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石刻文献释读疑难述例(上)
——以《广西石刻总集辑校》为例
2018-01-23刘汉忠
刘汉忠
(柳州市地方志办公室,广西 柳州 545005)
长期以来,笔者对柳州区域石刻文献进行过收集整理,并编撰有《柳州石刻集》,同时对广西其他地区也略有关注。近年对石刻文献进行释读并撰写提要时,尽可能接触石刻原件,辅以拓片和图影。参考的有关文献,主要有以广西为范围著录的清嘉庆《广西通志·金石略》(另刊为《粤西金石略》)、《广西石刻总集辑校》(杜海军辑校,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12月第1版)。阅读之下,深感整理者付出艰苦繁难的工作,这正是笔者曾经有过的体验。《广西石刻总集辑校》(下文简称《辑校》)中相当数量的石刻来自《中国西南地区历代石刻汇编》(天津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版,以下简称《汇编》)图影辨识录文,辨识难度较大。面对石刻原物,或不同质地的拓片,以及照片、影印本等,释读自会有不同的效果,而因整理者本身原因,更会出现诸多异同。《辑校》长序指出以往石刻整理的问题更是切肤之谈,并就误释问题归纳为人物误录、格式误录、字形误录、误入或拆出他碑、断章取义、疏略漏录、放弃辨识、误辨朝代、属地误录等。笔者以此类例,并另酌定若干,以供学人参考。
一、人物误录
《辑校》序云:“碑刻作者多喜以字号落款,造成人物辨识的困难。对历史入物姓氏名字掌握得不够准确,或者见字号不知作者,或者对作者姓名与字号分不清楚,因此整理碑文经常发生人物误录的情况,或作者时代有误,或人物姓名有误。”《辑校》(187页)著录《游真僊岩题诗》:“燕山,大德六年(1302)在融水真僊岩刊《游真僊岩题诗》。《中国西南地区历代石刻汇编》误署孙沔撰。燕山,官奉直大夫,佥岭南广西道肃正廉访司事。”序文亦引此例作说明。《辑校》校正《汇编》记作者为孙沔撰之误,却将地名“燕山”误为作者名。《游真僊岩题诗》跋语:“时大德六年壬寅孟夏乙巳二十有五己丑,奉直大夫佥岭南广西道肃正廉访司事燕山月鲁行部来融,詹太清汴溪源,鱼跃人舟,真胜境也。敬书‘老君洞’三字镂扁,以记岁月。从游者:书吏黄逢辰、甘智觉、夏君佐、皇甫必用、郭思贤,奏差孙沔。监造王察罕卜花。”此“燕山”为北京古称,如广西之称为“八桂”。作者为“月鲁”(《辑校》误释“鲁”为“暮”)。《元史》记诸王月鲁帖木儿即元朝诸余鲁王,月鲁即余鲁,音译意同字不同。蒙古语“余鲁”在汉语中为“其余、余下”之意。余鲁是蒙古贵族区别嫡子和庶子的用语,嫡子和庶子同名时,庶子加以“余鲁”二字,以区别于嫡子,蒙古贵族凡冠以“余鲁”,皆为蒙古族与其他民族混血的皇子、王子。“燕山月鲁”即来处“燕山”的皇子、王子。月鲁任职见于嘉庆《广西通志》卷二十三《职官表》:“月鲁,大德三年佥广西廉访事。”
二、格式误录
《辑校》序:“碑刻行文常有自己的格式,有些是固定的或大家熟知的行文格式,有些则是随机的。熟知的易见,而随机的则需要认真熟读原文方可辩识清楚。整理碑刻者或误读行文格式而致录文有误。”
嘉定四年(1211年)易祓撰《侍读直院易公水洞留题》,焦镒跋,《辑校》(123页):“囗所未曾囗喜囗眩兹纬……李厢水洞之篇明珠大贝,囗囗盈目”一句,以其凡例,缺文字数不确定以“……”表示。审读《汇编》影本,“囗喜且眩兹纬(?)”之下,“李厢水洞之篇明珠大贝”为转行另起以示敬,并非缺损文字。
《留题融州老君岩》,刘谊等撰,《辑校》(47页)据《汇编》释文,于刘谊“岩前瑞气归宸翰”句下说明“宸翰,据《粤西金石略》补”。《汇编》影本“宸翰”二字转行顶格书刻,清晰可见。
三、字形误录
《辑校》序:“因字形相近而误录,此种错误在碑刻整理中最为普遍。”
《龙城书院碑记》,成贵撰,罗应轸书。《辑校》(597页)据《汇编》释文。“府教授黄正识”之“识”,为“炽”之误。乾隆《柳州府志·秩官》“府学教授”:“黄正炽,临桂举人,乾隆元年任,乾隆十四年复任。”“右江道宪令升”,“令”为“今”之误。“九年,前守谭公襄世□聘马立进士胡□立课程,间其尤者优给资斧”句,“马立”为“马平”之误,“间其尤者”应为“简其尤者”,“宪别杨公”为“宪副杨公”之误,“阴助者”为“佽助者”之误。作者谓“佚名”,《汇编》影本“成贵”二字可辨。《辑校》释出“中宪大夫知广西柳州府事辽左成”,缺“贵”字。成贵,字廷简,镶白旗满洲翻译举人,乾隆十年任柳州知府。
窦斌《柳侯刘公祠落成碑记》,乾隆十二年(1747年)刻,窦斌撰。《辑校》(594页)释文:“命中宪杨公、守戎万君、同知董工以成其美”。“守戎”为“万君”,而“同知”无其人之姓,且无法与“董工”(督工之意)连读。此实为:“命中宪杨公、守戎万君协和董工,以成其美。”
绍兴六年(1136年)《文安礼游观题名》:“龙城郡守文安礼会海康史君王渊、广信史君黄尚贤,绍兴六年岁在丙辰腊前二日晓渡牂柯,同登仙弈,税驾精蓝,仍瞻觉像。”记柳州知州文安礼会同友人游观柳州山水名迹,渡柳江,登仙弈岩,歇息于天宁寺,而后“仍瞻觉像”。“像”《辑校》(80页)释读为“伪”。“觉伪”于内外典均无出处,又于文意无解,古碑别体亦未见于《碑别字类编》诸书,属辑校者自拟,不可轻从。此字实为“像”字,可见证于《齐平等寺碑》等。
释文有的虽只一字之别,而语意却大相径庭。咸淳七年(1271年)《元皇大帝像》跋语,《辑校》(176页)据《汇编》释跋语“梓潼元民,感应帝君,德化清风,深扶助古今之教,功参洪造极”一句,“元民”与“梓潼”连读,无法理解。“民”为“皇”之误。梓潼帝君称谓源于道教“天封圣号”,“帝君”为“元皇真君大帝”,即题刻“元皇大帝”。南宋时文昌神、梓潼神已作为一神祭祀,由“梓潼元皇”一语可证。本件上面赞语亦有“元皇大帝,掌握人世”之语可证。
《辑校》(101页)《睢阳王仲显来》“判府太中王公远临南次憣节熙熙来游是岩”“特募工磨崖囗(祗)勤囗(琅)囗固用囗益”。笔者审读影本,释为“憣节”无从理解,显然为“幡节”之误。“磨崖囗勤囗囗固”之“勤”为“勒”,即刻石之意。勒下之残划为“琅”字。此句实为“特募工磨崖祗勒琅囗,固用囗益”。《辑校》【说明】称“王仲显,因省亲来桂”。事实上,“判府太中王公远临南次”之“判府”已表明其人身份为知州。南宋洪迈《容斋三笔》“判府知府”记载:“国朝著令,仆射、宣徽使、使相知州府者为判。今世蕞尔小垒,区区一朝官承乏作守,吏民称为判府,彼固偃然居之不疑。”“太中”即“太中大夫”,为文职散官名,从四品下。王仲显(即王光祖,见下文)淳熙元年(1175年)已到柳州知州任,游洛容会仙岩。
此类辨识之误,或存疑待考之处颇多。
四、误入或拆出他碑
《辑校》序:“所谓误入或拆岀他碑,指的是将不同的碑混作一起,或将一碑拆开作几碑录文。”
未能亲自勘查石刻现场,或仅能据截取断面且漶漫不清晰的拓片辨识,往往易致失误,尤其需要注意。
《辑校》(101页)《王仲显偕家属及同官纪游》据《汇编》释文:
睢阳王仲显父摄守龙城,以淳熙乙未重九日,奉季叔德全,招教官清江李养直,外弟上党李应祥、德和、孝称,俱携家来。俯视郡城,周览群玉,裴回久之。仲子衡随侍。
……元戊子来……先囗囗囗伛囗二十囗囗囗囗因念囗囗囗囗囗囗岭南……如……此……庚申中秋囗从事囗囗囗囗柳州军事判官厅……富山门僧上石。
此处误将另件无关题刻植入。王光祖,字仲显,睢阳人,时任柳州知州,即“摄守龙城”。嘉庆《广西通志·职官表》未记,但可旁证于范成大淳熙二年(1175年)《深溪铺中二绝追路寄呈元将、仲显二使君》诗:“贺州归去柳州还,分路千山与万山。把酒故人都别尽,今朝真个出阳关。”此处“柳州”即指柳州知州王光祖。“睢阳王仲显父摄守龙城”前后文意完整,为淳熙乙未即淳熙二年(1175年)重九日。另则题记“庚申中秋”文字可辨,年号未明。“元戊子来……”一段残文,笔者识为“臣囗元戊午来……”考为“庆元戊午”即庆元四年(1198年),则“庚申中秋”应为庆元六年(1200年)。“从政郎签书柳州军事判官公事”即柳州判官,为知州属官,时、地、人事均与王仲显无涉。
嘉庆《广西通志·金石略》(标点本,广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1版)著录《家人卦》题刻,于司马备跋语之后误将《家人卦》左侧黄忱等将官题名文字植入:“将仕郎试融州军事推官钱慎、儒林郎行融州军事判官陈戬、通直郎权通判融州军州事朱天申立石,广州观察使广西黔南马步军副总管知融州军州黄忱”,题名四人分别为融州推官、融州判官、融州通判、融州知州。黄忱于元祐六年(1091年)因功“以皇城使领端州刺史”,后由“荆湖南路潭州东南第八將”改任“广南西路桂州东南第十二將”。真仙岩内另有黄忱《平南丹寇记》,《广西通志·金石略》未著录。《广西通志·职官表》未记钱慎、陈戬、朱天申、黄忱四人融州任职,影响到相互关系判断。《广西通志·前事略》徽宗崇宁二年二月辛亥据《宋史·抚水蛮传》记载“安化酋蒙光有者复啸聚为寇,经略司遗将官黄忱等却之”,并引注“《丛载》《崇宁奖谕敕书》,详《金石略》”。《金石略》有桂林龙隐岩《徽宗敕》“黄忱等部兵丁二千九百九十余人与贼斗敌”事,可惜均没有发现而参校,致成此误。笔者在题刻现场看到,《家人卦》左边即黄忱等人题名,显然《广西通志·金石略》编撰者据同拓于一张拓片的黄忱等人题名植入《家人卦》之后,误作为一件题刻著录。
五、疏略漏录
《辑校》序:“疏略漏录指的是录碑者因疏忽漏录碑文。此种漏录使原文错误变形,难于理解。这些疏漏虽小,但对石刻应用造成的危害却是与不整理等同,甚或过之。”
类此缺识、误读或存疑,由此断句不确,或致文章难以通读之处,较多存在的现象,应该引起注意。
嘉定四年(1211年)《侍读直院易公水洞留题》焦镒跋文漶漫严重。《辑校》(123页)标题承前文误作“真仙岩亭赋并跋”,据《汇编》释读:
囗一介囗冠,囗囗三囗囗侍读直囗尚书囗囗,每见囗囗闻言论风旨,囗所未曾囗喜囗眩兹纬……李厢水洞之篇明珠大贝,囗囗盈目,顾堆囗囗囗叠蒙囗如侍读直院尚书穷观格物之深诣囗趣,有非囗开囗囗可囗渡。况天地开脉络之论,囗志囗所未到,囗囗蒙愚,岂容于囗囗利坚囗囗来者,得究是囗,岂囗囗囗。嘉定辛未七月吉日……跋立石。
笔者据《汇编》释读:
囗一介鹖冠,薄官玉融,获得侍读直院尚书囗囗,每见倾囗,广开闻言论风旨,得所未曾,囗喜且眩兹纬(?)。李厢水洞之篇明珠大贝,囗囗盈目,顾惟囗囗囗迭蒙有(?)囗侍读直院尚书穷观格物之深诣旨趣,有非囗开囗囗可囗渡。况天地开脉络之论,志古人所未到,启囗蒙愚,岂容私閟。敬刊坚珉,俾来者得究是理,岂不韪囗。嘉定辛未七月吉日(缺文)员外(缺文)谨跋并立石。
“鹖冠”为古代武士冠,以插有鹖毛而得名,代称武职。焦镒时任融州巡检,故有此称谓。“敬刊坚珉”之“珉”为似玉之石,指敬刻于碑石。《辑校》(95页)《曾仪蓝成信等十人真仙岩游记》即有“敬刊诸坚珉”之语。
六、放弃辨识
《辑校》序:“所谓放弃辨识是指学者在整理石刻时,因原碑文字难辨或其他原因而放弃辨识。”
《辑校》(362页)据《汇编》释读《大征古田捷书至诗志喜有序》“隆庆御守海内囗囗囗西省夷寇贺……刘禹龙请刻石真仙洞”出现一大段释文空缺(凡例说明以“……”标示),而《汇编》此处大体可释,再参考国家图书馆所藏拓片,可释读为:“隆庆御宇,海内晏如,唯西省夷寇负固跳梁,上囗少司马李公蟠峰、大中丞石汀殷公会师讨之,不五旬而群丑囗夷殆尽,与百年囗囗也。时余监司管、风门、莲塘三哨,移镇融县,报至有诗,而官嘱胡二府文远辈和之,刘令禹龙请刻石真仙洞。”
又“隆庆御守海内囗囗囗”之“守”为“宇”之误。笔者释读“隆庆御宇,海内晏如”。下文龚大器诗“将校功勋囗于马”,实为“将校功勋收汉马”,胡文远诗“谩忆囗囗抱杞忧”实为“谩忆当年抱杞忧”,“平南县知县囗囗俞献可”,实为“前平南县知县岭北俞献可”。
七、年代疑难
南宋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赵愿撰《游真仙岩记》:“绍兴戊辰秋九月,鄜延赵愿蒙恩假守于兹。既宣德意,曾未周月,帅檄移摄邕管。以市骏闻于朝,报可其请。由是滞留,游阅岁序,而东宁之政,实监郡清江李公兼理焉。辛未夏六月毕事言还,周览风物,灿然一新。刑清讼简,帑庾充羡,合境宴然,郡称大治,远迩欣颂,未易名言。方幸联事之欢,复命钤兵本路,祗拜有期。与公周旋,恨弗克久。是月晦,偕公率同僚恭谒真仙岩。”《广西博物馆藏摩崖碑刻目录》《中国西南地区历代石刻汇编》《柳州石刻集》《广西石刻总集辑校》相沿著录为南宋绍兴十八年(1148年)九月刻。以文中“辛未夏六月毕事言还”诸语,知刻石在绍兴辛未即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六月晦日。绍兴十八年(1148年)九月赵愿出任融州知州,随即奉命“移摄邕管”,即移摄邕州以采买纲马,因此滞留经年。“东宁之政”(东宁为融州古称)由“监郡清江李公”即融州通判李某兼理融州知州事。
镏暹撰《玉融八景》题刻年款两处残损:“今于囗囗之元年,朝议以玉融开设卫分所”“昭勇将军广西都指挥佥事镏暹书,囗囗元年七月望日立”,长期以来有关著录未能确定具体年代。《辑校》(455页)列于明代并有说明:“此文凡年代二字,皆为人有意凿去,因此年代难定,权从《中国西南地区历代石刻汇编》。”《融水苗族自治县志》附录《古诗选载》八景诗录六首标注缺二首(“香峰叠翠”“南院蔷薇”),作者小传:“刘暹,生平欠详。一份残缺资料记云刘暹,建囗元年昭勇将军,广西都指挥佥事。年号以建字为首者,明有建文,南宋有建炎,北宋有建中靖国、建隆。疑为建炎。”(镏,刘之古体。《玉篇·金部》:“镏,古刘。”)此两处年款明显遭人为凿损。细辨《汇编》影本,正文年款第二字“文”、题款第一字“建”残痕仍可见,合观为“建文”,此即明建文帝年号。建文四年(1402年),朱允炆于靖难之役后下落不明,建文年号直至万历帝时得以恢复。《明实录》等典籍于建文一朝因忌讳失载诸多史实,或将洪武年号延至洪武三十五年(洪武在位31年)。都指挥佥事为明代武职,都指挥使属官,秩正三品,与都指挥同知分管屯田、训练诸事,授昭勇将军。“今于口口之元年,朝议以玉融开设卫分所,以镇驭边陲”一语,“卫分所”应指融县守御千户所(《寰宇通志·柳州府》、《苍梧总督军门志》记融县千户所建立于洪武二年,《融水苗族自治县志》记为宣德元年)。融县于明代之前久为州郡设置,唐宋为融州,元至元十六年(1279年)置融州路,明洪武十年(1377年)撤州为县,此即序言“玉融,古之名郡也,近改为邑焉”。因此可以确定“玉融八景”刻于明建文元年(1399年),随即于永乐年间因时忌被人为毁损“建文”二字。
“清远军”题刻,《辑校》(66页)认为《汇编》著录“清远军”时误将他碑文字拓入:“清远军,朝奉郎权知融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沿边溪峒都巡检使兼广南西路兵马都监借紫鲍囗囗,大观四年三月二十七日立。”《辑校》作者说明:“大观四年(1110)刊。此据照片录,拓片难辨,且拓片错将他碑文字题款‘朝散大夫直龙图阁知桂州军州事充广南路马步军总兼本路安抚管勾经略事张庄书’误拓入。”此“他碑”指“融州”题刻(著录于《辑校》65页)。
笔者释读相关两件题刻(自右至左,竖刻):
朝奉郎权知融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沿边溪峒都巡检使兼广南西路兵马都监借紫鲍囗(粹)然重立。
清远军
大观四年三月二十七日立。
朝散大夫直龙图阁知桂州军州事、充广南路马步军总兼本路安抚管勾经略事张庄书。
融州
嘉定元年二月 日重立
“鲍囗然”即鲍粹然,字醇父,福建龙泉人。淳熙八年(1181年)进士,调徽州司户参军,升汀州上杭县令,荐为宣教郎,知嵊县,复调吉州万安县。授知融州。任内政绩为广西第一。入朝对策,升常德知府。真仙岩另有《侍读直院易尚书真仙岩亭赋》(《辑校》123页,又见于嘉庆《广西通志·金石略》),嘉定二年(1209年)十二月丁卯刻,鲍粹然跋并书。有“粹然假守是邦,念胜景不可湮没,因其遗址,重创数椽”,“粹然与有荣焉,谨志诸石,庶讬不朽”诸语,题款“朝奉郎权知融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借紫鲍粹然书”,与“清远军”上首官衔题识相符。
“清远军”为张庄所书。张庄,字正民,元丰三年(1080年)进士。《宋史张庄传》:“大观初授集贤殿修撰,知桂州,改知融州,寻代王祖道复知桂州。进兼黔南路经略安抚使。”大观四年(1110年)三月题刻之时,张庄已在复知桂州任上。《中国西南地区历代石刻汇编》第九册《广西桂林卷》收录张庄崇宁五年(1106年)、大观元年(1107年)等多件书刻,与“清远军”书法风格一致,可信为张庄所书无疑。题刻两处“重立”尤其值得注意。“清远军”右上鲍粹然题款与“融州”下“嘉定元年二月重立”对应,即将张庄大观四年“清远军”题名于嘉定元年(1208年)重新刻立。南宋《舆地纪胜》记融州升清远军节度在大观三年(1109年),距重刻相距百年,此鲍粹然“重立”(重刻)“清远军”用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