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态语境的公共艺术发展趋势研究∗
2018-02-08崔之进
崔之进
在公共环境中,通过各类形式展示,受到公众认可的艺术样式称为公共艺术。其类型包括:公共建筑、公共雕塑、公共壁画、公共设施、环境艺术等。“‘生态艺术’并不是新名词,而将 ‘生态+艺术’整体看待,甚而将 ‘生态+艺术+公共艺术’整体看待,却是1980年以后才逐渐发展成型的,惟在文献上却仍未有真正 ‘生态的公共艺术’此专有名词之出现。[1]生态公共艺术是生态学与公共艺术的有机结合体。它包含人类与自然、人类与社会、人类自身的生态审美关系。因此,在生态系统中存在审美问题,亟待我们重视并研究。
“生态文明的产生是人类对长期以来主导人类社会的工业文明的反思成果。”[2]18世纪以来,西方社会的科技、经济、人文方面发展迅速,由此推动现代公共艺术的理念发展,强调公共艺术的生态化。19世纪50年代,西方生物科学家将生态学定义为生物有机体与外部世界,生存条件之间产生关系的科学。20世纪50年代,面对社会环境、资源、气候等问题的现实挑战,生态学的外延扩大到包括人类的生产、生活、消费等在内的社会过程。而后将人类与其他生命体放置在一个有机系统,形成广义的生态学定义。
“作为社会公共活动之一的公共艺术,在生态危机日益频繁之时,被赋予了缓解生态压力,甚至解决生态问题的价值”。[3]公共艺术原创者除了要承担保护生态环境的任务,还要承继文化艺术的发展,由此形成公共艺术的生态发展及其社会审美特性。因此,在当代公共艺术实践活动中,自然、平衡、和谐的发展与城市文化以及艺术品质相统一是生态公共艺术的发展趋势。
公共艺术的主题大多表现出对环境的关怀,对生命状态的关注,对生存环境的思考,因而被称为生态艺术。生态学原理是当代公共艺术、大地艺术创作时的核心理念,并且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在具体的艺术创作方面,则体现出文化差异性与文化价值观。
一、公共艺术与生态学本质意义的共同属性
(一)存在方式相同
公共艺术和生态学是多元的、跨学科的、动态的、可持续发展的学科。它们的存在方式即对象性也具有相同之处。公共艺术以人类活动、自然生态环境为对象,公众参与为主要方式,引导人与环境实现其本质意义。生态学以人为主体,从更为广泛的角度研究人和生态环境。生态学与公共艺术的学科交叉研究可以族群、抑或是边缘族群的艺术审美形式作为研究对象,挖掘其背后的生态审美内涵。进而言之,生态美学可以和人类学、民族学共享研究对象。
(二)公共艺术和生态学都具有多元性
公共艺术的生发环境是多元的,由多个交叉学科构成:美术、音乐、电影、文学、哲学、语言、物理、数学、天文、地理、化学等学科。公共艺术的载体、艺术范式、记叙方式也是多元的。生态学则在表征形式、系统观念表征方面都具有多元性特征。生态学发轫于人们对于“西方文化殖民”的不满,试图消解“人”与“自然”的二元对立模式,创建向“生态”的“复魅”。在此过程中,多种新兴交叉学科诞生,例如:生态美学、生态哲学、文化生态学。发展至当代,公共艺术与生态学都是具有时代意义的多元学科体系。
(三)公共艺术和生态学都具有对话性
公共艺术和生态学本质意义都是在进行一种对话性的巡回进程,即相互讲述的过程。它们的对话意义超出本学科领域关系的同时,也真实地反映精神文化领域。生态学本质是物种之间和谐的循环关系,对话的概念具有广泛性;公共艺术是以某种符号材料表现出来的,具有一定意义的艺术对象。当这种对象为视觉感知呈现时,对话关系就存在了。人作为生态系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人类公众的对话显得更为重要。
随着社会、科技、经济的发展,社会对生态公共艺术的需求有了新的转向:不再是追求艺术创作的自由主体性,而是要求零排放、融入环境,并与环境、人产生良性互动,从而实现艺术与社会发展的共赢。生态公共艺术是在大自然系统中不同生态特征、生态现象,能呈现出具有艺术内涵与实际涵义的形体或现象。
二、生态公共艺术的特征
(一)可再生性
当代,伴随工业化的发展,公共艺术利用资源领域擅用生态设计理念,指引现实操作。许多场地、楼房等被拆除,造成大量的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众多历史遗迹、文化风俗也逐渐消失。如何将这些废旧资源进行再利用,是当下生态公共艺术亟待解决的问题。徐冰创作的《凤凰》是用商场建设过程中遗留下来的建筑垃圾,制作出来的具有中国意象的凤凰图案。
第七届卡塞尔国际当代艺术展的第一天,在弗里德里希广场上,艺术家博伊斯种下第一棵橡树,并将作品命名为“7000棵橡树”。之后,他不幸去世,他的儿子与夫人完成了种下第7000棵橡树的壮举,为卡塞尔建造了一座可以生长的生态雕塑,在世界范围内唤起保护生态环境的意识。
(二)可循环利用性
当代欧美艺术家有的选择将生态观念、工业化技术应用在广阔的室外空间。美国Tonkin Liu公司设计的艺术作品《未来之花》的大型公共雕塑,位于英国墨西河边,作品用镂空金属片编成花状,自身高4.5米。钢柱上固定风力涡轮,120片穿孔镀锌软钢花瓣内部包含60个由风力提供电能的LED照明灯。当自然风速超过每小时5英里,灯的亮光就会逐步增强,远处看作品形成红色的光芒。作品在晚间取得具有视觉冲击力的效果,还突出了与环境互动的主题。可见,具有生态特征的公共艺术还应符合系统的工程标准与公共审美标准。
(三)可持续发展性
耗资巨大的生态公共艺术,毕竟不是一场吸引观众眼球的露天表演,而是必须具备可持续性与实用性,实现价值最大化。公共艺术在保护自然环境、满足人们审美要求和生活水平方面,担负一定的社会职责。从园林环境设计、绘画艺术作品中,可以感受到人类对延续美好的生活环境,以及与自然的相互联系的执着追求。例如,弗朗索瓦·沙因在纽约一条普通的街道上创作的“纽约地铁图”,就是有趣、生动的公共艺术,具有简洁、有机融入整体环境,同时给大众的生活带来便捷的优点。
(四)加工过程对环境友好
公共艺术创作者有责任和义务以作品为媒介,在艺术品中呈现对环境友好的理念。例如,延长作品的使用寿命、对材料或结构进行拆卸与重组,关注艺术作品可循环再生的艺术形式,以及在使用时对环境的保护与影响,从而使得公共艺术获得再利用价值。例如,2010年上海世博会中意大利馆的创建理念,即从节能减材出发,运用大量新环保技术,将整个会馆建设成为一部拥有生态气候调节功能的建筑物。例如,会馆的玻璃墙不仅能遮挡阳光照射,还可以产生更多的电能,节约资源。
生态公共艺术作品首先要具备在材料开发过程中善待环境,在落成后还要具有生态审美价值。例如,目前工业界认可的生态环保材料——石材,在加工过程中经过切割、打磨等过程中,会制造出大量粉尘,影响工地空气质量,还留下大量边角料得不到利用。由此可见,评价公共艺术生态材料是否可持续发展,还要重视其处理工艺过程:作品加工的环境和落成地的环境应得到同样的对待。
三、生态公共艺术发展形态——“禅” 生态艺术
“少即是多”——一些艺术作品应用这个创作理念,尽可能采用对自然影响小的做法,进行公共艺术创作。在生态学的语境下,根雕、竹雕、植物园艺等类自然生态雕塑,出现在公共区域内,都可称为生态公共艺术。“人要爱自然万物,回归大自然,追求与自然的和谐一致”。[4]例如,中国文化艺术体现人性与自然共生的理念,反映的是“天人合一”的精神理想。他们重视自然的存在,对人类入侵自然造景方式进行修正。中国艺术家傅中望为表达他对当前大肆开采地下资源,破坏自然环境行为的质疑与谴责,创作了“以守为攻”:为大地安装两扇大门,并且加上一把锁,好像要把大地封存起来,避免被肆意开采,造成资源匮乏。美国艺术家罗伯特·史密森在犹他州盐湖区,创作公共生态艺术作品的《螺旋防波堤》,号召艺术远离赞助商和人群,他以石头和结晶盐,在盐湖区建筑1500英尺的堤岸,自然界景色的变换、时间的推移,都成为作品的一部分。
注重公共艺术设计过程对自然生态的尊重,应用天然的材质创造质朴的生活环境,确保生态环境的良性循环,减少自然物资的损耗,改善或修复人类的生存环境,体现出公共艺术对城市自然生态的综合考虑。
四、未来发展趋势
“生态艺术并非一拘泥的风格流派,生态的观点将艺术放在一个较大整体和关系的网络中,使艺术与存在的整合性角色做一个连接。新的重点植基在社群和环境而非个人获得与成就。生态的看法并没有取代审美的观点,而是给艺术功能一个深层的解说,在画廊与美术馆系统之外给艺术一个新的意义和目的,以便深入讨论在审美模型中极度缺乏的关怀以及脉络和社会责任等的议题。”[5]公共艺术和生态学都展现生态平衡的结构关系,二者都以社会和科技发展为依据而发展的。科学技术在公共艺术和生态学科建设中具有明显的价值取向,二者均将自然生态环境、自然社会环境的平衡作为发展方向。
“生态公共艺术不仅是表现生态主题,也不仅是以生态材质进行创作的公共艺术,而是指公共艺术应该具有广阔的、更为自觉的生态性视野与生态性思维,充分植根于其所处身的生态性场域。”[6]艺术作为人类精神活动的表现形式,充分意识到尊重、爱护自然,并通过不同的艺术形式传达这个观念非常重要。公共艺术和生态学都以建立自然生态为发展方向,关注自然的平衡可循环的动态关系为理念,希冀在未来一些具有美感的生态公共艺术作品走进公共环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