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圈英语中菲律宾英语的语言特征解读

杨 震

（铜陵学院文学与艺术传媒学院，安徽 铜陵 244000）

众所周知，我国的英语教育规模庞大、成绩显著，不仅为国家培养出大批英语专业和通用人才，而且也提升了国民的整体英语素质。但与英语教育所投入的巨大人力、物力和财力资源相比，英语教育的质量却差强人意。本文拟以外圈英语中的菲律宾英语为例，尝试解析其语言特征，以期对当前的英语教育改革能有所启示。

一、外圈英语中的菲律宾英语

依据卡奇鲁（Braj.Bihari.Kachru）的观点，世界英语可分为内圈英语、外圈英语和扩展圈英语三种类型。其中的外圈英语是指伴随英帝国扩张到亚非一些国家后被当作第二语言或是官方语言使用的英语，是高等教育、立法、司法和商业等领域的通用语言，主要分布在亚非的一些国家和地区，如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马来西亚、菲律宾、尼日利亚、坦桑尼亚、肯尼亚和南非（不以英语为母语的人群）等国家以及我国的香港地区。外圈英语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殖民化和本土化。菲律宾英语也不例外，曾先后沦为西班牙和美国的殖民地而具有西班牙语和美国英语的语言特征，又因民族语言丰富多样而使菲律宾英语又带有浓厚的本土特色。总之，菲律宾英语受到西班牙语、美国英语、我国广东和福建移民的汉语以及菲律宾本土语言的影响，经过长期发展，在语音、词汇和语法等方面均已发生变异。这些变异从内圈英语角度看，会被认为是错误的，但在外圈英语里，不但不会受影响，反倒使菲律宾成为亚洲英语普及率最高的国家，也使菲律宾成为世界上继英国和美国之后的第三大英语系国家。[1](P21)

二、菲律宾英语的语言特征体现

（一）语音方面

1.音段音位的变化

由于深受美国英语的影响，菲律宾英语在音段音位上出现“音素替换”现象，即将辅音中的弱音替换为强音，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把清辅音读成浊辅音。[2](P96)这在菲律宾英语中非常普遍。如apple，ten，class中的清辅音［p］、［t］、［k］都要分别读成浊辅音［b］、［d］、［ɡ］。不过，也有相反的情况，就是把辅音中的强音替换成弱音，如，Chinese，brothers等单词中的强音［z］都可读成弱音［s］。

2.超音段音位的变化

菲律宾英语超音段音位的变化在单词的重音方面表现突出，重音一般都落在最后一个音节。除单音节单词外，不论是双音节单词，还是多音节单词，重音都会出现在单词的最后一个音节上。比如，garbage，Philippine等，重音都落在最后音节上。

3.音标［r］的发音特点

菲律宾英语的音标［r］发成卷舌音源自美国英语，这是美国英语在语音方面的保守性体现。美国英语基本上是在17世纪英国英语的基础上发展起来，并保存了17世纪和18世纪早期英国英语的某些特点，如把r发成卷舌音。而这些特点在18世纪后期及以后的标准英国英语中已经消失，如r除在元音前面发音外，放在单词其他位置均已不再发音，像start和letter中的r已无需发音。而在美国的不少地区，r不论是在元音前、辅音前还是在词尾，都要发明显的卷舌音，如right，search，fur等，并延续至今，已成美国英语语音中的一个最有代表性的特点。[3]菲律宾被美国殖民统治后，菲律宾英语也具有了这个语音特点，如，republic，carbon，character等单词中的r，都要发卷舌音。

4.复合音的变化

在英美英语中，字母d或t在与r相连时，要将其当作复合音标［dr］和［tr］来朗读发音，而在菲律宾英语里则可将复合音标［dr］和［tr］分开来单独拼读，读成［d］、［r］和［t］、［r］。像 address，children，country，tree等单词中的dr和tr发音就应分开来读。不过，弱音［t］也可读成强音［d］，这样，上述单词中的复合音标［dr］和［tr］就都可以读作［d］和［r］。

（二）词汇方面

1.菲律宾英语有不少词汇源自西班牙语。由于西班牙在菲律宾殖民统治时间有300多年，故菲律宾英语中保留着许多西班牙语词汇。如，estafa，querida，asalta分别对应英国英语中的fraud，girl friend，surprise party。在菲律宾，一些地名、城市街道名以及普通民众的姓名，都来自西班牙语，甚至连菲律宾的国名也是西班牙殖民者为尊崇西班牙的菲力普亲王（Las Islas Filipinas）而起的。[4](P100)

值得一提的是，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西班牙传教士通过拉丁化的方式对菲律宾民族语言进行重构，将天主教文化渗透到菲律宾的各个领域，使得菲律宾成为一个彻底的“天主教国家”。[5]因而，菲律宾英语中出现了许多与天主教有关的词汇，如baptism，creationist，Scripture等。

2.菲律宾英语的部分词汇来自当地的本土语。因为菲律宾民族众多，语言丰富，大量本土语被引入了菲律宾英语。如：Kundiman，boondock，carabao分别对应英国英语中的love song，mountain，water buffalo.

3.菲律宾英语的一些词汇来源于他加禄语（Tagalog）。他加禄语是菲律宾北方语言，以它为基础形成了菲律宾的国语——菲律宾语（Filipino）。菲律宾英语中，如：Peso，kammi，tabako分别对应英国英语中的 money，tomato， tobacco.

4.菲律宾英语的一些习语与英国英语表达有一定差异。如，On the go，by the skin of one＇s teeth，enter into the books分别等同于英国英语的in a hurry or perpetually moving， barely survived， recording transactions in financial journals.

（三）语法方面 菲律宾英语中的一些语法规则在内圈英语，特别是英美英语看来，可以说都是错误的，但在菲律宾英语中却大行其道。菲律宾英语语法的最大一个特点就“简化”，即把英语的语法范畴予以简化，以便于掌握。[5]

1.菲律宾英语常常省略冠词，有点类似汉语。如，I am student.相当于 I am a student.

2.在一般现在时的句子中，单数第三人称的谓语动词后应加上s，但在菲律宾英语里却可以省略。如，he like reading.等同于 he likes reading.

3.菲律宾英语通常将句子的宾语或补语省略。如，Last month I bought.相当于Last month I bought a car；She look.等同于 She looks fine.

4.在菲律宾英语中，常用过去完成式代替英语的现在完成式。如：I had lived in Cebu for 3 years.等同于I have lived in Cebu for 3 years.

5.菲律宾英语中一些与动词搭配的介词与英语的使用有差别。如，Except for等同于except of；composed of相当于composed form.

也有学者将菲律宾英语语法变异概括为八个方面：（1）语序特征；（2）冠词的使用；（3）名词次范畴化分类；（4）代词先行词不一致；（5）主谓不一致；（6）时态语态用法变异；（7）缺少不定冠词、缺少定冠词、错误的定冠词、错误的不冠词；（8）照应偏差。[6]可见，菲律宾英语语法规则与内圈英语相比，差异较大。

三、菲律宾英语的语言特征对我国英语教育改革的启示

（一）明确中国英语的外语身份 与内圈英语相比，虽然菲律宾英语的语言特征发生了变异，但已相对稳定，并有一定的生成和发展规律可循。菲律宾英语之所以被卡奇鲁归入制度化变体范畴，是因为它除了用于国际交流外，还是国内的一种通用语言，广泛应用于国家治理、民族沟通和科学研究等方面，并出现在本地特有的英语文学创作之中。而中国语境下的英语，只是作为一种外语满足于国际交往的需要，涵盖政治、经济、文化和科学等各个领域的交流，它属于卡奇鲁所称的使用型变体，葛传椝早在1980年就已将其定义为中国英语。[7]中国英语的显著特点是，以规范英语为核心，表达中国文化诸领域的事物，受中国文化影响，具有中国特色的交际功能，并能为操规范英语者所理解。因此，我们的英语教育改革首当其冲是要正确定位中国英语的外语身份，不可盲目地迎合制度化变体，即内圈英语和外圈英语的语言标准。

（二）弱化英美英语的尊崇地位 菲律宾英语之所以传承美国英语的语言特征，那是因为曾经被迫沦为美国殖民地的缘故，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自己的主观愿望。反观我国的英语教育，长期将内圈英语中的英美英语奉为圭臬，呈现全民学习英美英语的态势。进入本世纪后，还出现偏好美国英语的倾向。[8]其实，英美英语属内圈英语，是英美国家的母语，而中国英语属扩展圈英语，是中国语境下的外语。在中国语境下成长的人们不可能学成他国纯正的母语，这已被心理语言学的研究成果所证实。因此，我们需要尊崇的不该是英美英语，而是我们自己的母语，因为母语水平的高低决定着外语水平的高低。英语教育改革应弱化英美英语，扭转人们对英美英语的尊崇态度。笔者以为，如果单纯是为了学习美国英语，大可不必舍近求远去美国，完全可以就近去菲律宾，这已被日本、韩国和我国的港澳台地区的人们所熟知。

（三）完善中国英语的本土发展 既然作为外圈英语的菲律宾英语能在语言特征上彰显本土化取向，那么，作为扩展圈英语的中国英语就更应如此。要完善中国英语的本土发展，笔者以为，其一，语言特征宜本土化。在尊重规范英语的前提下，语音方面可引入汉语和少数民族语言的语音要素，词汇方面应直接引用新时代中国社会所涌现的新词，语法方面也要接受汉语思维模式。其二，教材内容应本土化。在英语教材的语料选择上，不必局限于英美等西方国家的文化，而要增加中国优秀的本土文化语料，使学生在心理上产生一种亲切感，降低外语学习中的焦虑度。Ellis和Robinson的研究表明，学习者如果熟悉语料的文化背景，那么，学习兴趣和动机就会得到激发。[9]当然，在促进中国英语本土化时，还要善于借鉴其他扩展圈英语的发展经验，像日本、俄罗斯和韩国以及我国台湾地区的英语就很值得研究。特别是日本英语，它是以日本文化为中心的英语变体，不仅内容要以本土文化为主，而且使用方式也要遵循日本人的思维习惯，并运用日本人的思维来驾驭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