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中国城市和城市文化形成
2018-01-23许为
许为
【摘 要】 本文通过对中国城市和城市文化的形成和发展进行简单的梳理,试图还原城市和城市文化的本质,揭示城市和城市文化的发展路径,展现城市和城市文化的发展规律,以古鉴今,为当下城镇化发展提供借鉴和参考。
【关键词】 城市;城市文化
据中国社科院发布的《城市蓝皮书:中国城市发展报告NO.5》,到2011年,中国城镇人口达到6.91亿,城镇化率达到了51.27%。中国大陆城镇人口数量已经超过农村人口,中国已经结束了以乡村型社会为主体的时代,进入到以城市型社会为主体的新的城市时代, 2020年要实现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0%左右,户籍人口城镇化率达到45%左右,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与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差距缩小2个百分点左右,努力实现1亿左右农业转移人口和其他常住人口在城镇落户。预计到2030年将达到70%左右,中国正快步进入城市型社会。这些人口、城乡结构的变化预示着城市问题和城市文化问题将成为我们今后社会科学课题中的重要研究对象,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本文从历史的角度简单梳理我国古代城市和城市文化产生的过程,以资参考。
一、城市和城市文化的概念
城市作为我们今天熟悉的一个词语,大家都知道它代表的含义,即指以非农业产业和非农业人口集聚为主要的居民点。《辞源》一书中,城市被解释为人口密集、工商业发达的地方。从地理概念来说,它是相对于农村,主要是居住方式不同,以较为集中的形式定居于城池之中。其中城原指城郭或城池、城堡,是指带有城墙或防卫措施的居住地。而市则指市场,也即是人们互相交换的地方或场所。从经济概念来说,主要是指其居民的主要生活、生产方式区别与农村和农业生产,以工业手工业或服务业等收入方式为生活来源。城市是人类生产力进步的结果,由于生产力发展,一些劳动产品有了剩余,就产生了贫富差距,主要是部落和部族之间的财富差异,为了保卫自己的财富不被别的部族所掠夺,筑起防卫设施,是为“城”。而因为“城”中没有农业生产,必须通过交换来获得,是为“市”。城市因此而产生。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是工商业发展的产物,与最初的因防御和交换而产生的城市概念已经大相径庭,主要是指具有相当面积、经济活动和住户集中的生活和非农生产聚集区域。
关于城市文化的定义,我们认为城市文化简单地说是人们在城市中创造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的总和,是城市人群生存状况、行为方式、精神特征及城市风貌的总体形态。是市民在长期的生活过程中,共同创造的、具有城市特点的文化模式,是城市生活环境、生活方式和生活习俗的总和。是城市各个要素相互作用的总和,几乎涵盖整个城市人类的所有生产、生活方式。不仅包括教育、科技、文学、艺术、体育、服务业的服务质量、居民素质、企业管理及政府形象等非物质实体, 而且还包括建筑艺术风格、街景美化、广场规划和设计、雕塑装饰、公共设施、环境卫生状况等物质实体。狭义的城市文化仅指指导城市人类生产和生活的精神意识形态, 它主要包括教育、科技、语言文学、艺术等精神理念和精神产品。这种城市文化的概念是相对于乡村文化来说的,是由于长期生产、生活方式的不同得以形成的有别于乡村文化和范文化的特殊概念。
二、中国古代城市的形成
在中国古代,城和市是两个概念。城指的是城池或城郭,即为了安全和统治的需要,所建立的人类聚集地,其建立的目的,主要是為了防护自身安全。城,在古人的设计初衷里,是作防御之用的。据有文可考早在夏鲧时期,中国古人就开始建设城池,《淮南子原道训》:记载,“昔者夏鲧作三仞之城。”《墨子·七患》中说,“城者所以自守也”,《谷梁传》,“城为保民为之也”,《吴越春秋》“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此城郭之始也”。城市是人类文明的主要组成部分,城市也是伴随人类文明与进步发展起来的。农耕时代,人类开始定居;伴随工商业的发展,城市崛起和城市文明开始传播。在中国古代夏商周时期,城池就开始出现了,但作用主要是军事防御,并不太具有“市”的功能,所需要的物资供给,往往从周边村落中获取。“城”的功能比较单一,范围相对封闭,自给自足。
而市则指的是市场,是为了满足人们生活生产需要所建立的经济场所。经过近现代考古发掘,人们已经证明了在早期城与市是松散的连带关系。城带有市,但市不属于城的核心组成部分,在空间上二者处于分离的状态。“市”依附于“城”存在。市”的起源要比城晚得多。先有城,百姓生产安定,有余物拿出来交换,然后才有了市。《管子·问》中如是记载:“市者天地之财具也,而万人之所和而利也。”市除了是买卖交易的地方,也是古代行刑之处,前者会聚三教九流,后者则寓意不祥,在古人看来,君子无缘无故是不到市中来的。《世本·作篇》记载,颛顼时“祝融作市”。颜师古注曰:“古未有市,若朝聚井汲,便将货物于井边货卖,曰市井。”这便是“市井”的来历。
城和市是在中国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城市,而仅仅是城池或城郭的存在。西周时,为了满足人们越来越大的生活经济需求,开始出现了坊市的设立,“量地度居邑,有城郭,立朝市,地以度邑,以度民”,一个城可以带有多个市,在一定的区域面积内组成“政治+经济”的联合体,行使中心的职能。到了春秋战国,坊市制度正式确立,并且开始有了专门管理市制的人员和机构,闠者,市门也” “凡市入,则胥执鞭度守门”这种坊市制度一直延续到了到了唐代,并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宋人宋敏求的《长安志》对隋唐时长安东西两市有这样的记载:“东市,隋曰都会市,南北居二坊之地,东西南北各六百步,四面各开一门,各广百步…街内货财二百二十行。西市,隋曰利人市,南北尽两坊之地。”而居民坊的设计,以他的整齐严明反映了新生政权的统治理念。《唐六典》记载:“皇城之南,东西十坊,南北九坊;皇城之东、西各十二坊,两市居四坊之地;凡一百一十坊。到了宋代,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人们对物质精神生活追求越来越高,坊市制度已经成为制约城市经济生活发展的桎梏,市坊制度开始解体、大量街市开始出现商业繁荣,宋朝都城东京初步具备典型的城市特征,在这里,街市首次作为中国都城中的一种主要存在,并发育成为一种机能多样,形态丰富,相当成熟的城市功能要素,在根本上影响到城市整体,导致了中国古代城市在形态,制度及性质作用上的嬗变。商业突破了传统市制在时空上的束缚,城市由封闭走向开放,城市的经济职能空前增加。endprint
三、中国古代城市文化的发展和兴起
在前面,我们简单的了解了中国古代城市的发展历程,作为城市文化,同样伴随着城市的发展经历了不同的历史阶段。
在城池建立初期,由于它的主要作用是作为战争壁垒而存在,其他的经济政治文化作用并不凸显,所以,所谓的城市文化基本并不存在,“昔者夏鲧作三仞之城,诸侯背之,海外有狡心。禹知天下之叛也,乃坏城平池, 散财物,焚甲兵,施之以德,海外宾伏,四夷纳职,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从这里可以看出,夏鲧筑城后并没有得到人们的认可,而却遭到了背叛,说明城的存在并没有形成固有的文化和认可,存在的意义并不大,甚至遭到了人们的抵制。
到了夏商周时期,虽然城作为王权的象征,已经成为一国的政治军事中心,但从现有的一些记载来看,其城市文化表征意义并不强。到了西周,城乡对立开始出现,城郭居民的地位和意识已经区别与乡村人口。城郭文化出现雏形,其当时的主要表现仍然以战争和政治形态为主要表现形式,从大文化范畴来看,当然属于城郭文化的一部分。当时住在城池里的居民往往是战胜的部族,为了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筑城而居,《周礼·地官·泉府》:“国人郊人从其有司。”孔颖达疏:“国人者,谓住在国城之内即六乡之民也。从上文可看出,已经把城郭里的居民和城外的郊人分开管理了。郊人后来也被称作野人或鄙人,《荀子·非相》:“楚之孙叔敖,期思之鄙人。”杨倞注:“鄙人,郊野之人也。”《孟子·滕文公上》:“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并且,二者享有的权利也有了分别,战败的部族也即是郊人则退居城外,从事耕耘。国人有姓氏,野人无姓氏;国人受教育,可入仕,野人只能务农;国人可当兵,野人则不可。《左传·僖公二十三年》:“出于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与之块。”国人则有参政的权利和服军役、纳军赋的义务。同时,当时的国人,也就是城郭里的居民,有着较强的参政议政意识,《国语·周语上》:“厉王虐,国人谤王……三年,乃流王于彘。” 国人暴动,又称彘之乱、国人起义,是公元前842年,“王行暴虐侈傲,国人谤王。召公谏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其谤鲜矣,诸侯不朝。三十四年,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厉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王不听。於是国莫敢出言,三年,乃相与畔,袭厉王。厉王出奔於彘。”从这段记载中可以看出,当时的普通城郭居民-国人以及诸侯和其他大臣也就是贵族阶层具有了较强的政治和经济意识。但是,如果对照现代城市文化的定义来看,这种区别于乡野的初始形态还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文化。
到了春秋时期,由于大量的中间阶层的存在,城市文化更多地开始表现为统治阶层的政治统治和生活方式以及文化教育等多种文化方式,开始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文化,《史記·苏秦列传》里,有一段描写齐国临淄的,说那里的百姓生活富足,“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临淄的路上,车轱辘挤着车轱辘,行人就更不用说了,“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高气扬”。从这里可以看出几点,首先,经济生活富足,其次文化生活丰富。据相关资料,城市真正在中国出现已经是春秋战国时期,城不再仅仅是一种防御建筑,它的经济意义显著提升,城里的市发展了起来,城与市真正集为一体。据《左传》的记载,齐国的一些城市虽然不靠山、不靠海,但是山木、鱼、蛤等货物都相当丰富。到了汉唐之际,由于经济发展,大量的官员阶层和中间阶层的出现,开始出现了与生活、娱乐等相关的文化现象。等到了秦汉时期,中国的城市文化已经有了雏形。汉代班固的《西都赋》里, “建金城而万雉,呀周池而成渊,披三条之广路,立十二之通门。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于是既庶且富,娱乐无疆,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在这首赋中,我们既可以看出城市文化的物质层面的发达“披三条之广路,立十二之通门。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也可看出生活方式和文化方式的发展与农村有了千差万别,“于是既庶且富,娱乐无疆,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
宋代,由于市坊制度开始解体、大量街市开始出现商业繁荣,人们的生产生活更是迥异与乡村,出现了明显的城乡差别,城市生活和城市文化正在走向成熟。广为大家所知的 北宋诗人张俞有一首著名的五言绝句《蚕妇》: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首诗鲜明的体现了蚕妇,也就是农村人口对城市的感受,揭示了城乡差别和贫富差异。北宋诗人梅尧臣写过一首五言绝句《陶者》: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同样体现了贫富差异和城乡生活的不同。“侬家亦幸荒年少,始觉城中灯市好”, (范成大《灯市行》),更是揭示了乡村人口对城市生活和文化的向往。城乡生活差异和文化差异逐步加大,某种程度上甚至形成了对立。正是这种差异和对立作为城市文化形成的表征,标志着古代中国城市文化的正式形成并走向成熟。
【参考文献】
[1] 朱正天.中国户籍人口城镇化时空演化分析[J].赤峰学院学报(自然科学版) ,2017-04-10 .
【作者简介】
许 为(1977.9-),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当代安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文化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