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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津水师学堂的建制看近代中国的海军教育

2018-01-24段坤坤

山西青年 2018年13期
关键词:水师新式学堂

段坤坤

(河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海军建设一般意义上包括建造舰艇、组建舰队、培养海军人才以及进行海军训练等内容。也就是说要想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力量,不仅要有过硬的武器装备,也要重视“软实力”的建设,即培养一大批优秀的海军人才。

在中国近代的海军建设当中,特别是北洋海军的发展过程当中,李鸿章所创设的天津水师学堂(后更名为北洋水师学堂)学习西方先进的海军教育方式和教学内容,将理论学习与实际操练相结合,管理严格,并选派学生到欧洲留学,为北洋海军提供了一批新式人才,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海防事业的发展。

一、建立天津水师学堂的动因分析

两次鸦片战争之后,西方列强凭借着坚船利炮大举侵犯我国,以天朝上国自居的清政府开始清醒过来,见识到了西方国家强大的武器装备,意识到自身军事力量的不足。于是,一场标榜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洋务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一大批军事工业和民用工业被建立起来,海军建设也提上了日程。随着海防建设步骤的加快,需要一大批能够驾驶舰船、操纵新式武器的海军军事人才。

但是,当时的中国非常缺乏这类新式的海军人才。首先,清政府之前所依靠的传统的经制部队——八旗军和绿营军积重难返,已经衰落下去,难以肩负起操纵新式武器的重任。而曾国藩一手建立的湘军在经历了镇压太平军的辉煌阶段后也暮气渐显,濒临解体。其次,人才的培养在于教育,但是中国传统的科举考试制度教授给学生的是四书五经与纲常伦理,难以培养出具备实际操作技能的新式人才。李鸿章就曾猛烈抨击过科举考试:“所用非所学,人才何由而出。”“以章句弓马施于洋务,隔膜太甚。”[1]因而急需设立专门的新式学堂来培养新式人才。再者,作为当时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李鸿章非常重视海防,加强了海军的建设力度,这是天津水师学堂得以建成的直接原因。李鸿章清醒地认识到:“水师为海防急务,人材为水师根本,而学生又为人材之所自出”。[2]在李鸿章看来,建设海防不仅要引进西方先进的武器装备,学习西方先进的军事管理制度,而且要培养一批新式海军人才。这些稀缺的军事人才是北洋海军的立足之本,而北洋海军的强大与否又关系到当时整个清朝的海防建设与国家安危,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足见培养新式海军人才的重要。

因此,在1879年冬,李鸿章就开始仿效福建船政学堂建制,筹办天津水师学堂。随后李鸿章两次任命重要的船政大臣担任天津水师学堂的总办,又把当时颇具名声的严复调来天津,足见其对建设天津水师学堂的重视。至此,天津水师学堂逐渐步入正轨。

二、天津水师学堂的具体建制

(一)选拔学生的标准

天津水师学堂设立之后,“次年(1883年)招取学生,入堂肄业。分驾驶、管轮两科。教授用英文,兼习操法及读经、国文等科。优者遣派出洋留学,以资深造。厥后海军诸将帅由此毕业者甚多。”[3]可以看出,学堂主要分为驾驶和管轮两个专业,后来又增设了练船,用于学堂学生进行实际操练。有了学堂就要招收学生,从而为北洋海军就近培养和提供新式海军人才。天津水师学堂是按照一定的标准来选拔学生入堂学习的。

“挑选学生,无论天津本籍,或邻县,或外省寄籍良家子弟,自十三岁以上、十七岁以下,已经读书数年,读过两三经,能作小讲半篇或全篇者,准取。”[3]可以看出,招收学生有一定的年龄限制,并且要求有一定的读书基础,会习作。而且招生的地域是很广泛的,并没有像曾国藩仅在湖南本籍招收湘军一样只局限在天津,邻县的或外省的均可。关于这一点,其实是带有很深的时代背景的,因为当时北方风气未开,水师学堂等之类的新式学堂对于广大平民百姓来说还是个新事物,很难一下子接受它,因而招生比较困难。以至于就连第一任总办吴赞诚在回南方就医期间,还要到上海去招募学生,并在《申报》刊登天津水师学堂招生的告示。

招收过学生后,“学生入堂试习三个月,分别去留后,即行第其资质进境,分作一、二、三班。”[4]然后开始在学堂的具体课业。

(二)师资力量,中西结合

天津水师学堂为学生配置的教员是比较齐全和专业的,除了前文已经提到的毕业于福建船政学堂的严复,还有一些教员也同样毕业于福建船政学堂,他们都有着相对比较专业的驾驶、操纵舰船的理论与技术。另外天津水师学堂也聘有洋教员,有利于将西方先进的军事理论与技术直接传授给学生们,从而快速提高学生的军事应用水准。

驾驶、管轮学堂中设有洋文正教习和副教习之职,他们不仅教授学生们英文,还讲授西学的各项基础课程。除此之外,也设有汉文教习,以秉承洋务派“中体西用”的思想,设有监督、司事等管理职位,可用于监管学生。

学堂后来增设了练船班,制定了《北洋水师练船章程》,并通过留过学的严复向英国皇家海军学院联系,从而顺利招聘到了练船洋教习。洋教习可以调度全船,另设委员一人监督管理全船,二者职责分明。

(三)课程设置与管理制度

天津水师学堂课程的设置以及学堂管理制度等,都以能否造就合格的有用人才为宗旨。“欲其于泰西书志能知寻绎,于是授以英国语言翻译、文法;欲其于凡诸算学洞见源流,于是授以几何、代数、平弧、三角、八线;欲其于轮机炮火备谙理法,于是授以级数、重学;欲其于大洋驾舟,测日候星,积算晷刻以知方向、道里,于是授以天文、推步、地舆、测量。其于驾驶诸学,庶乎明体达用矣。”[2]

从这份《李鸿章奏天津水师学堂请奖折》当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学堂课程门类多,设置目的明确,并且严格遵循循序渐进的科学原则,符合学堂学生的认知与学习规律。每学年学生都有相应的学习任务,从前三年的以西方语言文字、算学等为主的基础性课程,到后两年主要以学习驾驶舰船所需的专业理论、技术课程为主,比如驾驶、御风、帆缆、枪炮等,难度也相应地加大。而这些课程是不会出现在中国传统的私塾或是学堂当中的。

除了理论课之外,学生还需修习实践课程。“学生初入学堂,隔日傍晚由二三班洋文教习带赴学堂外,仿外国水师操法,排列整齐,训演步伐,并令练习手足,藉壮筋力。三年后每日早晚仍由二三班教习训练枪炮。至第五年随同外国练船教习,早晚上学堂前样船学操帆缆诸事。”[4]

从中可以看出,学生的实践课程也是秉承循序渐进的原则,每学年学生都有相应的实践操作任务。从最初的操法队列练习以及体力训练,到逐步加大难度,训练枪炮以及到样船上进行学操帆缆等实地模拟练习。学生通过这些具体的实践操作课程来提高自己的实际作战能力和应变能力。

为了更好地督促学堂的学生按时按质地修习完上述的这些理论课程与实践课程,天津水师学堂也相应地制订了严格的管理制度,比如定期考试制度,纪律管理制度等,“为之信赏必罚,以策其倦怠;为之月校季考,以稽其知能”,[2]从而培养出真正优秀的新式海军人才,促进学堂的发展以及增强北洋海军的作战能力。

学堂在春夏冬每季要进行小考,经教习阅卷打分之后,具体的结果要呈送给李鸿章过目。秋季要进行大考,西学、汉文二科目都要考试,而且学堂总办会请李鸿章定期亲自到场视察考试情况。等到学生毕业之时,教习会将每位学生每年的学习情况、能力大小做出总的评价,由总办呈请李鸿章亲自查验人才。

另外,学堂的纪律管理方面也比较严格。学生在入学之前都需要让家长以及本人写出书面保证,承诺不得请长假或者改学另外的行业。入学之后,每年只有中秋节、端午节以及春节等中国传统节日放几天假,其余全为学习时间。而且每天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前均为授课时间。学堂制定这些严格的考试制度以及纪律管理制度等,目的都是为了培养高质量的新式海军人才。

(四)留欧深造,提高水准

除了上述的课程之外,学堂还会派遣成绩优异的学堂学生到欧洲海军发达的国家去留学深造,从而能够让学生掌握更加先进的造船技术,学到更加先进的科学知识。造船技术人员大多到法国去深造,海军指挥军官多数被派往英国留学。比如,1886年,第一届驾驶专业毕业生郑汝成、陈杜衡、王学廉等5人作为第三期海军留欧学生赴欧留学,郑汝成、陈杜衡等被分派到英国著名的格林尼茨皇家海军学院深造。第二年6月毕业之后,他们到英国地中海舰队进行实习,随后后又登上相关的练船进行学习。这些留学生们于1889年3月份期满回国。这些人后来大都成为海军界著名的将领。

三、学堂训练当中存在的问题

尽管学堂设置了较完备的海军军事课程,制订了比较严格的管理制度,为培养新式海军人才奠定了基础,但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学堂的训练当中也存在一些问题。

比如很多学生经过一段时间的西式教育后,虽然掌握了一定的英文以及相关的理论,但是当真正进行实地操练时,学生们还是难以应对操作过程当中遇到的实际问题,理论知识还是难以被真正运用到实际作战当中。另外,在学堂的外场课训练当中,学生们的训练过于注重形式,注重动作的整齐、好看,而不是按照实际作战当中所需要的战略动作来进行日常训练。这不禁让人联想到清政府传统的部队八旗军、绿营军等的士兵在平时的训练当中就存在这种过于注重外在形式的训练,这种训练真正的效果如何令人堪忧。

时任英国驻天津助理领事的霍伍德在参加天津水师学堂的一次考试后撰写了这样的观察报告。霍伍德写道:“午饭后在操场上的队列操练显然好于上午的考试。”不过,“这种行进中手臂在身前摇摆的操练,毕竟是非军事的把戏。”[4]霍伍德在记述中批评了学生们的学习效果不佳,实际操练能力不强,训练注重“非军事的把戏”。另外,学堂也设有汉文教习,会教授学生们一些中国传统的伦理纲常,以达到巩固清朝统治的目的,这也体现出洋务派“中体西用”的思想。

从以上我们可以看出,一方面,天津水师学堂是洋务派所设的学堂当中具有代表性的新式学堂之一,它在国家迫切需要新式的军事人才的背景下诞生,设置了比较完备的海军军事课程,制订了比较严格的管理制度,注重理论学习与实际操练相结合,为北洋海军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新式海军人才,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中国海军建设的近代化。另一方面,由于实际国情以及时代条件的限制,天津水师学堂在培养学生的过程当中也存在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也值得我们今天的人去思考与改进。

[1]李鸿章.李文忠公全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23.

[2]张侠,杨志本,罗澍伟等.清末海军史料上册[M].北京:海洋出版社,1982.

[3]陈学恂.中国近代教育史教学参考资料上册[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

[4]姜鸣.严复任职天津水师学堂史实再证[J].历史研究,2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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