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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研究的路径及其相关问题
——访著名藏族学者恰嘎⋅旦正教授

2018-02-09

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8年1期
关键词:赞普立碑石碑

阿 贵 格 朗 译

(西藏大学期刊中心 西藏拉萨 850000)

加洛才让:老师您好!今天我受《西藏大学学报》编辑部委托,向您请教有关西藏石刻碑文方面的问题,非常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的采访。首先,请简要介绍您的学术简历。

恰嘎⋅旦正教授:1955年我生于多麦恰嘎地方的加热村,1964年开始上加热小学,师从持密者龙蚌、华瑞⋅卓噶等老师学习藏文;1970年至1972年,在海南师范学校读书,毕业后被分配到共和县江西沟乡从事教学工作;1978年考入青海民族大学藏学院,师从夏东⋅协珠嘉措、多杰古洛、华瑞⋅洛追囊瓦、德乔等老师学习诗歌、藏语语法、文学、翻译等课程;1982年毕业后,分配到青海人民广播电台从事编辑和翻译工作;1986年考入西北民族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其间,师从多识、桑珠、江白平措、高瑞、李加本等学习藏文语法、诗歌、摄类学、文学、历史等课程;1989年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在青海民族大学藏学院任教,担任西藏文学、西藏历史、古藏文研究、古石刻碑文研究等硕士和本科生课程的教学。与此同时,利用业余时间从事学术研究工作,先后出版《佛〈本生传〉对西藏文学的影响》《西藏各民族关系史》《格萨尔史诗研究》《藏文碑文研究》《吐蕃时期的文学》等7部专著;同时,在《中国藏学》《西藏研究》等刊物上发表了《赤松德赞生母考》《丽江出土吐蕃石碑考》《重修凉州广善寺碑铭考》《青海都兰县吐蕃墓碑考》《乾隆皇帝裕陵地宫石刻考》等70余篇学术论文,其中部分论文先后获得了国家级或省级的各种奖项。在教学方面,先后获得了教育部优秀青年教师、国家级教学名师等荣誉称号。另外,先后赴美国、荷兰、加拿大、法国、蒙古等国家参加国际藏学研讨会,并在大会上宣读论文。目前,在青海民族大学任教。

加洛才让:请结合《藏文碑文研究》介绍一下您研究藏文碑文的缘起及其意义。

恰嘎⋅旦正教授:我喜欢历史,为了更好地学习历史知识,翻阅了一些碑文。特别是硕士毕业以后,为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开设了西藏历史、西藏文学史、古藏文研究、古石刻碑文研究等课程,为备课需要而接触更多的碑文后,逐渐认识到了其重要性,激发了我的研究兴趣,于是试着编写了《藏文碑文研究》。从目的和意义来讲,国内外虽有上百通藏文石刻碑文,然目前未见有全面系统地收集、整理、翻译和研究藏文石刻碑文的作品问世。虽然有几部吐蕃石刻碑文方面的著作,但是内容并不全面,未能收录所有的吐蕃石刻碑文,且似乎在研究深度上有所欠缺。因此,若对各个历史时期的所有石刻碑文进行全面整理、翻译和研究,对认识了解西藏历史、石刻碑文、古藏文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对全面认识和研究藏传佛教史、中华文明史等方面也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同时,对搜集、研究藏文石刻碑文,创建相关学科体系也能起到重要作用。出于这样的考虑,我们编撰了《藏文碑文研究》一书。

加洛才让:您是专门研究藏文碑文的专家,请介绍一下目前该领域的研究动态和碑文的研究价值。

恰嘎⋅旦正教授:吐蕃时期的石刻碑文,过去曾引起了不少学者的关注,他们对其进行了抄录和研究。扎西次仁先生在《吐蕃石碑出版说明》中写道:过去有吐蕃僧俗贤者抄录圣神赞普所刻石刻碑文,锡金内臣扎西扎堆(1900-1988)私人收藏馆中有松赞墓碑、琼结桥头碑、噶琼石碑、工布第穆摩崖石刻等的残片4+2+1叶。其中,惹萨幻化神殿碑(是指大昭寺前的唐蕃会盟碑,译者注)抄录文第四叶背面注有“如此,石碑立于水兔年(公元823年),至今水虎年已有599年”一句。据此推断,石碑最初抄录时间为藏历第七绕迥之水虎年,即公元1422年。可见600多年前,已有人抄录吐蕃石刻碑文。之后,噶托⋅仁增次旺诺布、黎吉生、王尧、陈践、李方桂、巴桑旺堆等也对其进行了抄录、注解、转写、翻译及断代,同时介绍了石碑所在地及石碑大小等情况,不仅在文物保护方面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也为进一步研究认读吐蕃石碑内容奠定了基础。他们的研究工作,不仅为解读石碑上的古藏文指明了方向,同时,也为研究吐蕃历史文献提供了珍贵而可靠的文献资料,值得称颂。我们后人的主要任务是,通过对石刻碑文内容进行全面深入的研究,认识了解吐蕃历史;通过对古藏文及其文法规律的研究,解读藏语文的历史发展;通过对古藏文文学特色的研究,为当代文学的发展汲取有益的营养。

关于石碑的价值,我所收集的一百多通石碑都是吐蕃至民国时期,赞普、各级政府及寺院等的真实公文,是各个历史时期当事人用当时的语言文字所记录的真实历史事件,其内容基本没有经过任何后人的有意篡改。因此,具有较高的历史、文献和文物价值。这些是研究西藏政教史、语言文字发展史、政教关系史方面的重要史料,也是判断其他史料真伪及研究成果可靠性的唯一标准。

加洛才让:吐蕃时期所立石碑共有几通?它们有何特征?

恰嘎⋅旦正教授:目前所见属于吐蕃时期的石刻碑文共有26通(处),其中,可以确认的石碑有15通。它们有如下共同特征:

一是吐蕃时期的碑文,系吐蕃时期所立,且当时赞普王室进行过多次校正,未经后人篡改,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

二是吐蕃碑文多系赞普王室之敕文,且根据石碑等载体大小进行了严格的文字提炼,具有言简意赅的特点。

三是吐蕃碑文,系吐蕃赞普敕文。当时吐蕃势力强大,是大唐帝国的对手和友邦。因此,碑文用词高贵典雅,又不乏吐蕃之威严,充分展示了吐蕃之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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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是吐蕃碑文,以当时的吐蕃文所镌刻,行文与现代藏文略有异同,如:名词后有字作后加字;反写首个元音字母者居多;基字和后加字中,同组字母常互为通用;基字为时多有下加字;后加字等后面以字作再加字;以等作下加字;前加字作上加字;后加字和后后加字作下加字;后加字或再加字的下面加字以表示缩写等,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

加洛才让:藏文碑文最初是谁进行了首次抄录?其母本现保存于何处?

恰嘎⋅旦正教授:吐蕃碑文的最初抄录者是谁,现在很难说清。根据扎西次仁先生的《碑文出版说明》一文记载,“距今600多年前即公元1422年曾有人抄写了松赞墓碑、琼结桥头碑、唐蕃会盟碑、噶琼碑及工布第穆摩崖石刻等吐蕃时期的碑文”。其原文现保存于锡金内臣扎西扎堆的私人图书馆。

加洛才让:在吐蕃众多碑文中,有没有私人或地方官员所立的碑文?青海都兰古墓一号、三号墓碑,是吐蕃赞普所立还是地方官员所立?

恰嘎⋅旦正教授:吐蕃碑文大多是赞普王室所立,或根据赞普之命由地方官员所立,似乎很少有私人立的碑文。另外,从《国王遗教》的记载来看,吐蕃时期私人是不能随意立碑的。若赞普王室需要立碑,先派出臣民寻访合适的石材。石材寻得后,其大小、质地、颜色等是否合适,还需向赞普请示,待征得赞普同意后方可命石匠镌刻。石碑制作、镌刻完成后,召集臣民举行隆重的庆典,并邀请高僧大德对其进行开光。因此,当时吐蕃有一套完整的立碑仪式仪轨,并非私人随意可立,私人也似乎没有必要立碑。都兰吐蕃一号古墓旁的石碑,是赤松德赞的妃子钦萨拉姆的墓碑,三号古墓旁的石碑,是吐蕃大臣协乌的墓碑。这些应该是吐蕃赞普或根据赞普之命由地方官员所立,原因是根据当时的吐蕃习俗,若有王妃或大臣过世,则由王室负责修建其墓葬,并立墓碑。此等事件,见于丽江格子碑和洛扎摩崖石刻等。

加洛才让:据说拉萨雪围墙外的碑文内容,甘丹颇章时期曾被人抄录过。可否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恰嘎⋅旦正教授:吐蕃碑文多数是赞普或王室的敕文,其基本内容除了根据需要镌刻于石碑或钟铭外,原文一般要保存于王室密室或神殿等处。因此,雪碑文的原文过去保存于西藏地方政府密室是有可能的。对此,虽有所耳闻,然不曾亲见。据说,雪碑最初立于拉萨东边的支地方,后于噶丹颇章时期迁移至布达拉宫前方。此说若成立,碑文内容被抄录并保存是毋庸置疑的。原因是,若不知碑文的内容,迁移石碑也就没有必要。而且多通石碑高大且字迹细小模糊,抄录碑文内容,还需要一定的条件和技巧。若石碑的确是从他处搬运而来,搬运过程中为抄录碑文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加洛才让:关于拉萨雪城内外的两通石碑,都是从支地方搬运而来的说法有何文献根据?

恰嘎⋅旦正教授:两通石碑从支地方搬运而来的说法,未见相关史料。达仓⋅班觉桑波于1434年所著《汉藏史集》记载:“赤松德赞之家臣,郭⋅赤桑尧拉、韦杰多日、赤松支达纳、聂⋅达赞东斯等各显贤能。尚⋅支杰斯和达札禄贡二人抵御外侵,破中原吉祥赤门等。此等事件镌刻于齐(輙་)之石碑。”据此推断,镌刻有达札禄贡历史功绩的雪碑,最初立于一个叫做“齐”的地方;或“齐”字之涵义,班觉桑波著书时,石碑已经位于雪围墙外了。

恰嘎⋅旦正教授:我听说过有一通无字碑,名叫“有翼碑”。但是未曾亲见,也不知其相关历史。

加洛才让:请根据丽江格子碑,介绍一下当时吐蕃与南诏的关系。

恰嘎⋅旦正教授:根据格子碑记载:措绒隆拉地方,原系大唐臣民。因不愿再作大唐属臣,故投靠吐蕃赞普赤德祖赞和赤松德赞父子,表示对吐蕃赞普忠贞不二,向吐蕃大臣吉桑顶礼。后,颇茨桑玛获得大金告身,其余措绒隆拉臣民获“藏钦”官衔。颇茨桑玛卒,享年九十,为其修墓。据此,赤松德赞父子时期,丽江一带属于吐蕃臣民,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吐蕃与其下属小邦的关系。

加洛才让:明清时期的碑文中,具有重要史料价值的碑文有哪些?

恰嘎⋅旦正教授:我所收集的碑文中,明代有11通,清代有54通,其中大多是与藏传佛教有关的历代皇帝昭敕文、寺庙志、历史事件、供养寺庙等内容,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如明代瞿昙寺五通碑、重修凉州白塔志碑、御制大崇教寺碑;清代承德千佛阁碑记、承德普陀宗乘之庙碑、承德普宁寺碑记、白塔山总记碑文、敕赐佑宁寺碑、御制重修万寿寺碑、御制重修正觉寺碑、御制雍和宫碑、承德须弥福寿之庙碑、北京法源寺碑记等,体现了明清历代皇帝扶持藏传佛教,维护国家统一、民族团结、边疆安定的治国思想;体现了历代统治者如何满足各族信教群众、王室成员等的宗教需求的历史;体现了西藏历代高僧大德们通过高层度众的传教思想。这些是研究佛教从西藏传入北方,再传入东部等方面的重要史料。

加洛才让:拉萨大昭寺前方的唐蕃会盟碑,是何时何人从拉萨东边的扎堆蔡地方搬运而来?

恰嘎⋅旦正教授:拉萨大昭寺前方的石碑,是从拉萨东边扎堆蔡地方搬运而来的说法多见于藏文史籍的记载。但是,何时由何人所为就不得而知了。如上所述,1422年抄录的碑文名称为“惹萨幻化神殿碑”,可见当时石碑已经在大昭寺前方了。另外,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所著《大昭寺志》记载:“北边有甘露奶水河,西边有天柱石碑,坛城中央有地之中心短石板等,甚是丰富。”这段记载表明,此时大昭寺西面已有石碑。

加洛才让:吐蕃时期的碑文与后期各个历史时期的碑文有何区别?

恰嘎⋅旦正教授:各个历史时期的碑文,立碑时间、立碑者、立碑处各不相同,但是,立碑的目的基本一致。对政教两个方面具有重大贡献的人,为歌颂其历史功绩,也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其真实事迹,教育后代子孙,故而立碑传颂是主要目的。除了吐蕃分裂割据时期的碑文以外,其余都是赞普或王室所立,规格高,目的性强,体现了王室的地位和权威。在镌刻技艺、文种、内容等方面也有许多不同。吐蕃碑文,大多是赞普或王室的昭敕文;明清时期的碑文内容,大多也是皇帝或王室的昭敕文及其思想,二者目的各有不同。吐蕃碑文虽是赞普敕文,然少有对世尊及其佛法的歌颂之词,多以历代神圣赞普修建神殿,并祈愿佛法永驻世间的盟誓之词为主;明代碑文,大多以歌颂佛法,突出历代皇帝对弘法事业的功绩为主;清代寺庙志等碑文,主要以为了何事新修或重修寺庙,以及如何重修、供养的历史内容为主。另外,因各个朝代立碑地点的不同,所使用的文字也有所不同。吐蕃碑文,大多使用藏文;明代碑文,有汉、藏两种文字;清代碑文,则有汉文、满文、藏文和蒙文四种。从立碑时间信息来看,吐蕃碑文大多没有立碑时间。但是,明清时期的碑文则清楚地镌刻有朝代、年号等信息。

加洛才让:乌茹夏拉康寺北面的残碑,如何确认其与娘氏家族有关?

恰嘎⋅旦正教授:多数史籍中未见相关记载,故不知为何如此说。

加洛才让:对一个学术研究者来说,田野工作是件非常重要的工作。请您谈一谈其意义及对学术研究的作用。

恰嘎⋅旦正教授:这是正确的。到实地去调研,有很多好处。更敦群培大师曾说:不依五官之感受,室内考究不可信;详细意义之区别,慧喻之道在此说。如此,若以实地调研所得材料为主要依据,再结合文献、民间传说和考古资料等其他资料来研究,论据将变得更加充分;结论更加可信;论证更加有力。为提高学术作品的资料、学术价值等方面起到很好的作用,作品可读性更强,能够吸引更多渴望真知的读者。

加洛才让:目前,众多学者根据各自的喜好,针对某一问题使用各种新的术语,如:“碑文”一词就有古文、古词、写卷、摩崖石刻、石碑文书、文献等许多,请问哪个术语才是正确的?

恰嘎⋅旦正教授:这些术语都有各自的不同涵义,无法相互替代,应根据内容需要选择合适的词汇术语才是正确的做法。

加洛才让:研究石刻碑文时,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恰嘎⋅旦正教授:石刻碑文,是各种知识的源泉。研究碑文的主要目的是为历史研究者提供珍贵而可靠的资料。因此,研究过程中要着重关注各种碑文的内容、形式及特征。同时,在收集、翻拍、校订、注释、翻译碑文内容时,要抛开各种偏见,要注意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只有这样,才能做好文献研究,才能为学术研究提供丰富且可信的参考资料。

加洛才让:您有多年的学习、教学、研究及田野工作经历,请结合您个人的学术经历,在此为广大青年学者留下几句珍贵的寄语。谢谢!

恰嘎⋅旦正教授:多年来,我在教学之余,奔赴全国各地,先后完成了26通(处)吐蕃石刻碑文、6通吐蕃分裂割据时期的碑文、11通明代碑文、54通清代碑文、5通民国时期的碑文等共102通(处)石刻碑文的翻拍、搜集、整理和内容翻译工作,在此基础上,对历代各种藏文碑文作了研究总结。近年来,随着西北民族大学、青海民族大学、西藏大学、中央民族大学等开设历史文献学专业,开始培养硕士、博士研究生,随之推出了一批研究碑文方面的成果。但是,还有许多通碑文至今无人专门研究,这些石碑包括吐蕃赞普贡松贡赞时期立于工布地区的石碑、赞普赤德祖赞时期立于赤兰拉玛尔地方的石碑、赤松德赞所见诸先祖石碑、赤松德赞时期于桑耶寺乌孜大殿四周所立碑顶有铜狗的四通石碑、赤祖德赞时期立于中原木茹地方的石碑,国内的新疆、陕西、内蒙古、四川等地发现的石碑,此外,立于拉达克、外蒙古、俄罗斯境内的石碑或摩崖石刻等,若能全部搜集整理,对研究历朝历代各个民族的历史、文献、语言、文学、翻译事业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意义。同时,对进一步推动历史文献学学科发展起到重要作用。更为重要的是,碑文都是各个历史时期官方所立,是当时的人们用当时的语言所镌刻而成,未经后人篡改,其史料价值不言而喻,将成为判定各种研究成果真实性的唯一标准。若能做到这一点,那就不会违背唐蕃会盟碑等上所镌刻的“天人共知,永不变更”的誓词。

(藏文原文由加洛才让撰写,发表于《西藏大学学报(藏文版)》2015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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