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叙事圈的动因、过程与叙事制度
2018-01-30王一鸣
王一鸣
[摘 要] 当前网络文学研究过分关注其外围问题而忽视其内在发生机制问题,将数字叙事理论引入网络文学研究领域,试图弥补理论与现实之间的鸿沟,基于圈内人视角从网络文学叙事圈的动因、过程和制度三个层面剖析其生产、阅读、互动等内在机制,以回答网络文学“为何读、为何写”、“如何读、如何写”以及“因何能持续读、持续写”几个基本问题。
[关键词] 数字叙事 数字叙事圈 网络文学 局内人知识
[中图分类号] G23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18) 01-0090-06
[Abstract] Current researches on Internet literature pay more attentions to its external issues than its internal issues. This paper applies the digital storytelling theory to the Internet literature area, attempts to narrow the gap between theory and practice. Analyze the agent, process and infrastructural conditions of Internet literature storytelling circle from the insiders perspective, in order to answer the key questions such as “why they read and write”“how they read and write” and “why they sustain to read and write”.
[Key words] Digital storytelling Digital storytelling circle Internet literature Insider knowledge
网络文学,这一新世纪文学的孽子,从诞生之日起就在产业界和学术界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景观。从1998年痞子蔡开启中国网络文学元年,到如今整体市场规模超过互联网期刊、电子图书、数字报纸的总和[1],网络文学产业用辉煌的商业战绩无可辩驳地彰显了其历史在场性。反观学术界,从世纪之初的不屑一顾到不愿正视,再到如今不得不正视,崇尚者将其捧上神坛,奉为“解放平民话语权”的文学救星,貶抑者斥之为商业文学、“快餐文学”、“三俗”文学。即便自诩客观者,亦先入为主地站在道德高地妄图“救赎”“引导”,殊不知诸如“文学性”“精神取向”“商业模式”等学术难题根本不在网络文学原住民的思虑范围之内。网络文学生产和消费者们才不在乎他们写的、看的是不是“文学”。在他们眼中,讲好一个故事,并借助技术便利将它扩散到更多同好者的视野中,就是数字时代赋予他们的全部意义。然而从产业和国家的层面,网络文学的意义显然不止于此。习近平多次强调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其所指“中国故事”固然譬喻精当、旨意遥深,远非通常意义上的文学性故事,而是涉及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传播体系。但是,中国网络文学近年来在全球各国读者群体中引发的阅读狂潮[2],却以一种让国人匪夷所思的方式确凿地证明了自己的时代价值——仅就传播力来看,网络文学俨然已成为中国故事乃至中国文化海外输出的旗帜和标杆。
因此,对待这样一个复杂的研究对象,若是仍然沿袭一贯的研究范式,从理论到理论,基于“现状、问题、对策”的逻辑研究什么网络文学的概念、发展阶段、文学性、商业模式、内容引导、版权保护等,终将只是隔靴搔痒不得要旨。惜乎现有的网络文学研究大率如此,过分关注网络文学的外围问题,而对涉及其发生机理的内部问题不明就里——毕竟大多国内网络文学研究者从未读完一本货真价实的网络小说。由此,“两个世界”出现了:作为网络文学“圈内人”的读者和写手清楚真相而不具备“学术合法性”;作为网络文学“圈外人”的研究者掌握学术工具,却不具备“局内人知识”。笔者试图在文中回应当前网络文学研究的缺陷,沟通两个世界的对话,从数字叙事圈的视角摒弃芜杂的外围问题不谈,专注于网络文学的内在发生机制。同时,坚持实践原则,立足“局内人知识”,以写手访谈问卷和读者论坛发帖为一手数据来源,探明“为何读、为何写”“如何读、如何写”以及“因何能持续读、持续写”等一系列基本问题。
1 数字叙事圈与网络文学叙事圈
数字叙事(digital storytelling)从词源上讲,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用数字化的方式讲故事”,它的初衷是“让人人借助数字技术便利地讲故事”。丹纳·阿奇利(Dana Atchley)在中东发起旨在保障言论自由的“数字叙事运动”,使得这一概念被世人知晓。1990年代,乔·兰伯特(Joe Lambert)建立了全球数字叙事中心(Center for Digital Storytelling),数字叙事声名渐起。新世纪之初,数字叙事引入国内,在教育领域大放异彩。如今,数字叙事已在电影、游戏、超文本小说等领域遍地开花。无论是美国电影还是日本动漫、韩国游戏,无不以故事“文本”为蓝本,而网络文学正是源源不断制造这种文本的庞大机器。
数字叙事圈(digital storytelling circle)是在数字叙事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概念,其概念首次出现在兰伯特所著《数字叙事》(Digital Storytelling)一书中:在数字叙事运动中,个人故事的生产和交流发生在一个名为“故事圈”(story circle)的研讨会中[3]。 2015年,英国学者威尔玛·克拉克(Wilma Clark)撰文指出:我们将PCSF预科学校这样复杂的机构环境中的数字叙事圈概化为叙事动因(agent)、叙事过程(process)、叙事制度(infrastructural conditions)等因素,它们使得叙事持续发生并通过交换和互动而得到认可[4] 。endprint
根据这一主张,网络文学叙事圈就是基于对网络文学的共同兴趣,由以上3大组件构成的圈子或曰系统。其中,叙事动因是系统运作的直接推动力,包括网络文学写手的写作动机和网络文学读者的阅读动机,即“为何读、为何写”;叙事过程是系统运作的具体呈现形态和方式,包括读者的阅读(消费)方式、写手的创作(连载)方式以及二者之间的互动方式,即“如何读、如何写”;叙事制度是系统运行的制度设计和基础保障,包括各大文学网站的作者福利体系、作品生产和推送机制以及作者、读者、编辑之间利益博弈的各种“明规则”和“潜规则”,即“因何能持续读、持续写”。网络文学叙事圈的结构详见图1,从中可清晰地透视网络文学的内在发生机制,探明不为圈外人所知的网络文学真相。
2 网络文学叙事动因
社会公众和研究者早已对网络文学产业的火爆景象习以为常,但是对于网络文学研究的基本问题,即网络文学的叙事动因或者说读者的阅读动机和写手的写作动机问题,研究者或是认为其不成为问题不屑回答,或是主观臆断想当然地将其简单归结为网络文学是商业文学的代表,迎合了读者口味,或是持批判态度归咎于国民文学审美水平低下。而真正有发言权的网络文学原住民——读者和写手的声音却很少被学术界听到。为此,笔者通过电话、邮件方式对15位一线网络文学写手进行了较为深入的访谈,同时广泛调研各大文学网站、龙的天空(国内最大的网文论坛)、知乎、豆瓣、百度贴吧等网络文献,力图从圈内人视角将这些“民间理论家”的“局内人知识”[5]呈现出来(见表1)。
任何一个写手本身必然也是资深的网络小说读者,其观点毫无疑问要比甚少阅读甚至从未阅读网络小说的学院派理论家更能贴近实际(尽管未必更加科学)。以表1中访谈对象的局内人知识为蓝本,针对阅读动机和写作动机问题,笔者尝试将这些民间的、口语化的表述用学术语言加以概括,赋予民间理论以“学术合法性”[8]。
先看网络文学读者的阅读动机问题。从访谈结果来看,喜爱阅读的原因五花八门,但基本可归为以下三种。
(1)翻转现实的强烈愿望是读者阅读动机之一。面对中国的阶层固化问题,“努力工作不一定出人头地”[9]、“知识不一定改变命运”[10],因此许多处在社会中下阶层的年青一代面临着“上升无门”和社会压力日增的局面。他们亟需跳出生活的漩涡、冲破现实的牢笼。网络文学恰逢其时,以其虚幻架空的故事设定和“扮猪吃老虎”“屌丝逆袭”的套路给予读者超强的代入感。读者在现实生活中无法满足的欲望透过小说主角 “奥特曼打小怪兽”式的畅爽体验得到实现。原先处在社会金字塔底层的人群在这个过程中一跃而成顶尖阶层,不尽如人意的现实世界在《我欲封天》《完美世界》面前兜底翻转。
(2)消费主义的娱乐需求是读者阅读动机之二。法兰克福学派半个多世纪前对“文化工业”的批判套用到现代网络文学头上,丝毫没有违和感。网络文学本就是消费主义和泛娱乐化的产物,这一点毋庸讳言。然而这并不妨碍其成为广受热捧的文学新样式,草根创作、草根消费。正如知乎网友说的:“看书(网络小说)是种消遣性的娱乐活动,并不以学习提高为目的。所以能多娱乐感官,就怎么来。这就像一个超级大排档,消费者只是想过来吃那种多放味精和香精的便宜小吃,你突然在里面开一个斋菜档口,谁愿意吃你的?”[11]可见,网络文学读者对自己的娱乐化需求具有充分的自觉意识,反而对学院派理论家的精英主义批判态度嗤之以鼻。毋庸置疑,读者基于消费主义的娱乐需求而选择网络文学确乎是其一大阅读动机。
(3)反宏大叙事背景下的互动交流心理是读者阅读动机之三。众所周知,对宏大叙事进行解构祛魅是后现代主义的贡献之一。数字叙事运动发起的初衷便是以反宏大叙事的姿态,促进普罗大众讲述日常生活中的微小故事。网络文学作为数字叙事的一种,同样如此。如果说传统时代金庸的武侠作品还间或透露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宏大叙事情怀,那么网络小说基本上只关注个体的自由表达和传递交流。正如一位自称“愤怒的香蕉”的网文写手所言:“写网文很多年,虽然在去到鲁院(鲁迅文学院)的时候,我坚持文学并无传统和网络的区分,但事实上,确实是有的。我以前定义文学。习惯性这样说:传统文学侧重的是对自我精神的挖掘和思辨,网络文学侧重的是传递和交流。”[12]确实如此,网络小说叙事风格的平民性和叙事文本的开放性,让读者和作者的身份界限变得模糊。读者通过书评、打赏、催更等一系列互动交流活动获得了极大的存在感和参与感,因而是强调主旨宏阔的封闭式传统文学所无法比拟的。
再看网络文学写手的写作动机问题。从访谈结果来看,写手们的观点趋于一致,无外乎兴趣和金钱两方面。结合笔者从事网文写作的经验和圈内朋友的叙述,写手们的写作动机基本上经历了一个“兴趣—非货币认可—兴趣—货币和非货币认可—职业”的演变过程。绝大多数写手起初是出于对网文阅读的兴趣和爱好而尝试写作;当这种尝试和连载作品得到书友们的喜爱和“非货币认可”(在网络文学作品连载之初,即“上架”[13]前,写手通常不可能获得经济收益),就会刺激写手继续“加更”进一步创作,直到作品更新到一定篇幅、积累了更多粉丝并得到网站签约(货币认可),才会发展为持续稳定的创作行为(职业)。在这一过程中,兴趣和金钱缺一不可:没有兴趣刺激根本不可能開始写作行为;没有金钱维系,兴趣也不可能最终发展为职业。这一点与司马迁“发愤著书”、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不求闻达的传统创作有根本性区别。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网络文学是典型的商业文学。关于网络文学的阅读动机和写作动机,尚有许多其他局内人知识可以借鉴,限于篇幅,不再赘述。
3 网络文学叙事过程
本部分主要围绕读者的阅读(消费)方式、写手的写作(连载)方式以及两者之间的互动方式,探讨网络文学“如何读、如何写”的问题。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在叙事过程上的最大不同在于文本的开放性。传统文学作品通常由作者进行封闭式创作,而网络文学作品通常采用连载形式,写手在写作过程中会广泛听取读者意见,经常调整故事情节和人物设定[14]。从某种程度上说,一部拥有广泛受众基础的网络文学作品就是写手和读者共同创作的结果。因此,网络文学具有典型的互动叙事(Interactive digital narrative)特点。互动叙事与数字叙事是既相对独立又不乏重合的概念,尽管国内外学术界尚未就其内涵达成一致看法,但一般认为互动叙事消弭了创作者和受众之间的界限,关注创作者、动态叙事系统和由受众转化而来的参与者这三者之间的新型关系[15]。引申到网络文学领域,也可认为网络文学叙事过程关注的是写手(创作者)、读者(参与者)和网络平台(动态叙事系统)之间的新型关系。endprint
长期进行网络文学阅读或创作的圈内人会清楚地看到这一事实:任何一部成功的网络小说从开始创作,到长年累月连载,到最终完结,在这一旷日持久的“催更、更新、再催更、再更新”过程中,读者与作者之间建立起了牢固的情感纽带。读者通过书评、投票、收藏、推荐等互动活动极大地影响着写手的创作行为,并深刻体现在以完本形式呈现的网络小说作品中。关于互动活动如何具体影响作品本身的例证不胜枚举,以笔者近期阅读的“善良的蜜蜂”所写之《修罗武神》为例,该书从2013年3月29日开始连载,至今仍未完结,总字数达650万字。作者曾多次在小说中就主角楚枫的后续故事发展征询读者意见,并无一例外地按照读者投票结果设计下一章节情节。这种建立在网络平台之上的互动活动共同创造的附加信息,已经成为网络文学作品的一部分。甚至从更宏观的视域来看,一部成功的网络小说永远不会完结。虽然作为文本的作品本身已经创作完成,但围绕作品、写手所构建的叙事空间仍然伴随着读者们的后续讨论和关注获得持久的生命力。这也是为什么大神级写手的“现象级”IP能够持续引爆受众注意力的关窍所在。
由此可见,在网络文学叙事过程中,读者“读”的绝不仅仅是作为文本的网络小说本身,更包含由各种互动活动带来的情感消费;写手“写”的也不仅仅是作品本身,更伴随着对粉丝社群的维护和对作品、对自身的营销。网络文学的叙事过程,就是在上述叙事动因推动下,在下述叙事制度保障下,由写手、读者和网络平台共同形成的叙事方式和互动关系。
4 网络文学叙事制度
叙事制度是网络文学叙事圈赖以运行的制度设计和基础保障。网络文学产业常盛未衰、网络文学作品之所以源源不断产生,表明网络文学的生产(创作)、流通(推广)与消费(阅读)绝不仅仅是偶发的个体行为,而是有着深刻的内生机制和保障机制。本部分即围绕网络文学的生产机制、阅读机制以及网站推送和保障机制,探讨网络文学“因何能持续读、持续写”的问题。
首先,关于网络文学读者“因何能持续读”,这涉及阅读机制和网站推送机制。在网络文学圈内,一个基本的业界共识是:当前的网络文学山头已经大半被“小白文”[16]和小白读者攻占。尽管批判网络文学内容低劣、读者欣赏水平堪忧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为何数量庞大的读者仍然前仆后继持续阅读呢?知乎网友“兰陵”以民间理论家的立场运用模型完美地回答了这一问题[17](见图2)。
如图2所示,网络文学读者群体中大部分位居金字塔底层,属于“欣赏能力长期无法提升的”小白读者。这部分读者以不断成长的学生为来源,一般是初次接触网络小说者,对小白文打怪升级的畅爽体验感到新奇;当基础层读者被小白文不断刺激,获得快感的阈值提高到一定程度,就会不满于大部分网络小说的无脑套路,开始上升为“具有一定欣赏能力的读者”甚至“高欣赏能力的读者”或者干脆选择“弃坑”[18]。然而根据“水池理论”,虽然欣赏能力提高会导致资深读者不断流失,但总会有新的小白读者补充进来。因此从总量上看,网络文学的读者群体始终能维持在一个较高的规模水平,也就是说作为整体的读者群体及其“持续阅读”行为得以延续。以上是阅读机制,再看网站推送机制。由于网络小说每日更新数量惊人,但文学网站的有效版面有限,而且读者的单次信息获取能力亦十分有限,所以网站推送不得不依靠各类排行榜。而排行榜完全以数据说话,注定只有最受市场欢迎的作品(通常是小白文)才能出位。因此按照精英文学标准评定的网文精品被湮没在这种机制中,广大网文读者亦在这一机制下终日被小白文反复轰炸,最终被无脑文“洗脑”,沦为长久的金字塔底层。
其次,关于网络文学写手“因何能持续写”,这涉及生产机制和网站保障机制。先看生产机制,据网易云阅读发布的《2016网络文学原创作者生存报告》,网文作者的平均日更字数保持在5000—10000万字的规模,超过半数的作者每天都会花数小时进行写作,甚至有近一成作者每天写作时间长达8小时以上[19]。长时间、高强度的持续写作是网络文学文本源源不断产生的基础,但比这种个体创作行为更能体现生产机制的是网文界内部的公开秘密:代笔和工作室。据局内人知识:“代笔一事就不用多说了,有名的大神许多都干过,还有不少继续在找人带笔,甚至有的还培养了专门的代笔团队,自己只负责写大纲和主干,水字数的事情就交给团队……或者自己享受生活,但同时又能一天更好几章近万字”。至于工作室,则更具“组织性”:“但比代笔更毒瘤的是占据了市场中低端的、大量存在的工作室……如同工业流水线一般按照相对固定的套路去完成一部作品,还有分工合作的、多人前后接龙的,为了让别人看不出这不是同一人写的,便把各自的文笔压低到基本雷同的程度,一个故事模板能套用几十遍,然后由工作室负责外部工作的人员去找编辑、求推荐、求上架,簽约买断忽悠到一批读者订阅。”需要声明的是,上述代笔和工作室现象在网文界究竟普遍到何种程度,未经查证,笔者不作任何判断。但不容否认的是,在这种遵循商业逻辑的生产机制背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自由创作行为,而更像是一个源源不断制造标准产品的巨大的文学工厂和生产机器。与这种生产机制配套实施的是为写手提供各类福利体系的网站保障机制。以起点中文网为例,自2015年起推出作家体系“星计划”,对每日更新达4000字以上者发放1500元“创作保障奖”和600元“全勤奖”;对每月累计更新10万字以上者发放订阅费20%分成的“勤奋写作奖”;对点击量和读者推荐票数上榜者发放高额的“月票奖”等。此外,每逢重大节日或写手生日、新婚、生子,网站还会送上“作家礼包”。正是在文学网站种种扶持和激励机制下,网络文学写手兼具创作者和“码字工人”双重身份,投身到持续的文本输出活动和世界级文化奇观的缔造进程当中。
综上所述,将数字叙事理论与网络文学研究相结合,一方面让舶来已久的数字叙事理论落到实处,另一方面使得亟须破局的网络文学研究另辟蹊径,未尝不是西方理论结合中国实践的有益尝试。尽管这种尝试尚存在“隔与不隔”(王国维语)的风险,但从理论发扬与现实观照的视角,研究界将乐于见到此类尝试。endprint
注 释
[1] 中国出版网.2015—2016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EB/OL].[2016-08-26]. http://www.ce.cn/culture/gd/201608/26/
t20160826_15275477.shtml
[2]关于中国网络小说受外国读者追捧的报道不胜枚举,兹举一例:一个由美籍华人外交官创办的专门翻译中国网络小说的网站“武侠世界”(wuxiashijie.com),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总访问量超过10亿次,每月访问用户达200万,《盘龙》《斗破苍穹》《我欲封天》等国内热门小说皆有收罗,其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3] Joe Lambert. Digital Storytelling[M].2006, Berkeley, CA: Digital Diner Press,70
[4] Wilma Clark, Nick Couldry, Richard MacDonald, Hilde C Stephansen. Digital platforms and narrative exchange: Hidden constraints, emerging agency[J]. New media & society,2015(6):924
[5]“局内人知识(insider knowledge)”是美国民俗学家托马斯·麦克劳克林(Thomas McLaughlin)提出的概念,被韩国籍北京大学崔宰溶博士引用到网络文学领域,他认为“长期活动在一个或一些文学网站的网虫们一一他们往往是网络文学的土著理论家,网络文学的精英粉丝一一对网络文学的理解的深刻是难以相信的”,“土著理论家会给我们学术研究者提供更加贴实的洞察力和我们经常缺乏的局内人知识”。
[6]访谈对象基本信息包括其网名、开始创作年份、主要创作类型和代表作。
[7] YY,网络用语,指不切实际的幻想。
[8]此处所指“学术合法性”是一个与民间理论的草根性、随意性相对的概念,指用学术的语言、学术的逻辑、学术的论证方式对某一社会问题进行阐述。
[9]为何你努力工作却不能出人头地?《人民日报》批中国阶层固化[EB/OL].[2017-03-14]. http://www.jiemian.com/article/255124.html
[10]中国青年报.寒门子弟为何离一流高校越来越远[EB/N].[2017-03-14]. http://zqb.cyol.com/html/2012-04/16/nw.D110000zgqnb_20120416_2-07.htm
[11]知乎:为什么现在火的网络小說大部分都是小白文?[EB/OL].[2017-03-15].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1606019
[12]百度贴吧:一个三十岁网文作者的精神之旅[EB/OL].[2017-03-15]. https://tieba.baidu.com/p/3767339741
[13]上架,网文名词,即“上架销售”,指一本小说开始向读者收费,令作者获得报酬。
[14]这一事实已得到实践证明,笔者的访谈资料中大部分访谈对象也表示会根据读者意见改变小说发展情节,甚至让个别忠实粉丝成为小说人物,限于篇幅,不再列举访谈原文。
[15]徐丽芳,曾李. 数字叙事与互动数字叙事[J].出版科学,2016(3):96-101
[16]小白文,网文名词,一般是指内容浅白、情节简单,极度套路化又广受读者欢迎的小说,网络小说是典型之一。
[17]知乎:普通流行的网络小说作家(如方想)和非常流行的小说作家(如唐家三少)的差距是什么?[EB/OL].[2017-03-24].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3176498/answer/23822381
[18]弃坑,网络用语,即不会再坚持继续做某件事的行为,尤指网络小说读者放弃继续阅读的行为。
[19]2016网络文学原创作者生存报告(完整版)[EB/OL].[2017-03-24]. http://www.sfw.cn/xinwen/482467.html
(收稿日期:2017-04-24)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