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德信仰的危机及其化解
2018-02-10孙斌
孙 斌
(井冈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 吉安343009)
道德信仰是人们对道德所形成的精神基础以及追求人生终极价值目标的信任,不仅认可道德之于人的存在是必不可少,而且坚信道德是社会生活发展的调节力,并自觉地运用道德的约束力来提升自我人格发展,维系社会和谐结构,并把道德作为终身不变的信仰。因此,道德信仰不仅是人的发展必需,也是社会文明前进的重要标志。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道德的基础是人类精神的自律”[1](P15),只有人们自觉地信任道德,道德才能发挥着应有的作用,成为人类的信条。但由于道德又不是脱离现实社会而存在的精神支柱,所以必然受制于社会现实的影响。道德信仰也会产生社会现实性的变化,这些变化有时会有助于道德信仰的形成,有时又会给道德信仰以冲击,动摇人们的道德信仰。现实社会中的种种负面因素快速发展,已经对道德信仰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影响。因而,正视道德信仰危机,积极采取有效措施化解,是当前道德信仰建设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一、道德信仰危机的主要表现
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带给人们最直接的是物质福利,把人对自我的关注点由精神层面转移到了物质层面,而物质利益又最直观地给予人的精神享受,所以人把对道德的信仰开始转为对物质的信仰,从而对道德信仰带来了冲击和怀疑,也带来了系列的社会问题。纵观这种转变,主要有以下表现形式。
(一)以物质利益的价值追求替代对生命本质世界的关照,极力主张利益信仰
物质利益所带来的根本性精神享受是对物质的占有和以物质得失作为道德信仰,由此引发了人对自我利益的高度关注,使得个体的主体性得到极大张扬,把自我的独立性、惟一性以及至高无上性作为信仰的出发点和归宿。这就使得自我世界与他我世界的完全分离和割裂,自然的本性也因此走向迷失,一切都落入物质化的圈套中,从而步入自我中心主义困境当中,盲目地把自然、社会排斥在个人的信仰之外,以自我的利益信仰为核心,从而使外在的各种约束机制失灵,各种牵制作用得不到有效的发挥,物质欲望成为了信仰的最终目标。这种以自我占有为道德信仰的目标,会导致人与社会之间激烈的利益对立,甚至为了利益不惜牺牲一切道德约束,个人的发展会走入欲望的陷阱。同时,自我主体的极度张扬,还会直接表现为主体对物质客体的强烈占有和征服。在这种思维模式的主导下,必然造成主体与客体对立关系的形成,很难达成和谐,从而会演变成对自然的无限的占有和破坏。从深层次来看,其实并不是人类自我的胜利,而是人类陷入了自然的牢笼之中,将会受到自然的报复,人的主体价值表面上得到了提升,实际上是提高了人的动物性,使人成为了自然的奴隶。再从自我与社会关系的角度来看,当自我的利益性道德信仰高扬时,所带来的第二个现象就是自我与社会的分离。人为地给自我发展设置障碍,把对自我的关注,与对社会的关心,人为地割裂,导致变态性的自我专注,使自我生活陷入狭隘和平庸,缺乏对他人和社会的关爱,最终使自我走入封闭的个人发展状态,生活失去了应有的意义。马克思指出:“实物是为人的存在,是人的实物存在,同时也就是人为他人的定在,是他对他人的人的关系, 是人对人的社会关系,”[2](P52)也就是说物质与人的关系最终表现为一种社会关系,而不能是占有关系,当人把自我物质利益的占有当成道德信仰时,势必给自我与社会的发展带来灾难,导致物欲横流,将道德信仰也完全物欲化。
(二)以工具理性替代人文关怀,漠视人的生命本质力量
经济社会的发展,给人们在信仰观上树立了最直接最直观的理念就是,工具理性不但能够满足人们赖以生存的物质财富需要,而且坚信工具理性可以解决人类在经济社会发展中所显现出来的精神困惑和信仰缺失问题。因此,人们对工具理性大加推崇,当成了道德信仰的替代工具,而对工具理性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却避而不谈,这就加剧了道德信仰危机。从历史发展的进程看,理性虽然在艺术和科学的创造上发挥了极大贡献,但如果把理性当作了替代道德的信仰,人就会变成理性的奴隶,深陷于理性的主宰之中,带来的后果也是灾难性的。因为一旦把理性自身当成了经济生产的工具,并提升为社会发展的一切工具,寄希望其能解决人类社会发展的所有问题,这种认识,必将 “可与精确计算的物质生产活动一样后果严重”。[3](P27)因为理性一旦成为了满足一切的理想对象,社会合法性的一面将难以得到有效证明,而且也不可能囊括人类生产生活的全部意义。因此,当“工具理性统治了理性的所有其他形式”,[4](P28)社会结构中的各种平衡都会让位于工具理性,社会生活也会被工具理性牢牢地掌控,并且产生异化。如果人的生活变成了一种工具性存在,成为了技术或者工具的奴隶,任由技术或工具宰割,并坚信为一种信仰而存在,进而就会把我们带入生活的认知误区,成为工具理性的囚徒。正如马克思在批判工具理性时指出的那样:“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5](P4)。 他认为,人类一旦成为了理性的工具,不但理性会变得黯淡无光,而且“结果是使物质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5](P4)整个社会就会陷入无视法律、道德,不择手段,无视人的生命的混乱局面,道德信仰遭到了完全破坏,“专家没有灵魂,纵欲者没有心肝。 ”[6](P143)工具理性“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 ”[7](P275)这种把工具理性置于至高信仰之上,不仅是对人自我生命本质信仰认识的误导,而且还导致社会发展对道德信仰的漠视,必然会使社会更加物质化,“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 [7](P275)
(三)以异化的价值观否定人的自我本质力量,污化人类精神世界的主宰
马克思指出:“人是一个有激情的存在物。激情、热情是有强烈追求自己的对象的本质力 量 ”,[8](P107)也就是说,人的本质力量可以通过激情和欲望去创造出新的力量,并成为自我发展的原动力。人也是“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8](P58)因此“凡是人们在创造性的活动中显示出来的聪明、智慧、才能,在追求新生活中所显示出来的理想、情感、愿望,都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具体表现。 ”[9](P49)现代社会经济的发展,原本是为了改善人类自我生存状况的一种努力,其实也是人的自我本质力量的显现,可是随着经济发展,物质财富的增长,人们仿佛对自我本质力量迷失了,不断否定自我本质力量的存在,并且将自我本质力量异化和物化,并成为自己精神世界的主宰,不再从现代的生产创造中感受到激情和热情。相反,而是在现代劳动生活中主动故意地把自己的力量存在移除,让自我看不到自己的精神世界。[10](P228)马克思曾经鲜明指出,当现代化大生产不断发展之后,机器会越来越成为人类劳动的替代物,而人类在享受这种科学技术带来的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很容易在物质的享受中迷失自我,看不到自我本质的存在,而一味地迷恋自我本质存在的一切力量,哪怕是异化或者是物化的。马克思意味深长地揭示到“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卑劣行为的奴隶,甚至科学的纯洁仿佛也只能在愚蠢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蠢的物质力量,”[5](P4)现实的物化关系替代了人的本质力量,或者说,是本质力量被物化了,从而造成人与世界分离,人与自我相分离。物化意识的形成之后,就必然会导致在精神世界或者意识形态中出现碎片化和原子化,道德信仰便丧失了主体性和创造性,并把自我的力量弱化成异化和物化,从而压抑自己的人性。于是,原有的信仰必然动摇或被替代,使自己的本质力量的信仰变成了物化或者异化的奴隶,并以此成为自己的道德信仰。因此,道德信仰再也无法超越生活意义,陷入无限的虚无和荒诞之中。信仰失去了应有的终极关怀和指向性,精神信仰的病态暴露出来,表现为快感体验及享乐主义,甚至通过外化及异化的神性来表达彼岸世界的真理以及人对神灵的敬畏,凸显出对人的主体性和独立性放弃,物化逻辑和对象化力量自然就成为了道德信仰,而这却正是道德信仰的科学性、本质性缺失。
二、道德信仰危机产生的原因
道德信仰的形成是基于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反映了一定的社会发展政治形态,汲取了民族传统文化基因,体现了一个社会整体的道德水平和社会文明状态。因此,道德信仰是多种因素相互作用下产物,既有外部因素,也有内部的结构因素,所以当前道德信仰危机的产生原因就必然从这些角度来分析。
(一)经济利益价值观对传统社会道德信仰的冲击
道德信仰是建立在社会的基本价值观之上,并与社会基本价值观形成良性的互动,这样的道德信仰才能成为全民的道德信仰。而社会的基本价值观是建立在一定的生产力基础之上,是经济生活关系的直接反映。马克思指出“财产(生产资料)所有制的一定形式是决定道德观念的根本因素”,[11](P102)而“观念、思维、人们的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关系的直接产物”,[12](P29)因此,道德信仰就与我们的经济生活密切相关,也直接反映着经济生活中的价值观。我国社会的发展转型,是从经济形态开始的,由传统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形态过渡,表现最大的转变是经济价值观不断占据道德制高点。而经济活动的价值观就是以追求经济利润的最大化,物质占有的价值观会直接影响到人和社会价值观的形成与发展,由此诱发的拜金主义、极端个人主义和享乐主义会成为人与社会主导价值观,从而冲撞着人们长期以来所形成的摆脱物欲控制的价值,走向物欲化的精神价值判断,“导致价值理性弱化,社会关系导致道德情结淡化,个体主义膨胀导致集体主义虚幻化,享乐主义盛行导致艰苦奋斗精神边缘化,这是任何市场经济无法避免的消极作用”。[13](P142)
我国经济发展曾长期处于计划经济模式之中,计划经济所表现出来的主张是用均分的方式削弱人的物质欲,使人摆脱物质控制,强化对物质的蔑视,更加注重精神上拥有,强调集体主义价值观,主张道德上的利他性。而市场经济形态的发展,其本质上是与计划经济完全不同的经济形态,主张竞争、占有和消费,导致人的自私和贪婪一面得以扩张,进而发展成为利己主义,这种趋利价值观不断对道德利他精神产生极大对冲。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在利益仍然保持着彻头彻尾的主观性和纯粹的利己性的时候,把利益提升为人类的纽带,就必然会造成普遍的分散状态,必然会使人们只管自己,彼此隔绝,使人类变成一堆互相排斥的原子”。[1](P663)人也就变成了经济的人。 经济的人功利性虚化了道德关怀和道德信仰,产生道德信仰虚无,阻碍主体人格提升。人已不是原来的个体,而是成为了追逐利益的工具,人的本质功能被淹没,蜕变为一个抽象的符号,变成形式化了的贫乏的人。个人的道德信仰利益化,势必引发整个社会的世俗化、功利化,导致拜金主义、物质主义和消费主义盛行,对道德价值的轻慢,以财富信仰替代道德信仰,可以说,经济形态的转型是造成道德信仰危机的重要根源。
(二)道德信仰的主体性偏差削弱了信仰道德的本体功能
道德从其本质属性来讲,是个人与社会发展的产物,不但是个人认识和把握社会的重要窗口,而且是人与社会相协调的重要手段。从根本上讲,道德注重的是人的个体发展,以及与社会的关系,有着生命本质的天赋,是人性的根本需要,与人性发展密切相关,对人性的发展有着制约作用。“道德是看守社会的,是负责把自然人的反社会倾向约束在社会福利所要求的范围之内。 ”[14](P379)因此,道德首先是关乎人的发展,并负责将人引向最大的善。从一个方面来看,道德的发展是人性发展的自我需要和选择,这种选择和需要是基于向善的需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道德又是在制约人性需要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由于人的自然属性中天赋的“恶”性倾向,人会不自觉地展示出“恶”的一面,而这种“恶”又是人性共同抵制的本性,因而就形成约定的规则来制“恶”,也就是道德。所以道德的力量在于维护人性之善。当然,“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7](P56),因而人性也有社会属性,并在实现社会属性的过程中,要制定和遵守人性的系列规则。这些规则既满足个人的发展需要,又要满足整个社会的需要。社会需要的根本性体现与人性的本质体现是相一致的,人性在社会关系中得到进一步发展,而维系社会最大需求的规则就是道德。
政治是阶级社会里,各种权力力量在维护自身利益过程中的所形成的组织关系,代表着一定的阶级集团利益,具体强烈的社会组织属性。尽管政治反映一定阶层人的利益意愿,但更多的是超越人的本性所需,高于人性的需求,体现社会属性。正如列宁所指出的:“政治就是各阶级之间的斗争。”[15](P370)所以政治与道德是有着一定的区别,分属不同的意识形态范围。但是政治与道德又有着一定的联系,政治在某种程度上与道德有着共同的目标指向。一方面,政治要为一定的阶级服务,也就必然和人的发展密切相关。政治通过权力的运行,来保障阶级利益,服务于人的发展,才能造就政治文明,更加有利于人的发展,政治此刻与道德的功能是相通的。但从另一个层面看,道德是属于人性发展范畴,更注重于人性的自醒与自觉,而不同于政治的显性权力和机制约束,道德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属性,而政治则是阶级斗争的产物。在现代社会中,由于阶级统治或者维护政权的需要,往往把政治信仰强加于道德之上,用政治道德来取代普通道德,消灭了普通道德的基本人性,把普通道德与政治道德混为一体,使道德的自然属性变成了阶级属性,也就让普通民众对道德信仰产生怀疑,从而泯灭了道德的人性部份。本以为可以通过强化政治信仰来解决道德信仰,反而使道德由此完全丧失自己的信仰而成为完全异己于人的精神奴役工具。“道德被消融于政治之中,等于取消了道德作为一种终极追求的价值本性,取消了道德作为个人信仰的权利”,[16](P89)从而动摇了道德信仰的基础。因此人们必须要信仰道德和政治,又必须清楚政治信仰与道德信仰之间的关系,否则就会削弱道德的主体功能。
(三)道德自我功能发展的滞后、封闭保守,导致了时代性欠缺
道德是社会发展的产物,必然反映社会发展的需要,体现出人的发展与社会同步发展的精神之需。社会不断地向前发展,就必然会产生新的意识形态和人格发展目标。作为意识形态的道德就必须体现出自我的发展要求,否则道德目标和道德价值就会脱离现实社会和人的发展要求。因此道德的发展也是开放的不断自我更新的系统,必须随着社会发展做出调整,吸收社会的最新价值,与人的发展价值有机结合起来,才能保证道德系统的鲜活的“生命力”。相反,如果固步自封,保守、僵化,排斥社会发展的成果,就会使道德功能失去更新的机会与活力,失去与现实联系的道德,必然会被抛弃。所以,道德自我更新功能跟不上经济社会发展的要求,也是道德信仰弱化的一个重要原因。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除了自我更新功能外,还有一个是道德赏罚机制的缺失。尽管道德信仰的支撑来自于个人内心的自我约束和社会的共同维护,没有外在的行政的、法律的机制加以维护,但不等于道德信仰不需要建立和完善赏罚机制。如果道德赏罚机制不体现社会的公平正义,道德就会“像亡国的法律,像皮包公司的空头支票,成了一片废纸,并且甚至完全丧失了它那深入人心、潜移默化的力量”。[17](P265)当前我们的社会发展过程中,道德赏罚机制没有建立,对于违犯道德的行为,只能是口诛笔伐,尽管能起到一定的约束作用,但是并不能从根本杜绝对道德的伤害补偿,这就使道德体系与社会秩序和人们的至善愿望达不到统一,“如果社会现实生活中出现了大量 ‘为善未必幸福,作恶未必遭难’的现象,那么道德就成了获取幸福的障碍,道德自然失去了魅力和感召力。人们对道德的信仰就自然会瓦解”。[18]
再次就是道德教育机制的不足。道德教育是巩固道德信仰的重要手段,可以提升人的道德认识,促进人的道德自觉,从而坚定道德信仰。但是,长期以来,我们把道德教育的目标混淆等同于德育教育,尽管德育教育是巩固道德信仰的一部分,但是德育教育过度强调了政治理性,把人当作了政治工具培育,容易使人异化,变成物化的人,教育思想也就变成政治内容,成了政治工具,弱化了人性。而在手段上更是一味地动用教育机器进行“狂轰滥炸”式地灌输,不但没有让人感悟到道德的人性之善之美,反而加剧了对道德的怀疑、蔑视,因而受教育主体也就不追求道德的崇高,也就不敬仰道德的神圣,道德信仰也就动摇了。
三、道德信仰危机的化解
道德信仰危机形成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但是众多的原因中,存在着根本性、全局性和战略性的问题,只有从这个角度去解决,才能从根本上扭转道德信仰危机,化解道德信仰危机带来的各种社会风险,促进人格的健康发展、社会的文明和谐。
(一)正确认识道德的本质,夯实道德信仰的理论维度
解决道德的本质认识,是坚定道德信仰的基础。那么道德的本质是什么?伦理学界有着不同的解读,有的认为道德是由经济社会关系发展而来,又反映经济社会发展的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一种内化的、不依靠国家行政强制力来约束的,不同于国家或者社会团体所制定的行为规范;也有的认为是建立在人的需要基础上,在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人主动地去选择和把握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所形成的规范关系,并自觉接受和不断创新的规范。从这两者的认识来看,双方都存在着不足。不管是强调社会关系还是人的主体论,但都强调了几个基本的内涵指标。一是人与社会的发展需要,二是一种自觉的人的行为规范,三是人与社会文明发展进步的标志。因此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道德的本质就是人在社会发展进程中形成的自发的、有一定行为约束力的、代表人与社会共同进步的行为规范和内心法规。所以我们就要纠正对道德认识的几种错误思潮:一是有道德不等于道德模范。人必须有道德,这是人性之所需要,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之一,但是人不可能都是道德模范,不能将基本道德要求,拔高为模范典型,也不能要求人人都成为道德模范。二是区分好基本道德与高尚道德。遵守基本道德是人人必守的行为规范,既不要为了某种目的而刻意树立模范,也不要把高尚道德脱离基本道德,使得高尚道德没有了基础。三是道德是人与社会共同发展的结果。既不可能单纯地从人性的角度来讲道德,也不可能单从社会关系角度来谈。因为人的道德构成社会良好秩序,良好社会秩序促进人的道德遵守与发展。只有认清了道德的这些本质,才能够坚定人们信仰道德的信心,因为“道德信仰是人们基于对道德个体和社会存在发展的价值的认识,以及在道德理想与道德现实的张力作用下产生的对道德(包括道德规范、道德理想和道德人格)的笃信与崇敬,并以此设定人生目标、付诸道德行动的特殊感情”。[13](P73)没有对本质的清晰认识,就不能让人们信仰道德,不信仰道德了,何谈坚定道德信仰?
(二)正确认清道德与物质利益的关系,发挥物质力量的刚性支持力度
道德信仰的坚守,不是仅仅建立在理论和信念之上的。因为道德不是脱离现实生活存在的,相反,是与现实生活紧密相联的,而现实生活的发展直接影响着对道德信仰的坚守。所以要坚守道德信仰,自然就离不开道德构成的物质因素,“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19](P32)如果我们只是从精神层面去教化和灌输,而忽视道德形成的根本利益,就是虛无空洞的,往往适得其反,“‘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 ”[2](P103)
由于道德属于社会意识形态,必定受到一定的经济利益关系所决定,并且反映经济利益发展特征。马克思指出:“意识在任何的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实际生活过程,”[12](P29)也就是说,道德与现实的经济生活密切相关,不可能脱离当时的经济利益发展现状,因为“每一个社会的经济关系首先是作为利益表现出来的,”[19](P537)而利益必然地反映在道德的范畴之中。
因此,我们在认识道德的过程中,一定要清晰地、坚定地把握道德的利益性特征,努力去维护道德的物质利益关系,避免产生两个误区。一是割裂道德与物质利益的关系,把道德凌驾于物质利益之上,认为道德是意识形态,属于精神世界的产物,不具有物质的特性,谈道德羞于谈物质,甚至认为讲道德就不能讲物质利益,只要有物质利益的存在,就是道德有问题。二是把道德物欲化。既然道德是物质利益的反映,那么坚守道德就必需和物质利益紧密联系起来,谈道德就必谈物质利益,甚至用物质利益的多少来衡量道德水平的高下,认为物质利益越多的人,道德越高尚,没有物质利益,就不坚守道德。因此,这种认为道德超越利益的或者是道德来自利益的观点,都是片面和错误的,是对马克思主义物质利益决定道德的误读。所以我们必须正确处理好物质利益与道德的关系,既要看到物质对道德的决定作用,大力发展经济生产,最大限度地满足道德发展的物质需求,夯实道德发展的物质基础。同时又要看到道德对物质利益的排斥性,道德与物质利益之间不能划等号。要坚持物质利益与道德的辩证统一,把道德和物质利益看成是一个有机整体,既重视物质利益与道德相互关系,又特别重视物质利益在道德信仰的坚实作用。这样,才能够坚定人们的道德信仰,避免落入物质利益的泥潭,或超然于物质利益之上的信仰空谈论。因为 “人们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归根到底总是从他们的阶级地位所依据的实际关系中—— 从他们进行生产和交换的实际关系中,获得自己的伦理观念。 ”[20](P134)
(三)改革道德教育体系,健全体制机制,提高主体性发展的动力向度
道德信仰的坚持,最根本的是取决于人类在对待道德的态度上,只有人从内心深处信任道德的价值和作用,才能转化为人的自觉行为并成为社会规范。而要保证人的主动性、持久性和坚定性,就必须从制度、教育体系上进行改革,从而提升主体性的信仰动力。
道德对世界的认知和把握,不同于其他意识形态的科学、艺术和宗教,是用善恶标准评价引导,所以不是理论思维,也不是形象思维。一方面把善恶确立为道德的理想价值体系作为评价是非的标准,从而起到引导规范作用。另一方面形成以善恶价值为体系的行为准则、规范作为显性的制度体系,约束人的行为。所以道德就把人性与社会的善恶紧密联系起来了,而要实现人对善恶的认识,就必须完善教育体系、惩戒制度。在教育体系上要补上人格教育的课。长期以来,我们道德教育过程中忽视了人格教育,从而使教育经常脱离人性发展的根本,达不到教育的效果。所以必须认清人格教育在道德信仰培养上地位和作用。第一,理想的人格是坚定道德信仰的稳定的心理基础。理想的人格不但可以反映人的价值观念统一和稳定,而且可以保证这种价值观念的持久性。第二,理想人格可以对世界观和人生观形成提供稳定的内在心理依据,而这种心理认同一旦形成,外在的力量很难改变其价值观念。第三,理想人格是坚持道德信仰的稳定动力。理想人格是人的健康品质,直接左右着良好道德素质的形成,同时良好的道德素质又是理想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道德教育不能缺少人格培育,可以说,没有理想人格的形成,道德教育终究是一场空。
道德信仰的培育还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所以必须改进教育手段。第一,坚持灌输与发挥人的主动性相结合的方法。人格的培育,需要正面的直接教育,通过对道德基本知识的传授,增加认知能力和判断力。同时,更要调动自我认知的主动性,让道德认知自觉转化为行动。只有“恢复人的主体地位,尊重人的主体价值,发挥人的主体精神力量”,[21]才能使道德认知深入内心,外化于形。第二,坚持日常化教育与习惯养成相结合的方式。道德教育不能脱离人的现实生活,要寓教于生活当中,把点滴生活行为当成抓手,注重生活细节。同时还要把习惯性行为长期坚持,而不能通过“运动式”,“一阵风式”的模式来突击性教育,使教育长驻生活之中。第三,坚持正面引导和典型示范相结合的方法。正面的引导,是知识教育的需要,是根据人的心理和道德发展需要而进行,促使其心理认知朝着正方向发展,是抽象的理论认知;而典型示范,是以形象可感的事例来激发教育的效果,增强可感性、生动性和说服力,避免强制式教育产生的逆反效果。
道德信仰的坚守,由于其特殊的意识形态特征,没有强制力的保证,是导致其容易变化的另一个原因。因此必须在道德信仰的制度建设上进行完善,“制度化是组织和程序获取价值观和稳定性的一种进程”[22](P10)。一是惩恶制度。 尽管道德没有国家强制力来保证实行,所以经常性出现的一些道德败坏行为得不到惩制,如果纯粹地依靠国家法律和行政力强制力的制约,是不能满足道德惩戒的需要。因此,必须从社会发展的角度,制定道德失信的相关惩戒制度。二是扬善。道德信仰的坚守,还要对超越一般道德要求的行为进行表彰,树立典型形象,让生动可感的事例,发挥道德的影响力作用,感染社会受众。
只有在道德生活的各个环节建立起支撑道德成为人和社会发展的心灵约束后,才能使人人心中敬畏道德。只有人人信仰道德的力量,道德约束力才会在全社会形成,从而整个社会相信道德,遵守道德,信仰道德,把道德的力量演化成整个社会发展的自觉力量,促进每个人和整个社会坚守道德信仰。守住道德底线,自觉遵守道德要求,成为有道德信仰之人,从而带动整个社会信仰道德的力量。只有这样,社会道德以及其他道德才能成为共同信仰,道德信仰的危机才能化解,每个个体的人才能成为一个有道德的人,从而带动整个社会崇尚道德,守住道德底线,社会才能成为一个有道德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