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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入式治理:推进武陵山区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新视角

2018-01-31谭俊峰

关键词:恩施州农村基层现代化

谭俊峰

(湖北民族学院 法学院,湖北 恩施 445400)

一、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与嵌入式治理

(一)嵌入与嵌入理论

1.嵌入性及其理论源流

嵌入是A物卡进B物的过程和结果,把A进入B的过程称为嵌入,而当A已经进入B时则意味着A已经嵌入于B。A与B之间的这种卡进与被卡进的属性称为嵌入性。波兰尼的《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一书是关于嵌入性研究最早的著作,他在该书中指出:社会关系被嵌入经济体系之中……市场经济只有在市场社会中才能运转[1]。纵观波兰尼的嵌入理论可知:波氏主要致力于社会对经济影响的路径本位分析*路径本位分析指以分析社会对经济是否有影响,以及如何影响的问题。和强调经济与社会“嵌入”的双边性的特征。

1985年,格兰诺维特重塑“嵌入性”的概念,并用于阐释经济与社会的关系,他在《经济行动与社会结构:嵌入性问题》一文中提出:应从社会关系嵌入角度来阐释人类行动,“大多数人类行动都几乎是嵌入在个人关系之中的,包括经济行动。”[2]与波兰尼的整体性、双边性“嵌入”不同的是,格兰诺维特将“嵌入”限定在社会关系网络的约束之上[3],从更为具体的角度界定“嵌入”的含义。格兰诺维特以社会网为分析工具来说明经济行为与社会结构的紧密关系,并指出经济行为必定嵌入社会网之中[4],格兰诺维特主要致力于关注社会对经济影响的属性本位分析*属性本位分析侧重关注“个人关系及其构成的网络”为什么能够影响经济行动,它们自身具有哪些特性而能够影响经济行动,并致力于考察个人关系自身的有无、方向、强弱等形态以及与经济行动相关的特定个人关系网络的结构和特定个人在其中的位置。和注重经济与社会嵌入的多边性,即:在经济行为嵌入到个人及其所构成的关系网后的个人关系形态和个人关系所构成的关系网的结构。随着格氏将其研究成果与社会化、交易成本等理论相联系,为新经济学社会学提供理论支撑,也更加凸显了“嵌入性”理论巨大的学术价值,“嵌入”理论从此步入了新的发展阶段。[5]

2.嵌入性理论的分析框架

对嵌入性理论的研究真可谓百家争鸣,学者们根据各自研究的需要提出了不同的分析框架,如Granovetter[2]提出关系嵌入性(Relational Embeddedness)和结构嵌入性(Structural Embeddedness)框架、Zukin和Dimaggio[6]提出结构嵌入性、认知嵌入性、文化嵌入性和政治嵌入性框架等。相比之下,笔者认为Zukin和Dimaggio的结构嵌入性、认知嵌入性、文化嵌入性和政治嵌入性分析框架更能满足本文研究的需要。

Zukin和Dimaggio将企业所处的社会情境分为结构、认知、制度和文化四个维度。其中,结构嵌入性是指网络结构对经济活动的影响和制约,与格兰诺维特的网络嵌入性概念相似,即用于研究网络参与者之间相互联系的总体性结构。认知嵌入性是指社会认知对经济行为的影响作用,行为者经济活动受其所处周边环境和既有思维意识的影响,可用作解释行为者认知的来源和结果等问题。制度嵌入性又称“政治嵌入性”,指政策、法律、税收等相关制度对经济行为的影响作用,可用于说明制度对特定社会结构和行为结构的影响。文化嵌入性是指传统价值观、信念、信仰、宗教、区域传统的制约对行为者经济活动的制约作用,可用于解释社会文化因素对行为者的环境适应性影响问题。

(二)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必须坚持嵌入式治理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创新社会治理机制”*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社会治理是国家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基础和工作重点。

创新社会治理体制能助推“中国梦”的实现,需“凝聚中国力量、弘扬中国精神、坚持中国道路”。诚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指出: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有着五千年的优秀文化传统。多民族是我国的特色,更是我国发展的有利因素。长期以来,56个民族已经形成“大杂居、小聚居”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的社会格局,民族的多样性承载着文化的多样性。“中国梦”的实现,离不开56个民族的共同团结奋斗,离不开56种文化共筑而成的共同精神家园,更离不开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不能偏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梦”的实现就是“中国力量”“中国精神”和“中国道路”深度嵌入的结果,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必须坚持嵌入式治理。

二、推进武陵山区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面临的瓶颈——以恩施州为例

“武陵山区”是武陵山连片特困地区的简称,是全国18个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之一。包括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及宜昌市的秭归县、长阳土家族自治县、五峰土家族自治县)、湖南、重庆、贵州四省市交界地区的71个县(市、区)。武陵山区跨省交界面积大、少数民族聚集多、贫困人口分布广,在全国很有代表性。武陵山区的地理特征具有趋同性,其社会经济发展和自然地理环境也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由于历史原因才为湘鄂渝黔四省市分治。故,本文以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以下简称“恩施州”)为例,基于嵌入式治理视角,专题研究推进武陵山区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问题。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恩施州推出了“律师进村,法律便民”,以“不忘初心、永跟党走”为主题的回乡走访与助推精准扶贫等创新活动,并取得了较好的成效,但从嵌入式治理视角来看,仍面临如下瓶颈:

(一)对本土资源的挖掘、利用不够

“本土资源说”以苏力教授为代表,苏力教授《在法治及其本土资源》一书中指出:中国的法治之路必须注重利用中国本土的资源,注重中国法律文化的传统和实际[7]。不仅要从理论上说明为什么要借助本土资源,更要回答我们能否和在多大程度上利用本土资源。

本土资源的内涵极为丰富,可从不同的视角加以界定,如政治的本土资源、经济的本土资源、文化的本土资源、法治的本土资源等。究竟何为本土资源?学界尚未达成共识。但要给本土资源一个精确的定义,实非易事。作为中国本土资源论的主要代表之一,苏力教授认为:本土资源更多的是一种分析性的概念,而不是一种规范性的命题[8]。作为一种分析性的概念,本土资源一般是指生活于特定国家或地区的人们基于共同的政治、经济、文化背景及自然地理环境所形成的共同性认知。

本文引用课题组关于恩施州精准扶贫的调研数据加以佐证。在“您认为本地区的精准扶贫措施与本地实际情况相符吗?”的回答中(见表一),有287人选择完全符合、296人选择基本符合、108人选择基本不符合、35人选择完全不符合、10人选择其他/不知道。整体来看,有79.21%的受访者认为所在地区的精准扶贫措施符合该地的实际情况(完全符合、基本符合),19.43%的受访者认为所在地区的精准扶贫措施不符合该地实际情况(基本不符合、完全不符合)。从前述调研结果不难发现:在嵌入式治理过程中,对当地本土资源的挖据、利用不够,治理举措的针对性也有待进一步提高。

(二)嵌入模式较单一、固化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改进社会治理方式,必须坚持系统治理、坚持依法治理、坚持综合治理、坚持源头治理。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的现代化也必须坚持系统论的观点,坚持系统治理、坚持综合治理。诚如全球治理委员会所指出:治理不是一整套规则,也不是一种活动,而是一个过程;治理过程的基础不是控制,而是协调;治理既涉及公共部门,也包括私人部门;治理不是一种正式制度,而是持续的互动[9]。同时,基于Zukin和Dimaggio提出结构嵌入性、认知嵌入性、文化嵌入性和政治嵌入性的框架,在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进程中,必须坚持政治嵌入、经济嵌入、社会嵌入、文化嵌入和生态嵌入“五位一体”,并适时地、动态地调整各嵌入项的优先顺位。

表一 村民关于“您认为本地区的精准扶贫措施与本地实际情况相符吗?”的回答

本文引用课题组关于“恩施州精准扶贫情况”和“恩施州农村基层党组织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发挥情况”的调研数据予以辅证。从调研数据分析情况来看:恩施州在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过程中,侧重于经济性嵌入和文化性嵌入,而对政治性嵌入、社会性嵌入和生态性嵌入相对不够重视,而且缺乏对各嵌入项优先顺位的动态调整机制,即采取以经济性嵌入为绝对重心、辅之以文化性嵌入的固化模式。

(三)对嵌入机制缺乏动态管理与绩效考评

稳定状态的系统是相对的,运动状态的系统则是绝对的。因此,必须对作为运动着的有机整体的系统进行动态管理。党政领导干部必须接受绩效考评是《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的精神所指。基层社会治理原本就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工作涉及方方面面,是一种极其特殊而又十分复杂的社会活动,因此,在创新社会治理过程中,应强化对相关工作的动态监管与绩效考评,科学合理地利用考评结果。

恩施州在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进程中,部分工作缺乏动态监管机制或绩效考评机制,或者绩效考评机制不科学,或者对考核结果的运用不合理。例如:笔者曾做过关于“民族地区精准扶贫的实践与反思——以恩施州为例”的调研。从村干部关于“上级政府或有关部门通过何种形式对本村的精准扶贫项目进行验收考核?”的回答可以发现:上级政府及有关部门关于精准扶贫项目的验收考核,基本上是实行事后验收,并在验收合格后拨付相关款项。对相关项目的动态监管和考核机制比较欠缺。同样,在关于“上级政府或有关部门通过何种途径对村干部的工作进行考核?”以及“若有验收不合格的扶贫项目,对村干部有哪些负面影响?”等问题的回答可以发现:一方面,对村干部相关工作的考核基本上以结果为导向,不注重过程,且各部门分别进行,缺乏统一的考核标准;另一方面,考核结果的运用不尽科学合理。由于部分政策的针对性和实效性不强或者在该项工作中要求村干部达到的工作目标缺乏政策、法律的支持,或者与当地的实际情况不相符,但将其作为对村干部考核的“一票否决”项目,从而导致考核结果不公允,打击了村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削减了村干部在群众中的影响力。笔者在调研中印象最深的一个实例是:在恩施州推行的从优秀村干部中选拔乡镇副科级领导干部实践中,XX村的优秀村干部的各项工作经考核优秀后被推荐参加选拔,并通过了层层选拔和激烈的竞争,在公告期内,因该村一名常年外出务工的女性怀孕回家后被发现,该村干部因计划生育项“一票否决”而取消了选拔资格。

(四)受嵌方的受嵌意识不强、受嵌能力较弱

嵌入式治理不仅要求注重嵌入方的主导(引导)、多角度潜入,还要求受嵌入方的积极支持与配合,共同促进。但是在恩施州嵌入式治理的过程中,由于地处偏远山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相对较为落后,绝大多数青壮年外出务工,使得大量农村“空心化”,在家留守者多为年老、妇孺、幼小、残疾等群体,加之受教育水平较低,使得受嵌入方的受嵌意识不强、受嵌能力较低,不利于嵌入方和受嵌入方的有效互动和共同推进。笔者以关于“民族地区精准扶贫的实践与反思——以恩施州为例”的调研数据中受访者的性别、年龄、学历情况和没有外出务工的原因(见表二)为例加以说明。从年龄层次看,受访者中,50岁以上的男性有301人,占比86.74%,45岁以上的女性有357人,占比91.77%,留守人群的整体年龄偏大;从受教育程度看,在小学及以下受访者共有617人,占比83.42%,受教育程度整体偏低,处于文盲半文盲状态,观念较为传统、保守;从没有外出务工的原因分析,有564人系因自身原因不能外出,占比76.63%。从前述调查数据不难看出,在嵌入式治理过程中,受嵌方的受嵌能力和受嵌意识均较弱。

三、武陵山区基层社会治理之嵌入路径探寻

嵌入式治理是一个动态的嵌入过程,要在充分挖掘、利用受嵌入方特有本土资源的基础上,坚持政治、经济、文化、生态和社会“五位一体”的嵌入,并根据受嵌入方经济社会的不同发展阶段动态地调整嵌入的侧重点。因此,本文以恩施州为例,以现阶段恩施州经济社会发展状况为基础,基于嵌入式治理视角,探寻推进武陵山区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之路径。

表二 关于“受访者的性别、年龄和学历情况、没有外出务工的原因”的调查

(一)深入挖掘、整合、利用武陵山区独特的本土资源

纵观苏力教授相关著述之精华可发现:作为最早提出本土资源概念的学者,他所主张之本土资源并非通常意义上“用”之意蕴,乃为“体”之所指,即:强调本土资源的“本体”地位,而非对本土资源的简单利用。目前学界对“本土资源理论”的态度褒贬不一。本文不在评判“本土资源理论”的是与非,或者评判学界不同态度的对与错,但笔者认为:苏力教授所主张的以本土资源为“体”的思路和视角,为基层社会治理及其现代化提供了思路和视角的借鉴与理论指导。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创新社会治理体制”,而社会治理体制的创新,离不开社会之本土实际及其经济、社会、文化、历史等本土资源。

武陵山区虽然是一个在全国很有代表性的地区,但也有其独特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历史等本土资源,在推进本地区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进程中,必须深入挖掘该片区的本土资源,在充分整合、利用、批判性地继承其本土资源的基础上,创新社会治理体制机制。

(二)坚持“五位一体”,增强嵌入之“外功”

“五位一体”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总布局,即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必须坚持政治建设、经济建设、社会建设、文化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共同推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关键在于全面。民族地区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短板、重点和难点,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就是要加快补齐民族地区这块短板,绝不能让一个地区、一个民族掉队。武陵山区的全面小康和基层社会治理的现代化是全国全面小康和国家治理现代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武陵山区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进程中,必须立足于本土资源,构建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生态“五位一体”的嵌入式治理机制。具体而言:

1.经济嵌入

恩施州是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简称,是我国最年轻的自治州,位于湖北省西南部,地处鄂、湘、渝三省(市)交汇处,位于E108°21′-110°28′,N29°07′-30°28′,横楔在中国中西两个经济地带的结合部,是通向大西南的门户,有“世界硒都”“鄂西林海”和“华中药库”等美誉。恩施州有着奇特的自然旅游景观,如腾龙洞风景区、恩施大峡谷、鱼木寨、咸丰县唐崖土司城、恩施土司城、女儿城、神农溪纤夫文化旅游区等风景名胜。

一直以来,由于自然地理条件的限制和历史原因,使得恩施州的交通极为不便、经济社会发展明显落后,但随着铁路、高速相继投入运营,恩施州不再与世隔绝,其丰富的能源资源优势得以凸显,尤其是旅游资源得到了大幅度的开发、利用,带动了恩施州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为恩施州的发展奠定了经济基础。因此,在推进恩施州经济嵌入方面,应立足本地区的旅游资源优势,大力发展旅游产业,加快推进民俗旅游业的发展,使其成为拉动恩施州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动力。

2.政治嵌入

表三 关于“本村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发挥情况”的回答(单选)

表四 关于“本村基层党组织的现状”的回答(单选)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指出:做好民族工作、处理好民族问题的根本政治原则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因此,作为少数民族自治洲,恩施州在实现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过程中,必须坚持党的领导,健全、完善基层党组织,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表三显示:受访村民、本村党员和村干部认为“本村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发挥得好和非常好”的比例分别为20.52%、44.21%和45.65%,分别有39.53%、26.32%和21.74%的受访村民、本村党员和村干部认为“本村基层党组织和党员没有发挥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和发挥负面作用”。表四显示:被调查的46个村中,党员人数在30人以上的有5村,党员人数在11至30人的有32村,10人以下的有9村;党员年龄结构方面,被调查的95个村党员中,35岁以下的党员共有11人,36至50岁的共计19人,50至60岁阶段有26人,60岁以上的党员有39人,其中文化程度为小学以下的有42人,初中文化程度有30人,高中文化程度有13人,大专及以上的有10人。鉴于此,在推进恩施州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进程中,应基于恩施州的实际情况,从以下方面着手加强政治嵌入,提高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在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进程中的政治引领能力,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在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进程中的政治堡垒作用。即:

首先,应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由于农村基层党组织的整体规模较小,加上农村基层党员年龄普遍偏大,文化程度整体较低,应加大发展年轻、文化程度较高的党员,优化基层党组织结构,扩大基层党组织的规模。

其次,应注重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先锋模范作用的发挥。鉴于农村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先锋模范作用发挥不够,必须要加强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先进性教育,激发农村基层党组织和党员的积极性、确保基层党组织和党员的先进性。

再次,加强上级党组织的领导、指导。由于农村基层党组织相对涣散,农村基层党员整体素质偏低,因此,农村基层党组织的组织能力、学习能力等方面明显不足,为切实贯彻落实党的各项路线、方针、政策,上级党组织应加强对农村基层党组织的领导、指导,尤其对农村基层党组织的组织能力、学习能力和廉洁自律能力的领导、指导,积极引导农村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发挥先锋模范作用。

3.文化嵌入

社会主义文化是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恩施州作为最年轻的自治州,是少数民族自治聚居地区和巴文化的发源地,有以民歌《龙船调》《哭嫁歌》、土家族摆手舞等为代表的独特的民族文化资源,被誉为“歌舞之乡”和“龙船调的故乡”。

习近平指出:“解决好民族问题,物质方面的问题要解决好,精神方面的问题也要解决好”,“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长远和根本的是增强文化认同,建设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习近平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的讲话》,2014年9月28-29日。。文化嵌入的本质就是民族问题的精神方面,就是在尊重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增强文化认同、文化自信,共建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有效途径。结合恩施州实际情况,在文化嵌入时应注意:

首先,文化嵌入必须立足于恩施州的本土文化实际,深度挖掘、利用、保护恩施州独特的民族文化,充分发挥本土文化资源的优势,继承、弘扬民族文化,增强民族文化认同和民族文化自信,形成民族文化传承发展的凝聚力,并使其产业化。

其次,恩施州的民族文化有其独特性,但她生长于长期与世隔绝、经济社会落后的恩施州,必定有其落后、封闭的一面。正所谓经济的竞争终究是文化的竞争,在经济全球一体化和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进程中,恩施州独特的民族文化必将面向世界、走出州门、迈向州外海外,实现现代化,这也是文化嵌入的重要目的之一。要让恩施州独特的民族文化在竞争中不被淘汰、不被湮没,真正实现现代化,就必须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批判地、辩证地加以继承和发展,必须在对外交流、交往中吸收、借鉴州外优秀文化成果,实现民族文化的创新和发展,从而使民族文化真正走向世界,实现现代化,并立于国内外优秀文化之列。

4.社会嵌入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社会治理体制创新改进治理方式,坚持系统治理、依法治理、综合治理和源头治理*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同理,恩施州社会嵌入机制创新也必须坚持系统嵌入、依法嵌入、综合嵌入和源头嵌入。

首先,坚持系统嵌入。恩施州囿于自然地理原因和历史原因,所辖农村的经济社会发展比较落后、农村基础设施薄弱、农村公共服务体系不健全,尽管随着精准扶贫政策推进,农村基础设施和基本公共服务体系均得到了较大的发展,但仍不能满足人民群众的生产和生活需求。由于农村基础设施和农村公共服务体系的健全、完善,不仅投入大,而且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因此,必须充分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鼓励和支持社会各方面的参与,引入市场竞争机制,积极整合、利用社会资源,有效发挥社会的作用。此外,加大对“三支一扶”等农村帮扶项目的财政与政策支持力度,健全相关配套和对接政策,解决“三支一扶”相关人员的后顾之忧,不仅让他们下基层,更应让他们能“稳”在基层,并在基层有所作为,实现自身的价值。

其次,坚持依法嵌入。法治化是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应有之义,恩施州在实现基层社会治理法治化方面有诸多创新之举,并取得了较好的成绩和较大的社会影响,典型的如恩施州推行的“律师进村,法律便民”等活动,但从现实情况来看,主管部门应加强对相关工作的动态监管、健全考核机制,使相关工作落到实处,产生实效。同时,应进一步拓展和深化“律师进村,法律便民”的广度和深度,帮助农村及其基层组织健全完善市民公约、乡规民约、行业规章、团体章程,充分发挥社会规范在社会治理中的积极作用,更好地发挥律师在推进基层社会治理法治化进程中的作用,提高恩施州基层社会依法治理能力,加快推进恩施州实现基层社会治理法治化和现代化。

再次,坚持综合嵌入。法治已成为社会治理的基本方式,但仍必须充分发挥道德在农村基层社会治理中的作用。《论语·为政》有云:“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政》。。孟子说:“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孟子·尽心》。因此,在农村基层社会治理创新中,应坚持法治与德治相结合,大力宣传和弘扬“孝文化”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升人民群众的自我意识和道德素养。

最后,坚持源头嵌入。加大对农村基层社会网格化管理的财政投入和政策支持力度,完善农村基层社会的网格化管理平台和服务体系,畅通人民群众的诉求和利益表达机制,及时反映和协调人民群众各方面各层次的利益和诉求。在本土化农村基层社会治理网格化管理模式方面,咸丰县板桥的“一站六联”*“一站六联”即“发展联手、服务联心、平安联创、治安联防、纠纷联调、困难联邦”。式网格化管理模式值得借鉴和推广。

5.生态嵌入

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坚持绿色发展是全面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必然选择和生态动力[10]。绿色发展理念以实现经济发展、社会和谐和生态良好为目标,本质上是“绿色”和“发展”共生的一种新型发展理念[11]。为贯彻落实绿色发展理念,并结合恩施州的实际情况,笔者认为,应构筑立体多维的“绿色综合体”,优化产业结构,大力发展绿色经济与生态农业, 综合运用物联网技术加强环境监控,健全完善资源有偿使用制度和生态补偿机制。同时,开展环境治理公私合作,健全完善公私合作的政策框架、合同文本,降低合作风险,建立合理定价规则与收益共享机制,激发社会各界在生态保护方面的巨大能量,共建美丽恩施。[12]

(三)加大宣传和引导力度,营建良好嵌入软环境

嵌入式治理机制的嵌入面广,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需要得到受嵌方在文化、情感等方面的认同与接纳。由于人民群众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思想观念相对保守,或者直接触及到少部分人的经济利益,因此,在嵌入的过程中,必须多渠道多形式地加强对相关嵌入举措的宣传和引导,以转变受嵌方的意识,激发嵌入方的嵌入积极性,营造良好的嵌入软环境,实现嵌入目标。

(四)提高受嵌能力,提升受嵌“内功”

嵌入式治理不仅要求嵌入方多渠道多形式地进行嵌入,增强“嵌入”能力,也要求受嵌方转变意识,提高受嵌能力,增强基层治理能力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关键[13]。结合恩施州的实际情况,笔者认为应从以下方面苦练受嵌“内功”:

首先,提高村干部的社会治理能力,充分发挥村干部在加强和创新农村基层社会治理中的中坚作用。

在我国城乡一体化的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增大了农村基层社会治理在矛盾化解、人口管理、公共服务以及安全管控等方面的难度,使农村基层社会治理所面临的形势也更加复杂。正所谓: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重点在基层,难点也在基层,基层领导干部是打捞“墙基”的“奠基石”[14]。由于恩施州农村的普遍“空心化”和大量农村精英的外出,村干部的整体素质偏低,普遍存在对社会治理的认识不够、社会治理方法传统且单一、社会治理水平不高等问题,因此,一方面要大量吸引优秀人才到农村担任主要村干部、管理村务,另一方面,现有村干部必须更新治理观念,树立以人为本、协同治理、包容治理、依法治理的治理理念,积极运用现代科技手段进行动态管理,创新农村基层社会治理方式,不断提升自身的治理能力。

其次,增强村民参与农村基层社会治理的意识,提高村民参与农村基层社会治理能力,架设村民参与农村基层社会治理的桥梁。当前恩施州的农村村民普遍缺乏参与意识,基本不参与公共事务,也认为自己是在尽义务而非在履行权利。因此,必须增强村民参与农村基层社会治理的意识,并使其成为一种习惯,多渠道多形式确保村民参与农村基层社会治理,提高村民参与农村基层社会治理的能力。

再次,大力培育农村基层社会组织,重视和发挥各类社会组织的功能和作用。要大力培育农村基层社会组织,激发农村基层社会组织参与农村基层社会治理的积极性,引导、鼓励和支持各类农村基层社会组织参与农村基层社会治理,畅通村民和农村基层社会组织参与农村基层社会治理的渠道,充分发挥农村基层社会组织的桥梁、纽带作用和独特优势,并使其成为农村基层社会治理的“主流”。

四、结语

嵌入式治理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新视角,要求嵌入方必须充分挖掘、利用受嵌方的本土资源,夯实其嵌入力量,坚持“五位一体”,还要求受嵌入方有更加积极主动地迎接嵌入的态度和具备积极主动地迎接嵌入的能力。“嵌入式治理”为武陵山区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提供了一个新视角、新方向和新动力,在推进武陵山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实现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进程中,应坚持嵌入式治理的理论指导和实践借鉴,不断增强嵌入“外功”、苦练嵌入“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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