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米歇尔·福柯的圆形监狱理论析石黑一雄《别让我走》中克隆人命运

易珊+容新芳

摘 要：石黑一雄是著名的日裔小说家，于201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别让我走》描写了克隆人不同时期的生活和器官捐献的悲惨命运。本文从福柯的圆形监狱理论出发，结合小说中克隆人的规训空间和规训方式，研讨其悲惨命运的根源，揭示了作者对现代社会人类命运的观点。

关键词：石黑一雄；《别让我走》；圆形监狱理论；克隆人；命运

作者简介：易珊，女，江西萍乡人，上海海事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容新芳，男，河北石家庄人，上海海事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05--01

引言：

拥有日本和英国双重文化背景的石黑一雄（Kazuo Ishiguro）自诩为“国际主义作家”。其作品《别让我走》描写的是克隆人懵懂的生活和作为器官捐献者的悲惨命运。本文中福柯的圆形监狱也被称作全景敞视建筑（panopticon），“panopticon的pan是由希腊语的p?as（所有的）的中性形式p?n而来的，opticon是由希腊语的optikós（眼睛的）的中性形式optikón而来的单词，合在一起就是‘看穿一切的眼睛的意思”（《福柯：知识与权力》：199）。作为一种规训权力手段，全景敝视建筑被各种机构借鉴，使得规训权力在空间和时间上进一步扩展。

1. 克隆人的规训空间

圆形监狱由英国知名法学大师边沁1791年提出，他企图通过一种新的监狱模式更有效的管理犯人。福柯从边沁的设想中得到启发，将圆形监狱作为一个完美的规训机构，其中体现规训权力的手段和策略。《别让我走》中规训空间无处不在。克隆人年少居住的黑尔舍姆、过渡期生活的村舍和康复中心都具有圆形监狱特征，给规训权力提供便于施加影响的空间。黑尔舍姆是一个具有圆形监狱建筑形态的寄宿学校，“位于一个四周都是高地的平整山谷中”（《别让我走》：31）。克隆人成年后被分配的“村舍是一个多年前破产的农场的残存部分”（《别让我走》：106），荒野中矗立一栋农舍，“农舍四周是谷仓、外屋和马厩”（《别让我走》：106），看似自由的村舍也无法摆脱圆形监狱的建筑形态。康复中心是一个家庭假日营地改建地，三栋建筑物环绕中心的广场，圆形监狱的建筑形态仍然可见。这些规训空间的意义在于将无形的压力施加给克隆人，导致他们被操纵而毫无质疑，最终成为被驯化的捐献者。

2. 克隆人的规训方式

各种各样的规训方式出现在克隆人的生活中，给他们的言行戴上镣铐，警醒他们不要越界。福柯认为“检查把层级监视的技术与规范化裁决的技术结合起来……把权力的仪式、实验的形式、力量的部署、真理的确立都融为一体”（《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208）。检查，作为一种潜移默化影响克隆人意识的规训方式，可让监护人及时了解规训对象，还可对克隆人不尽人意之处进行训练和规范。克隆人在黑尔舍姆会每周接受身体检查，康复中心的医生也会定期给捐献者检查身体，以便判断是否还能进行下次捐赠。此外，来自同龄克隆人的监视也是一种规训方式。周围的人群中隐藏着监视的目光，让克隆人不得不小心言行。他们的谈话很隐蔽，想方设法避免被偷听，如“午饭排队的时间确实是比较适于私下谈话的时机之一”（《别让我走》：20），因为食堂的嘈杂使得“你的谈话就不太会被别人听到”（《别让我走》：21）。克隆人的监视所带来的不是惩罚，而是使他们无法拥有秘密。

规训方式让克隆人约束自我，不谈论难以触摸的话题，不欢迎强烈的好奇心和超越常规的举止，甚至连透露着他们命运的话题也成为克隆人心照不宣的禁忌。

3. 克隆人被规训的命运

小说中克隆人遵守着不成文的规定，排挤那些破坏规定或选择逃避的克隆人。对于露西小姐的离开，凯茜解释为“不能责怪我们，我们一直被教导要为彼此考虑，而从来不需要为监护人考虑”（《别让我走》：80）；对于自己的命运，捐献一直是个被回避的话题。这正是被圆形监狱的规训权力影响的结果。克隆人的身心被束缚，默然接受被规训的命运，走向终结。本文分析克隆人命运不仅是为了找寻其悲惨命运的根源，也是为了反思人类生存现状。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如处在圆形监狱建筑中的克隆人一样，也深陷规训的权力网下，隐私被暴露无遗。

“我们所拥有的并在加以思考的交往身体是我们的世界、历史、文化和政治经济的总媒介”（《身体形态--现代社会的五种身体》：3）。当代社会是一个井然有序的世界，從国家制定的明文规定，再到学校和工作单位的各种规范，生活在形形色色条例中的我们被各种秩序规训着；当代社会还是一个充满监视的牢笼，无所不在的电子监控让一切变成透明，让我们暴露无遗。在社会的监视网下，我们拥有的能思考的身体被纪律化和规范化，正如被禁锢的克隆人，难以逃离规训权力的魔掌。我们逐渐被权力训化成机械的现代人，个体思想一步步消失。

4. 总结

本文从米歇尔福柯的圆形监狱理论出发，分析《别让我走》中克隆人悲惨命运的根源。克隆人生活的黑尔舍姆、村舍以及康复中心都具有圆形监狱的形态，形成了便于监视的规训空间，以此禁锢他们的身心。圆形监狱建筑中的规训方式进一步对克隆人施加影响，将其规训成顺从的羔羊，一步步走向终结。与克隆人相似，人类的身体和思维也被规训权力所束缚，这正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我们所面临的困境。

参考文献：

[1]米歇尔·福柯. 《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M]. 刘北成、杨远婴译， 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3年.

[2]石黑一雄. 《别让我走》[M]. 朱去疾译， 南京：译林出版社， 2011年.

[3]樱井哲夫. 《福柯：知识与权力》[M]. 姜忠连译， 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 2001年.

[4]约翰·奥尼尔. 《身体形态--现代社会的五种身体》[M]. 张旭春译， 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 1999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