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的老老黄
2018-02-04黄可
黄可
老黄是我,老老黄是我初中的班主任。
亲近的朋友习惯叫我老黄,恰巧班主任也姓黄,我们便打趣地称他为老老黄。
老老黄是一位比“70后”还像“70后”的“80后”男青年,一是因为他的肚子一直圆滚滚的,很像怀了5个月的身孕,因此他的着装也一直很正式,夏天是衬衫,秋天是西装,冬天是皮袄;另一个原因便是他的声音,老老黄的嘴唇很薄,但声音却极有厚度,洪亮而有磁性,说起话来铿锵有力,颇有点儿美声的感觉。
作为一名“永远忠诚为你们服务的工作者”——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说法——老老黄不说话的时候,怎么看都不像一位“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用他最爱的本山大爷的臺词来说,是“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的类型。但话说回来,老老黄的确是一位与众不同的老师。
每次上课老老黄都会提前到教室,那时上课还需要带笔记本电脑,他总是先调整课件,再更换电脑桌面,偶尔还会放上几篇自己写的文章。这些他都让我们看见,吊着我们的胃口,因而老老黄一到,整个班的吵闹声都小了许多。
老老黄上课从来不用网上下载的课件,而是亲力亲为,他还会在自己制作的课件中写上名字和日期,他知道这样一来我们便不忍心辜负他的苦心,接下来整节课都会认真听讲。老老黄的课件没有花哨的背景,只有单调的背景图和充满班主任风格的文字,但在我们眼里却十分耐看。上课铃响后,他便开始上课。那时多媒体的遥控器还兼有扩音功能,一不留神他便会突然出现在旁边,冷不丁地把遥控器递到你嘴边:“来,××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然后通过讲台边的音响,连那句结结巴巴的“我不知道”的音量都被放大了好几倍。正因为这样,老老黄的课上我们绝不敢有丝毫懈怠。事实上,老老黄的课也讲得十分生动,讲到起劲的地方,他还会“手脚并用”。
对这位动如脱兔、“暗箭难防”的班主任,我们与其说是“敬佩”,倒不如说是“敬畏”。
从早晨睁开眼睛到晚上宿舍熄灯,我们一天的紧迫感绝不亚于军训。即使在寒冷的冬天,我们也要在早晨六点二十前赶到操场。那时的月亮还挂在灰蒙蒙的天上,呼啸的冷风把我们的脸刮得通红。其实,来得最早的不是我们,而是老老黄。一到操场,远远地就能看见老老黄搓着手在操场上跑步,冷风摩挲着他的皮袄。这样的晨跑,持续了整整三年。
老老黄就是这样,永远都保持着一腔热血,无论对他的学生,还是对我们的祖国。
老老黄创下的最高纪录是一节课只讲了两道题,一道是词语题,一道是病句题,只因其中一句涉及世界局势的内容,他便滔滔不绝地讲开来。他的声音雄浑有力,言语中透着激奋和骄傲。突然想起中考前夕周一的升旗仪式,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复习,老老黄却训斥我们:“国旗升起时,无论你在干什么都要立正注目!国歌要唱得大声!这是一个肃穆的仪式。”
是呀,这是一个肃穆的仪式。此后,升旗仪式上再也没有人干其他事情了。
老老黄经常调侃自己是“老男人”,在我们的记忆里他也确实够“老”了,因为有太多太多印象深刻的画面:有行云流水鼓舞人心的讲话,有语重心长孜孜不倦的教诲,还有丰富生动天马行空的课堂……老老黄用言传身教诠释了两种宝贵的品质——自觉的习惯和赤子之心。从他身上,我能感受到一种深沉的爱,该怎样形容呢,有点儿如父亲一般的沉默或内心溢满却无法说出口的期待,还有点儿如忘年交一般的平等或永远站在你身后来自长者兼朋友的笃定。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位热血沸腾的老师。
佳作点评
木茂思根,饮水思源。忆往昔求学岁月,念恩师殷殷关怀。本文开篇简介恩师名由,后只三五笔便使人物形象跃然纸上。正文择己印象至深的二三事以记:先写“语文老师”教学用心认真,与众不同,再叙“班主任”言传身教,谆谆教导。文末直抒胸臆,师生间深沉的爱令人动容。全文以事写人,刻画立体;以情动人,平实出奇。读之如品香茗,似饮甘醇。
(滕梅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