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以来农村婚俗变迁研究——以豫东地区L村为例

马亚丽

(黑龙江大学政府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婚俗，是一个民族在长期的历史演变中形成的婚姻习俗，它以有规律的活动约束人们的婚姻行为与婚姻意识[1]。”由此可知，婚姻习俗是经过漫长的历史时期形成的。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由于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婚俗变迁很大，这种变迁在农村地区尤为明显。为此，笔者试以豫东地区的L村为田野点，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搜索资料，进而探讨农村婚俗变迁的历程。因为豫东L村婚俗变迁的情况与国家发展阶段的状况有密切联系，为此，笔者在探究婚俗变迁的过程中采取了划分时间段的方法，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改革开放和21世纪为节点进行划分，同时采用历时与共时相结合的方式研究L村婚俗的变迁，使整个研究内容更为完整，条例更加清晰。

一、择偶标准和方式的变迁

每个人对美有不同的定义和标准，且时代不同，对美的定义也不同，如春秋时期的楚国，以腰瘦为美，“楚王好细腰”形象的表达了当时人的审美观；而唐朝则以肥为美，娶妻当选丰腴者。由此可见，不同时代人们的审美观有很大的差异。现代人的审美观更是千差万别，尤其在择偶观方面，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是对人们审美差异的形象表达。

(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至改革开放前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颁布了《婚姻法》，规定人们有恋爱结婚的自由。受国家法律规定以及当时环境的影响，这一时期的年轻女性在选择结婚对象时优先考虑的是解放军、劳动模范等，这种择偶观与她们父母的观念不谋而合，因为父母也希望与光荣家庭联姻，以提升自家的地位。而男性选择女性的要求是勤俭持家，这是由当时的生产力和生产条件所决定的。

虽国家颁布了《婚姻法》，允许人们自由恋爱和结婚，但在L村，年轻人择偶的方式主要是通过媒人的介绍，虽然传统包办婚姻不再盛行，但家长式权威依然影响着儿女的婚姻。女孩子即使有比较心仪的男性，也要通过媒人，自己不能私定婚姻大事，否则会被村里的人认为不守规矩。由此可见，传统观念依然对村民的婚姻和择偶观有很大的影响。

(二)改革开放后至今

改革开放后，L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村民的家庭条件逐渐好转，促使村民的择偶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90年代，女性对男性的要求是有田有房，人忠厚老实，健康能干；而男性对女性的要求是家里家外一把手。

21世纪后，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L村很多年轻人开始走向城市，受城市环境的影响，他们的择偶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性格、外貌、学历成为他们主要的考量。该村一80后张姓男子，本科就读于本省一所211高校，本科毕业后又读了该校的研究生，他择偶时特别看重“个性的适合和人格的穿透”[2]，基于这两点，他找了一位与他个性和人格相符的高校老师喜结连理。

这一时期人们的择偶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和改观，年轻人开始自己寻找对象，媒人的地位一落千丈，家长虽然也会参与其中，但最终的决定权在年轻人手中。

二、通婚圈的变迁

通婚圈的变迁意味着该村社会圈或社会网点的变化，对于该村社交网的形成、发展产生很大的影响，通婚圈的大小决定这个圈子是否能形成如费孝通所说的“熟人社会”[3]，这种社会不仅影响家庭的形成，也对婚俗产生了影响。

(一)21世纪前的通婚圈

21世纪以前，该村的环境相对比较封闭，而且范围也比较小，所以该村把选择对象的范围放在周围几个村，很少有人愿意娶或嫁特别远的村庄，(特殊情况除外)，因为那样会影响“熟人社会”的形成。据笔者调查，该村在21世纪之前的嫁娶中，其通婚范围没有超出所属镇区的。主要原因是他们的社交圈子比较小，结婚对象的选择也是通过媒人、亲朋好友等的介绍，或由父母直接包办，而父母又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娶或嫁特别远的地方，尽量与他们保持在一个熟人圈子里，所以导致通婚圈的封闭性[4]。

(二)21世纪后的通婚圈

21世纪后，L村村民开始到城市求职、求学或经商，城市对他们的思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一点在通婚圈上有所呈现。目前L村村民在选择结婚对象时不再局限于户口所在地，择偶范围遍及全国各地，这样以来，通婚圈的范围就拓宽很多。首先是因为第三产业的发展需要更多的年轻人，因此，该村很多年轻人外出务工，交际圈随之扩大，他们寻找伴侣的途径和方式更加丰富；其次，交通工具的进步，使得地域不再是他们选择配偶的限制因素；再次，传统门当户对思想的淡化，年轻人在选择另一半时更多关注的是两人三观是否相和；最后，代际之间的关系由冲突向协商转变，这也为年轻人选择外地人作为配偶做出了让步。

三、结婚仪礼的变迁

随着婚俗的变迁，结婚仪礼也随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笔者主要从两个方面阐述婚礼的变化，从而更加直观、清晰的看到L村婚礼的变迁。

(一)彩礼的变迁

彩礼是男方家庭聘定女方为妻的凭证。随着社会的发展，彩礼也在不断的发生着变迁。在L村，彩礼包含两部分，一部分是现金，另一部分是给女方买的首饰和衣服。

中华人民共和国刚成立时，L村一穷二白，定亲时给的彩礼非常少，所有的彩礼加在一起也就几块钱。L村的张爷爷(今年68岁)和刘奶奶(今年65岁)结婚时，由于家里太穷，张爷爷就给刘奶奶家送了几块钱作为彩礼，刘奶奶说：“俺们那时候穷呀，吃都吃不上，哪还有啥彩礼钱”[5]。

改革开放后至90年代初，L村彩礼流行“三转一响”，所谓的“三转”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一响”是收音机。或许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不算贵重，但在那个物资缺乏的时代，这已经属于高档产品了[6]。L村的村民送彩礼时一般买不起整套的“三转一响”，因为价格昂贵，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负担不起，大多数家庭只买其中一样东西作为彩礼。

90年代的彩礼上涨了很多，定亲时，男方直接给女方现金1000元，此外，还需要给女方买衣服的钱，如果女方不要钱，那就需要给女方买衣服，买衣服的价格一般比较昂贵，可以显示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21世纪后，L村的彩礼几乎是一年一小涨，两年一大涨。最近十几年彩礼在L村涨幅很大，由几千到几万甚至是十几万元，此外还要给女方买三金(金戒指、金项链和金手镯)，这些东西也需要花费几万元。这时期的彩礼导致L村很多普通家庭负债累累。

(二)婚礼交通工具的变迁

婚礼变迁的另一个体现是交通工具的变迁。由于受经济和其他社会因素的影响，婚礼交通工具的变迁过程在L村经历了很长时间。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L村和全国绝大多数农村一样，经济条件较差，即使像结婚这样的大喜事，也鲜有人家大操大办，这一点在迎亲的交通工具上有所体现。如两家商定好结婚的日期，到结婚那天，新郎会租个牛车或者骄子把新媳妇接回家，这就算结婚了。

改革开放后，经济的快速发展提高了村民的生活水平，村民迎亲使用的交通工具有很大的变化，机动车替代了自行车。

90年代，随着村民生活水平的进一步提升，村民在婚礼上使用的交通工具有很大改善，这时的迎亲工具是大客车，如同现在的长途汽车。

21世纪，L村村民的生活和观念都发生了很大的变革，生活富裕了，村民的消费水平也上档次了，接亲时采用的交通工具变成了城里人结婚所使用的小轿车，富裕的家庭还会用高档车，虽然这些高档车并非自家车，而是借朋友或花钱租的，但是在农村，这种高档车能够让男方和女方家都比较有面子，这也是很多村民在结婚时开始使用高档车的重要原因。该村的黄姓男子在2014年结婚时用了他姐夫的一辆路虎，外加他朋友的三辆宝马，这让他在村里风光了好长时间。

四、生育观的变迁

“婚姻的意义，是确立双系抚育[8]”，费孝通的这句话说明了婚姻的意义，在于维持社会的稳定，社会的稳定需要代际间的衔接，为此，生育和抚育孩子成为结婚之后需要考虑的重要事情。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于国家领导人提倡“人多力量大”[9]，传统“多子多福”观念的影响以及婴儿死亡率较高等原因，导致全国兴起了生孩子的热潮，L村也不例外。那个时代的L村，一家生育五至十个孩子是很常见的。

改革开放后，由于国家意识到人口迅速增长对合理的社会结构容量造成了影响，因此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在L村，“计划生育”政策在实施中遇到了一定的阻力，很多村民靠着与政府“打游击”的方式多生育孩子，因此很多家庭的孩子都不少于三、四个，但与此前生育孩子的数量相比，总体还是少了很多，这说明计划生育政策在L村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从90年代开始，村民意识到“少生优生”的优越性，因此新结婚的年轻夫妇很少多生育孩子。但由于传统观念和重男轻女等思想的影响，该村也很少有独生子女家庭，即使现在是独生子女，还会随第一个孩子长大一些再要第二个孩子，而且每个家庭至少有一个男孩。2016年，国家全面放开二胎，但L村很多已经有孩子的家庭也很少多生，大多数家庭都是两个孩子，多于两个孩子的家庭很少。

出现上述现象的主要原因是经济因素的影响，现在人对于孩子的抚养不只是停留在温饱阶段，而是吃的营养，穿的时尚，花在这方面的费用并不算多，大量的支出是在教育、医疗等方面，巨大的花费是很多家庭不愿多生养的原因之一。其次，现代人的生养观念也发生了变化，传统多子多福的观念逐渐淡化，这也是他们少生的因素之一。

婚俗在人们的婚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随着时代的发展，婚俗发生了变迁，致使很多优秀的传统习俗消失，这种现象在农村地区尤为明显。为此，需要研究者探究农村传统婚俗的价值和意义，把优秀的传统婚俗传承下来。

参考文献：

[1]鲍宗豪.婚俗与中国传统文化[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2]费孝通.生育制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7.

[3]费孝通.生育制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7.

[4]吉国秀.婚姻仪礼变迁与社会网络重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7.

[5]采访于2017年7月21日.

[6]蔡利民.中国婚礼——掀起你的红盖头[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11.

[7]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凤凰出版传媒集团，2007.4.

[8]费孝通.生育制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7.

[9]毛泽东强烈反对计划生育：有人就能造“奇迹”_历史频道_环球网.2015-07-16(2017-09-17)http：//history.huanqiu.com/china/2015-07/7018178_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