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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路军韩城东渡决策述略

2018-02-07

中共党史研究 2018年12期
关键词:东渡韩城渡河

卢 毅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中国工农红军迅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8月下旬至10月初,八路军总部及所辖三个师分四批在陕西韩城渡过黄河,开赴抗日前线。目前,关于这一事件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八路军出师的时间、兵力、步骤以及战略方针的选择等方面[注]如杨奎松《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共产党对日军事战略方针的演变》(《近代史研究》1988年第2期)、刘益涛《毛泽东与抗战初期八路军战略方针的形成和实施》(《党的文献》1995年第5期)、李树泉《毛泽东与抗战初期中共军事战略方针的转变》(《军事历史研究》2014年第3期)等文,均梳理了抗战初期中共制定游击战略的决策过程。类似成果还有许多,恕不一一列举。;而对出动路线,即为何从韩城渡河,毛泽东的决策有何考量,以及国共双方在此过程中存在哪些博弈等问题,尚未见专文论述[注]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学者在论述其他问题时亦间或涉及八路军出动路线的讨论,如于化民《中共领导层对华北游击战场的战略运筹与布局》(《历史研究》2015年第5期)、李玉蓉《从进入山西到立足华北——1937—1940年八路军的粮饷筹措与军事财政》(《抗日战争研究》2017年第4期)、王涛《抗战初期周恩来在国共军事合作中的独特贡献——以1937年8月11日国民党军政部谈话会为中心》(《党的文献》2014年第3期)等文。唯因其另有主旨,故未充分展开。。因此,本文拟结合相关史料,对此作一些梳理和分析。

毛泽东决定由韩城东渡黄河

1936年2月,长征到达陕北后不久的红一方面军曾以“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的名义东渡黄河,发起东征战役,进入山西。当时红军分别从绥德县沟口、清涧县河口等地渡河。那么,此次八路军出师为何不循故道而改走韩城?

从目前可见的材料来看,中共方面最早提出从韩城东渡的是周恩来。1937年8月4日,他致电中共中央,建议由韩城、平民分两路渡河,经同蒲路北上作战[注]《周恩来军事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8页。。这一建议很快被中央采纳。7日,毛泽东电告驻扎在云阳的红军前线总指挥部彭德怀、任弼时:“准备分两路主力取道韩城,一部取道宜川渡河(但宜川船只情形不明)。”[注]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八路军新四军驻各地办事机构》(3),解放军出版社,2001年,第48页。在接到这封电报后,前总8日致电贺龙、关向应:“立即调查韩城、荣河、临晋三点渡河船只、流速、河宽及两岸宿营房屋。”[注]《彭德怀年谱》,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78页。其中,荣河、临晋皆属山西,唯有韩城在黄河西岸。显然,韩城东渡方案此时已初步形成,并开始着手准备[注]当然,因需与国民党沟通,故此方案尚未最终确定。1937年8月8日,毛泽东电告林彪:“红军开动路线尚未决定。”参见《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广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94页。。

实际上,中共中央当时也曾考虑过北线方案,即从陕北过河。8月5日,毛泽东与彭德怀、任弼时就红军是挥师北上经陕北出动还是直接东进山西展开讨论,他认为:“红军出动以绥德、榆林为后方是有利的,但行军将有大的困难。故主力仍以在韩城、宜川渡河为有利,一部出绥榆。”途经陕北究竟会遇到什么大的困难?毛泽东在7日致彭德怀、任弼时、刘伯承、林育英的一封电报中讲得很清楚:“请考虑以四方面军经太白镇、鄜县、延安、绥德出大同的问题。太白镇到瓦窑堡一段约八天行程,绝无粮食。如取此途,须立即备粮。”[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193、194页。很明显,正是因为陕北缺粮,他才对北线方案有所保留。

应当说,毛泽东的担忧并非过虑。8月2日,他曾电告叶剑英:“此间粮食数月来全靠西安运来,现各部只有三天粮。”次日,又致电称:“延安即将断炊”。可见,陕北确实严重缺粮。[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192、193页。基于这种状况,出于后勤保障的考虑,从韩城东渡的中线方案无疑成了毛泽东心目中的最佳选择。9日,他致电西安联络处和前总:“红军走陕北千余里缺粮,由洛川直到神府均遭旱荒无法通过,必须走韩城。”[注]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八路军新四军驻各地办事机构》(2),解放军出版社,1999年,第34页。10日,又电示驻太原办事处主任彭雪枫立即与阎锡山交涉:“出动路线,因洛川至府谷千余里无粮,延安南北八百余里颗粒无买(机关粮食,从晋西与西安买来),因此决不能走陕北,只能走韩城渡河……此点与阎交涉,一定要办到。”[注]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八路军·文献》,解放军出版社,1994年,第17—18页。同日,毛泽东还致电彭德怀、任弼时等,通知他们来参加洛川会议,“会后即直赴韩城不返云阳”[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195页。。14日,他再次电告彭雪枫:“红军确定由韩城入晋。”[注]《八路军新四军驻各地办事机构》(3),第57页。这些电文言词斩钉截铁,足见毛泽东态度之坚决。

中共就韩城东渡方案与国民党初步交涉

由于八路军隶属国民革命军序列,所以中共在出师路线上需与国民党协商。1937年7月30日,毛泽东电告前总:“部队东调必先得行营同意,否则国民党即认为我们自由行动,必生疑虑,影响抗日大局及两党合作。”[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191页。但与此同时,他也非常注意保持独立自主性。8月1日,他和张闻天致电在南京谈判的朱德、周恩来并转前总:“红军抗日出动的路线、出动的兵力、作战的方法,都不宜请蒋决定、颁发,这些都只能待适当时机,由我们提出与之商定,方不吃亏。”[注]《张闻天年谱》,中共党史出版社,2000年,第476页。恰在此时,南方游击队发生何鸣事件的消息传来——红军闽南独立第3团近千人在下山改编时,被国民党部队包围缴械。这个严重教训更使毛泽东提高警惕,并要求“红军各部都应引为深戒”。9日,他在一次讲话中又指出:“要估计到特别的情形,防人之心不可无,应有戒心,保障红军之发展扩大。”[注]《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第9、12页。显而易见,毛泽东担心国民党在红军出动一事上做手脚,使之出师不利。

历史地看,国民党中央对中共部队出动路线的设计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甚为吊诡的是,他们才是韩城东渡路线的始作俑者。1937年7月,军政部部长何应钦建议将红军派往察东和热河一带抗战,“为使迅速到达目的地,研究结果,拟采如下之经路:由韩城禹门口渡黄河至新绛东之侯马上车,沿同蒲路至大同,转平绥路至宣化或下花园下车,再徒步至龙关稍事休息,即开始向赤城活动”。据他估算,按这条路线,红军仅需17天即可投入战场,而“其他路线,均在一个月以上,至少廿七八日”。[注]《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军事(二),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30页。后来虽然由于各种原因,该计划并未付诸实施,但还是为中共申请从韩城东渡作了一个铺垫,使之不会太显突兀。

到了8月3日,蒋介石核定何应钦等人签呈:“即令陕北朱、毛所部开绥东,出察北,向热河挺进。”[注]《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军事(二),第50页。他还向红军下达了“立即向绥德、榆林、延安等地集中,以便出发抗日”的命令[注]韩信夫、姜克夫主编:《中华民国史·大事记》第8卷,中华书局,2011年,第5536页。,即主张从陕北过河。但因为前述陕北严重缺粮的状况,毛泽东不倾向于北线方案,决定走韩城。7日,他致电博古、林伯渠、叶剑英:“红军部队准备快点开动……经韩城渡河须月底才能到大同。请照上述方针与南京方面去谈”。8日,又电告彭德怀、任弼时:“蒲城、韩城、大荔一带有中央军三师、冯钦哉部两师,拟要求南京将蒲、韩两城之兵调出,以便我军前进”。[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194页。由此可见,中共拟定出师路线后,与国民党作了及时的沟通。

为了让国民党接受韩城东渡方案,周恩来在8月11日参加何应钦主持的谈话会时还解释说:由于红军驻地分散,“奉命后集中需时,且令集中榆林一带较之指定集中日期,相差过远,故此次来京第一问题,即在请指定捷近路线,最好沿渭河北岸经韩城渡黄河”[注]《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军事(二),第72页。。这一时期,毛泽东甚至做好了国民党不同意的准备。他在10日致彭德怀、任弼时的电报中说:“已电国民党南京、太原、西安方面,说明红军只能走韩城决不能走陕北的理由。为准备万一走陕北,请令各部备办携带之粮食。绥德以南洛川以北八百余里绝无粮筹。”[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195页。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必须未雨绸缪,做好最坏打算和充分准备。

所幸的是,国民党最初对中共提出的韩城东渡方案还比较配合,毕竟这也是他们曾经设计的一条路线,故未十分抗拒。8月10日,蒋介石电询阎锡山:“共军要求在韩城附近渡河,在同蒲线以西地区行进,至绥远集中,以便给养与行动迅速,可否照办,请速示复。”[注]秦孝仪主编:《中华民国重要史料初编(对日抗战时期)》第5编·中共活动真相(一),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台北),1981年,第279页。其中不无首肯之意。而彭雪枫在接到中央要求与阎锡山交涉从韩城渡河的电报后,也随即开展工作。12日,他致电毛泽东并转彭德怀、任弼时,汇报与阎锡山交涉情况:“阎意为免使红军长途辛劳起见,拟于同蒲铁路运送红军。可由韩城渡河,在侯马经临汾,可车运大同开同蒲,每次车可运千人。”[注]《八路军新四军驻各地办事机构》(3),第55页。毛泽东遂于同日电告朱德、周恩来:阎锡山已答应红军由韩城渡河,经同蒲路输送[注]《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第12页。。

国共两党围绕八路军出动路线展开博弈

旦夕之间,波澜再起。8月12日,何应钦和国民党军事委员会第一部部长黄绍竑、副参谋总长白崇禧等人进一步会商红军出师的路线问题,认为“最好集结长安,用火车输送至前方,或以一部使用于山东泰山山地,一部使用于平汉路以西山地,一部使用于察省”,即试图将红军一分为三。此时,这一计划尚处讨论阶段,并未作为正式命令下达。[注]《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军事(二),第76页。但至15日或16日,黄绍竑和白崇禧终于摊牌,向中共提出了一个新方案,即将红军一分为二,两个师由渭南上车,经风陵渡沿同蒲路至代县附近下车,改经崞县、灵丘到蔚县一带集中;另一师则沿陇海路转平汉路在徐水下车后向东挺进至冀东玉田、丰润、遵化一带发展游击战争。他们说,上述部署已由大本营下令西安行营执行。[注]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八路军新四军驻各地办事机构》(1),军事科学出版社,2009年,第477页。这显然与此前协商的韩城东渡方案有很大不同:一是改走南线;二是分割使用。

在黄绍竑、白崇禧新提出的南线方案中,虽然有两个师可由风陵渡经同蒲路转往晋北,但必须先走一段陇海路,而另一个师则被要求转平汉路北上。这些都是国民党中央军控制的区域,一旦入其彀中,安全性和保密性均难保证[注]毛泽东对铁路运输的安全性和保密性一直心存疑虑,他在1937年8月14日给彭雪枫的电报中说:“红军确定由韩城入晋、似以步行不坐火车为有利。如届时不坐火车,则由蒲县北进,以隐蔽为理由。”参见《八路军新四军驻各地办事机构》(3),第57页。。因此,毛泽东于8月17日亲自致电国民党谈判代表张冲,就八路军出动路线问题表示:“同意我军主力集中阳原、蔚县、涞源、广灵、灵丘地域,但前进不走平汉路而走同蒲路,在侯马上车,至代县下车,向目的地集中。”[注]《毛泽东军事文集》第2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第30页。这就阐明了己方观点,实际上拒绝了国民党的南线方案。与此同时,毛泽东分别电告朱德、周恩来、叶剑英和博古、林伯渠、彭德怀、任弼时,强调指出:“红军为安全计,为荫蔽计,为满足晋绥渴望计,决走韩城渡河,在侯马上车,到大同集中,再转至怀来、蔚县,决不走平汉路。”[注]《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第13页。他还请博古、林伯渠转告国民党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开动路线走三原、富平、蒲城至韩城、郃阳渡河”[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196页。。

至于分割使用,更是毛泽东不能同意的。早在7月28日,他就致电周恩来、博古、林伯渠,令其经由蒋鼎文转达蒋介石:“主力出动后集中作战,不得分散。”[注]《毛泽东军事文集》第2卷,第18页。8月8日,他又为红军主力出动抗日一事致电彭德怀、任弼时:“三个方面军宜靠拢前进,凡事以谨慎为宜。”[注]《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第12页。18日,毛泽东将同国民党谈判的十项条件发给朱德、周恩来、叶剑英,其中一项就是“不分割使用(集中由韩城渡河前进)”[注]《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1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第323页。。同时,他提醒道:“黄白案(即前述黄绍竑、白崇禧提出的八路军出动方案——引者注)将红军分割出动,其中包含着极大阴谋,坚决不能同意。在根本问题解决后,我军主力(不是全部)决由韩城渡河,决不走陇海线和平汉线。”[注]《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第14页。对于“黄白案”,朱德、周恩来、叶剑英等人曾向中共中央表示,“我们同意这一部署”,只是考虑到蒋介石已下令点验部队,为避免人数不符,建议“经风陵渡之主力部队最好以一部在韩城过河”。由于党内存在意见分歧,毛泽东才一再强调必须大部从韩城渡河,决不走陇海线和平汉线。参见《八路军新四军驻各地办事机构》(1),第477页。同日,他还致电博古、林伯渠、彭德怀、任弼时并告周恩来、叶剑英:国民党阴谋已表现得很明显,企图使红军“分路出动,使不集中,强使听命”[注]《毛泽东军事文集》第2卷,第32页。,因此红军开动,“中心要点是集中由韩城渡河”,“否则分割使用,危险甚大”[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196页。。在这里,毛泽东再次突出强调要由韩城东渡。

在此期间,国民党中央与地方各不相谋、相互掣肘的弊病再次暴露出来。一方面,新桂系黄绍竑、白崇禧等人已向南京输诚,拥护蒋介石对日抗战,因而得以入主中枢,他们代表国民党中央不断节外生枝,处心积虑地想要逼中共就范。8月下旬,国民党军事统帅部下令:“新编部队(朱、毛所部)集中三原、渭南附近,用铁道输送至保定向涞源、蔚县及怀来、万全之线转进。”[注]《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军事(一),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626页。可见,国民党中央还是想通过陇海线和平汉线,将八路军投入与日军正面碰撞的战场,并使之与陕北隔绝开来。

另一方面,随着日军兵锋日益逼近,山西的阎锡山为求自保,迫切希望中共施以援手,尽快入晋作战,并承诺提供方便。7月20日,中共代表彭雪枫会晤阎锡山,探询其对红军入晋、开赴抗日前线的态度,阎锡山表示愿意合作。31日,他还告诉彭雪枫,南京有意令红军经山西出察北,而他本人则主张红军在晋东北进行“不出晋境的抗战”。[注]《八路军新四军驻各地办事机构》(3),第13、122—123页。正当“黄白案”酝酿之际,彭雪枫于8月14日向中共中央报告:红军渡河日期、地点、船只以及沿途粮草供应、每日可派出的运输车辆等事,均与阎锡山商妥,请保密酌行[注]《彭雪枫年谱》,河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73页。。19日,从南京返回陕北的朱德在西安会晤了蒋鼎文,明确告知八路军先头部队将于三日内出动,经韩城至侯马上车,并说已接到阎锡山通知,“同蒲路随到随运,故拟全部均经上述路线前进,不再以一部再绕平汉”[注]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八路军·参考资料》(1),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第11页。。

于是,在这种内部分歧丛生的情况下,国民党中央对中共的韩城东渡方案只好不置可否。这无异于采取了一种默许的态度。8月25日,周恩来曾通过林伯渠问询蒋鼎文:八路军先头部队现已至蒲城附近,惟连日阴雨,军行极缓。拟以一个旅改从泾河至咸阳上车至风陵渡渡河,转同蒲路北上。蒋鼎文答复:可照办。周恩来又问:已进至蒲城之旅,如天雨不止,亦拟改道渭南登车。蒋鼎文答复:蒲城离韩城不远,不必再转渭南。[注]《八路军·参考资料》(1),第12—13页。不难看出,与之前处心积虑、必欲迫使中共就范相比,此时,国民党对八路军的出动路线已是无可奈何,不得不听之任之。当然,对于中共自己选择的出动路线,国民党肯定不会予以积极配合。9月1日,毛泽东和朱德、彭德怀致电在西安的周恩来,请他转告蒋鼎文:“所谓已备好了船只全是空话,要蒋速令船只开到芝川镇就用,免误军机。”[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199页。国民党的敷衍态度由此可见一斑。后来,在韩城当地党组织和群众的大力协助下,八路军一一五师、一二○师克服重重困难,于8月底至9月初先后从韩城东渡黄河,走上抗日战场。

正当一二九师准备开拔时,又发生了一个插曲。国民党的一个高级参议乔茂才求见刘伯承,并带来蒋介石亲笔签署的一道命令,要求一二九师经陇海路转平汉路北上,加入石家庄方向的战斗。刘伯承分析,如果按这条路线走,一二九师同一一五、一二○师的联系就容易被

日本人切断,被迫孤军作战,这是蒋介石“借刀杀人”的一个阴谋,绝不能接受。他立即将此事报告中共中央。[注]参见《刘伯承回忆录》,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年,第180—183页。9月25日,毛泽东致电前方:一二九师由平汉线到满城集中不妥,应走同蒲路[注]《毛泽东军事年谱(1927—1958)》,第204页。。28日,蒋鼎文报告蒋介石:“一二九师仍经韩城渡河赶同蒲路前进,不走陇海路。”[注]秦孝仪主编:《中华民国重要史料初编(对日抗战时期)》第5编·中共活动真相(一),第283页。至此,八路军三个师全部从韩城东渡已成定局。

综上所述,在八路军东渡黄河出师抗日的路线问题上,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共中央运筹帷幄、审时度势,成功地贯彻了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原则,先后放弃、否决了北线和南线方案,最终确定走中线即从韩城东渡,并经过与国民党的几番博弈,击破其分化阴谋,从而保证了八路军三个师的顺利出动,为打开山西乃至全国抗战的新局面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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