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
2018-01-25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玉与石,几乎就是中国收藏界里除了字画以外,数量惊人、精品迭出的大门类。但凡与收藏沾边,无论藏家、行家、玩家对此门类的物件总有多多少少的人手。如果正好是个文人,玩玉玩石都不分家,正好去应那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中国式君子德行的化身。而中国人对于玉与石的审美趣味都非常一致——温润、细腻、通透,在色彩的变化方面一定要有如同观一幅画作一样的想象空间。特别说明这通透又不是真正的透明,就好像那种云蒸霞蔚之间的暧昧难明,在似是而非的一瞬间。
把宇宙观赋予器物,这样观赏的审美趣味确实独特。
前两天正好看见一篇《中国人为什么爱玉,印度人为什么爱宝石》,却是少有的从地理因素的角度来进行审美选择的剖析:中国腹地出产的阳起石、透闪石和大理岩等(就是玉,或者类玉的石头);而印度的莫干高原却蕴含着丰富的钻石矿和宝石矿。所以得出的结论是:一个文明喜欢使用怎样的器物,又给器物赋予怎样的符号地位,绝不是精神世界的主观意愿,而是对客观世界的反馈结果。
当然,有时候在不同文化交汇时,也会有一些异数发生。比如印度莫卧尔王朝玉器,同时也是大藏家乾隆皇帝激赏的痕都斯坦玉器,就是首创将镶嵌金银珠宝的首饰工艺用在了实用型的玉器上。在传人中国后,借帝王品位的影响,受到新疆和苏州玉匠的追捧,还出现了大量被称为“西番作”的带有异域风格的高仿品。今时再观莫卧尔王朝玉器艺术,确实会惊叹于欧亚艺术融合的精髓。
而美石与美玉相比,赏石的综合价值也不输于玉。一直在印石篆刻圈里被认为与田黄石、鸡血石齐名但在面世上却只是传说的“灯光冻”,终于也从神秘莫测、虚幻模糊的传说嬗变成立体鲜活的存在,从历史的厚重、文化的空灵、科学的真切三个方面还原了灯光冻作为美石的真相,尤其是清晰了最容易混淆的封门青与灯光冻的区别。
美玉、美石也以丰神论君子或者绅士,在再回望“荷兰画派”一代宗师伦勃朗,也是蕴含有“如切如磋”的学者气质。在他所处的荷兰黄金时代,他的生平轨迹、人际交往、师承脉络乃至一个大时代的背景都那么让人着迷,这种着迷才促使了一對美国夫妇穷尽一生之力收藏伦勃朗及其弟子,以及朋友圈的荷兰画家群体作品,构建了丰厚而又独具时代特色的收藏体系。这个展览现在来到中国,中国的观者甚至可以从画中回到17世纪旁观中国与荷兰开始的初次彼此认知。
真的要再度重申,艺术不是乌托邦,在艺术的传承和发展中,除了艺术家的天才外,正是这一代又一代的收藏家族用自己无与伦比的眼光和财富支撑了艺术的进程。所以本期的重头戏来自东西方艺术史版图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收藏家族。许多有趣的、极具传奇色彩的收藏大家族如璀璨星辰不断闪烁于时间之河,以赤子之心和奉献精神创造出可持续发展的艺术生态,也为后世留下宝贵的物质与精神的双重财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