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环境对21世纪作战效果的影响

尤里·戈尔巴乔夫

电磁环境作战的面临

20世纪在评估作战环境时特别重视及时获取、收集、分析并向指挥部通报准确的情报，包括己方和敌方部队各种无线电电子设备的位置、数量、状态和能力。无线电电子环境（电磁环境）既被视为战略环境的组成部分，也被视为战役和战术环境的组成部分。在更普遍的意义上，无线电电子环境被视为信息环境的组成部分。

21世纪的信息环境已经显著改变，对其评估也更加复杂，这是与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联系在一起的。各国为武装力量装备大量无线电电子设备，包括部队和武器指挥信息装备、作战指挥和通信系统、无线电电子和光电毁伤（压制）装备、无线电电子侦察装备、无线电电子战装备以及其他无线电电子设备。毫无疑问，军事行动的效果依赖于它们的装备与使用。

主要国家的武装力量大规模使用无线电电子装备提高了武器装备的战术技术性能，但同时也增加了其对无线电电子装备的依赖。

主要国家武装力量的无线电电子装备中包括高精度武器和信息武器、指挥装备、自动化指挥系统、现代化通信装备和信息网络、各种技术侦察装备和确保能形成统一信息通信空间的信息化互联网络，由此引发新的作战领域（信息领域）的出现，网络中心战的组织和实施，在更大程度上扩展和改变了信息环境，增加了评估信息环境及其对部队行动效果影响的难度。

当前，媒体经常用到诸如电磁环境、网络电磁活动这类新术语。美国和北约其他国家将电磁环境（EIectromgnetic Environment）理解为信息环境的一个组成部分。它是在使用无线电电子设备和其他在工作过程中被视为电磁能来源的设备形成的电磁辐射的总和。

网络电磁活动是在电磁领域和网络领域内夺取、掌握、保持和使用对敌优势的活动，同时剥夺或削弱敌方进行同类活动的能力，并保卫己方的指挥系统。

网络电磁活动的目标是武装力量合力整合军事行动并在时间、空间和任务方面同步，以便最大限度地在确定的时间和地点发挥作战实力。网络电磁活动还在网络作战、电子战、电磁频谱控制行动和消除冲突局势的任务中对作战能力进行整合和同步。

网络电磁活动包括网络空间行动、电子战和指挥电磁频谱运用的行动。

电磁环境使作战方式发生改变

2013年，俄罗斯武装力量总参谋长瓦列里格拉西莫夫大将在“21世纪俄罗斯军事安全”会议上指出，未来在于今天，“目前的重点是政治、外交、经济和其他非军事措施。军事行动的中心正在向空天领域和信息领域转移。所谓的网络中心战构想也在得到积极发展，即在统一的信息空间中使用先进的侦察、指挥、制导、火力杀伤和无线电压制装备。战争的过程与结果对高技术军事行动的依赖正在增加。信息和特种行动在非直接军事行动体系中将占有特殊位置。信息空间将成为又一个军事行动领域”。

国外，尤其是美国，十分重视21世纪在复杂电磁环境下作战的遂行特点和方法。例如，美军信息战中心主任D博克在某军事杂志上撰文说，早在2009年，美国联合战略司令部就制定了非正式名称为“电磁频谱战”（Electromagnetic Spectrum Warfare，简称EMSW）的未来战略构想。他认为，该构想应取代“电子战”构想（Electronic Warfare）。其实质是将电子战的作用和功能与电磁频谱的使用联成一个整体，确保美国自由使用频率（频带）并有效完成电子对抗任务（攻击與防护），以使美军取得对任何敌人的信息优势。

美国领导人自2010年起就开始认真研究这个新问题，以便在武装力量中建立适应人员训练和部队装备要求的新架构，对电子战相关机构进行整合，以及在未来作战中对电磁频谱的使用进行指挥。

2013年6月，D.博克说，随着新的国家武装力量发展构想出台，需要对美军现行电子战战略进行仔细研究。新的国家武装发展构想规定在陆军中组建机动（作战）司令部，并要求对电子战及计算机网络战（computer Network Operation）兵力和装备进行整合，将司令部与由武装力量的相关信息优势保障等要素相整合。

对局部战争经验教训的分析

2015年4月23日，美国国防部科学委员会主席K.菲尔德斯向国防部副部长报告了对局部战争和武装冲突经验教训的研究结果，以及对21世纪在复杂电磁环境条件下遂行军事行动的分析。该项研究是美国国防部和各军种专家小组在国防部科学委员会的领导下进行的。

为期两年（2013～2014年）的研究以对在伊拉克和阿富汗（2002、2004、2006年）及格鲁吉亚（2008年）的军事冲突的分析和评估为基础。菲尔德斯在报告中指出，美军在未来“确保美国取得军事政治胜利”的行动中确立和掌握信息优势的能力下降了，原因是有效完成电子战任务的能力受到削弱，潜在敌人在信息战领域取得了巨大进步。报告强调，现代化信息技术史无前例地迅速发展和在全球的扩散使电子战对于取得整体军事行动胜利的意义日益增加。

菲尔德斯说，通过对现有和正在建立的电子战部队、装备系统进行研究，旨在对其能力进行鉴定，并评估2035年之前的技术和作战效能。同时，该项研究确定并评估了可削弱或消除美军现有电子战机构和系统某些最严重缺陷的方法，并考虑到部队在21世纪复杂电磁环境中遂行作战行动的需求和能力，还考虑到了在网络中心战中近实时对部队进行灵活指挥、遂行侦察、完成电子战任务和指挥电磁频谱的运用，以及在陆、海、空、天和信息领域五大作战领域遂行作战行动的协调性。

美国国防部科学委员会的报告建议对加强与电磁环境相关问题的研究，并要考虑到所有作战和技_术特点、军事行动各阶段和全部指挥层级，以及潜在敌人可能采取的反制措施和其他行动的情况下，继续研究、检验和评估执行电子战任务的效能。研究重点可确立为：21世纪作战部队作战能力各组成部分之间相互联系的重要性；评估电子战任务对各个作战领域军事行动的进程和结果的影响；确定电子战和部队指挥兵力、装备使用之间的相互联系与相互影响。通过分析所获资料，还可以确定在灵活管理电磁频谱条件下的电子战效果和部队为确保对敌优势所需的编制。以上工作的完成能确定21世纪作战中电子战对实现和掌握对敌全面优势的影响程度。

因此美国国防部科学委员会就电子战问题制定了几条建议：

研制新型电子战系统和装备，以在未来进攻和防御作战中运用；

开发并运用电磁环境模拟和仿真设备，以评估己方电子战部队和装备潜在的相互影响和敌方部队对美军军事行动效果的影响；

完善电子战相关机构和部队的组织编制、相应专业人员的培养及后续训练；

对电子战部队、系统和装备的使用效果进行必要的试验和鉴定评估，预测其行动对电磁环境和作战环境的影响，确定对其中发生变化的响应。

美国国防部科学委员会评估认为，2020年前实施提出的如上建议将耗资23亿美元。

国防部科学委员会还指出，研究过程中发现所有的作战行动领域都存在严重问题，这些问题对于大部分现代作战类型都很典型；美国在信息技术领域的优势正在逐步丧失，因此需要努力发展顶尖技术，恢复这一优势。

国防科学委员会在报告中指出，正是以下3个因素导致美军在信息技术领域的优势渐失：

首先，冷战结后25年来对电子战持轻视态度，致使美国丢掉了其在这一先进军事技术上的绝对领先地位。

其次，20世纪先进信息技术发生了广泛的国际迁移，出现了研制新型电子技术装备、运用软件，电子战装备也完全如此。随着它们的扩散，不但科技发达国家能够组织相应专业人员的培养和训练，不发達国家也同样可以做到。另外，恐怖团伙和恐怖组织获得电子战装备及其使用方法较从前更加容易。

第三，现在已经很清楚，潜在敌人已经有能力研制各种电子设备，以消除与美国在信息技术领域的差距。

因此美国国防部科学委员会建议：

恢复美军在21世纪潜在军事冲突中的优势，灵活管理电磁频谱的使用，消除目前在计划制定和频率（频带）的有效使用中存在的问题，向高频和低频两个方向扩大电磁频谱使用波段；

完善电子战相关机构在作战过程中对部队的实时指挥；在作战中灵活管理电磁频谱使用的情况下有效使用电子战系统的软件；

更广泛地使用电子进攻兵力和装备，以提高遂行电子战和整个作战行动的效果。

可以推测，美军最高领导层在国防部科学委员会建议的基础上正在继续进一步完善电子战部队、装备系统，制定在作战中灵活管理电磁频谱使用的方法。2012～2014年修订和出版的一系列新参联会条令和各军种条令足以证明这一点。这些条令不仅整理和完善了电子战方式和任务，还调整了负责人员在信息作战、电子战和在美军军事行动过程中保障电磁频谱安全使用及灵活管理领域中的责任，并且将21世纪平时、紧急情况下和战时美军的所有网络电磁活动进行整合。

美军成立负责网络电磁活动的新机构以及整合美军领导层在该领域的职能也是采取措施的证明。例如，据一家军事期刊报道，2013年12月1日一个新机构——作战处（J3-E）开始在美军联合战略司令部参谋部的作战指挥编成中运行。该部门不仅负责协调本司令部的全部网络电磁活动，还负责整个武装力量的电磁活动协调，灵活管理电磁频谱的使用；确定在危机局势下和在军事行动过程中电子战任务清单和制定计划。

不仅如此，作战处的任务还包括对信息的全面处理提供支持；为联合战略司令部制定建议。

影响评估电磁环境的因素及电子战组成类型

在信息领域遂行军事（作战）行动与在其他领域有很大的区别。

例如，与其他作战领域不同，信息领域没有清晰的空间和时间界限。而且在信息领域中行动可能同时既具有局域性，又具有全球性，不存在国家边界和封闭区域。

信息领域的军事行动本身可能不仅涵盖己方和敌方部队的作战区域，还同时涵盖对方重要的关键目标和基础设施。

在信息领域中组织（包括制定计划）和遂行军事行动以广泛使用微电子计算机设备、通信设备、数据库、互联的信息计算网络和将各指挥机构、部队、装备联接起来的信息通信网络为基础。

信息领域作战行动的特点是隐蔽性，查明侵略者及其隶属关系、其使用的信息武器和软、硬件比较困难。

信息领域的作战行动对其他4个领域（陆、海、空、天）部队的行动以及整个军事行动的效果都会产生影响。

同时，信息领域的作战行动可提前于或伴随其他领域的作战行动。

此外，在信息领域顺利完成任务能减少部队损失，缩短军事行动时间。

信息领域的作战行动能为国家军事和政治活动领域定下决心并实施创造良好的条件，有时甚至无须发动武装斗争。例如，美国和其他北约国家的一些军事专家认为，剥夺敌人50%及以上的情报指挥（用于指挥部队、武器装备，包括侦察装备）能力能促使敌人放弃在其他领域开始和继续采取作战行动甚至整个军事行动。

美军各军种通用条令（2012～2014年版JP1-02、JP3-13、JP3-13.1、JP6-01）对电子战定义如下：“包括使用电磁能（辐射）和定向能以控制电磁频谱或直接影响敌人的任何部队行动”。根据美国军事专家的术语，定向能是一个概括概念，它涵盖集聚电磁能或者原子（或亚原子）粒子射束辐射制造领域的技术。此外，JP3-13.1条令指出，“电子战是保护己方部队军事（作战）行动并削弱敌人与作战环境全纵深使用电磁频谱相关行动的一个重要类型”。美军在电子战领域的文件，例如JP3-13.1条令、陆军FM3-36野战条令和其他一系列文件，确定了电子战的组成部分和内容、任务。

总体而言，美军各军种通用条令中的电子战包括电子进攻（Electronic AttackEA）、电子防护（Electronic Protection（EP）和电子战支援（Electronic Warfare Support（Es）3个组成部分。

电子进攻是指利用电磁能、定向能或反雷达武器对人员、装备或设备施加影响，以削弱其行动效果或压制其作战能力。

电子防护包括对电磁频谱的使用进行管理；确保对设施、无线电电子设备和人员、各种系统和其他电子设备、技术兵器和武器系统进行电磁防护，并提高其自身防护性能，以免受电磁辐射的影响；确保免受敌方和己方或中立方部队电子设备的辐射以及自然现象和环境的影响。此外，对影响作战行动效能的电磁辐射和其他辐射进行管理也是电磁防护的组成部分。

电子战支援（Electronic Waflare Support）是在指揮官的直接领导下组织实施，其任务是搜索、监视、截听、查明重要目标，标定或确定蓄意或非蓄意电磁辐射源位置坐标，以在未来行动中迅速识别威胁，评估电磁环境，为司令部定决策提出建议，制定并实施电子战计划。电子战支援可帮助对作战环境进行适当的评估并有效完成作战任务。

俄、美信息对抗理论的发展与举措

当前，俄罗斯也在加强无线电电子战理论的研究，其无线电电子战具有自己的发展特点。

俄罗斯第一次实际使用无线电电子压制兵力和装备是在1942～1945年，而理论与实践的发展是在1954～1989年。

另外，在有些情况下，俄罗斯将无线电电子战描述为无线电电子信息对抗，并执行心理对抗任务，尔后是信息对抗任务。

俄罗斯认为，战役学理论与实践的新发展改变了武装力量的能力、作战行动和无线电电子战的方式和方法，改变了武装对抗的作用、任务和主体。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的军事冲突经验证明，军事行动更多地在信息领域中进行，在信息领域采取的军事行动可能对其他领域（陆、海、空、天）的作战行动产生影响。

美军方面，2012～2014年，更新了《信息战》、《电子战》、《电磁频谱运用控制》、《战场联合部队安全保障行动》、《作战行动安全保障》条令。这些文件明确了包括电子战在内的信息战的类型、任务、方式和方法及部队编成，阐述了在电子战过程中作战行动和灵活管理电磁频谱运用的特点。

美军开始对所有的网络和电磁活动进行集中领导，因此制定了确定网络电磁活动指挥办法的新指导文件。

2013年，美军联合战略司令部整合了电子战相关机构和电磁频谱运用管理相关机构，并在联合战略司令部参谋部作战局中成立了统一的网络电磁活动指挥机构，由联合战略司令部参谋部作战局（JSE）副局长领导。

在参联会主席的领导下，美军制定了新的电子战条令。该条令重新明确了以下战略范畴：电磁频谱作战、电磁频谱战斗行动指挥、电磁频谱战役指挥，并阐述了电子战与太空、网络和导航行动的相互关系，以及对抗定位系统和准确定时系统的概念等。

为了扩展该条令的原则，2014年3月，美国颁布了美国国防部长3224.4号指示，确定了电子战战略的主要原则和一系列军队官员在实施这些原则过程中的职责。

中国的信息战理论

在信息对抗（信息战）和作为其组成部分的无线电电子战方面，除俄罗斯与美国、北约外，中国的观点也很值得重视。

需要指出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这些对抗类型中的理论原则是在其历史传统的基础上形成的。美国和北约在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军事冲突中的电子战兵力与装备的使用经验得到了积极运用。因此中国的信息战和无线电电子战理论在一定程度上与美俄军事专家在这些领域的观点一致，但也有自己的不同之处。

中国军事专家用“如虎添翼”来形象地比喻其信息战理论。中国对信息战还有其他形象的比喻和定义：“信息战是科学知识的战争。”

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中国公布了大量有关信息对抗、无线电电子战的学术著作。这些著作反映出几个观点。

首先，中国完善了符合作战行动的文化、军事和经济特点的中国信息战理论研究。

其次，中国军事专家研究和利用了美军、苏（俄）军积累的经验，总结了自己在建立和发展信息战（信息对抗）理论与实践中的经验。中国及时把俄军的相应理论、美军的信息战和电子战理论的原则整合进自己的信息战和无线电电子战理论。

此外，中国人民解放军考虑到了毛泽东“人民战争”理论的原则、各军种“网络部队”（通信部队）的独立性和分散性等。

结语

关于复杂电磁环境下作战行动的特点可以得出哪些结论呢？

首先，这是新的作战领域，不仅要在每个领域中评估作战环境，还必须评估整个作战环境，并考虑到在信息领域采取的行动可能对整体作战效果产生影响。

其次，统一的信息空间的出现，不仅扩大了信息作战领域，还大大提高了作战行动进程本身的复杂程度。

第三，信息武器在武装力量中的运用，网络作战的组织实施，武装力量所有网络电磁活动（包括遂行信息和网络作战，实时、近实时指挥整个进程，使用电子战兵力和装备及网络技术，对电磁频谱的使用进行动态指挥）的整合，所有这些行动和措施都可能对21世纪作战的组织（包括计划制定）与遂行产生重要影响。

第四，信息领域没有清晰的界限，变化不断，信息领域存在局部性和全局性，信息领域的行为者匿名且难以查明，信息和网络空间的作战行动存在于危险时期和平时，所有这些都使电磁环境和作战形势评估变复杂，可能对21世纪作战行动的本质和特点产生重大影响。

为了确保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在复杂的电磁环境下顺利完成作战任务，应做到如下几点：

继续着力进行先进信息技术研究，在此过程中要考虑到发达国家网络和信息战（包括电子战）兵力与装备的发展趋势，以及在统一的信息空间中实时、近实时地遂行网络中心战；

仔细分析美军和北约联合军队在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军事冲突中的信息战经验，美军遂行网络战的方法，研究和分析美军赋予其网络司令部的任务；

制止目前文献中使用不合适的术语的趋势，包括用“无线电电子战”代替“电子战”却不说明它们在战略和学说构想、兵力和装备编成、任务、作用和防护对象中的区别，也不对每个使用国进行详细说明。

编辑/刘兰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