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酒老药的抗癌新发现

Octavia

她38岁那年被诊断出乳腺癌时，医生就发现已经骨转移了，这样的病情在当时几乎等于宣告死亡。陷入抑郁的她开始酗酒，医生不得不停止疗程并开戒酒药给她——由于能够抑制人体酒精代谢、令人饮酒后产生不适反应，双硫仑（Disulfiram，俗称戒酒硫）自1948年以来就被广泛用于治疗慢性酒精上瘾，以及古柯碱的戒断。

此后她奇迹般地存活了十年，直接死因是醉酒后从窗户跌落。令验尸官惊奇的是，她骨骼上的恶性肿瘤早已踪迹全无，仅在骨髓中还有少数癌细胞残留。

这个发表于1977年的案例给科学家带来了灵感，他们陆续证实双硫仑在动物试验中能够杀死癌细胞、减缓肿瘤生长。1993年发表的一项小型临床试验中，它提高了乳腺癌患者接受切除手术后的生存率；2015年另一项包含42名非小细胞肺癌患者的临床试验表明，相比化疗，双硫仑联合化疗平均延长患者生存期达41%。然而除此之外，由于缺乏抗癌机制的研究，双硫仑并没有引起更多的关注。

最近，来自丹麦癌症协会研究中心的巴特克（Jiri Bartek）终于破解了双硫仑抗癌的奥秘。癌细胞由于细胞周期加快，蛋白质的合成异常活跃，同时也有高于通常水平的“废品”蛋白被生产出来。为了保证细胞的生存，泛素-蛋白酶体系统必须开足马力，及时发现并主動降解掉废品蛋白。

其中p97通路在癌细胞中的激活尤为显著，是多种癌症生长及转移的标志。双硫仑主要代谢产物二硫卡钠与铜离子结合形成的复合物恰能与p97通路中的一种重要蛋白牢固结合，使其丧失清除废品的功能。如此一来，非正常蛋白的累积最终会导致癌细胞死亡。

当然对于抗癌药来说，更重要的一点是，它会不会同时攻击正常细胞，产生严重的副作用？巴特克在小鼠实验中发现，出于目前未知的某种原因，抗癌复合物在肿瘤组织中的浓度比正常组织高出10倍以上，也就是说，它具有天然的靶向性，专门攻击癌细胞。

这项12月6日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论文基本坐实了双硫仑的治癌效力。根据巴特克对丹麦2000至2013年间24万肿瘤患者服药数据的分析，一直服用双硫仑和曾经服用但中途停止的患者相比，癌症致死率降低了34%，其中包括前列腺癌、乳腺癌、直肠癌等多种常见癌症。

虽然对于大多数癌症患者而言，双硫仑并不一定有效，但这仍然是一个好消息，双硫仑由于专利早已过期，价格非常便宜。目前，研究人员正在筹划双硫仑和二硫化铜组合治疗转移性乳腺癌、结肠癌以及恶性胶质瘤的临床试验，一旦得到证实，则有望成为一种廉价的癌症治疗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