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甚矣吾衰矣

[南宋]辛弃疾

把栏杆拍遍

辛弃疾，字幼安，号稼轩，南宋著名爱国词人。辛弃疾年轻时参加抗金义军，后无奈奉表南归。其词多以国家、民族的现实问题为题材，抒发慷慨激昂的爱国之情，词风豪放、基调昂扬。郭沫若评价辛弃疾一生：“铁板琵琶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随鸿雁南飞。”

《贺新郎》这首词是辛弃疾罢职闲居时所写，仿陶渊明“思亲友”，表达自己政治上的苦闷与孤独。上片作者面对青山抒发了英雄迟暮、壮志未酬的迷惘，白发空垂的无奈和知交零落、知音难求的孤独之情；下片作者借酒抒怀，以陶渊明自比，抒发淡泊的情操和超凡脱俗的个性，同时借江左无识浊醪妙理者来讽刺南宋的不良社会风气。

辛弃疾是一位灵魂的高蹈者，对苦闷情感有细致的感受力，又能潇洒地从苦闷中解兑出来。尽管万般无奈，仍有“一笑人间万事”的潇洒与豪情；知音难觅，便回首，高唱“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刘邦，以抒写自己开阔的心胸。整首词通过抒写作者的苦闷让我们看到了一位自我解脱、遗世独立、豪放飘逸的歌者。

邑中园亭，仆皆为赋此词。一日，独坐停云①，水声山色，竞来相娱。意溪山欲援例者，遂作数语，庶几仿佛渊明思亲友之意云。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我见青山多妩媚②，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③。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④酣求名者，岂识浊醪⑤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⑥。知我者，二三子⑦。

（選自《辛稼轩长短句》，江苏广陵书社2015年版）

【注】

①停云：停云堂，在瓢泉别墅。

②妩媚：潇洒多姿。

③搔首东窗：借指陶潜《停云》诗就，自得之意。

④江左：原指江苏南部一带，此指南朝之东晋。

⑤浊醪（láo）：浊酒。

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引自《南史·张融传》的典故“不恨我不见古人，所恨古人又不见我”。

⑦知我者，二三子：引自《论语》的典故“二三子以我为隐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