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威格小说中的东方形象研究
2018-02-07李学召
摘 要:奥地利籍犹太裔作家斯蒂芬·茨威格是20世纪西方文学中重要代表作家之一,他以小说见长,与亨利·特罗亚、莫洛亚并称20世纪三大传记文学家。东方形象在其小说中有着特殊的地位,特别是不同时期的东方人物形象和特点有很大差异。本文以茨威格小说为研究对象,探究了其小说中东方形象的前后变化,进而分析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以及时代对茨威格的影响,从而揭示茨威格小说的艺术魅力,并对当下文学创作有所裨益。
关键词:茨威格;东方形象;文化认同
作者简介:李学召(1996-),汉族,山东淄博人,现为中国矿业大学公管学院中文系2015级本科生。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06--02
在众多茨威格的小说中,东方形象是不可忽略的一个重要现象。在其笔下的东方形象按照时间线索,可分为古代形象和近代形象。古代东方形象多为智者和强者的代表,近代东方形象则多为软弱不开化的代表。
一、茨威格小说中的东方形象类型
提到古代东方形象,可以想到印度智者维拉塔和土耳其苏丹形象。维拉塔作为印度智者的代表,不仅智慧超群而且公平正义,赞美之词溢于言表,他称赞维塔拉是“被他的人民冠以德行的四大美名”的人,在他的身上,理性与感性并存,法律与人情同在。而在《拜占庭的陷落》中,土耳其苏丹则是一个形象多面的人物,他时而狡诈时而热情,时而虔诚时而残暴,但是整体来说,马霍梅特是一种力量的代表,是强者的象征。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巧识新艺》中,作者还描写了一段关于拍卖中国瓷器的场景。拍卖一开始叫价13万法郎,作者用“肃然起敬”来描述13万法郎,之后有人不断加价,直到价格上升到26万法郎,在最后确认价格的时刻,作者写道“三百颗心脏停止了跳动”,拍卖时叫价的激烈、价格的高昂、拍卖结果确定时的紧张都让我们感受到中国的瓷器在那个时代是多么受欢迎和喜爱。除了上述两种正面的东方形象,必须要提到的是茨威格对犹太人的描写永远是正面的,和时间历史无关,这一点自然是有其深层的原因。
历史不断向前,东西方进入了不同的发展期,茨威格小说中的东方人物形象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这一时期的东方人物形象则是软弱无能, 没有尊严,读来让人不胜唏嘘。在《热带癫狂症患者》里,出现了很典型的东方形象。一个是黄种少年,“他吓得脸色发青,肿起的脚上带着蛇咬的伤口”[1]。之所以写这个黄种少年是为了证明我“利用头脑里掌握的那点知识为随便哪个活物保住生命”。另一个是女主人公的仆人,对他的描写很典型,“一个黄种贱胚抓住白人老爷的自行车而且命令他”[2]“我不由分说给了他一耳光”,对于这个仆人,作者的语言充满了暴力和蔑视。这段描写是在医生后悔了,发疯似的去寻找那个女人,但是仆人阻挡他去找,所以有了这一幕。在政府大厅里,作者写道“黄皮肤的仆人们静悄悄的急匆匆走来走去……我仿佛模糊的觉得,他们在背后讥笑我”。当终于寻找到那个女人时,她已经接受了中国老太婆的“巫术”,这让一个来自欧洲的白人医生感到羞愧课耻辱,同时包含了气愤,但是在医生处理完女人的遗体后,在他们的对话中,作者对那个男孩(仆人)的描写就变成了“忠诚可靠”“半开化”“由于他的坚定,帮助我恢复了坚定”。这种称谓的改变也是因为医生自身情绪的变化和环境导致的,当他处于弱势时候,他就需要这些从前口中“黄种贱胚”的帮助,所以称谓上也有所改变。在《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里,作者借欧妇人之口,认为自己的丈夫之所以死去是因为“从前在热带地方的常年生活使他得了肝脏病”,而这里的“热带地方”就指的是印度,通过查阅相关资料可以知道,在欧洲近代殖民的过程中,这种殖民随处可见,因此印度在近代欧洲人的眼中也就成了落后不开化的地方。
二、茨威格小说中东方形象的差异性
在西方没有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之前,特别是在中世纪之前,古老的东方一直是西方探险者的天堂,西方人对于东方灿烂文明的向往也影响了西方人对于东方的记忆和评价。很典型的一个代表就是马可波罗,他的游记里把古老的中国描绘成遍地黄金、文明昌盛的国家;这让当时的西方人羡慕不已,刺激了他们来东方寻找财富的欲望。另外古印度先进的文明也对西方有很大的借鉴意义。由此可见,古老东方的繁华和灿烂给西方人留下了深刻的美好印象。时过境迁,当西方资本主义进入到繁荣期的时候,东方却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大的进步,我们最熟知的就是古老的东方,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以来,我们和世界的差距就在逐渐拉大。当面对资本主义的侵略扩张,曾经灿烂一时的东方却无力抵抗,文化上也遭受着西方文明的入侵。这种力量的转换所带来的是西方人集体意识的转变,设想一下,当你发现自己所崇拜的甚至所畏惧的对象其实是一触即溃的纸老虎,原先那种的情感会瞬间被震惊所替代,取而代之的是蔑视和欺侮,当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那么久之后,当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强大的力量之后,西方资本主义的所作所为也是自然的了。反映到作品中,就是人物形象的转变。
因此,东西方不同时期力量的对比转换直接影响了西方作家的写作倾向,茨威格正是受这种倾向的影响,他的作品中东方形象的前后差异才这么明显。随着西方资本主义在全球势力的扩张,西方人的主宰意识也逐渐增强,所以在文章中,茨威格写道“黄种贱胚”“白人老爷”,这样的称谓不仅体现在茨威格的小说创作中,翻阅同时期的欧洲作家的作品,你可以轻易地发现类似的称谓或者辞藻,比如“在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中,简·爱对印度的印象就是炎热和死亡:海涅笔下的“中国形象”充满了“古怪”和“奇物”的异国情调[3]”所以我们可以很轻易地理解为什么茨威格这么描写东方形象。但是之前也提到过,有一种形象,在茨威格的作品中无关乎时间和历史,可以称之为茨威格小说中人物形象的清流,那就是犹太人形象。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以从茨威格的个人身份中找寻答案,茨威格是一位犹太裔的欧洲人,从自身的心理认同角度,他自认还是站在犹太人的一方去思考去写作,尽管在大的时代背景下,犹太人的社会地位并不是很高,特别是在二战期间。但是茨威格并没有受此影响,这种血缘上的亲近使得茨威格在创作过程中有種自认而然的好感,因此才有了以色列先母拉结的形象,智慧又勇敢。
三、茨威格小说中东方形象的反思
茨威格在自传《昨日的世界—— 一个欧洲人的回忆》里透漏出自己要做一个世界主义者,我们读他的自传很容易感受他的人道主义精神和世界主义信仰,但是当我们深入探究他的作品中的东方形象时我们却发现,他并没有很好地做到这一点,站在历史的角度,我们不可否认一名作家的创作容易受到当时社会背景和社会大众心理的影响,但是为什么在犹太人的形象中,他却敢于坚持自己的信仰,而在写近代西方人物形象时却有失公允?这对于我们深入了解作家形象和其思想情感有很大的启发。
“落后就要挨打”。文学作品中的形象贬低比现实的战争更加恐怖。自古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和思维差异就使得东西方的文化交流有着不可避免的摩擦,如果在西方作家的笔下东方形象都是如此,那么整个西方世界对东方的集体记忆将会产生恐怖的后果。当下我国要建设文化强国,充分了解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对于我们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我们很容易而且习惯性的受自己的经验和思维去看待身边的事物和这个世界,因此可以说只要是本民族之外的东西,我们都不能彻底去了解和评价,由于受制于时代和作者本身的思想观念,茨威格才呈献给了我们这样的东方形象,这些形象在笔者看来也是“异”,只是视角不同罢了。这让我们想起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在鱼的眼中,我们就是那个“异”吧。
对于茨威格的探究不会停止,其作品中反映的思想更是会永久的闪耀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要学会历史公正的去看待他的影响和文学思想,这不仅是对作家负责,更是对当下的社会发展有所启示意义。
注释:
[1][2]高中甫:《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上海文艺出版社2015年版,第124页、第127页。
[3]李红、田海虹:《茨威格小说和传记中的东方形象》,《船山学刊》2004年第4期,第113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