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西安唐代文化史学会学术沙龙”综述
2018-01-23吴小龙
肖 琰 吴小龙
2017年度西安唐代文化史学会学术沙龙于12月16日在陕西师范大学举行。来自陕西师范大学、西北大学、陕西学前师范学院、西安文理学院、陕西历史博物馆、西安文物保护修复中心、西安美术学院以及三秦出版社等高校和研究机构的20余位专家学者参加了会议。与会代表围绕西安唐代历史文化研究的新史料、新方法、新视野和新进展,对唐代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制度文明等相关问题进行了讨论,提出了一些新的看法。
一、唐代文化史研究的新材料与新方法
近年来,随着考古工作不断发展,在全国各地陆续发现了大量的唐代墓志。这些墓志为隋唐史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新史料。①胡戟,荣新江编:《大唐西市博物馆藏墓志》,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陕西历史博物馆张维慎研究员《从墓志看情志与疾病的关系》一文从若干墓志出发,研究出土文献上记载的因喜怒哀乐等情绪导致墓主人疾病缠身进而离世的情况。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介永强教授《〈唐东都福先寺广宣律师墓志〉发覆》一文认为,唐代洛阳皇家寺院福先寺律学“首冠天下”。从唐玄宗开元初年,历经安史之乱,直到唐文宗大和初年,洛阳福先寺律学久为隆盛,驰誉中外。因此,福先寺僧人道璇受日本学问僧荣睿和普照的迎请,东渡扶桑,阐扬律教,启彼宗途,为日本佛教的繁荣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目前所研究中日文化交流史,与洛阳福先寺相关的史料是重要的资料来源,应当予以重视。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李宗俊教授《唐贺鲁子琦夫人啜刺墓志考释》通过对出土文献的研究,揭示了贺鲁子琦夫人的生平事迹,并对其家族史进行了新的探索。
在注意运用新史料的同时,一些专家还特别重视采用新的研究方法。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焦杰教授通过比较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中对姬妾俾侍的记载,做了题为《文本来源、叙事差异与妇女史研究——以唐代姬侍婢妾为例》的报告,认为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都是史学研究必须利用的最基本的文献。以唐代姬侍婢妾为例,传世文献对姬侍婢妾的记载侧重于外貌和才艺,忽略其品性妇德。而出土文献即墓志资料对姬侍婢妾的记载往往是德艺色兼顾,去世后还留下了墓志,行文中表达了对她们的怀念。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关于姬侍婢妾记载的差异与其文本来源和记录者有关,也与姬侍婢妾所属的社会群体不同有关,做研究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在综合传世文献和出土文献的基础上尽可能客观细致地书写女性的历史。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王双怀教授《唐代三韩贵族移民身份问题的演变》一文,根据文献资料和考古资料对侨居唐朝境内三韩贵族的身份地位进行了新的考察,认为三韩贵族入唐原因各不相同,但他们的第二代和第三代或通过与唐朝高级贵族的往来,或通过婚姻关系,或通过建功立业,逐渐融入唐代社会,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体现了三韩移民对唐朝的逐渐认同。在胡化与汉化的问题研究上,王双怀教授认为不应当片面地强调胡化与汉化,在文化交流的过程中这两者是双向的,应具体分析不同阶段的情况。
二、唐代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
长安作为大唐的都城,曾是万国衣冠朝觐的圣地,无论在物质文化、精神文化等诸多领域都取得了相当辉煌的成就,值得进行深入探讨。
唐代物质文化内容极为丰富。西北大学贾志刚教授在《玺之为宝:武周八宝与七宝新解》一文中指出,御玺被视为帝王权力的象征。武则天在位期间曾三易其玺,其改玺为宝的做法甚至成为玺印制向宝印制转变的分水岭。该文将唐代御印发展分为三个阶段:长寿三年前为唐初八玺阶段,沿袭隋代御玺制度;长寿三年后为武周八宝制度;开元初以后为开元八宝制度,兼有隋代和武周御玺印制度。关于武周时期变玺为宝、将八宝改为七宝的用意,史书记载不详,但可以肯定的是,七宝包含着受命于佛的转轮王思想,八玺包含着受命于天的正统观念,而八宝则兼有受命于天和受命于佛的思想,更加适合武周政权寻找新执政理论的现实。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杨瑾教授《镶金兽玛瑙杯渊源新议》一文,从不同视角论述了镶金兽玛瑙杯这件文物的用途与功能,对其造型进行了介绍与解读。杨教授认为玛瑙杯的流入年代要早于唐朝,或更早于北周时期。
在精神文化方面,与会代表对唐代宗教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西北历史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聂顺新研究员在《接续传统:唐玄宗开元官寺敕令的背景、执行及其意义》一文中指出,唐玄宗设立开元官寺的背景是为庆祝忠王璵立为太子,以此宣扬大唐王朝的国祚长久,并以开元二十六年以后犹存的武周大云寺的数量及其所占目前可考大云寺的比例,论证了武周大云寺至开元二十六年六月一日“并改为开元寺”之说并非史实。陕西历史博物馆梁子研究员的《唐咸通未年佛骨舍利供养仪式小议》一文细致分析了咸通末年供养佛骨舍利的仪式。法门寺供养之佛指形舍利为阿育王散施于中国的19枚舍利之一,为佛教界最高圣物。舍利逢盛世而重光人间,成为国运昌盛,人民安康的象征。不仅如此,佛指形舍利还成为中外友好,两岸和平的神圣纽带。梁子先生指出,作为教外俗人的研究终究有门外窥视之嫌,但作为历史文化现象,则尚有些史料增益,值得注意的是,研究此问题必须与法门寺佛舍利的崇高地位相适应。陕西历史博物馆杨效俊研究员在《武周时期从此长安到敦煌的佛舍利崇拜——以莫高窟332窟为中心》一文中指出,修建于武周圣历元年(698)的敦煌莫高窟第332窟为中心柱式洞窟,其主题为武周时期再度兴盛的舍利崇拜,以舍利塔为中心柱式洞窟是以涅槃为中心的佛舍利崇拜在敦煌地区的独特表现形式,将后室的佛祖寂灭主题和前室的佛法永恒主题联系起来。在武周时期统一的政权、崇佛的背景下,长安的佛舍利崇拜的经典、制度强烈影响敦煌莫高窟,形成了适合敦煌莫高窟石窟寺建筑和艺术特色的独特舍利崇拜系统。陕西学前师范学院穆渭生教授《唐杨贵妃“度道入宫”时间新考订》一文,则通过对传世史料的钩沉、梳理,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对杨贵妃的入宫时间进行了又一次的考订,得出杨贵妃天宝三载入宫的结论。
三、唐代历史文化遗存的搜集、整理与研究
2014年6月22日,在第38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西安荐福寺小雁塔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西北历史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院肖爱玲研究员的《唐荐福寺历史价值再认识》一文全面分析了唐荐福寺的价值。认为荐福寺是文人荟萃之地,是城市园林、寺观、宅院建筑的代表,是绘画艺术的代表,也是武周政权公开夺权的起点,为武周成功夺权的载体以及李唐政权重建的标志。唐荐福寺再现了唐代中期(高宗-武周-中宗朝)的政治生态状况。
长安、洛阳作为唐王朝的两京之地,其本身的城市建筑就是极其重要的历史文化遗存。陕西省文物保护研究院秦建明研究员在《唐长安城的考古发现与研究》一文中指出,目前在挖掘长安城时缺乏宏观规划,对长安城的遗迹做考古清理时,往往忽略一些古代建筑,尤其在对一些有坊、道路、河渠等复杂建筑钻探时很大意。秦教授对新时期长安城的开发保护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能够为大家呈现出更加完整、更加细腻的长安城。
西安文理学院潘明娟教授对隋代大兴城、洛阳城的建筑规划思想的差异进行了分析,在题为《因袭与创新——隋代都城大兴与洛阳的规划思想比较》的文章中指出,隋代都城规划存在继承与发展。大兴与洛阳表现出一定的等级思想,在城市建设过程中有明显的象天思想。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梁克敏博士在《天倾西北:隋代洛阳规划的再探讨》的文中指出,隋代宇文恺在规划建设洛阳城时,利用《周易》先天八卦中的乾卦理论,将宫城和皇城布置在整个城市的西北隅,借此赋予宫城所代表的封建皇权以神圣的色彩。此后,唐长安城、元大都和明清北京城也都以《周易》为指导思想进行规划。
陕西历史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拜根兴教授介绍了出访韩国、日本时的见闻,着重讲述了位于日本群马县的世界物质文化遗产的遗物——上野三碑。并在会议中对上野三碑在中国、日本的研究概况进行交流,对日本学者治学严谨的态度表示称赞。贾云就出版业如何为学术服务,出版业与学者的学术研究如何进行良性互动,如何为文化服务,促进共同发展,谈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并期待利用数字化将作品传播的更广泛。
大会还进行了自由讨论。青年学者畅谈了自己对学者们发言的感受和参加本次会议的收获,对老一辈学者的考证功底和开阔的视野表示由衷的敬佩。最后,王双怀教授对本次学术沙龙进行了总结,并对改进西安唐代文化史学会工作谈了自己的设想,指出了学会下一步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