乎完全脱离思辨而接近操作意义很强的社会学领域”(高秉江2001:4)他的交往理论通过对真实交往过程中的日常语言之鲜活性的关注,以及对其得以可能进行的规范性的分析,揭示了蕴藏在日常交往中意义建构的多重因素。进而从生活世界中人与人之间的现实交往问题出发,避免了翻译只重文本意义的僵化模式。本文以这个意义为基础,从实践哲学的角度出发探讨翻译研究的发展走向。

二、翻译研究向生活世界的回归

翻译活动自身涉及了广泛的主客观因素,是一种复杂的实践活动。而对这种复杂的实践活动影响最大的则是哲学的研究范式的转换,这从翻译研究所经历的作者中心论、文本中心论及译者中心论等发展阶段就可见一斑。近年来,吕俊教授在对以往翻译研究和实践进行了深刻的反思,结合哲学发展的范式,提出以实践研究为指导的翻译研究导向,认为翻译应该走出观念文本,走向生活世界。这种研究导向让翻译研究真正面对生活世界,真正把翻译当成是主体活动受到社会、历史甚至是其他主体活动影响的复杂实践活动,实现了向生活世界的回归。而这种观念的背后就是以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作为支撑的。

1、以生活世界为依托的翻译活动

哈贝马斯认为生活世界是言语者的意义语境,是交往主体相互理解的背景知识。“这种主体间共享的生活世界构成了交往行为的背景。”(哈贝马斯2001:81)它为理解成为可能提供了重要的条件。因为按照哈贝马斯的说法,生活世界有三个核心特征:绝对明确性、总体化力量和背景知识的整体论。(哈贝马斯2001:79)相对于这三个特征,生活世界就表现为自明性、主观性、主体践行的综合性。既然我们身在生活世界之中,生活世界给予我们能成为思想性交往主体的条件,那么我们就无法摆脱其影响而把自己放置在生活世界“之外”。而作为人类行为活动之一种的翻译活动也同样如此。因此,翻译活动本身是置于生活世界的公共自明性之中,而不是形而上学的先验自明性之中。

翻译活动这项实践活动涉及了作者、读者、译者及文本等一系列因素,就主体而言,作者、译者及读者都是这项活动的主体,也就是说翻译活动本身就是主体间的交往活动。既然生活世界是以语言形式出现的综合性的知识背景,而且整个社会就是“一个由以语言的方式进行的交往行为编织起来的网络系统”(哈贝马斯2001:45),那么翻译活动所直接面对的就是这个生活世界,并以它为依托、为前提,并根植于生活世界。所以在这个意义上,翻译活动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交往运动,是具备语言能力者在生活世界中进行的以理解为目标的交往活动。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翻译活动应该是历史性的、社会性的、个体性的。它是交往主体在社会实践基础上利用语言媒介所要达到相互理解效果的过程,也是主观世界和生活世界相互融合的过程,更是各个主体间相互影响、渗透、融合的交往过程。

2、三个世界层面上的翻译活动

哈贝马斯的“三个世界”理论是基于波普尔对“三个世界”的划分的思想发展起来的。他认为世界应该划分为自然世界、个人主观世界、社会世界。自然世界的实质就是人们凭借感官就能感受到的事物所构成的世界,是实际客观纯在的物理世界;个人主观世界就是人的内在精神、主观意识的总和;社会世界是哈贝马斯提出的一个新概念,是有生活世界中行为个体接受并运用的“规范”构成的。但是这个体遵守的规范并不是某一个或少数人遵守的,而应该是大多数个体都应该认可、遵循的,具备普遍性的特征。

而既然翻译活动是复杂的人类实践活动,那么它就不仅仅是个人主观世界与自然世界的单向连接、简单连接,而是一种复杂的社会活动,涉及了社会规范内的复杂的、多向的交往活动,是一种人类跨文化的实践活动。所以,这样的交往活动已经不是某一个或某两个世界层面的交流,而是三个世界层面的交往,它表现出更为复杂、更为多向的特征。相比之下,先前的翻译研究却只是专注翻译活动的某一个层面,如主体对自然世界的关注,即翻译只是关注文本自身,把翻译局限在主客层面之间,缺乏了交往;再如后期的解构主义思潮影响的翻译研究虽然摒弃了文本内的限制,但是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即主观主义的极大解放,让“译者出场”,这实际上仍然局限在个体主观世界层面的交流,缺乏了规约的社会性。而哈贝马斯的三个世界理论则为我们摆脱以上的局限提供了理论基础。也即翻译研究理念应该是三个世界层面的交往,是生活世界内的实践交往,在一切社会规约下,是社会、历史、文化内的多向的交往活动。自然世界、社会世界和主体世界是翻译活动的整体背景,是语言符号所传递的知识、文化信息,这也为主体间相互理解即提供了共同的规约、背景,更为交往活动的最终目标,即形成其他理解提供了前提。整个过程是环环促进、环环相扣的复杂的三个世界层面的交往。这样的交往活动必然是发生在生活世界这个大的语境所衍生的客观性的约束和规范之中的,是建立在客观性基础之上的主体间活动。翻译活动体现的就是自然世界的自在客观性也就是从自然世界中获得的客观知识;还有社会世界的规约性也就是由语言符号传递的社会意识、价值还有情感判断所以来的一致性认识;以及以此为基础的翻译活动在交往过程中达到的理解。翻译过程中,任何违背了知识客观性的理解和表达都可以说是不当的,达成共识的有效性也要能得到社会群体的普遍认同。

3、建立在交往理性基础上的主体间性关系与翻译研究

通过前面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到,哈贝马斯之所以批判工具理性,就是认为盛行于现代工业社会的工具理性过于强调目的,忽视了交往行为这一最普遍、最常见的实践活动,不利于社会的发展。因此,哈贝马斯要用交往理性来克服工具理性。在他看来,虽然出于各种不同的目的,理性表现出了多种不同的类型,但是理性本质上却有着内在的统一性。而这种统一性就体现在交往行为的模式中。因为“客观知识的范式必须被具有言语能力和行为能力的主体的理解范式所取代”(Habermas 1987:297)。如此,交往行为的最基本切入点就表现为现实的对话,而这是人类所有行为方式中最能够体现语言完整的沟通功能的行为方式,因而也是其他行为方式的基础。在这个意义上,它应该蕴有真实、真诚和正确性。所以“在交往行为关系中,言语行为永远都可以根据三个角度中的一个加以否定:言语者在规范语境中为他的行为(乃至直接为规范本身)所提出的正确性要求;言语者为表达他所特有的主观经历所提出的真诚性要求;最后还有,言语者在表达命题(以及唯名化命题内涵的现实条件)时所提出的真实性要求”。

相对应的,以交往理性为指导的翻译活动也是一种特殊的、复杂的交往行为,同样,它也必须以正确性、真诚性、真实性为活动得以顺利进行和发展的前提。既然主客间、主体间交往的中介都是语言,那么其中意义的得出必须是以生活世界为大语境、大背景的共识性认知。交往双方为了追寻理解的最高境界,必须都要遵守社会规约使其双方达成交往的有效性,突出特征就是:意义的真实性,规范的正确性,以及主观的真诚性。这种交往凸显“共识性”而不是“结果性”,目的就是为了建立一种平等、真实的交流方式。

三、结语

生活世界是交往的舞台,交往行为又成为生活世界得以发展的内容,两者共同构成了实践生活的核心。所以,个体性的主体也必须在实践生活中交往、对话、理解。实践活动是我们存在、生存的基础、源泉。而翻译活动作为一项特殊的、复杂的人类交往实践,具备一切实践的体征。所以翻译研究必须回归“生活世界”,这是背景与基础,在“三个世界”之间的理解也凸显了翻译交往的“规约”性与“有效”性,使翻译研究由“静态”转为“动态”,也更加凸显翻译研究回归理想的诉求。总之,从实践哲学的角度来看,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是对生活世界的回归,对翻译实践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1][德]哈贝马斯.交往行动理论(第 1 卷)[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

[2][德]哈贝马斯.交往行动理论(第 2 卷)[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

[3][德]哈贝马斯.交往与社会进化[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

[4]吕俊.哲学的语言论转向对翻译研究的启示[J].外国语,2000,(5).

[5]吕俊.理论哲学向实践哲学的转向对翻译研究的指导意义[J].外国语,2003,(6).

[6]吕俊.论翻译研究的本位回归[J].外国语,2004,(4).

[7]吕俊,侯向群.翻译学—一个建构主义的视角[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

[9]谭载喜.西方翻译简史(增订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

[10]谢天振.翻译研究的新视野[M].青岛:青岛出版社,2003.

[11]Habermas J:The Philosophical Discourse of Modernity[M].Cambridge:Polity Press,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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