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舍八日》中的魔幻现实主义
2018-01-31张煜婷
摘 要:舍八日是土家族特有的一个传统节日,去追忆祖先创业的艰辛,缅怀祖先的功绩。作为土家族的民族一员,作家孙建忠通过象征、夸张的手法使“掐普”形象野性十足,时而离奇荒诞,时而回归理性。因此,其魔幻色彩使读者从内心的谷底生发出来。本文结合小说的故事情节分析其魔幻现实主义特征。
关键词:魔幻现实主义;象征;夸张;意识流
作者简介:张煜婷,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2016级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02-0-02
一、魔幻现实主义之乡土民俗文化
魔幻现实主义原本是20世纪50年代在拉丁美洲兴起的文学流派,当地作家在小说创作中往往大量引入各种超自然现象,涉及诸多鬼怪、神魔、巫术和幻境,写的隐晦难解、扑朔迷离,使这些现实主义题材改变原来面目,披上神秘身材,即借助魔幻来表现现实,但总体的创作原则是“变现实为幻想而不失其真实”。从本质上说,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所要表现的,并不是魔幻,而是现实。“魔幻”只是手法,反映“现实”才是目的。这种创作手法陆续传入欧美大陆,哥伦比亚作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长篇小说《百年孤独》是影响力最大的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因此作者在198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此作品讲述了布恩迪亚家族七代人的传奇故事,以及加勒比海沿岸小镇马孔多的百年兴衰,反映了拉丁美洲一个世纪以来风云变幻的历史。魔幻现实主义作品源于作者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另外其幽默风趣却不乏严谨的叙述方式使作品独树一帜。
在《舍八日》中,魔幻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掐普连接着一个民族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命运。掐普使民族的记忆贴在人们记忆的某一处,唤醒人们的还有一种叫舍八日的摆手舞,可能要在某一天永远的消失了。人物形象所带来的感动胜过其文化本身,掐普的魔幻在于她来自遥远的地方,带来的却是乡土的民俗记忆。告诉遗忘历史的人们,时间和岁月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东西,总还有抗衡的余地,掐普是在抗衡时间,至少是在和时间拔河。她拨开云雾去唤醒健忘的民族,面对恸哭的死者家属,掐普说,“当然要高兴啊!老人死了,他的魂魄升天,是大喜事啊。做儿女的为什么不高兴呢?” “我们十必掐壳那里,死了人,全部落的人都要欢欢喜喜地跳‘撒忧尔嗬。”掐普说的是古老的巴语,然而里也人只能听懂一半。白虎神是最古老的祖宗,里也人却杀射白虎,掐普开始发现里也人的不善了。同掐普一样,作家孙建忠作为土家族的民族一员,依稀的看到民族命运的无常,这种无常可能是时代所带来的,就像老大宝光不明白什么是“时代”,但又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那就是独眼老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个新的时代卷土而来。
二、《舍八日》夸张、象征之魔幻
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中都出现过鬼怪、巫术、神奇人物和超自然现象,都带有印第安神话传说和土著传统观念的奇异、神秘、怪诞的色彩。夸张是实现魔幻的表现手法,《舍八日》中,独眼老惹挑柴回到瓦屋后,疑心在坡上碰到了蜘蛛精,而且是一只红蜘蛛精,因为网丝鲜红鲜红,像细细的血丝子,附满他的周身。婆娘、儿子七手八脚地给他撕网。撕了半天,网没撕破一丁点,却使他痛的大汗淋漓。魔幻又夸张的叙述更加突出现实的矛盾,即文化传统如同流水一去不复返。夸张的同时又是象征,丧失传统的现代社会如同蜘蛛网般把苦闷无比的人们罩住,难以挣脱却又无地跻身。小说中,宝亮着迷于岩耳,却对掐普视而不见,掐普没有办法,求助于给她做媒的查乞,谁知查乞的记性被狗吃了,掐普的事她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掐普只好哇哇地哭,查乞拿来一个脸盆放在掐普脚边,很快就接了半盆眼泪水。查乞的健忘象征着现代人在忙碌和聒噪的社会环境下,渐渐的无暇顾及昨天的事情,夸张手法使小说充满隐喻与象征的魔幻色彩。
象征与魔幻相互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魔幻现实主义所塑造的人物有别于传统现实主义文学中的形象,除了现实因素外,还具有非现实因素, 他们是超常的, 都具有非凡性。小说中,离乡多年的宝光和宝明回到家像兩个梦游人似的一头钻进他们住的房间,一连睡了七天才醒。他们在梦里的呓语恰如其分的象征了年轻一代两难的抉择,既向往清净而安逸的生活却不得不追随时代的步伐,尽管这个时代一切都由不得我们自己,对于迷惘的一代太阳照常升起,然而年轻人可以做到的是习惯时代所带来的挑战,那就是迎难而上。另外,其荒诞性和魔幻性在于睡眠时间超于常人,兄弟俩甚至会在梦里交言,而呓语就是象征性的存在,由此可见,象征通过魔幻而实现,而魔幻的手法本身具有象征性。
三、《舍八日》意识流之魔幻
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将幻象与现实、神话与现实水乳交融,大胆借鉴象征、寓意、意识流等西方现代派文学各种表现技巧、手法,以鲜明独异的拉美地域色彩为特征。美国心理学家詹姆斯提出了“意识流”概念,强调了思维的不间断性,也强调其超时间性和超空间性,即不受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因为意识是一种不受客观现实制约的纯主观的东西,它能使感觉中的现在与过去不可分割。意识流是象征主义文学在小说领域的体现。西方“意识流”代表作家有詹姆斯·乔伊斯、弗吉尼亚·伍尔芙等,他们是意识流小说奠基者,通过他们的作品可以发现,意识流小说的一大特色是时间概念空间化。在《舍巴日》中时间概念空间化的叙述显而易见,不仅如此,孙健忠将原始社会和现代文明社会杂糅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叙述,这正如“意识流”的超时间性和超空间性的特点。小说叙述的四个空间依次递进展开,从虚构遥远的原始部落十必掐壳,到可耕种的土地,再到马蹄街,最后是都市。分别与掐普、独眼老惹、岩耳、宝光和宝明的生存环境吻合。掐普不明白,这原是一个民族所走过的路。同样的一条路,这个民族走了几千年,而她只走了几十天。独眼老惹的起死回生,使老三宝亮不得不屈服,这使掐普能够看到一个新鲜的世界。作者随着意识的流动故事情节自然而然地展开。
意识流文学的艺术技巧主要体现在内心独白、内心分析、自由联想、时间和空间的蒙太奇方面。以掐普的内心独白为例,“香,香,她为什么有香?我怎么没有?我的名字还叫——花儿呢……”从掐普的内心独白中可以看出,她以为宝亮爱那个岩耳,是因为她身上有香气,宝亮不爱自己,就因为自己身上没有香气。内心分析以独眼老惹为例,“独眼老惹震动了,他想起了大老王的打稻机,想起他的谷子同样碰到白露风,为什么偏不倒?内心中有什么奥秘?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挑战,正如早年里,外来的洋布、洋蜡和染料,曾经向他的土布、土靛、黄蜡挑战一样。他感到及其惶恐,尚不知道这种挑战会给他的生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对独眼老惹内心分析活动表达出对接踵而来的技术革新惶恐不已。自由联想是人物的意识流表现不出任何规律和次序,意识一般只能在一个问题或一种事物上作短暂逗留,头脑中的事物常因外部客观事物的突然出现而被取代,主人公掐普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总是喃喃自语:“咬铁门吧,咬铁栏杆吧……”在她学会打谷子时喊道:“阿爸,我打得响不响?好听不好听……老祖宗……我会打哪,会打哪……咬铁门吧……” 蒙太奇是电影中用来表现事物多重性的一系列手法,意识流小说家为了突破时空的限制,表现意识流动的多变性、复杂性,经常采用这类手法。在小说的结尾作者通过时间和空间的蒙太奇表现出人物及叙述者的意识活动,“她走啊,走啊,走啊,不知道晒了多少个日头,看了多少次月亮星星,终于回了自己的世界。但是她的部落呢?她的亲人呢?她的大森林和小野兽呢?一切都看不见了,都没有了,如云似烟一般消逝了。仿佛它从来就不是一个存在,仅仅是一个虚幻的梦。”综上所述,意识流是小说《舍八日》实现魔幻与现实的重要介质,同时也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重要特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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