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社区学院国际化及其困境

袁李兰　杨梅

摘要：美国高等教育的国际化进程素以成效卓越且经验丰富而著称，一度成为世界各国效仿的对象。但是随着21世纪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在广度和深度上的推进，份额占据高等教育半壁江山的社区学院却在国际化进程中举步维艰，反映着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的现实困境。社区学院一方面试图在国际化进程中获取利益，另一方面由于受到制度、资金、生源和资金的制约，被束缚在边缘地位。服务地方与国际化之间的冲突始终伴随着社区学院的国际化进程，造就了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主要困境。我国高等教育的国际化尚处在探索发展阶段，美国社区学院的国际化经验教训为我国高等教育的国际化发展提供些许思考。

关键词：美国；社区学院；国际化；国际教育

“随着知识和人力资本的作用日显重要，信息和通信技术的不断发展使高等教育国际化与全球化、区域化的联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1]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世界各地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高等教育国际化趋势日益明显，美国所有高等教育机构重新审视本地需要与全球发展之间的关系，以培养具有全球素养和竞争力的学生。当然，社区学院作為美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被卷入到国际化的浪潮中，试图分国际教育的一杯羹。但与世界一流大学相比，社区学院在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中处于边缘地位，无法与之竞争。通过对美国社区学院国际化困境的分析，以期对我国高等教育的国际化发展提供一定的思考和启发。

一、社区学院国际化的动因

（一）政策助力

世界经济的迅猛发展，国际化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势不可挡。进入21世纪后，为了帮助学生更好地适应未来的社会和工作环境，为了创造一个公正、安全、平等、可持续发展的未来，美国几乎所有的大学都已将“国际化”奉为使命，其中半数以上的高校为此制定了详尽的发展战略。[2]美国在震惊世界的“9·11事件”后，改变了对国际教育的态度，对国际学生和国外学者、科研人员有更严格的限制。政府相继出台了《美国爱国者法案》和《加强边境安全和签证入境改革法》，同时还修订了《高等教育法》，使得美国移民和海关执法、美国国土安全部分理处建立了学生和交流访问者信息系统，加大对入境学生、学者等的审查力度。此后，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陷入了低谷，越来越多的人对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限制政策表示不满，同时这些政策也削弱了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为了回应大众的需求，促进高等教育的发展，美国联邦政府对此进行了调整，增加联邦拨款，强化“富布赖特计划”，修改《高等教育法》第六款，通过《2006财政年健康、服务和教育机会法案修正案》，并提出“林肯计划”。[3]通过颁布一系列的政策措施，资助学生、教师、学者和专业人员的国际交流项目，国际学生增加，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又快速发展起来。随着全球化的迅猛推进，在经济与工作岗位的激烈竞争、全球性事务的广泛参与以及多元文化社会的背景下，美国联邦教育部于2012年11月发布了《全球性的成功：国际教育及参与（2012-2016）》的战略报告，这是美国首次详细阐述其国际教育战略的国家报告，也是美国首次将国际教育置于国家安全和战略部署的高度，把国际教育纳入到国家对外事务的核心工作框架内。[4]在此报告中，美国提出了两大目标，即加强美国教育、提高国家的国际竞争力。

（二）利益驱动

社区学院作为美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难免会受到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政策的影响。既然美国政府已将国际教育上升到国家安全的战略高度，那么社区学院也将搭乘国家国际教育政策的“便车”，顺水推舟从中获取国际化所带来的好处。事实上，国际教育对社区学院而言不是新兴事物，早在1967年，美国政府就公开强调社区学院国际化的重要性，决策者和管理者们开始意识到社区学院完全可以承担起国际教育的重任。1970年卡内基委员会报告——“学院门户开放”（Open Door College），要求社区学院灵活应对社会需求的变化。面对这一要求，社区学院在自由与技术教育、校园与社区、平等与经济教育之间一直处于“钟摆”状态。近几十年来，除了美国政府、协会和学术出版物将国际化定义为社区学院的中心，美国社区与初级学院协会（AACJC）、美国教育理事会（ACE）也指出国际教育已成为社区学院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全球化的力量开始影响社区学院，学校也逐渐采取国际化的行动，如扩大国际学生的招收，鼓励学生出国学习。1994年美国国际和跨文化教育委员会（ACIIE）和斯坦利基金会（StanleyFoundation）共同举办了题为“创建全球化社区：下一阶段”的会议，提出了“为了保证社区的生存与健康发展，社区学院必须培养具有全球和跨文化能力的公民”，但“社区学院是美国全球教育的事实常被决策者们低估或忽视”[5]。2007年，美国社区学院协会（AACC）主席乔治·博格斯（George Boggs）直接向社区学院提出要求：“社区学院董事会、校长、管理者以及教职员工监督国际教育项目和服务，不仅仅关注全球教育，还要社区了解国际化的重要性。”[6]此外，经济的全球化导致劳动力市场的国际化，要求高校培养具有全球素养和国际视野的毕业生，以在国际竞争中取胜。这意味着，社区学院在此形势下需立足于国际背景，将视野转向国际舞台，同时也充分利用政策支持的优势，积极开展国际教育，实现国际化的目标。

二、社区学院的国际化路径

大学的国际化有助于将学生培养为全球公民，更好地为国家和国际社会服务，并维持大学的教育质量。社区学院的国际化是指社区学院通过教育项目和学生服务，来满足不断变化的多元文化社区的需要，创建新的证书和学位，满足不断变化的全球就业需求。在国际化潮流的推动下，社区学院在国际化进程中做出了努力和尝试，其主要路径有招收国际学生、开设国际化课程、为学生提供出国学习项目、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等。

（一）招募国际学生

社区学院最常见的国际化活动就是国际学生的招收与支持服务，制定大量的招募策略，包括市场营销、开展招募会、与代理机构合作等，以吸引更多的国际学生。有700多所社区学院经联邦政府批准能够招收国际学生。大约有43%的国际学生就读于五个州的社区学院，分别是加利福尼亚州、马里兰州、德克萨斯州、华盛顿州和弗吉尼亚州。根据美国教育部《门户开放》报告（Open Doors Report），社区学院将继续招收国际学生，有数据显示，自1990年以来，美国留学生人数猛增了72%。由于美国经济不振，政府教育经费预算的削减，社区学院面临着财政危机，再加上国际学生的学费比国内学生高，为了维持学院的正常运转，只有不断地招收国际学生，以解决部分财政困难问题。当然，除了学校愿意招收国际学生外，国际学生也基于一定的原因选择社区学院，如学费成本较低，不超过公立四年制本科院校的一半；将社区学院作为转入四年制学院或大学而获得学士学位的“跳板”；[7]获得证书或学位、提高技能、参与终身教育等。此外，国际学生的到来，还可以增加社区学院的国际声誉，给学校和周边社区带来多元的文化，为未能出国学习的学生提供了国际化视野。endprint

（二）开设国际化课程

国际化课程是通过改变课程内容、课程活动和讲座的重点，将国际视野和现存的国际主题融入新的课程。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安大略教育研究院教授简·奈特（Jane Knight）将国际课程描述为“国际化进程中的中枢”，并认为国际化课程为所有学生提供了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经验，为他们融入日益全球化的社会做好准备。[8]课程的修改有助于教师和学校超越自己的文化，对其他文化有更多的认知和敏感性。美国社区学院协会对国际教育提出了立场声明：“在21世纪的全球社会中，美国必须维持‘领头羊的地位，保持其教育和经济活力，为了保证我们社会的生存与幸福，社区学院培养具有全球化意识和多元文化能力的公民势在必行。要应对这一挑战，社区学院需提供国际化课程。”[9]许多社区学院都开设了欧洲历史、国际研究、国际关系、国际商业、多元文化研究、民族研究、文化地理学等国际化课程。圣菲学院（Santa Fe College）开设的国际化课程较为典型，他们将国际化课程与经验学习、职业发展相结合，以学生为中心，提供了研究各国历史、政治、文化、经济和当代社会语言的多学科方法。现在圣菲学院提供了50多门学科的国际课程，包括一些非传统的与全球内容相关的课程（例如数学和生物学），增加了外语课程数量，创建非西方的重点课程。

（三）为学生提供出国学习项目

国际教育协会（IIE）主席艾伦·古德曼（Allan E.Goodman）认为，国际经验是21世纪教育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为了在全球竞争中取胜，出国学习是本科生和研究生获得必要的国际经验的最佳方式之一。奥巴马2009年6月在开罗的演说中指出，必须扩大交流项目，增加奖学金，教育交流对将世界人民团聚到一起具有关键作用。[10]社区学院为了追上高水平大学的步伐，除了“引进来”，开始逐步“走出去”，打破出国学习只为少数精英而设的传统观念，鼓励美国学生走出国门，为学生提供出国学习项目。如圣菲学院，为满足本地学生需要，国际教育办公室提供了许多出国学习项目，每个项目都由学校教师团队开发和领导。圣菲学院2017年春季和秋季的留学项目中出国学习国家或城市、开设的课程、留学时间见表1。

（四）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

国际教育的顺利开展离不开教师的大力支持，需要教师具备较强的国际素养和丰富的国际经验。国际交流或出国访学无非是好的文化交流、国际理解的方式。美国社区学院协会、社区学院国际发展协会（CCID）、国际教育协会为教师的交流做了巨大努力，每年为部分教师提供出國访学、参加国际会议的机会，积极发展与其他国家高校的合作。如圣菲学院为教职人员提供了专业发展的机会：（1）与北京联合大学的交流。每年学校都会派一名教师到北京联合大学进行交流和访学，开展学术讲座。（2）与圣保罗州立大学的交流。（3）设置国际化课程奖。该奖项为支持国际化课程而设立，所有教师都有机会获得。奖励用以支持新课程、新课程模块的开发、电子资源的创建（网站、教师手册等）。（4）设置出国学习可持续发展奖。该奖项为教师完成出国学习项目提供了财政支持，以确保该项目的长期可持续性。

三、社区学院国际化的两难困境

社区学院为国际化做出了极大努力，然而成效甚微，在美国高等教育的国际化进程中仍处于尴尬境地。根据美国教育理事会2012年的研究结果显示，社区学院国际化的整体水平低于四年制的本科院校。[11]此外，据国际教育协会2013年《门户开放》报告的数据显示，只有33%的社区学院参与到国际教育中。即使有一些社区学院在国际教育中表现卓越，却仍有三分之二的社区学院未加入国际化的队伍中。

（一）国际化进程中的边缘位置

尽管美国联邦政府制定了系列政策，以支持国际教育，除了顶尖大学和四年制本科院校在努力地开展国际教育，两年制的社区学院也在国际化方面做出了努力，但结果并不理想，其劣势愈发凸显。

首先，社区学院也和世界一流大学一样积极招收国际学生，然而其国际学生的数量差距非常之大。根据2016年的《门户开放》报告数据显示，2014-2015学年，社区学院共招收了91，648名国际学生，占美国国际学生人数的9.4%，占社区学院学生的1.3%。[12]社区学院大约有1，300万名学生，占美国学生的46%，虽然社区学院为近一半的美国学生服务，但国际学生数量却屈指可数。对绝大多数国际学生而言，他们更愿意选择高知名度、高质量、高水平的大学，在实属无奈之下，才选择社区学院就读。事实上，社区学院招收国际学生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自身的财政问题，并非为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

其次，社区学院努力开设国际化课程，以开阔学生的国际视野，培养学生的多元文化认知与能力。但近年来，随着网络课程在线教育模式的迅猛发展，2012年，“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MOOCs）在全球迅速兴起，为来自全球希冀得到更好教育机会的人提供了更具竞争性、更低成本和更高质量的高等教育。[13]一些顶级大学和四年制大学同样也开设了大量的在线国际化课程，相比社区学院的国际化课程，高水平大学的课程可能更具吸引力和竞争力，这时社区学院该如何与之竞争呢？结果可想而知，社区学院的学生（包括国际学生）更愿意选择一流大学的网络在线课程，此时社区学院开设的国际化课程自然而然地流于形式，无法深入开展。

再次，在国际化进程中，社区学院虽为学生提供出国学习的机会，但力度远远不够。到2014年，只有6，404名社区学院学生出国学习，约占社区学院学生的0.05%，[14]且出国学习多为短期项目，持续的时间为1～2周。短期的出国学习，只能给学生初步的国际体验，学不到多少实质性的东西，相比一流大学的出国学习项目，其持续时间一般为一年甚至更长，学生能真正地深入到国外的学习生活中，对他国的文化、历史、社会等方面有更深刻的认识和理解。虽然社区学院在努力地“走出去”，倡议美国学生走向海外，但成效并不让人满意。2015年的《门户开放》报告显示，在2013-2014学年，有304，467名美国学生获得出国学习机会，[15]社区学院出国学习的学生人数占美国总出国学生人数的2.1%。可见，社区学院的国际教育在美国整个高等教育国际化中的地位不高，作用不突出。endprint

最后，社区学院也为教师提供了出国交流、访学项目，设置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奖励基金，希望教师通过参加国际交流项目、国际研讨会等以增加国际经验。由于教育经费的限制，社区学院提供的出国交流访学项目也只是为少数教职工服务，绝大多数教师仍不能出国访学，如圣菲学院，每年只有一名教师有机会出国交流。對那些没出国交流访学经历的教师来说，他们没有国际经验，对他国语言、文化传统没有深入的了解和认识，在国际教育中又如何能将国际化视野引入课堂，教授国际化课程，对学生又有何影响和收获，这些问题值得思考。没有高质量的教师作为支撑，国际化课程难以持续开设。

从上述种种迹象表明，社区学院的国际教育在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进程中是处于边缘位置的，无论是招收的国际学生数量、开设的国际化课程、出国学生数量，还是教师员工的出国机会，与一流大学和四年制大学相比，仍有很大差距。社区学院国际化水平、地位低的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主要体现在社区学院的性质上。在性质方面，社区学院从未被设计成为国际教育的中心。社区学院将“初级”更名为“社区”，实际上是在特别强调学校的角色在于为社区服务，社区学院的使命一直聚焦于当地，满足学生职业和技术教育的需要，重要的是，社区学院有责任培养社会公民以满足本地雇主的需求，从而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社区学院的性质和使命就已经决定，它的立足点在当地社区，为当地居民服务，在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中只能处于边缘地位。

（二）服务地方性质的制约

社区学院的国际化困境除了在美国整个高等教育国际化中处于劣势外，还面临着各种困难和瓶颈，主要包括缺乏学校领导、政策和战略支持，缺乏外部资金支持，生源与专业知识的限制等，使得社区学院无法很好地处理服务地方与国际化之间的矛盾。

1.制度制约

由于社区学院的历史使命和性质在于为地方服务，学院领导和董事对国际化不重视，通常把国际教育视为无价值的事务。国际教育工作者协会（NAFSA）高级研究员马德琳·格林（Madeleine Green）认为：“学院领导不把国际教育视为学校优先发展事务的观念，也许是社区学院国际化的最大障碍。”[16]学校董事往往将社区学院的定位聚焦于地方经济的发展，为国际教育制造了重重障碍。在许多情况下因社区学院为当地服务的性质，导致学校的国际化努力与当地居民的利益直接竞争，认为国际学生占据了当地学生的位置和资源。弗吉尼亚联邦大学研究者范·R·伍德（Van R.Wood）通过对大学国际教育的探索，发现社区学院普遍存在的问题就是缺乏领导力，低估了国际教育的价值。[17]国际教育者协会（AIE）也将领导力列为成功国际化的先决条件之一。乔治华盛顿大学（The 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学者丽莎·奇尔德雷斯（Lisa K.Childress）审查了31所社区学院的国际计划，发现高层领导的参与更有助于计划的实施与发展，而在没有制定国际教育计划的社区学院中，缺乏领导支持对计划的创建、国际化优先权以及计划的实施都是一种威慑。[18]

社区学院在方向和政策上也存在一些问题。一方面，将国际化融入学院的使命和战略规划中，是开展国际教育前就需要完成的任务。格林和美国学者夏亚（Siaya）发现，只有27%的社区学院在其使命中涉及到国际化。[19]另一方面与社区学院的政策相关，很少有学校会期望教师对国际教育做出努力，因此，学校很少激励教师参与到国际教育中。俄勒冈大学学者帕特丽夏·杜威（Patricia Dewey）和史蒂芬·达夫（Stephen Duff）发现，事实上，一些高校的财政约束政策不利于教师从事国际研究。92%的高校在调查中表示，在教师招聘或晋升时，未有具体要求是否有国际活动或经历。同样地，社区学院也存在这样的问题，只有3%的学院在聘任或晋升教师时，会考虑教师是否有国际经验，且只有16%的奖项承认国际活动。[20]由此，绝大多数社区学院的政策并不重视国际教育，教师是否有国际经验对聘用和晋升未有太大影响。

此外，在国际教育中，很少有社区学院制定国际化的战略计划，学校通常仅局限于一两个离散性的活动策略，如招收更多的国际学生或增加出国学习学生的数量。一个好的学院战略应包括明确的活动计划，这些活动将学生的学习成果与活动的预期结果联系起来。因此，追求培养具有“全球素养”学生的社区学院，需要明确如何才能真正培养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人才，纵观其各种国际化活动，确定它们在多大程度上有助于该目标的实现。换句话说，学院目标、学生学习成果、学院项目和活动之间有目的的联系，必须是国际教育制度战略的核心。然而，社区学院的国际教育战略并未将这些有机地结合起来，在过去的几年中，ACE和二十多所高校（包括6所社区学院）回顾了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情况，大多数高校分享了开展国际教育的经验和效益。在某种程度上，也强调了国际教育的举措往往是彼此孤立存在的，未充分优化、整合资源。

2.资金制约

几乎每所社区学院都存在资金不足的问题，学校的正常运转需要大量的资金。社区学院为地方服务的性质就决定了学校经费主要来源于学生学费，联邦、州、地方政府拨款以及私人捐赠，其中州和地方政府拨款是最主要的经费来源，私人捐赠只占很少的一部分。而美国一流大学，无论是公立的还是私立的，其教育经费来源广泛，包括学费和杂费、政府投资（包括政府拨款、补助和合同）、私人捐赠及其投资收入、教育性销售和服务收入，以及其他来源。核心收益不包括附属企业、教学医院和独立经营的收入[21]，建立四通八达的全方位筹款网络，为国际教育发展提供了充足的资金。ACE的调查发现，大多数社区学院没有获得外部资金的支持，从社区学院的经费来源可知，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

资金不足进一步加剧了社区学院国际化的边缘地位。预算削减首先影响到师生出国学习、交流项目的开展，当今社区学院出国学习的学生仍然有限。虽然出国学习已具有普遍性，但在2012-2013学年，社区学院学生出国学习人数只占美国总出国学习人数的2%。2012年ACE的调查研究发现，58%的社区学院开展国际教育时没有获得外部资金的支持，75%的社区学院为教师专业发展的投入得分为零或很低，71%的社区学院在为国际学生或本国学生项目上的投入得分也很低。[22]为适应学生和时代发展的需要，社区学院为学生提供了短期的出国学习项目，时间一般为两周左右，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教育经费有限。与此同时，社区学院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排名也较低，许多学校没有国际教育的专门办公空间。缺乏足够的财政支持，社区学院国际教育的各项活动将举步维艰。endprint

3.生源与师资的制约

不是所有的国际化挑战都来自于高校，个体的态度、时间和专业知识都会影响国际教育的持续开展。个体参与国际化的动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对国际化和跨文化学习的态度。社区学院服务地方的性质和使命使其生源主要是当地居民，且生源的质量较低，優质学生都进入了高水平的大学，剩下的则是无太多潜质的学生，他们无法跟得上学术性强的国际化课程。根据2011年AACC的调查研究显示，社区学院的学生平均年龄为28岁，在职学生占80%，有87%的兼职学生，其工作时间占一半以上。学生们关于出国学习的看法是，国际化相当于学术流动，只有那些拔尖、能获得奖学金的学生以及有足够经济能力的学生才可能出国留学。从国际化和学术流动中产生的精英主义，将会产生一种消极的观念，即国际化与大多数学生无关。再加上社区学院对国际化的重视度不够、学校资金的限制、学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等多种原因，致使学生没有广泛参与国际化活动。

国际化的成功需要教师的大力支持，也需要教师拥有丰富的国际经验、对国际化课程感兴趣。格林指出：“为参与到国际教育中，教师必须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和倾向，不幸的是，并非所有教师都具备这两种条件。因此，教师的专业发展是至关重要的。”[23]不同的教师对国际化和跨文化学习持有不同的态度和价值观，这往往与个人的经历息息相关。再加上学科领域专长（或学术知识）是教师满意度和自我价值感的重要来源，参与国际化的意愿就取决于教师个人能力、经验、其他文化和语言知识。社区学院的教师分为专职教师和兼职教师两种，各校专职教师占35%至50%不等，其余为兼职教师。虽然兼职教师多为专业人才，工作经验丰富，但仍然缺乏系统的教育教学、专业知识，或受工作环境所限，不一定了解最新的科研成果和国际发展趋势，导致其在职业生涯中忽视国际化。教师的专业知识储备、对国际教育的态度无疑又是社区学院国际化进程的挑战之一。

四、结语

社区学院做出的国际化努力，仍无法扭转其在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中的边缘地位，这已经由社区学院为地方服务的性质、发展水平所决定了。通过对社区学院国际化困境的分析可知，社区学院无法处理好地方化与国际化之间的矛盾，社区学院需要对自身的发展重新定位，不能盲目地“随波逐流”，其根本立足点依然是为当地社区的经济发展服务。社区学院培养着美国近一半的大学生，是美国高等教育大众化的重要形式，其基本职能是大众化的高等教育，为学生提供职业教育、普通教育、社区教育以及转学教育。然而社区学院在国际教育方面的尝试，无论是其教育水平、知名度、国际化课程、师资队伍，还是为师生提供的出国学习项目，都无法与美国一流大学相媲美。这表明不是所有的高校都适合开展国际教育，需要一系列完备的政策、措施、资金和师资保障。同时，若要与高水平大学竞争，社区学院就要突显出自己的特色，有效地处理地方化与国际化的矛盾，否则，社区学院的国际化最终会被一流大学的国际化所扼杀。

我国2010年发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在第十六章中提出，我国要扩大教育开放，进一步扩大外国留学生规模，优化来华留学人员结构，不断提高来华留学生教育质量，引进优质教育资源，吸引更多世界一流的专家学者来华从事教学、科研和管理工作等。再加上我国的国际教育发展时间短，大部分政策还处于探索阶段，国际化发展水平较低。通过对美国社区学院国际化的探析，可以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他们面临的重重困难，也同样是我国部分高校可能面临的挑战。尽管我国也大力支持发展国际教育，但不是所有的高校都有足够的能力和水平开展国际教育，相比较而言，高水平的研究型大学在师资、资金、政策倾斜和生源上更具优势，而普通高校该如何与之竞争，值得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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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志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