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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南路的夜雨

2018-01-31时栖

南风 2017年28期
关键词:演唱会

文/时栖

图/小薇彩

楔子

“你是微醺的上集,你是微妙的下集,你是未完待续当局者的迷。”

“你的温柔那么缓慢,小心翼翼脆弱又安静。”

“你是火,你是风,你是织网的恶魔。”

“你的笑支撑着我虔诚的最初。”

“你是我的梦,像北方的风。”

“你的名字是爱情。”

五月的风吹来了成都的雨季。

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里,贺知秋收到了一份薄薄的快递,里面是她一个月前蹲点抢到的演唱会门票。

她是梁静茹的歌迷,从懵懵懂懂的小学时代,经历了情窦初开的青春期,一直到有些懂了爱情的如今。

这一场演唱会她等了太多年了。

妥帖地把那张纸片儿收好,贺知秋又转身投入医院的纷繁杂事中。

晚上还有谈新那家伙约的饭局,她得赶紧把手里的事情做完,争取准时准点赴约——从一年前大五实习到现在研一即将结束,贺知秋已经不知道水了谈新多少次。

贺知秋一度认为谈新是喜欢自己的,没能超脱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贺知秋也曾深受单相思之害,她深知这种付出能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却感动不了对方。于是在大二分校区之后就和谈新切断了联系,试图用这种疏离来熄灭谈新心里那股小火苗。

没想到谈新却是个电炉子。

贺知秋的冷淡不仅没有让谈新熄火,他反而三天两头跑到贺知秋所在的校区来刷脸打卡。

到了大三下学期,贺知秋实在不堪其扰,决定跟谈新摊牌,拒绝他的靠近。

而谈新也干脆跟贺知秋摊了牌:往她跟前凑并非喜欢她,只是当时看着她被劈腿,情绪总是不太稳定,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来开导开导她。没想到一开导发现贺知秋跟他还挺投机的,就想不如交个朋友。

谈新还表示,既然贺知秋觉得他给她带来了困扰,那他以后就不再来找她了。

这么一说,贺知秋倒不好意思了。

然而她还是觉得保持着这种有些暧昧的关系不是个事儿,硬下心肠应承下来,只略微客气一番,告诉谈新实在找不到人约饭出游,她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跟他搭个伴。

不知是到了大四忙于考研实习毕业设计,还是这一番没有拒绝掉的拒绝起到了一些作用,谈新着实消停了小一年。

临近他们四年制本科毕业的时节,谈新又站到了贺知秋面前:“贺医生,以后我在成都没几个熟人了,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全仰仗你了。”

贺知秋看着他摆在自己面前那份本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倒真是有些头疼脑热起来。

“你别想多了。我这次来还有些别的事情,”谈新把手机拿给贺知秋,点亮的屏幕上是一个女孩的照片,“是这样的,我现在真的有了喜欢的女生。你也知道我熟悉的女生不多,所以我就想请你帮帮忙。”

贺知秋虽然自己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但有机会喝谢媒酒,她还是很乐意去帮忙撮合一把的。

当下就答应下来,放话让谈新有任何问题只管找她。

有了她这句话,谈新的脸皮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厚度,直到如今。

但谈新确实是喜欢贺知秋的。

那时他们在食堂第一次遇见,贺知秋受了电视里足球节目的刺激,哭得不能自已。

他一向不正经,却也是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格。所以后来再在体育课上再见到贺知秋,他才会跑去她面前搭话。

起初当真是怕贺知秋这个菜鸟心不在焉地踢球踢出了事,但渐渐地,谈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贺知秋。

谈新一早就打好了算盘。

先继续凑在贺知秋身边混脸熟,能让她慢慢地喜欢自己当然最好。要是贺知秋终于不胜其烦要明确拒绝他时,他再用个迂回战术,杜撰出一个他苦苦追求却不得青睐的女生,希望他唯一相熟的异性朋友贺知秋能够站在女生的角度替他出出主意。

贺知秋聪明一世,也有几分横冲直撞的勇气,但在这种要走心的事情上总是有些好骗。

谈新自述跟她套近乎是怕她失恋之后自寻短见,还没等他装模作样地拿出一张所谓心上人的照片给她看过,贺知秋竟然也就真的在内心嘲笑起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就这样迂迂回回地来往了这么些年,谈新读完了本科又上了研,现在研究生也快要毕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谈新今天约贺知秋,其实是要表白的。

贺知秋一如既往地迟到着,谈新一个人坐在火锅店里和锅里那只牛油做成的小熊对视。

他一向把什么事儿都不当事儿,这一刻竟然有些忐忑。

谈新把自助区的水果吃了三盘,贺知秋终于顶着她那只15寸剑桥包来了。

就算顶着尺寸超大的包包,她身上也还是有被溅起的雨水打湿的痕迹。

见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谈新心里那点儿忐忑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用一种“我就知道”的语气向她发问:“又没带伞?”

“哎呀,早上出门的时候看着天气挺好的。”贺知秋拿纸巾擦掉包上的水渍,一边为自己的偷懒开脱,“至于迟到呢,说来话就长了。你不是说今天一起来吃火锅的吗,所以我今天一直都很努力地在做事,甚至都欺负本科的学妹让她帮我干点儿活了,结果临到下班突然让我跟着去上个手术。所以才又来晚了。”

谈新了然一笑,说:“迟到没事儿,你看我什么时候为迟到说过你?”

“那你还是说我吧,你越是宽容大度,我越觉得良心不安。对啦,你和你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贺知秋翻翻白眼把包放在身后,问。

一下问到了谈新的心事,他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一个音节,已经有服务员过来温柔询问:“帮你们开火了吗?”

对“吃”这件事,贺知秋表现得很积极:“开、开。”

锅子一受热,锅里的那只橘色的牛油小熊就开始融化,贺知秋的注意力就这么轻易地被吸引过去,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语气关切地询问谈新的近况。

谈新拿手在贺知秋眼前晃晃,喊了声“贺医生”。

贺知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赧然地笑笑,说:“你接着说。”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姑娘,”谈新开口就放了个大招,“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谈新一直没正经,但拿这种话出来瞎说,除了他们刚认识不久那一次之外,再也没有了。

贺知秋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慌了起来。

“你还能不能好好的了,安安生生吃个饭不行吗?乱开什么玩笑。”贺知秋词严厉色地批评着谈新。

谈新辩解道:“我没跟你开玩笑。给你看的照片是我在网上随便找的,根本就没有那号人物。我怕我要是不这么说,你就还是会提防着我,怕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对你来说就是那么不好的一件事吗?”

“不是的。”谈新突然的质问,让贺知秋的阵脚更是大乱,“我……”

贺知秋此刻的神色很是失常,谈新见了,自觉是刚才的语气有些严肃吓着她了,想说点俏皮话来缓和一下气氛,便道:“撩了我又不负责,贺知秋,你怎么是这样的渣女?”

贺知秋口中那句“觉得感情中不对等的付出对你不公平”还没说出口,便听见谈新用“渣女”来称呼自己,陈年旧事忽然就像炸了瓶的汽水一样往外涌。

她也算是受过渣男的伤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被人称作“渣女”。

“你说谁渣呢?明明就是你自己往上凑,我一退再退,你还是要凑过来,又编出瞎话来骗我。你现在说我渣?”贺知秋站起来,企图从气势上压倒谈新,“你怕不是要疯吧?!你这饭我吃不了,我走了,你慢用。”

谈新没想到自己的俏皮话竟然会起了反效果,而贺知秋说完这句话,真拎起包,用几个灵活的闪身从火锅店的桌台之间穿过,像她来时一样顶着包,再次冲进了雨里。

今天的贺知秋可能是被实验室的大兔子附体,等他从那个背时的储物箱里拿出自己的包再追出去,贺知秋早已跑得没了人影。

火锅自然是吃不了了,谈新坐在开往贺知秋学校的的士上,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告白不成还折了一顿火锅,今天这事儿他可是真没办利索。

谈新打着伞,在贺知秋宿舍楼下站了半宿。

打电话拒接,发信息不回,谈新想扯开嗓子喊两声,又怕贺知秋更生气。

他不知道的是,贺知秋根本就没有回宿舍——火锅店就在一栋商业广场的一楼,贺知秋从店里出来,转身就从旁边的大门进了商场。

看着谈新接二连三发来的“对不起”“接电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在你楼下,你下来我们说清楚”……“你总得回个消息”,贺知秋只是在心里冷笑。

她并不打算现在再去跟谈新见面,于是回道:“没关系,我不下楼,你走吧。”

怕谈新一直在楼下蹲守,贺知秋干脆回了医院,跟原本要值夜班的同门换了班。

前夜查完房之后没什么事儿,经历了晚餐时那一场折腾,贺知秋反而精神地睡不着。

以为吃点儿东西能转移注意力,贺知秋开始翻箱倒柜找零食。

只是吃完零食,晚餐时和谈新之间的纠葛又一次占据了她的思维,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贺知秋几乎是要疯了。她站起来在值班室里来回来去地转悠,忽然又看到包里那张上午才拿到的演唱会门票,于是拿出票来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还是不行。

一整个晚上贺知秋都在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做,直到下半夜困得不行了,才终于能撇开这件事,稍微睡上一会儿。

谁成想,第二天交班之后刚走出住院大楼,谈新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来:“贺知秋!”

贺知秋一听见谈新的声音,下意识地就跑了起来——反正穿的平底鞋,不怕跑。

但谈新到底是热爱运动的男孩子,长腿一迈,几步就追上贺知秋,一把拽住她细瘦的胳膊。

贺知秋不想在医院门口闹得太难看,只压低了声音说:“放手!”

“那我放手你别再跑了。”谈新说。

贺知秋本想还嘴说“你管我”,话到嘴边才觉得味道不对,只得作罢,顺从地点点头。

谈新松手,确定贺知秋没有要跑的打算,这才开口道:“对不起,我错了,昨儿我是想缓和缓和气氛,没想着你反应那么大。”

贺知秋斜眼看他:“倒还成了我的错了?”

“我的错我的错,我就不该瞎说。”谈新连忙说。

贺知秋摇摇头:“你不是不该瞎说,你是不该往我身边凑。”

谈新懂她的意思——从四年前开始,她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谈新问:“我往你身边凑了这么久,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啊?”

“没有。我跟你太熟了,喜欢不起来的。”贺知秋逃避着他的注视,决然道。

谈新忽然笑了笑,又问:“我如果不喜欢你,就能跟你像朋友一样相处下去。那我问你,我如果不喜欢你,换句话说,要是我有了女朋友,你觉得我们还能这么相处吗?”

贺知秋答:“不能。瓜田李下,我会避嫌。”

谈新觉得自己正吊在悬崖边上,而贺知秋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支撬棍,正在撬动他死死抓住崖顶岩石的手。

就再试一次吧,再努力一次。

“贺知秋,我不想让你避嫌。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贺知秋却抢话道:“不想做朋友就绝交吧。”

谈新没再跟上去。

他站在那儿看着贺知秋仓皇而去的背影,这次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胡说什么不想做朋友了啊,直接说后半句不好吗?!

自从医院一别,谈新和贺知秋似乎真的达成了绝交的共识从对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沉寂。

贺知秋依旧医院宿舍两点一线,每天查房换药上手术忙得不可开交,偶尔跟老师一起上门诊,还要负责维护一下候诊的秩序,以免打乱老师的思路。

最可怕的事往往就发生在这些忙碌之后的空闲里。

没了谈新的聒噪,贺知秋觉得自己竟然有些不习惯。

谈新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孩子,幽默风趣,为人正直,我为什么不喜欢他还不准他喜欢自己呢……打住打住!一定只是不习惯而已!别想太多!

贺知秋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用更多的工作来麻痹自己,防止自己的思维跑偏。

一晃就到了她期盼已久的演唱会。

演唱会的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就是阴云密布的天气。

体育馆门前早早地就摆满了出售应援周边的小摊儿,贺知秋走了一圈,虽然觉得那些贴纸看起来粗制滥造,但还是买下一张,把自己打扮成了狂热歌迷的样子——左边脸颊贴了一颗桃心,右边脸颊贴了梁静茹的英文名“Fish”。

期待了许多年,等到真的坐在了会场内的椅子上,她的心情反而一派平和。

手机忽然一响,是闺蜜林颖发来信息:“恭喜你啊,马上就要拥有梁静茹给的勇气了。”

贺知秋扯了扯嘴角,当下回道:“我要这勇气有何用?”

林颖的回答也十分简单粗暴:“直面医闹。”

贺知秋用一个“滚”的表情结束了对话,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包里。

这时她右手边的女孩子站起来,说了句“谢谢”,又说了句“加油”,便脚步轻盈地离开了。紧接着这个座位上就换了一个人坐下。

贺知秋原本还不甚在意,直到耳边响起了谈新的声音:“贺医生,好久不见啊。”

贺知秋以为是自己产幻了,循着声音猛地转过头去看,竟然真是谈新端端坐在她旁边。而最初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子,已经欢欢喜喜地走下了看台,消失在内场的椅阵中。

在这儿再见到谈新,贺知秋却有些心虚。这一个月来她的心绪所经历的那些微妙变化又一次簇拥而来,使她有些不敢直面。她拢了拢头发,低声答道:“嗯,是呢,好久不见。”

谈新倒是一如既往地脸皮厚。

他像是没发现她的异常一样,说:“待会儿演唱会完了去吃烧烤吧,咱们从南门出去。”

南门出去就是名声在外的玉林路,火锅烧烤夜啤酒,鳞次栉比。

贺知秋没答话,依然在与脑子里那些掰扯不清的东西抗争着。

她不做声,谈新又说:“不想吃烧烤啊?那小酒馆去听听歌,喝点儿东西怎么样?”

“我这儿听两个小时的演唱会不够,”贺知秋无奈,白他一眼,“还非得跑去小酒馆?”

“那你烧烤也不想吃,小酒馆也不想去,你想去哪儿?这么久没联系,总得给个机会互诉衷肠吧?”谈新没脸没皮地说道,好像上次的事都是贺知秋的幻觉。

贺知秋被他这一句互诉衷肠给戳中了心事,却又没有应承的勇气,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要回学校。”

她没有的勇气,谈新有许多。

听她这样说,谈新立马接茬道:“我送你。”

那股矛盾的感觉又一下充盈于贺知秋脑子里,她想要拒绝,又不愿拒绝,话到了嘴边也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好在这时满场灯光忽然暗淡,只剩下舞台上的布景在闪烁着梦幻的光影——演唱会就要开始了。

梁静茹没能给贺知秋勇气,但却把她从进退两难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就冲这,贺知秋决定要再粉梁静茹五百年。

五百年太久,演唱会也不足朝夕。

伴随着另一边女生的全程合唱,这一场演唱会最终在晚上十点多宣告结束。

贺知秋决心不理谈新,站起来便自顾自退场,然而脚下行走的方向,不自觉竟然往谈新最初提议吃烧烤的南门去了。

谈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刚才被演唱会压抑的天性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使他异常聒噪:“贺知秋,你怎么不去闯后台?贺知秋,我刚才录了些视频,回去发给你吧?贺知秋,这个点儿还不算晚,我们去吃个烧烤叙叙旧,我再送你回去也不迟啊……”

贺知秋被他叫了一路的名字,苦于身处行进的队伍之中无法还击,只好默默地听着他在身后念叨自己。直到走出了体育馆的大门,她才有机会停下,转头反问道:“谈新,谈新,谈新,谈新,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去吃烧烤要让你送我回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帘被路灯照着,竟然也发出了璀璨的光。

贺知秋站在门边,小风裹着雨吹在她身上,她也像要为国捐躯的女英雄似的不为所动。

谈新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又没带伞,他都不用问。

“刚才你也没拒绝啊,”谈新伸手把贺知秋捞回门里,暂避一避雨,“没拒绝就是默认,两个多小时都过去了,已经生效了。”

他撑开自己的伞,不由分说地拽着贺知秋向外走去:“走吧,本来看演唱会多开心的事情,你这要是淋一身雨回去伤风感冒了,多不好啊。”

贺知秋还想挣扎,谈新也没了好声气:“好好的啊,你再不配合我就只能把你揽住了啊。”

“你敢揽我就敢喊臭流氓。”贺知秋不甘示弱。

谈新无语,一把将伞塞进贺知秋手里,自己快走几步进了雨里,又在离贺知秋五六米远处停下脚步。

路灯在他身后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捎带着这样一个凄风苦雨的氛围,倒让一向不正经的谈新陡然多出几分孤傲的气质来。

贺知秋捏着还带有谈新体温的伞柄,看着一滴一滴落在谈新身上的雨,好像有一根一根针扎进了她的心房。

“你别赌气啊,我跟你开玩笑的。”贺知秋小跑过去,把伞撑在谈新头上。

就在这一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了一声声“嫁给他”。

贺知秋被吓得不轻,也循着声音的来源四面八方地寻找了一番,这才看见不远处一辆小车开着后备箱,而求婚故事的男女主角被人簇拥着,不怎么能看清。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明明是应该感到轻松愉悦的,可贺知秋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心情是失落占了多数。

她忽然就确定了她不敢确定的事情。

“谈新,我想跟你谈谈心。”

雨夜里的人民南路,行人依然络绎不绝。

说要和谈新谈谈心的贺知秋,走了一路也没说出一句话。

她一直在想,当初为什么不喜欢他还要不许他喜欢自己呢?

只是因为她觉得他太像当初一门心思去讨前任喜欢的自己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单方面的付出,实在是自己辜负自己。

她怕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像她的前任一样,因为感动而接收谈新的追求,而不是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干脆从源头制止,让谈新不要喜欢自己。

今天的演唱会名为“你的名字是爱情”,说来也怪,听过了那么多情歌,贺知秋却不懂爱情。

她不懂,爱这种事,外力是无法控制的。

会因为一句话就放弃的,不是爱。

而她也终于在因为感动而接受谈新之前,喜欢上了他。

贺知秋忽然伸出手,试探着牵住了身旁谈新的手。

谈新勾起嘴角,却还是用镇定的语气说:“贺知秋,你不是要跟我谈心吗,说话啊。”

“我都跟你牵手了,我觉得不用谈了。”贺知秋赧然一笑,答。

谈新愿望达成,一时间有点得意忘形,又问:“那这算你追我还是我追你?”

“那当然是你啊,你告白都告了三次,还能是我追你不成?”贺知秋道。

谈新果然得意忘形,甚至开始犟起了嘴:“第一次真是开玩笑的,不算。”

“随你怎么说,反正是你追我,”贺知秋笑着白了他一眼,“但是我依然会像是我追你那样宝贝你的。”

谈新听了这句话,心里很是美滋滋,正在他得意之时,贺知秋忽然问:“但是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座位在哪儿的?”

谈新答道:“你还记得你发了一条票圈么?什么码都没打,座位信息一览无余,我就是这样知道的。”

他顿了顿,站到贺知秋面前,又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智障是怎么活下来的,出门不带伞,发圈不知道给个人信息打码。我现在很严肃地跟你说,你以后最好注意一点,社会里坏人很多的……”

谈新还没说完,贺知秋已经恼了他,伸手指着南边:“你走,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滚回红瓦寺。”

谈新一愣,一下子脾气也上来了,真就一言不发地朝着贺知秋手指的方向走了。

这回换贺知秋愣住。

她正想着这冷雨夜真是凄惨,前脚有了男朋友,后脚竟然为了这种小事吵了一架可能要闹掰,忽然被一个身上沾着湿气的人从身后抱住。

贺知秋下意识地就要叫起来,却听见了谈新的声音:“社会上坏人很多,但你只管大胆地往前走,前路我不能一一帮你探过,但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保护你。”

虽然打着伞,但好像还是有雨淋在了贺知秋脸上。

人民南路的夜雨里,她收获了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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