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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的时光

2018-01-31陈在扬

长城 2018年1期
关键词:石雕佛像佛教

陈在扬

“遥望灵光,艺术之始,雕塑为先。雕塑之术,实始于石器时代,艺术之最古也。”

——梁思成《中国雕塑史》

曲阳,位于华北平原西部,太行山东麓,和我的家乡同样是山区和半山区,同样历史悠久,靠山吃山。曲阳是国务院命名的“中国雕刻之乡”,早在汉代,曲阳石雕艺术就用于建筑业。建国以来,曲阳石雕艺人曾先后参加了首都十大建筑、人民英雄纪念碑、天安门修复、毛主席纪念堂、天津引滦入津纪念碑等重要工程建设。曲阳自古就有“天下咸称曲阳石雕”之美誉。

相传春秋战国时期与鬼谷子齐名的诸子百家流派之一的黄石公,就出生在曲阳县。他出生不久便被抛弃在曲阳的黄山上,被人发现后无名无姓,人们便以此山为他的姓,取名为黄石公。黄石公长大之后隐居在黄山著书立说,写下了《太公兵法》和《雕刻天书》两本书。他把前部书传给了张良,把《雕刻天书》传给了同乡的宋天昊、杨艺源两位弟子,曲阳人從此与雕刻结了缘。

说起曲阳与雕刻的结缘,通常从黄石公的神秘传说讲起,传说归传说,有史料记载的是,曲阳的雕刻艺术至少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早在西汉,曲阳的石工就开始用本地产的大理石雕刻碑碣等物。原来在曲阳县城城南有座狗塔,相传是东汉光武帝刘秀为纪念一只曾保护他逃出大火的义犬而征召本地石匠修建的。

按照梁思成先生的说法,中国古代的雕刻艺术早在石器时代便已产生,但那时主要是以生产工具为主。虽然到了商周时期石雕艺术已经趋于成熟,但真正得以大发展还是在魏晋南北朝之后,随着佛教雕塑艺术的发展而得到发展。佛教属于像教,需要创造大量的膜拜对象,于是随着佛教的流布,佛教造像艺术也传到了中国。中国早期的佛教雕塑主要受印度犍陀罗风格影响。

佛教的传入是在汉代,到了北魏时期,皇室贵族、高官富绅多信奉佛教,统治者更是将佛教视为国教,于是,在中原北方地区开始了大规模的雕刻佛像,位于甘肃的敦煌莫高窟、山西的云冈石窟、河南洛阳的龙门石窟以及稍晚些开凿的河北响堂山石窟、山西天龙山石窟等,都是这个时期留下的皇家雕刻作品。

比如云冈石窟。据《魏书·释老志》载,和平初年,一个叫昙曜的僧人“自中山被命赴京……帝后奉以师礼”。昙曜的赴京之行引发了中原地区佛教造像艺术的高潮。昙曜在平城西侧武州山下“凿山石壁,开窟五所,镌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饰雄伟,冠于一世”(《续高僧传》),这就是现在著名的云冈石窟。由昙曜雕刻的五所石窟(即现在的云冈第十六窟至二十窟)被后人称之为“昙曜五窟”。据史料记载,这五座洞窟内的佛像是仿照北魏五个皇帝的形象开凿的。因此,云冈石窟名为佛寺,实际兼有北魏皇室贵族家庙祠堂的功能。

到了北魏太和十八年,孝文帝把都城由平城迁到洛阳,改变了过去对中原遥控的形势,也摆脱了一百多年来鲜卑贵族保守势力在平城的羁绊和干扰。北魏皇室又在洛阳东南伊水河畔的龙门山下建筑了他们新的精神家园——龙门石窟。公元534年,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东魏权臣高欢因洛阳无险可据而率领四十万户仓皇迁都邺城,“皇舆迁邺,诸寺僧尼,亦与俱徙”(《洛阳伽蓝记》),一些大德高僧如慧光、菩提流支等也随之迁来,使本来就有佛教土壤的邺城,很快建立起更加浓厚的佛教氛围,一跃成为北方佛教中心。

当时东魏高氏皇室贵族集团佞佛之举几近痴狂。他们将国家财产分成三份,其中三分之一就是供养僧尼,并分别在邺城西的鼓山之腰开凿了壮观宏伟的鼓山石窟(北响堂山石窟),在都城西侧开凿了滏山石窟(南响堂石窟),同时在陪都晋阳(太原)西侧天龙山大兴土木,开凿了天龙山石窟。《北齐书》记载:“北齐幼主……凿晋阳西山为大佛,一夜燃油万盆,光照宫内。”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北齐雕刻艺术走向了辉煌。

而曲阳所在的定州,古为中山国,与北齐都城邺城相去不远,佛教在这块沃土上的播种同样具有良好的土壤。从北魏时起,定州就形成了深厚的信仰基础和造像传统,北齐时,这里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佛教文化交流中心。唐道宣著的《续高僧传》中就大量记载了定州僧人的事迹。如北魏时期,著名的少林寺二祖僧稠法师,在去少林寺之前的青年时代便一直隐居在“定州嘉鱼山”,“岁居五夏”之久。到北齐初年,年老的僧稠法师又来到定州修行不肯复出,北齐文宣皇帝专门下达诏书到定州,请他到京城讲学。北齐时著名高僧灵裕也是定州曲阳人,出家后往来于邺城、定州之间拜访名师学习佛法。北齐时还有定州的僧人到五台山出家修行的记载,如“定州僧人明勖,少怀倜傥,志概凝峻。因闻(五)台山神秀,文殊所居,遂裹粮负籍,杖锡而至”。可见,定州在古代特别是北齐时期佛教发展是非常辉煌的,而作为定州佛教信仰重要组成部分的曲阳白石造像,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出现的。

定州出僧,曲阳出佛。有人说,定州佛教徒增多相应地带动了曲阳的佛像雕刻,所以,曲阳的雕刻艺术才发展起来。也有人说是因为曲阳的黄山盛产汉白玉石料,而这种石料最适合雕刻精美的佛像,定州的僧人外出云游,总要带上一尊曲阳的佛像,《曲阳县志》上就说“黄山自古出白石,可为碑志诸物,故环山诸村多石工”。久而久之,定州在佛教界逐渐形成了圣地,而曲阳成了白石造像的重要出产地。

这两种说法均有道理,却没有实证可以成为确凿之据。自北魏以来,佛教造像艺术空前发达,大量的造像活动需要大量的雕刻艺人,于是,靠家传手艺的石雕匠人也便应用而生。在古代,石雕艺人是属于皇家或大官僚私有的财产,所以,在中国石窟中,石雕匠人当时没任何地位可言,很多题记里只记载着供养人的名字,而很少有雕刻匠人名姓的记载。因此无法考证曲阳工匠是否参与了敦煌石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等造像活动。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敦煌出土的文书中不断有定州僧的记载。而嵩山少林寺的第一代住持初祖佛陀禅师的大弟子慧光就是定州人,其后他成为东魏最高的僧官。而另一个大弟子僧稠曾担任过鼓山大石窟寺的寺主,另外一个出自定州的僧人灵裕住持开凿了邺西的宝山石窟。因此,可以讲这些来自定州或与定州有一定渊源的僧侣们将佛教理念带到了这里,同时他们又将曲阳的石雕佛像传播到了各地。endprint

上世纪50年代,在距离曲阳护城河不足一百米的修德寺旧址,考古人员发掘出佛教造像2200件,这些造像上至北魏下至盛唐。除少量青砂石像和陶像外,绝大部分是白石造像。考古人员在经过研究后认为这些白石造像的石材就取自曲阳的黄山。其中最早一件造像是北魏时期的,与云冈石窟的雕刻时间颇为相近。这批造像雕刻精美,形态传神,参加发掘的考古人员对娴熟的雕刻技艺赞不绝口。而这些佛像的题材不仅有僧侣们经常供养的释迦佛、弥勒佛和观音菩萨,还有不被人们熟悉的释迦多宝二佛对坐、无量寿佛、弥陀佛、双弥陀佛、立佛、双立佛、坐佛、双坐佛、双观音菩萨、双思惟菩萨、双菩萨、三尊式等数十种,这些佛像在人们惊讶的神色中被运到了博物馆收藏。这批窖藏佛像印证了定州僧曲阳佛的历史史实,也是曲阳石雕艺术最高成就的实物证据。这批造像是中国佛教造像艺术自北魏至唐朝顶峰时期的作品,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因此,这批造像一出土便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其中一件东魏武定元年的观音像,薄纱透体,圆肩鼓腹。还有一件武定六年的造像表现出东魏时期的审美取向,被学术界定为“武定型造像”。还有一件北齐武平六年高修陀造菩萨像,它身材丰满,衣纹简练,刀法爽朗,体积突出,与东魏造像比较,有了质的变化。而出土的唐代造像体态丰满圆润,富有现实主义的情感。修德寺出土的这批造像是研究北魏至唐中国佛教造像巅峰时期的最好例证,也是研究外来佛教造像艺术向中国化转变的重要实物资料。

除了修德寺窖藏外,北魏至盛唐时期的曲阳样白石造像在他处也零散可见。距离曲阳县城不远的黄山脚下有一个杨平村,村口立着一尊高三米多的大石佛,大佛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飘带,这尊大石佛有上千年历史了,大石佛的头曾经被毁,现在的佛头是后来补上去的。香客们给石佛爷披上红袍,行善积德,希望得到佛爷的保佑。仔细端详这尊大佛,在身体比例上略显上长下短,而且体态上有些僵硬,衣着稠密且繁细富丽,刀法洗练,在造像风格和雕刻技法上与云冈、龙门石窟的北魏佛像十分相似,当属于同时期作品。

佛头其实并不是文革时期砸坏的,现在上岁数的老人也记不清楚了,太早了。有一次来这里的一位北京专家说是古代灭佛的时候破坏的。中国古代有四次灭佛运动,佛教史上称为“三武一宗”法难。第一次是在北魏太武帝时期。太武帝拓跋焘早先信仰佛教,还经常敦请佛教界一些著名僧侣进宫说法论道,但佛教日渐庞大的寺院经济和僧团组织,在政治、经济、权力上对政权日渐显现威慑。于是,太武帝借口某寺院私藏兵器意欲谋反之名,下令废除佛教。这是佛教传入中国后遭到的第一次打击。此后两次是在北周武帝时期和唐代,北周武帝灭了北齐之后,看到北齐境内寺院众多,僧侣过众,于是在邺城下令毁佛,强迫僧侣还俗,毁损佛像。这两次灭佛运动虽然惨烈,但延续时间都不太长,佛教很快又得以复苏。

最大的一次灭佛运动是在唐武宗时期,曲阳修德寺出土的2000多件窖藏佛像可能就是在这次法难中被善众埋藏起来的。入唐以后,佛教继续发展,寺院经济的恶性膨胀,再一次与封建王朝的政治经济利益产生了尖锐的矛盾。会昌五年(公元845年),唐武宗颁布了废佛诏令,佛教遭到巨大的打击。据《旧唐书·武宗本纪》载“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零五百人”,给佛教的发展带来了巨大创伤。

在經历了会昌法难之后,中国的佛教自此走向下坡路,与其相伴的佛教造像艺术也度过了它的黄金期。唐代之后,除了在四川一带有些较大的民间造像活动外,在中国的版图上几乎很难再找到像云冈、龙门、响堂山那样大规模的雕刻活动。虽然没有了大型佛教石窟雕凿,但小型单体佛像的雕刻依然不衰。自此,除了佛像外,中国的石雕对象变得更加丰富,有了更多具装饰意义的作品。

宋代以降,更多富有现实主义的世俗化作品成为石雕的主要题材,雕刻家们将目光从神像转移到了现实中的人和物。石雕对象更加生活化,如四川一带出现的柳本尊造像等。而曲阳在经历了北朝、唐两个造像盛世之后,到了宋代受泥塑发展的影响,石雕艺术也一度出现低迷。此时,曲阳的石雕作品相对发现较少。但曲阳毕竟经历过两个巅峰期的洗礼,雕刻技艺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和提高。所以,曲阳石雕技艺并没有因为佛教造像热的衰落而衰微,也没有因为宋代泥塑的发展而就一蹶不振。在经过沉淀和思考之后,曲阳刻工将目光从神坛转向了民间,打开了石雕艺术表现形式的新天地。到了元代,一个叫杨琼的曲阳人将他雕刻的“一狮一鼎”作为贡品送给了当时的皇帝元世祖忽必烈,并受到高度赞赏。到了清朝末年,又有个叫刘普治的曲阳石雕匠人,将他雕刻的“仙鹤”“干枝梅”拿到了巴拿马国际艺术博览会上,并且在这次会上,他的作品荣获第二名。自此,曲阳石雕技艺,自汉代出现以来,经历了孕育、发展和鼎盛时期,在延续了一千多年之后,走出了中华的版图,有了“天下咸称曲阳石雕”的佳话。

社会的变革和发展直接影响着曲阳的雕刻艺术。上世纪30年代,随着日军的侵略,曲阳的雕刻业日渐式微,甚至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从事雕刻的艺人寥寥无几。这种境遇延续到新中国成立才有所变化。曲阳出了个刘东元,刘东元将放置多年的石雕手艺传给了外甥卢进桥和弟子甄彦苍、安荣杰,古老的曲阳石雕技艺得到了传承。

上世纪90年代刘东元得意弟子卢进桥大师的“三大士”雕刻作品,现在就供奉在我家乡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南响堂石窟的靠山阁内。天资聪颖好学的卢进桥少年时代便从曲阳周边遗存下来的古代雕刻艺术中寻找到了现代雕刻的灵感。他还将牙雕、木雕、玉雕等各种雕刻技法融会贯通,运用到了石雕技艺当中,拓宽了曲阳石雕的技艺。他的雕刻人生正是曲阳千年雕刻历程的写照:卢进桥青年时代以佛像雕刻为主,当佛像雕塑日渐萎缩时,他的凿子开始雕刻城市。他创作的《五羊》等城市雕塑作品遍布全国二十多个省,海外也有收藏。

同门不同艺。与卢进桥同门的甄彦苍选择了不同的创作道路。“现在的雕刻作品并不是都放在寺庙里让信徒朝拜,而是以艺术品的形式展现在众人面前,这就要求不能墨守成规,要研究骨骼、肌肉的比例。”在甄彦苍的雕刻公司,甄彦苍老人谈起雕刻艺术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墙上挂着国家授予他的“中国民间文化杰出传承人”的证书。甄彦苍大师在继承传统雕刻技艺的基础上,吸收了西洋雕刻技法,开辟了曲阳石雕的“西洋流派”。现在曲阳各个雕刻坊的很多西洋人物都是受“甄派”影响。endprint

如今遍布曲阳县城的诸多雕刻坊基本延续了卢进桥和甄彦苍两位大师的风格,既有仿古的佛像石雕,也有城市雕塑及西洋流派雕刻作品。现在,从事这门手艺的艺人有五万多人,雕刻坊达两千多家。

与密布曲阳县大大小小的雕刻厂家相比,家庭手工雕刻作坊则更有特色。杨平村是比较集中的一个村子,自幼随父亲在自家的院子里学习雕刻佛像的村民很多,初学的时候只是帮父亲打毛坯或抛光,后来逐渐学会开脸,一直到自己可以单独完成全部工序才出师。成家之后,又各自在自家的院子里支开了摊子,教他们的子女学习雕刻技艺。他们不图发大财挣大钱,只是习惯了祖上传下来的这门手艺,农忙的时候下地耕作,闲暇的时候,就拿起凿子锤子找块石头叮当两声,解解手痒。每逢农历的初一和十五,他们就到村边的大石佛前上炷香,大石佛就像图腾一样深深印到了他们的脑海里,所以他们雕出来的佛像也仿佛与这尊大石佛有几分神似。不过,村里也有人专门做高仿的生意,他们专门研习北魏至盛唐时期的造像,精雕细琢,再经过特制药水浸泡、挖坑深埋等办法作旧,不明就里的人很难分辨真伪。

浮华的背后必定掩藏有哀伤。看似繁荣的曲阳雕刻在新世纪的新时代里面临着尴尬。曲阳石雕首先是工艺品,其次才是商品。现在曲阳石雕是手和电器相结合的雕刻。分割一块石头,用电锯只几分钟,而用手工却是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电气工具提高了效率,但还是手工雕刻的工艺性好。在全球一体化的市场经济中,“市场化”对于艺术创作来讲无疑是最大的冲击,无论是绘画还是雕刻,几乎所有的艺术领域都被“市场化”搞得浮躁起来。在曲阳,能够像卢进桥、甄彦苍等老一代雕刻家那样沉心静气坚守艺术的年轻人已凤毛麟角,他们更多地是在追求利益最大化,追求产量大工期短。谁肯为了创作一件作品而丢失一批产品呢?

曲阳现在从事雕刻的多是匠人而不是艺术家,古代人雕刻佛像是因为心中有佛,将自己心中崇仰的佛祖、观音通过自己的手塑造出来,所以富有神韵,而现在很多人只是在生产产品、复制产品。

石料方面,经过了上千年的开采之后,这里的汉白玉矿藏已经不足以维持现在高速发展的曲阳雕刻产业,矿场中只剩下一些青石和花岗岩可用。为了满足市场对白石雕刻的需求,曲阳本地的企业已开始从北京房山、四川等地购买石材,路远、选料不便且不说,运输费用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曲阳县志》里说,曲阳因为有石材资源才哺育出大量石雕匠人,此后雕刻时光逾千年以迄于今。今天,手工技艺逐渐被机械化批量生产所代替,作品变成了产品,加之曲阳赖以维系的雕刻石材的匮乏,“石雕之乡”何以为继,不能不令人担忧。曲陽石雕技艺已经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正如一位专家所言,在“非遗”申报条件中,其中有一条便是“面临消失的危险”。

曲阳一大批年轻的雕刻艺人正在成长,东方雕刻城已名扬天下,大家担心的消失可能不会出现,只是雕刻需要用心,用心雕刻石像更是用心雕刻时光……

责任编辑 刘遥乐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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