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性评价在《中医哲学》教学中的实践与探索

孙可兴

（河南中医药大学中医药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河南郑州450046）

形成性评价是以学生为主体的系统性教学评价模式，旨在通过全过程的认知体验以及综合性的动态评价来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使其产生持续专注力并掌握独立思考、自主学习、有效沟通与合作的能力，从而全面提高课堂教学质量。本文尝试在《中医哲学》课程教学中实施形成性评价方法。

一、形成性评价的基本特征

教学评价是检验、评估和保证教学质量的最为核心的要素。目前，我国高等院校的教学评价方式主要分为诊断性评价、终结性评价和形成性评价三种。形成性评价在我国起步较晚，但随着高等教育理念的不断更新与深化，在“教”与“学”的互动中得到了教师和学生越来越多的认可。而且，近年来的形成性评价的相关研究整体呈递增趋势（贾军红，2012）[1]。

一般认为，形成性评价最初是由美国评价学专家斯克里芬（M.Scriven）于1967年在他的《评价方法论》一书中提出，并由美国教育学家布卢姆（B.S.B1oom）于1969年将其引入教学领域（赵德成，2013）[2]。斯克里芬认为，这一评价过程“可以帮助管理者分析方案效果，也就是评判已实施的课程方案是否取得了充分和显著的进展”（Scriven，1967）[3]；布卢姆认为，形成性评价“可以在教学过程中的任一阶段给学生提供反馈和纠正”（Bloom，1969）[4]。由此，形成性评价主要有四个特征。

（一）更加注重能力培养

当前，互联网技术的普及式发展和经济增长方式的深刻转变使得创新成为了时代主题，同时也要求高等教育由传统的知识传递向能力培育转变，使得能力成为评判教学效果的核心要素。传统的评价方式注重知识积累，因而学生学习的目标是机械地寻求“标准答案”；形成性评价的目标是能力培养，即通过“反馈、鼓励、指导”这三个要点（Hershey、李井泉，2007）[5]，使师、生对教学内容进行反复实践、评价与反思，籍此不断提高学生的观察能力、思考能力和辨别能力，强化其对知识的理解和对自身的认识，并在互动过程中逐步培养学生的知识、技能、人文素养、思维方式等综合能力。

（二）更加突出学习过程

传统评价方式注重结果，难以对学习效果进行完整评价。形成性评价则倾向于通过“导向—诊断—反馈—强化—激励—改进—长远发展”（Black&Wiliam，1998）[6]这一完整的链条，引导和锻炼学生明确核心内容与目标的能力，并使其自觉识别自身的优势与不足，及时分析存在的问题与困难，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和改进缺点，不断激发自己的成就感和自信心，形成个人成长规划与发展预期，进而凝聚可持续的发展潜力与内在动力。通过过程评价，有利于教师发现每个学生在知识结构和认知状态方面的个体差异与特点，从而进行有针对性的强化训练与指导，实现因材施教。

（三）更加强调主体意识

高等教育阶段的大学生不再受高考应试教育所约束，此时其学习的自主性和选择性不断被强化。单一的传统评价方式严重忽略了学生学习的自主性和积极性，削弱了学生在教学过程中的主体地位（骆北刚，2012）[7]，不利于学生的个性化发展和全面成长。而形成性评价则倡导以学生的全面发展为本位的教育思想，更加强调学生的学习态度与兴趣，更加关注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和习惯的养成。在教师的有效指导下，学生变被动学习为主动学习，变被动接受为主动发现，进而得到全面发展。

（四）更加彰显认知体验

学习过程不只是学习知识的过程，更是一种内在的认知体验。传统评价方式主要考察学生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忽视了学生的情感、心理等内在因素。而形成性评价则通过提问、讨论、学生自我表达、社会实践等一系列的教学设计与规划实施，在教与学的良性互动中培养学生积极表达与沟通、有效解决问题、进行团队合作、反思与建构的意识与能力，并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强化学习的认知维度、情感维度和动机维度，使学生在获得自我满足感的同时愿意增强任务参与度，并在不断的成功与失败的内在体验中得以提升与发展。

二、形成性评价在《中医哲学》教学中的尝试

《中医哲学》是高等中医药大学面向中医学各专业学生开设的基础课程，其目的是让学生系统掌握中医的生命观和方法论，培养学生的中医思维。本文所涉及的授课对象为针灸推拿学专业的一年级学生。

（一）教学设计与规划

1.明确教学与评价目标，以促进和改善学生的知识、能力（技能）、学习态度与价值观（情感）等为教学与评价目标。

2.确定教学内容，以《中医哲学基础》（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规划教材）和笔者专著的《＜黄帝内经＞之辩：中医思维方法探原》为主要参考，确定教学的基本内容，并明确教学的重点和难点。

3.进行学情分析与教学预测，明确教学策略与方法。根据调查可知，本专业为一本招生，学生的知识基础、学习能力和综合素质都较好，且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理论和中国哲学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高考文科生），但对中医基础理论却了解甚少。基于此，本文认为学生对中医思维方法和中医核心理念的认知可能较少，须结合具体案例进行详细讲解，并引导学生结合中国古代哲学、中医经典《黄帝内经》的相关内容以及同学期开设的《中医基础理论》课程进行对照学习，以加深理解。

4.设计评价方式与教学互动环节。将全班114名学生分为12个学习小组，每小组自选1名组长。本文按照形成性评价方式设计考核与互动环节，包括5个方面：课堂考勤、提问等；平时作业、阶段性测验（小论文）等；教学实践活动、研究（实验）报告等；专题讨论与课堂发言、小组学习、学习记录、自评、互评、教师评价等；期中、期末学习总结和小论文等。本文对这些环节按照不同的比例计算成绩，并汇总形成最终的形成性考核成绩。

5.分阶段进行教学测量与评价，并据此进行反思与改进。根据小组讨论、发言、学习小结、小论文写作等情况，测量学习效果，然后分析存在的问题，最后有针对性地进行改进与强化。

（二）形成性评价的实施

每堂课都按照课前、课中、课后三个环节提出要求，以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保证教学与评价的动态性、预测性与科学性，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与内在体验，使学生始终保持积极的学习态度。

1.课前。课前进行充分准备是提高学习与评价有效性的前提，包括两个方面。

（1）资料收集与提问。每个学生都按照教学内容预习教材与参考书，之后通过网络、学术期刊等搜集资料和查找答案，并结合自己的实际与兴趣提出问题，将之进行书面整理，最后结合重点内容准备讲授提纲。

（2）分组讨论。按照要求对上次课程布置的思考题组织小组讨论，写出讨论小结，确定课堂发言人。

2.课中。课堂教学是评价与互动的中心环节，主要包括四个方面。

（1）小组代表发言。各学习小组推举代表，就上次课程布置的思考题或本小组共同感兴趣的问题进行课堂发言，包括小组的讨论情况、主要观点、体会与思考等，其他成员可以进行补充，每人发言时间为5分钟。

（2）新内容试讲。学习小组根据预习与讨论情况，推举代表就本堂课所要讲授的新内容进行试讲，试讲内容包括对基本概念、基本理论的理解与认识，鼓励学生讲出新观点，每人试讲时间为10分钟。

（3）教师点评与讲授。教师要对发言与试讲进行简要点评与指导，对重要知识点进行总结，对理解不全面和认识模糊的内容进行梳理和解答。而且，在讲授新内容时，对于学生在试讲过程中存在的共性问题教师要进行重点讲解，使学生了解问题的实质、特征及理论核心。

（4）布置讨论题目。在课程讲授结束时，由教师布置新的讨论、试讲题目。由于时间限制，每堂课分别选择2～4人进行发言与试讲。为使更多的学生得到锻炼，要求每位学生在本课程学习期间在课堂上最少发言或试讲1次，同时积极参加课后小组讨论，做好记录。

3.课后。课后是进行学习总结与实践体验的重要环节，包括三个方面。

（1）分组讨论。课后要求学生对思考题及授课内容进行小组讨论，并提炼和准备下堂课的发言及试讲内容。

（2）撰写学习小结与小论文。在一个章节或一个专题学习结束后，要求学生结合自己的认识将所学内容撰写成学习小结，而且要进行自我凝练和书写，不得照抄；要求并鼓励学生撰写学术论文，必须完成期中、期末和最终考核的3篇论文，并要求每篇论文不少于1 500字，同时鼓励学生结合自己的兴趣撰写论文。教师应专门为学生讲解学术论文的写作规范，与学生讨论和分享自己的学术成果，并要求学生每月阅读2～3篇核心期刊公开发表的相关学术论文。撰写学术论文既是全面考察学生学习效果的基本方式，又是锤炼理论、形成批创性思维和提高学生对知识的理解深度与逻辑把握的重要手段，最能体现学生的综合能力，成为形成性评价最为有效的考核方法。

（3）实践与体验。组织学生参观和体验学校的中医医史馆、中药标本馆、人体科学馆、中药植物园和中医药文化长廊，增强其对中医药文化与技术的认知与体验，也要鼓励学生积极参与相关的社会实践活动。

（三）效果分析

从总体表现看，学生在课堂上发言踊跃、听讲认真、注意力集中、积极互动；小组讨论积极活跃，发言3次以上的有27人；每位学生均按要求完成了学习小结和3篇小论文；在14周共28次课的教学过程中，全勤24次，因班级活动请假的仅有19人次。

从学习效果看，学生对课程内容的总体把握比较全面和深入，其认知与接受度也较高，对中医核心理念与思维方法的理解也比较准确、深刻；通过小组讨论、发言与试讲，学生的表达能力、沟通能力和组织能力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高，其团队意识与合作精神也得到了增强。为了便于学生相互学习、借鉴，巩固学习效果，教师组织6名学生对最终考核的114篇小论文进行了编辑，并汇编成了论文集（约30万字），发给每位学生。论文集根据内容分为哲学篇（45篇）、医理篇（16篇）、方法篇（25篇）、养生篇（24）、医德篇（4篇）五部分，涉及课堂讲授和讨论的各个方面。

从最终成绩看，按照形成性评价方式，课堂发言、提问等占15%，课程作业、阶段性学习小结、小组讨论及记录等占25%，期中、期末小论文等占30%，最终考核论文占30%。据此，将学生的各种表现进行客观量化，经过学生的自评、互评与教师评价，最终考核成绩在80～89分之间的有47人，在90～100分之间的有67人，对此成绩教师和学生均比较满意。

三、对形成性评价的体会与思考

高等院校是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培养合格人才的重要阵地。当今世界发展较快，要求高等教育必须不断创新教育教学模式和人才培养模式。实践证明，形成性评价方式对于强化学生的主体意识、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和提高人才质量比较行之有效。

一是有助于激发学生进行综合发展的内在动力，助推“以人为本”教育目标的实现。“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与目标要求教育教学更加注重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个性发展和创新能力。形成性评价不仅能够以新颖的形式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主动参与度，而且由于学生的参与度较高，因此能够使学生明确学习目的，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自觉思考、善于提问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并在不断的信息反馈与互动中及时进行纠正与改进，使得学习成为一个动态的持续提升过程。同时，在教与学的互动中，学生通过团队讨论、自评、互评及实践等环节，逐一展现了自身的个性、潜力与优势，也发现了自身存在的问题与不足，并能够更加全面地认识自我、分析自我，进而能够扬长补短、共同进步，在拓展知识与增强沟通、协作能力的同时，使得心理、情感与价值观也逐步趋于完善。

这是因为，有效的学习不仅与学习的认知维度有关，情感和动机也很重要（保罗·布莱克，2012）[8]。形成性评价方式将教师和学生凝结成一个统一的整体，二者的目标指向和参与过程高度一致。教师不再是单纯的授业者而是引路人，学生也不再是被动接受者而是主动参与者与学习主体，因而更容易实现共同目标。

二是有助于真正实现以“学为中心”，推动教育思想与教育方法的改革创新。随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日益显现，因此应重塑高等教育发展的新格局。但是，在推动教育思想和方法的创新过程中，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仍是根本。

最近有学者撰文认为，当前全球已经进入人工智能时代，发展互联网、信息化、数字化、大数据、人工智能成为世界各国抢夺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主动权的战略选择。由此，人们的生产、生活、学习方式必将发生重大变化。在这样的背景下，高校应“打造个性化的教学模式，切实将‘教的范式’向‘学的范式’转变，真正实现以‘学为中心’的学生个性化学习”（徐飞，2018）[9]。美国新媒体联盟发布的《2017地平线报告（高等教育版）》预测了高等教育未来五年采纳的六项关键技术：自适应学习技术、移动学习、物联网、下一代学习管理系统、人工智能和自然用户界面。这些前沿技术向我们展示了未来高等教育的形态，高校将加速“去中心化”，实现知识学习的开放化与共享化。此时，班级授课形式或将走向终结，“机器+人+N”成为最基本的教学场景，基于共同兴趣的学习型组织和学习共同体将得到发展（徐飞，2018）[9]。

针对这种变化趋势和我国高等教育的培养新时代创新人才的新需求，必须改革已有的教学模式与方法，坚持以“学为中心”，鼓励个性与创新。形成性评价方式恰恰契合了这一理念，它始终强调以学生为主体，鼓励反思与探究式学习，给予学生以更多的学习选择和更大的发展空间。但是，由于教学条件、师资水平、教育理念等限制，目前形成性评价方式还处于探索阶段。高校应深入研究具有创新性和现实针对性的教育教学模式，不断提高新时代的人才竞争力。

三是有助于激发教师的教学积极性，提高教师队伍的整体水平。分析可知，形成性评价是一个从量化和质性角度把握学生学习态度和学习状态的动态发展过程，更加重视教师要根据教育活动过程中的信息做出决策，要求教师必须真切地把握并判断学习者的学习状态，并以多样化的方法把握学生多样化的学习状态，因材施教，通过和学生分享评价过程，在课堂中建构反思性的学习文化和评价文化（钟启泉，2007）[10]。这就对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更大的挑战。

当前，许多国家都在探索新的教育教学与评价模式。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结合世界上8个国家的案例认为，形成性评价包括6个要素：鼓励在教学中确立运用交流与评价规则的课堂文化；学习目标的确立与每一个学生目标成就度的追踪；因材施教的教学方法的运用；基于课题的学生理解度的评价；给学生反馈成就度之后相应教学方法的运用；学生对学习过程的积极参与（钟启泉，2007）[10]。

形成性评价旨在培育学生的核心素养，涉及知识、技能、情感、态度、价值观等多个方面，以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核心素养的培育既需要外在知识的传授与学习， 也需要内在的情感关怀、心理表达与价值观渗透。这就要求教师不仅要注重传授知识，而且要注重引导和帮助学生进行文化学习、参与社会实践和进行自我发展，真正成为“传道、授业、解惑”的良师。如此，才能真正实现因材施教，教学相长，形成教与学的强大合力。形成性评价尽管还处于探索与尝试阶段，但已显现出丰富的理论价值与实践价值，值得进行更为深入的研究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