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千与千寻》看日本文化与社会

2018-01-25吕一鸣

神州·上旬刊 2018年1期

摘要：宫崎骏是日本知名动画导演，在全球动画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代表作《千与千寻》更是收获各界好评，是目前唯一一部获得金熊奖的动画电影。本文以《千与千寻》为例，希望通过对电影之中展现的丰富日本文化的分析，引发人们的思考。

关键词：宫崎骏；千与千寻；日本文化

《千与千寻》讲述了一个女孩无意中闯入神明居住之地，从而引发一系列奇妙的探险，最终收获成长的故事。荻野千寻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在搬家途中无意中闯入了神居住的小镇。为了拯救因为偷吃神的食物而变成了猪的父母，白龙介绍千寻进入汤婆婆的汤屋工作。但是她的名字却被汤婆婆用不合理的条约夺走，只能被称作“千”。在汤屋的这段工作历程让千寻飞速地成长，由怯懦胆小逐渐变得勇敢坚强。影片随着主人公荻野千寻的心路历程开展故事情节，向人们展示了千寻的成长和故事背后对人性的探讨。

《千与千寻》在日本最终取得了304.0亿日元的票房，成为日本历代电影票房排行榜第一位。《千与千寻》在国际上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不仅将2003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长篇动画收入囊中，同时也是历史上唯一一部以动画电影身份获得德国柏林电影节最高奖项金熊奖的电影。不仅如此，《千与千寻》中暗含着丰富的日本文化，成为挖掘参考的标本。本文试图以这部电影为例，通过对电影场景与人物的分析，挖掘剧中独特的日本文化元素，借以分析日本的社会和文化。

1.日本元素与传统信仰

1.1八百万的神

故事的开始，千寻跟随着父母误意外进入了一个“人类禁地”，因为这个小镇里居住的都是“神”。当黄昏降临时，镇上的店铺点起灯，同时黑色身影开始在街上四处游荡。千寻原本想要循着来时的路回去，但小石路已经被水淹没。随后一条船渐渐开了过来，“八百万的神”依次从船上走下。

众所周知，“神道教”时日本的主要本土宗教。神道教起源于古老的对大自然精灵的崇拜，是日本根生土长的传统民族宗教。①日本人信仰“万物有灵观”，认为不仅人有灵魂，世间万物都有灵魂，而且灵魂不会随着实体的死亡而消亡，会间接控制或影响其他的物体。《千与千寻》可以说是神道教中“神”的全面刻画，因此在影片中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神，如河神、萝卜神、鸟神等等。这部电影不仅生动的刻画了神的形象，让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明变得有血有肉，而且通过叙述千寻的冒险从而引发了人们对于大自然和神灵的敬畏。

1.2鸟居

《千与千寻》的开头，爸爸驾车穿过森林中的小路，却没有注意到一棵古树下的木质鸟居。小小的鸟居似乎是在提醒来往的人，更像是种无声的警告。鸟居是日本神社附属建筑，通常会出现在通向神社的道路上或者是在神社周围的木栅栏处。《广辞苑》是这样描述鸟居的：“立于神社参道入口，表示神域的一种门。”②鸟居的存在提醒来访者，踏入鸟居即意味着进入神域，之后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日本人认为，鸟居“标志圣域，具有與俗域隔离的功能”。③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千寻一家人在移动的过程中途径了一个鸟居。一般来说，鸟居会被放在正中央的位置。但在这个场景中，鸟居却出现在了一个树旁，这个微妙的场景布置，其实就是暗示了他们即将进入一个“神明”的世界，不属于人类的世界。因为鸟居在日本神社中具有“门”的功能，因此它也充当着“神俗分界线”的功能。在日本传统文化中，鸟居”象征着神界和人间的区别，踏入“鸟居”这一行为就表示你已经离开了人类的社会，将要进入到神明的世界。

鸟居同样也具有着一定的警示功能。影片中的鸟居出现在千寻与家人开往小镇的途中，起到了警示的作用，告诫他们前方就是神明居住的小镇。而在现实中，在日本的一些狭窄的道路两旁有时也会看到鸟居的图形，以警示行人不可随地小便。④而看到鸟居图案后日本人大半不会造次了，也彰显出日本人内心对神明的敬畏。

1.3契约书上签下的名字

千寻为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找到汤婆婆央求其给予一份工作。但是，收留她打工是有条件的——汤婆婆要求千寻和自己缔结契约，并抹去了千寻真正的名字。“名字”是该部影片的关键词，在这部影片中，名字上升成为是自我的象徵。电影的译名作《千与千寻》，暗喻了是在失去本我与追逐本我之前的角逐，也点明了这部电影的主旨，即“勿失本心”。白龙曾这样提醒千寻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你一定要保管好自己的名字，我就是无论怎样也无法想起自己的名字…名字一旦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如果想要在汤婆婆的油屋工作，就必须要和汤婆婆签订协议书，用自己的名字和汤婆婆交换。签订了协议书的人，就会忘记自己的本来名字。日本古代神话中，有一种概念叫做“言灵”，意思为为丢失了自己的真名。这在里，宫崎骏巧妙地运用了这一思想，展现了日本文化的独特风貌。日本人认为名字是对人的一种束缚，“既然人的灵魂附着在他的名字上，那么如果诅咒或诋毁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造成对其本人的直接或间接伤害。”⑤“言灵”是一种认为语言里寄托着灵力的信仰，可以说是一种认为说出去的话会变成现实的宗教信仰。因此在传统日本社会中，大多数的日本人都会有两个名字。其中一个是真正的名字，但是不会再在社会上使用，而是会藏起来，另一种就是“假名”。影片最后，白龙在千寻的回忆中想起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霎时周身一震，鳞片伴随着柔和的白光层层暴起，龙的身躯随之渐渐消失。由此可见，名字对日本人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2.现代日本社会

2.1传统男权社会下的女性主义

宫崎骏惯用女孩子作为主角，例如《悬崖上的金鱼姬》中可爱勇敢的波妞，《龙猫》中活泼开朗富有朝气的草壁皋月。千寻也是一个年龄仅有10岁的女孩子，但在影片中她面对人人躲避的腐烂神仍愿意上前帮助，为了拯救白龙毫无畏惧地左上通往未知前方的电车，最终以她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勇气拯救了父母和自己。这也反应了宫崎骏想要体现的男女平等理念：不允许社会剥夺女性的权利。女性与男性一样在社会中承担一部分角色，因此应该平起平坐，享受平等的权利。endprint

除千寻外，汤婆婆也是影片中极具特色的角色之一。汤婆婆是汤屋的主管，有着资本家典型的金钱至上和剥削压迫的特点。她爱慕钱财，压榨员工，眼中只有利益——在白龙受伤奄奄一息时，她果断决定把白龙处理掉。然而，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人物，权力的最高掌握者，居然是一位女性。宫崎骏在《千与千寻》中充分肯定女性的地位，表现出了女性的坚强勇敢和寻找自我。这大大颠覆了那个时期的男权社会，也使得一些传统封建的性别观念得到冲击。

宫崎骏摒弃传统的男尊女卑的观点，从女性的角度展现其自身的自立自强的品质，为男性对女性一贯的刻板印象带来了新的突破。《千与千寻》塑造了经典的女性角色，通过对他们命运的刻画，展现出了女性的独立自主，“在男权社会中女性不是弱者”。⑥女性也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做男性的管理者。电影的女性角色们树立了自己独特的个性，冲击了当时的日本社会和群众对女性的认识，让女性的地位在大众认知方面得以提高。

2.2对环境破坏的思考

影片中“腐烂神”的到来让汤屋上下手足无措，连忙为他准备了最大的浴池。影片描绘腐烂神进入浴池的场景，原本清澈的池水一下子被腐烂神身上的淤泥染得浑浊了。千寻无论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突然千寻在腐烂神的身体里找到了一个脚踏车的把手。于是就用绳子绑住那个把手，汤屋的众人一齐拉，结果发现拉出来的居然全部是人类制造的垃圾。“腐烂神”的真正面目，其实是河神。

宫崎骏有很强的环境保护理念，在《千与千寻》这部电影中自然也有所反映。在这个小镇当中，贪婪的人都会受到惩罚，例如故事的开头中千寻的父母。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大多国家发展核心，这期间的很多行为，包括破坏环境在内等都是以追求先进科技为借口。但宫崎骏向来坚定地反对战争，并且十分重视生态保护。⑦“他的动画电影中营造了祥和的生活氛围，提倡田园式的生活方式，梦幻理想美好的国度。”然而当代社会物欲横流，人们只注重物质享受，而忽视精神塑造，使得人类的精神文明建设滞后不前。这一点，在人们对于环境破坏的麻木也可以体现出来。从河神身体的自行车把手可以看出，宫崎骏认为生态平衡的打破和人们精神状态的麻木都是源于人类自己的私欲。因此，人类应该从强烈的自我意识中脱离出来，积极主动承担起自己作为人类应尽的保护环境、维护生态平衡的责任。

3.结语

综上所述，《千与千寻》从早期探讨战争带来的危害以及保护自然重要，转变成讽刺社会本质的现象级电影，使得影片成为了一个更具哲理性的故事。宫崎骏自己曾说：“这并不是一个渺小狭隘的世界，相反它能够无限延伸。那里看似平常，也许一场雨过后第二天就变成了一片汪洋……”正如他所说，剧中丰富的日本元素成为研究日本文化的一个重要方向，影片反映的女性自由主义和环保理念也使得电影更为深刻。整部电影围绕着“勿失本心”的主旨，利用童话和奇幻的色彩，最终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好评。

注释：

①孟桂颖.“神道教”文化对日本动画的陶染[J]，《设计艺术研究》2015.5

②新村出编：《广辞苑》，岩波书店，1978年，第1625页

③池上良正等编：《日本民俗宗教辞典》，东京堂出版，1998年，第432页

④王晓东.论日本人的“鸟居”信仰[J]，《世界民族》2011年，第五期

⑤秦颖.日本社会文化中的名字与禁忌[J]，贵州民族学院学报2006年，第二期

⑥罗思琦.从宫崎骏的动画电影看宫崎骏的女性观[J]，四川师范大学毕业论文2015.4.24

⑦谢琦.宫崎骏动画电影中的生态意识研究[J]，青年文学家，2016年

参考文献：

[1]孟桂颖.“神道教”文化对日本动画的陶染[J]，《设计艺术研究》2015.5

[2]新村出编：《广辞苑》，岩波书店，1978年，第1625页

[3]池上良正等编：《日本民俗宗教辞典》，东京堂出版，1998年，第43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