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哨”，中国足球这次不答应

李康宁

1月15日，惯常以吴侬软语吟风弄月的常州，突然愤怒起来。

起因来自在此地举办的U23亚洲杯比赛。生死攸关的一场小组赛较量中，东道主中国队1：2遭遇卡塔尔队逆转，遗憾出局。

在多舛多难的中国足球征战史上，这样的战例并不鲜见。但令人愤懑的是，当场比赛出现了大量明显的不公正判罚，裁判表现之蹩脚，引发了现场万余名中国球迷的强烈不满。

于是，一起意外事件引发了中国足球近年来罕见的图景。整个足球圈子的矛头，终于一致对外。在朝在野，异口同声——裁判抹杀了我们的奋斗，请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以直报怨的球迷

1月15日下午，中卡之战的终场哨响起之后，全场都被刺耳的嘘声所淹没。不愿退场的球迷振臂高呼，声讨这场比赛的不公正判罚。

伊朗人法加尼一袭黑衣，站在场中央。他穿着象征职业的黑色裁判服，脸上也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作为主裁判，他在刚才比赛中的执法水准，却业余得有些荒诞不经。他给东道主出示了1张红牌7张黄牌，导致中国队在开场不久便取得领先的情况下，一点点丧失掉优势，最终被1：2翻盘，无缘淘汰赛阶段的比赛。

李晓明、韦世豪等球员径直冲向了法加尼的裁判团队，被中国队的工作人员死死拦住。身为职业球员，攻击裁判有可能碰上严厉的惩罚，但这些正值气盛的青年们，还是有人打出了“数钞票”的手势。原本以为，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在这场较量中自己是赢面更大的一方。但在法加尼上半场就把队长何超罚下之后，一切都已经走了调。这支狡猾老成的卡塔尔队，用稳健的防守反击，轻松将优势保持到了最后。也彻底点燃了中国球员们的怒火。

一时间，各种小道消息纷至沓来，有记者声称，现场有球迷伺机给了法加尼一个重重的耳光，引来网上一片叫好声。但这条消息的真实性，无人能够佐证。相反，球迷们采取的是一种更为温和但有效的方式，那就是“罢看”。

于是，接下来的四场比赛，看台上变得空无一人。在没有观众的赛场里，出场踢球的队伍也显得无精打采，仿佛在演出一场无声的默剧。而在民间的舆论场中，江苏球迷的这种行为赢得了全国范围内的支持。大家没有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把失利的责任推给疲软的国字号球员，而是集中炮火外御其侮，以沉默对抗。

有消息称，因为这一意外的争议性事件，原本就入不敷出的主办方，票房更加惨淡。总的损失将超过1000万元，但球迷们似乎仍然不以为意，声称要把抵制进行到决赛。让这届U23亚洲杯，在孤芳自赏中离开。

从颂歌到檄文

中国足协也未曾预料到，场景变化得如此之快。首场比赛，信心十足的U23国家队，曾经3：0轻松拿下阿曼。虽然第二场比赛输给了乌兹别克斯坦，但对于最后一场比赛与卡塔尔队的死磕之战，上上下下还是很有信心。

除了所谓的“主场优势”之外，这支U23国家队也是近几年足协的心血所系。在中国职业足球赛场，U23新政已经实行了两年。大量年轻球员得到了出场的机会，在政策的庇佑之下，迅速走红。像高准翼、唐诗等年轻球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空间。同时，这支球队的主帅，是里皮的助手马达洛尼。这套组合拳看上去煞费苦心，而这支网罗了国内外所有精英型年轻球员的队伍，也被官方视作U23新政的希望所在。马达洛尼甚至多次向队员强调，最终的目的不仅仅是小组出线，而是夺冠。

在第一场比赛拿下阿曼队之后，这种判断看似马上就要应验了。体育总局在官网上刊登了一篇名为：《U23战胜阿曼队，中国足球收获改革红利》的文章，给这场胜利赋予了重大的意义。然而随着后两场比赛败走麦城，这篇颂扬式的文章很快被撤下，不见踪影。

相反，中国足协开始用各种手段维权。中卡之战赛后，U23国足领队刘殿秋表达了对当值裁判判罚的不满。认为亚足联如果这样搞下去，亚洲足球没有前途。同时，中国足协就裁判执法问题向亚足联上诉。然而，亚足联一直没有就这场比赛的裁判执法向中国足协做出回应。随后，中国足协又责成专人重新拟定一份官方申诉函，并附送具体质疑的争议判罚案例及相关图像证据材料。

在中国足协试图极力挽回尊严的时候，一些负面消息开始传出。有媒体透露，马达洛尼训练方法并不专业，缺少一个主教练应有的大局观。甚至连球员的名字都叫不全。这无疑又给这起已经让人窝火的失利，再次火上浇油。

真的是“弱国无外交”吗？

无论中国足协的申诉成功与否，比赛结果永远不會更改。要求亚足联“给个解释”，更多地像秋菊打官司时那句口头禅一样，“要个说法”。

然而，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向来老谋深算的亚足联，并不会给“朝中无人”的中国足协太多面子。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洲，亚洲地域之广袤，种族之复杂，文化差异之大，在全世界首屈一指。长期以来，东亚足球和西亚足球之间，就有明争暗斗的抵牾。而握着大把石油美元的西亚派，在近年来一直占据着上风。在“西风压倒东风”的大背景下，成绩并不突出的中国足协，更加缺乏真正的话语权。

张吉龙曾经是中国足球最优秀的外交专家。在他担任世界足联执委、亚足联代理主席、副主席的生涯中，一直也是小心翼翼。在各种犬牙交错的利益与矛盾中谨慎行事，为中国足球争得了不少宝贵的机会。2016年7月，张吉龙辞去包括第一副主席在内的亚足联所有职务之后，从此，中国足球再无一人能在国际足球界拥有“龙哥”的声望与人场。

目前，担任亚足联主席的是来自巴林的萨尔曼。原本由张吉龙担任的亚足联第一副主席及裁委会主席的职务，被韩国人郑梦奎取代。裁委会副主席，则是卡塔尔人哈尼·巴兰。试想一下，如果中国足协的申诉落到哈尼·巴兰手中，他会做出不利于本国的裁决吗？除此之外，亚足联的竞赛委员会主席的位置，由另一位卡塔尔人莫赫纳迪把持，可以说卡塔尔人在亚足联内部的实力，的确要超过中国足协的。退一步讲，即便亚足联惩处了当值的伊朗裁判法加尼，未来中国足球的地位，就能从此得到真正的维护吗？

谁又能说清，这场属于中国足球的，集结着愤怒、失望、委屈的奋争，会有什么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