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 捕捉花影瞬间
2018-01-30李子沫
李子沫
逆反
歪着、斜着、曝光不足、过曝,谢文这些“有意为之”的照片,总是会被摄友批评,但也是这种“与世作对”的逆反心理,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被框框条条所束缚,可以拍出自己喜欢的片子。
从1993年接触摄影开始,谢文觉得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直到现在,掉进这个“坑”里还没有出来。谢文的单位有一堆玩摄影的同事,办公室还有一个超酷的暗房。加上自己生性好动喜欢旅游,顺理也就被师傅领进门,玩起了摄影。
当年号称自己不爱项链爱相机的她,常常扛起一大堆摄影器材走南闯北。再加上,那个时候玩摄影的女生太少,谢文看起来太前卫了,因此,谢文也被大家认为是不那么听话的女孩子。
后来在相亲时,谢文遇到了自己现在的先生,无意中谈起摄影,彼此觉得挺投缘的。婚后谢文觉得应该放弃摄影了,想在家当一个贤惠的妻子。于是,谢文就对自己的先生说,只要让我去一趟西藏,之后就给这个“不良爱好”画上句号。但没有想到,去了西藏之后,谢文的摄影激情却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是1998年从青藏线乘车去的西藏。那个时候交通非常不便,纳木错和现在的很多旅游景点也还没有开放。我搭乘的虽然是朋友的车,但后半截我必须得自己想办法。我记得,当时因为背了太多的摄影器材和生活用品,差点就仰翻了。我当即左手提了一个大包,右手提了一个大包才能保持平衡。返程时在贡嘎机场行李彻底超重了,当时又非常担心拍完的胶卷在过安检时遭到损坏,所以就跟安检人员争执了半天,差点耽误了回程的时间,最后求助于同行当兵的小战士帮带了些行李过安检才解决。当时感觉整个旅程都是紧张刺激的,也算是苦中作乐。”
因为一开始不被师傅和影友们看好,拥有一腔热血的谢文就在摄影过程中不断地磨练自己,并且相继参加了一些摄影比赛。其中《飘》在2005年获首届中国女摄影家协会联展金奖。2007年,《经幡艺术》获第12界中国国际摄影艺术展优秀奖。2008年,作品《母爱》荣获中国女摄影家协会组织的山东“乳山文化节”一级收藏奖。2010年,作品《交流》和《幽幽碧波草》荣获第24界香港攝影艺术沙龙优秀奖。
虽然经常被质疑有些另类,摄影手法也不可取,但谢文除了接受影友们在一些摄影技巧、构图上的指证,关于那些自认为有意思的摄影想法却一直保持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改变。
不能太差劲
高中一毕业,谢文赶上单位招工,就开始端上了“铁饭碗”,本来可以过上平凡安稳的日子了,却无意中接触摄影。后来,越玩摄影越觉得自己的文化水平已无法支撑起摄影爱好的需求,许多想表达的意境在命名时受困扰,出门旅游连东南西北有时都会糊涂,谢文觉得必须得提升自己了。于是在二十八、九岁时,当同龄人都为妻为母的时候,她却决心奋发苦读,把自己逼进了成人高考场。
“我觉得我的人生反着在走了。我是在摄影过程中发现自己知识太薄弱了,才想到去提升自己,而不是去混一个文凭,” 谢文感慨道,“当年无意中帮一家广告公司拍了点产品宣片,挣了点外快很开心,后来也经常接到广告公司的邀约,但是对广告文案一窍不通是非常尴尬的事。于是才一心想要去读一个与摄影、美术相关的专业,另外,也是想把内心的摄影语言找个渠道表达出来,于是就选择了广告艺术专业。没想到的是,毕业几年后,单位恰巧成立了一个广告公司,我又学了这个专业,所以就要求去了。其实做广告也并非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刚去那两年公司亏损严重,后来花费了好多心血终于让广告公司走上正轨并且开始盈利,但后来因为政策的原因,又不得不忍痛关掉。于是,我只有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留下当初一帮招聘的员工艰难维持,而我总会尽我所能帮助他们强大起来,走得更远一些。”
2012年,谢文当选为绵阳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同年当选了中国女摄影家协会的理事和四川省摄影家协会理事。
在整个叙述过程中,谢文都很欣慰。她觉得是摄影改变了她,让她从一个普通工人,不断地拓宽自己,从而变成了现在的自己。她说:“要知道,在这之前,只是浑浑噩噩,没什么目标。如果不改变的话,也许会跟大多数中年妇女一样,害怕容颜老去,靠夸张的整形和满是LOGO的名牌包裹自己。”
学英语与P图
2012年,谢文初次出国旅游。当她看到一群光鲜时尚的女士在国外却哑口无言时,她觉得自己太落伍了,就下定决心开始学英语。谢文在网上报了一个英语班,每天晚上上课,记单词,常常也被老师抽中回答问题。她说她很享受这样的学习状态。有时候,在游泳的时候,谢文也会顺便背一些英语单词,这样两个无聊的事情就不会那么枯燥了。
除了上英语课和锻炼身体,谢文还会在网上看一些PS教程,没事在家也会整理照片、修图。“看不惯的图片我会修正。比如说印度恒河的作品,我就会根据自己的想象力加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进去。但一些参加纪实摄影的作品,我是绝对不会做后期。但参展完之后,可以私下玩一玩,根据自己的一些想法去改变它,赋予照片不同的风格。”
呆萌少年与器材中年男
“美吗?”“不美。”“好看吗?”“不好看。”
这就是谢文与自己儿子关于审美培养上的日常对话。
“摄影人都比较感性,我也一样,喜欢找感觉。我喜欢风花雪月、小桥流水的画面,我也希望可以熏陶一下他,培养一下他的审美。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多美啊,红彤彤地像是要染透整个天际线。我问他美吗,他会毫不犹豫地说不美。他喜欢打游戏,有时候我真是气得想把他手机摔了,”谢文觉得他儿子太呆萌了,“他会把别人送给他的一张好端端的明信片揉成一团扔在一边。我仔细一看,这个字多好啊,像印刷体一样,如果谁给我这样写,我肯定会珍藏多年啊。他可真算是典型的理工男形象吧。”
与谢文爱好摄影不一样,学机械专业的先生更喜欢玩摄影器材。家里长期订摄影杂志和报刊,谢文看的是摄影作品版块,她先生一定是在浏览摄影器材版块。清洗器材、研究各种器材的性能,先生比谢文玩得还溜,谢文在外采风的时候,还会电话遥控向他请教一些拍摄特殊效果的用法。
“我很注重家人之间的感情交流,但我每次给儿子和先生拍照的时候,他们都很鄙视我。我想是不是孩子都不太认可自己父母所喜欢的东西,就像以前,我妈妈写书法,会边吟诵诗词边写字,我当时就看不惯。但后来,我觉得我在潜移默化中还是受了一些影响的。所以我想,等儿子长大之后,他应该也会懂得我的。就像前两天,他还很用情地给我朗诵了《雨巷》这首诗。”
虽然吐槽了儿子,但谢文也很心痛儿子,觉得他很懂事。
“去年,应该算是我人生中很困难的时段。孩子的爸爸因为突发心脏病,差点离开了我们,孩子受到的打击也很大。当时医生都劝我们放弃吧,要救回来的希望实在太渺茫了,但我和儿子都坚持要救,没有放弃。我对儿子说,你在在学校好好学习,我去救你爸爸。儿子就很懂事,学习非常刻苦,并且顺利考上了他理想的高中。”
高考和地震
喜欢追求唯美的东西,还会去揣摩参展获奖作品的风格,谢文笑称自己早期的作品就是“糖水片”,唯美的风光、空灵的事物,就像是一副杂志插画。而现在,谢文更想拍一些能够引起共鸣的作品。高考和地震是谢文接下来这段时间想完成的作品。
“明年是汶川地震十周年,我想拍摄一些反应十年变化的对照作品。2008年,我去了汶川、北川,当时条件很艰苦,但我拍了很多作品。让我最受触动的是,当时全国各地的摄友都在地震发生时,第一时间打探我的消息,还给我寄了很多睡袋、帐篷,让我自己留一些再转交给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我觉得大家应该也会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所以,我要去记录下这个变化。”
谈到教育,谢文觉得跟自己有关,跟整个社会也有关。“我不知道教育产业化还会持续多久,但是我想要去记录下来。我希望能够伴随孩子的成长,从高一到高三,作为一个父母,又或者是作为一个客观的摄影师去完整地记录。也希望这份感触不仅仅只是每次新生开学,我被自己大包小包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样子,而是所有经历过高考的人,看了照片都会找到共鸣。”
谈到自己未来是否会出攝影集的时候,谢文说她最近不会考虑,“虽然身边很多人劝我说,现在不出,难道要等到六七十岁既不好看也没人捧场的时候再出吗。但我觉得出摄影集就是给自己的摄影画上总结,而我还要继续下去。另外就是我觉得自己的作品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