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垃圾的新走向

■ 本刊记者 叶昌元

依赖垃圾出口，走到头了

2018年初，因为中国的一项改革方案的实施，英国人有些措手不及。这就是2017年7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禁止洋垃圾入境推进固体废物进口管理制度改革实施方案》。

英国《卫报》报道的标题：中国禁止塑料废弃物进口，可以想见英国污染上升

根据英国环境部门的数据，英国每年产生的包装塑料垃圾（包括塑料瓶、食品薄膜包装等，不包括非包装材料的塑料）就有220万吨，其中大约50万吨会运往中国。而根据绿色和平组织估计，英国从2012年以来，运往中国的塑料垃圾就累计达270万吨，而中国的禁令意味着英国可能需要立刻增加每年35万吨的垃圾处理能力，才能弥补缺口。英国回收协会CEO艾琳表示，WTO在去年12月与中方进行过会谈，但并未改变中方禁止高污染垃圾进口的强硬立场。他抱怨道：“中国的垃圾禁令对美国和我们来说都来得太突然了，我们还需要更长的时间过度准备，毕竟我们已经依赖中国太久了。这对我们是个重大打击和转折点，我们英国国内目前根本没有能力消化这些垃圾。”

英国环境大臣戈武将要抛出的计划中，将对“单一用途塑料”（比如吸管、咖啡杯等）收取重税，并对可乐瓶等塑料包装收取小额押金，用户在退还塑料瓶时可以拿回押金。老百姓对此很不满意，这给他们的日常生活增加了不少负担。

我国的这些改革方案对美国人也是当头一棒。美国废料回收业协会主席威纳透露，有约15.5万名工人从事直接与将废料出口到中国有关的工作，平均工资7.6万美元，向美国各级政府缴纳超过30亿美元税款。如果停止出口废料，这些人干什么呢？

美国向外出口垃圾的码头

中国不再容忍洋垃圾

上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从发达国家进口固体废弃物，包括废塑料、旧衣服、废纱、废纸、电子垃圾等，以弥补原材料的不足。据环保部的数据，2014年，我国进口固体废弃物4960万吨；2015年，进口4698万吨。

其中，我国每年进口的废旧塑料是500万吨。另外，我们还消化本国1000万吨的废旧塑料。美国彭博社记者亚当·明特所著《废物星球》一书的封面上有一句话：“没有中国，世界的天空将更脏。”本刊的2017年第11期即已对此关注。

当西方学者指责我国是海洋污染物最大的排放国时，忽略了向我国大量出口垃圾的事实。

现在，我们对此已经不能容忍了。我国进口废弃物中夹杂的重金属、病菌等严重污染了我们的土壤、地表水及地下水、空气，危害了国民健康。

中国进口的美国垃圾集装箱，竟然有用过的快餐盒

这项改革实施方案称：2017年年底前，禁止进口来自生活源的废塑料、未经分拣的废纸以及废纺织原料、钒渣等环境危害大、群众反映强烈的固体废物。2019年年底前，逐步停止进口国内资源可以替代的固体废物。分批分类调整进口固体废物管理目录，逐步有序减少固体废物进口种类和数量。提高固体废物进口门槛，进一步加严环境保护控制标准，提高进口废纸加工利用企业规模要求。完善法律法规和相关制度，限定进口固体废物口岸，取消贸易单位代理进口。

实施方案还要求，强化洋垃圾非法入境管控。持续严厉打击洋垃圾走私，开展强化监管严厉打击洋垃圾违法专项行动。严厉查处倒卖、非法加工利用进口固体废物以及其他环境违法行为。

虫子咬塑料袋的启示

2004年，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杨军是科技处副处长。他在家里做饭时，发现装小米的那个塑料袋被咬出很多的洞，这里面有蛾子飞出来，也有虫子在里面爬。作为清华环境工程专业的博士，他突然来了灵感：这个虫子咬破了塑料袋，那么它吃进去了吗？消化了吗？

由于塑料突出的环境问题，英国的《卫报》把塑料袋评选成为20世纪最糟糕的发明。在过去的50年里，人类在环境当中留下了70亿吨的塑料袋垃圾。由于塑料是高分子化合物，物理化学性质的稳定，且疏水，自然降解需要500年以上。

杨军与研究生秦小燕通过研究证实，蜡虫可以吃塑料，而且它的肠道的微生物可以降解塑料。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魏来（摘要637）报告了中国3期临床研究，sofosbuvir/velpatasvir（SOF/VEL）治疗基因1～6型患者12周，耐受性好，12周总SVR为96%。不论是否有肝硬化基因1型、2型、6型均获得100%的12周SVR。基因3型12周SVR为83%（其中有16%患者为经治）。基因3b型有肝硬化的患者SVR相对低。一项来自意大利的研究显示SOF/VEL治疗基因3型12周，在代偿期肝硬化患者中的12周SVR为96.4%，在失代偿期肝硬化患者疗效欠佳。联合使用利巴韦林（RBV）未增加疗效优势。

他们解剖了蜡虫，拿到肠道的内含物，然后在塑料聚乙烯上进行富集培养，分离出两种菌株：阿氏肠杆菌、芽孢杆菌。它们没有别的可吃，只吃这些薄膜。

它们在上面长得非常好，形成了成熟的生物膜，其活性很强，可以侵蚀聚乙烯的表面。它们把聚乙烯的长链C-C键氧化断裂成为亲水的碳氧双键的羰基。培养菌株60天后，可以使得聚乙烯减重6%和11%，聚乙烯的分子量可以降到6%到13%。这项成果发表在《Environmental Science &Technology》。发表后，人们欢呼聚乙烯可以生物降解了。

还有一种黄粉虫。它能降解聚苯乙烯，即泡沫塑料。黄粉虫是害虫，但也是美食，因为它高蛋白高脂肪。

杨军和他的团队做了一个实验，黄粉虫在30天之内它可以吃掉1.8克聚苯乙烯。进行对照实验，同时也给它吃它最喜欢的麦麸，两个的存活率没有显著的差异。所以泡沫塑料也可以做黄粉虫的食物。

用同位素示踪的方法，也就是用碳-13标记，表明它吃进去的泡沫塑料的50%都转化为二氧化碳和虫子的肌体。

2010，黄粉虫啮食并降解聚苯乙烯

同蜡虫的例子一样，将从黄粉虫肠道里面分离出来的微生物，放在聚苯乙烯上面，它们生长得非常好。如果培养60天的话，它们可以使聚苯乙烯的重量减重6.5%到7.5%，而且也能够使聚苯乙烯的分子量降低。

大国担当，减轻塑料污染从我做起

南太平洋英属皮特凯恩群岛中包含了一个叫亨德森的无人小岛，这里是全世界塑料污染最重的地方。岛上狼藉地散布着大约3770万件塑料垃圾，平均每平方米671件，重17吨，创世界纪录。这个岛平时无人光顾，只有科学家每隔5到10年会来进行科学考察。

当塑料垃圾无处可去、成为世界性难题时，当某些国家以邻为壑、向他处倾倒或倾销垃圾时，中国人忧以天下，以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胸怀，从我做起，改变自身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消费模式。

习总书记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四十一次集体学习时讲到：“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要加强生态文明宣传教育，强化公民环境意识，推动形成节约适度、绿色低碳、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

什么是绿色低碳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呢？那就是尽量不给环境添压力，尽量不排放难以自然降解的废弃物，例如：尽量绿色出行、不使用一次性餐具等。绿色低碳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比绿色生产方式更重要，是决定生产方式的源头。

减少塑料垃圾污染，首先是从需求、供给两侧减量。首当其冲，快递、仓储、日用品及电器生产和运输等要改进包装方式，减少一次性包装材料的使用。其次是正确地处理塑料垃圾。塑料垃圾的焚烧、填埋都不是最好的方法，都会带来空气或土壤的污染。前述用虫子吃塑料不失为值得尝试的途径。现在，中国吃塑料的微生物组计划已经列入“十三五”的规划。这意味着，靠虫子吃塑料来解决白色污染问题，不久的将来可望实现产业化。

当然，虫子吃塑料要想投入量产，还有一个过程。另外，这个方式有没有副作用，虫子养多了怎么办？这些还要深入研究。在此之前，我们不能放任废弃物污染。那份改革实施方案要求，将开展全国典型废塑料、废旧服装和电子废物等废物堆放处置利用集散地专项整治行动，整治情况列入中央环保督察重点内容。

可以想见，彻底解决塑料垃圾污染问题的曙光将在中国出现。一是因为中国文化中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二是我们有用生物方式降解塑料的智慧。

也许，降解塑料即将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就像从前消化垃圾一样，我们将用智慧、科技降解世界各国的废弃塑料。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们站在高处。

解读《禁止洋垃圾入境推进固体废物进口管理制度改革实施方案》

实施方案明确，要坚持疏堵结合、标本兼治，坚持稳妥推进、分类施策，坚持协调配合、狠抓落实，严格固体废物进口管理。通过持续加强对固体废物进口、运输、利用等各环节的监管，确保生态环境安全；保持打击洋垃圾走私高压态势，彻底堵住洋垃圾入境；强化资源节约集约利用，全面提升国内固体废物无害化、资源化利用水平，逐步补齐国内资源缺口，为建设美丽中国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提供有力保障。

实施方案提出，完善堵住洋垃圾进口的监管制度。2017年年底前，禁止进口来自生活源的废塑料、未经分拣的废纸以及废纺织原料、钒渣等环境危害大、群众反映强烈的固体废物。2019年年底前，逐步停止进口国内资源可以替代的固体废物。分批分类调整进口固体废物管理目录，逐步有序减少固体废物进口种类和数量。提高固体废物进口门槛，进一步加严环境保护控制标准，提高进口废纸加工利用企业规模要求。完善法律法规和相关制度，限定进口固体废物口岸，取消贸易单位代理进口。加强政策引导，保障政策平稳过渡。

实施方案要求，强化洋垃圾非法入境管控。持续严厉打击洋垃圾走私，开展强化监管严厉打击洋垃圾违法专项行动，重点打击走私、非法进口利用废塑料、废纸、生活垃圾、电子废物、废旧服装等固体废物的各类违法行为。加大全过程监管力度，加强对重点风险监管企业的现场检查，严厉查处倒卖、非法加工利用进口固体废物以及其他环境违法行为。开展全国典型废塑料、废旧服装和电子废物等废物堆放处置利用集散地专项整治行动，整治情况列入中央环保督察重点内容。

实施方案明确，建立堵住洋垃圾入境长效机制。落实企业主体责任，强化日常执法监管，加大违法犯罪行为查处力度；加强法治宣传培训，进一步提升企业守法意识；建立健全信息共享机制，公示固体废物利用处置违法企业信用信息，开展联合惩戒。加强与世界海关组织、国际刑警组织、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等机构合作，完善走私洋垃圾退运国际合作机制。推动贸易和加工模式转变，开拓新的再生资源渠道。

实施方案强调，提升国内固体废物回收利用水平。加快国内固体废物回收利用体系建设，建立健全生产者责任延伸制，提高国内固体废物的回收利用率。完善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基础设施，规范国内固体废物加工利用产业发展。加大科技研发力度，提升固体废物资源化利用装备技术水平。积极引导公众参与垃圾分类，倡导绿色消费，抵制过度包装，倡导节约使用纸张、塑料等，努力营造全社会共同支持、积极践行保护环境和节约资源的良好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