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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的摇摆

2018-01-30水无痕

金山 2018年1期
关键词:书者东乡神树

水无痕

在 丁酉年深秋的一次采风活动中,有幸收 到何春华的新书《向左,向右》(中华文化出版社),左手捧书,右手翻开书页,岁月中的沉香扑面而来。

开篇从作者的血脉之地开始,跟随书者的笔走进那个雪花满天飞的正月。和刚刚成立的新中国一样,这是一个怎样的风雨飘摇的家,那个叫乱石桥何家村的地方,怎一个“乱”字了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奶奶最疼爱的儿子撒手西归,伴随着另一個生命的降临,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多少欢乐。在书中第八页的每一个汉字中,其象形会意,每一个标点都是沉重的,都有一个家族和国家沉甸甸的记忆。从家门前的柿子树下,一度打捞记忆中的“神树”。这只是那个逝去的时代隐喻,旨在让人敬畏自然,敬畏天地万物。现代社会早已没有这样的“神树”,只有无数的景观树。事实上,有这样的一棵“神树”存在,人才会有福报。对物种的神秘感、仪式感,在当今是缺失的,这样的神秘感犹如一缕缕光从暗中显现,其实也是一个人的精神还乡之旅。

告别年少,从乱石桥走出去,一直走到南京的一个施工工地,乱石桥从此成为他记忆深处的一个渡口。若干年后,因为这座桥的触动发酵,成就了他的文学版图。来自何家村的诸多贫瘠、悲悯、谦卑、磨难,如影随形,每每回望,心必有悟动。

从农民到学篾匠的手艺人,从建筑工地的小工,做记者,靠文字安身立命,一直到文革的十几年间,他不得不变换着身份。在工地上,他微如芥子,但也有自己的世界。文化的心苗反而因苦难越发成熟,那是一个漂泊者精神世界的源头,一个寂寂无名者的午夜梦回,万千思绪中的百结柔肠。青春的苦涩难免在心上烙下深深的印记。无论走到哪,他都把乱石桥的母语绕在舌尖上咀嚼,是记忆,是伤痛,是欢欣,更是接通他与故园的纽带。无论走多远,春华浓重的东乡口音很快让别人把他区分出来,这是一个故乡情结特别重的人,但也有些人可能会误读他的口音。不知道他曾在电台工作当记者的时候是否回避过东乡的方言,也许他不是没有能力改变他的一腔原汁原味的东乡方言,而他固执地不改是有原因的:如果改了,他觉得离东乡越来越远;如果改了,他觉得对不起心中的那个东乡,他的东乡是吴文化的发源地,时代可以变,但留在他心底的东西,抹不掉。

一个写作者的心是软的,特别是散文写作者。软的基础是理解,理解的基础是感同身受。软,不是脆弱和矫情,更多的是内心的操守与韧性。就像茧囚禁束缚自己,而后破茧出壳,化蛹成蝶,奋力舒展的过程,从蒙昩中挣脱肉体和思想的束缚,那才叫生命。

这是一本站在纯良的文字高地上写就的书,书者在不同的身份的语境中,一直孤单地行走,也许所有接近本真的书写总是锥心蚀骨的,但每一篇独立的文章后面都有一个人的尊严。

如果只依靠想象力写作,是很容易大批量写出艳俗词句,这样的写作易如反掌,而难于上青天的反倒是那些与作者生涯休戚相关的日常生活的证人证言。通过平实的朴素书写,反倒能鹤立鸡群,让真理与媚俗划清界限。

何春华在正式介入写作这个领域的时候,他遇到了一群优秀的引路人,如林非、王宗仁、钱理群、韩小惠等人。

文以载道。在文字的世界里,天下者,百姓的天下。在不同的年代,我们有享有拥有文字天下的决心,但并不一定能够有拥有天下的勇气。我们日常庸俗的生活方式,禁锢着我们的思想,让我们曾经幻想抱有天下的胆气节节败退,一直退到墙脚根,直至围墙坍塌的那一日。对于何春华而言,他果敢地从文字的窗口突围了出去。

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何春华的东乡及所有人的东乡都回不去了。他说:“他在地上,母亲在地下,清明回乡时,到村头母亲的墓地,捧一把泥土,烧一些纸钱,伫立在母亲的墓前……”那将是怎样的心境。

路漫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条路从此以后,注定在纸上还乡。在书者参加过的许多文学盛会中,他寻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苹果园》《蛟河行》《朝圣》《非虚构》,从这些篇章中,确立了自己的写作方向。回不去的东乡在心中久久回望,几千年来的文化积淀在心中激荡。这也是整个时代的回望,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所有的人挟裹其中,在摇摆不定中或歌舞,或苟且偷生,无所适从。追问生命,我们到底需要怎样的生活?

东乡有许多祠堂,何家也不例外。第一个领何春华进祠堂的是奶奶。像陈忠实的《白鹿原》中的祠堂,东乡的何氏祠堂成了何春华的启蒙学堂,这里成了他获得对客观世界理性认识开始的地方。每一个姓氏,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部分。

如果说散文有门槛的话,这门槛实则是:散文的精神高度。散文书写精神松软、精神缺席,仅靠知识的堆砌、情感的矫饰、语言的虚化、鸡零狗碎的庸常描摹、流水账式的豆腐块,都不具备散文的硬度,充其量只是站在散文的门槛边朝里望望,最终一无所获。话说到此,散文其实是具备尊严的文体。散文说有技巧,也有;说无技巧,也无。无技巧是大境界,有技巧没有境界,只是小技巧。技巧只是小道,不是大道。做学问的人也注重境界,最大的境界是超脱自我的境界,度已、度人,大道都是相通的。

文字的大道在哪里诞生?有些感动来自于淡然一笑,有些感动一直渗透到筋肉里——这种感动缘于真相被扒得精赤条条,公布于众。我们的尊严、德行、屈辱无不与个人史和时代史血脉相连。诚然,这本书在写作过程中,书者的内心是呈开放状态,一路披荆斩棘,直到画上最后的感叹号,这所有的一切都缘于:爱大于恨。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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