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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变革及其伦理图式演化

2018-01-23

伦理学研究 2018年5期
关键词:自由主义个体化观念

鲁 芳

笔者在《日常生活变革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生活化应对》一文中曾指出,随着日常生活结构的变化以及科学技术向日常生活的广泛渗透,当代社会日常生活发生了深刻的革命,在日常生活所具有的“自在性”“习惯性”“重复性”等基本特征之外,呈现出个体性、开放性、自觉性等特点[1]。日常生活的变革带来了日常生活伦理图式的演化:共同生活的社会基础遭到削弱,日常生活的总体性遭到破坏,呈现出碎片化的特点,人的孤独感增强;日常生活的价值目标走向分化,日常生活的价值整合面临困难;日常活动开始追求和体现不同的伦理意义。

一、日常生活变革与人的日常生存状态

日常生活的个体化削弱了人们共同生活的基础,破坏了日常生活的整体性。日常生活中的人处于碎片化的生存状态,这一方面导致孤独感、焦躁感增强,另一方面导致对生存的意义、价值的迷茫。

此处所谓日常生活的“个体化”对应的是“整体化”,强调的是人存在的独立性,即人的独立存在和运动作为个体存在的表征越来越得到凸显。日常生活的个体化大致源自以下三个方面的因素:生产方式、日常生活结构、信息技术。(1)古代社会向近代社会、现代社会进化的过程是人的个体性日渐被重视和尊重的过程。市场经济内涵自由、平等、权利的价值要求,其基本前提就是肯定人的个体性。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市场化程度的不断加强,人的个体性逐渐彰显、张扬,想要摆脱“组织”束缚、约束的冲动日渐强烈。(2)中国经济发展的过程伴随着农村劳动力向城镇的转移,保留着“乡土社会”特征的农村在城镇化过程中被逐渐“蚕食”,宗法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日常生活结构因为失去了赖以维系的最后土壤而日趋解体,凝结在人们身上的宗法血缘关系纽带逐渐松落,而与此同时将人们凝结在一起的新的关系纽带尚未形成或者尚不强大。(3)现代信息技术在日常生活中的普及和广泛应用,尤其是网络和移动终端的连接,极大强化了人的个体化存在。它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打破了“在场”的限制,人成为依靠网络相连的一个个终端的操控者。日常生活没有了在场的交流,群体、集体的感觉、意识在淡化、消退。

日常生活个体化的过程就是日常生活碎片化的过程。伴随着日常生活个体化而来的,是整体日常生活的解构和分裂。日常生活的碎片化主要表现在:(1)日常生活主体的碎片化。日常生活主体应当是“自由全面发展”的人,用卢卡奇的话,则是“总体的人”,也就是说,日常生活的主体应当全面占有自己的本质,是一个丰富而完整的人。机械化生产以来的分工由于将完整的劳动分割为若干标准化生产环节,从而使人的个性受到压制,使人的劳动能力受到限制[2](P3),“人手、人身的劳动被打碎,转移入机器”[3],人成为“片面发展”的个体。我们将之称为“人的劳动技能的碎片化”。继而,为了获得碎片化的劳动技能,必然导致知识、经验的碎片化。其结果:人对世界的认识、人的创造能力被局限于越来越狭小的领域。(2)日常交往的碎片化。传统社会的日常交往主要是熟人之间具有实质内容、面对面的“有效交往”,现代社会中关系结构的松落使特定单位、社区中人与人的面对面交往减少,取而代之的是通过微信、QQ、微博等社交软件实现的人与人之间形式的、非面对面的“非有效交往”。在这种形式的日常交往中,语言(文字)可能无法完整表达说话者因语气、重音的不同而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从而产生了说话者意思的碎片化表达。同时,这种形式的日常交往具有即时、延时的双重特点。在延时交往中,一方的表达得不到对方的及时回应,双方所谓的“交流”断断续续;或者一方在几个对象之间来回切换,同一话题的交流缺乏连贯性,显现为碎片的堆积。(3)日常信息的碎片化。传统社会的信息碎片主要来自于邻里间的闲谈,现代社会信息技术的发展极大加剧了信息的碎片化。移动网络终端是现代人接受信息的重要渠道,它的点对点发送确保信息传达到个人,它的简短性使信息数量增多,它的辐射格局使每个人每天面对数个“源点”信息的轰炸。于是,虽然是独处,却难免被碎片化的信息席卷。(4)日常生活时间的碎片化。日常交往、日常信息的碎片化将日常时间分割为若干片断,日常时间的完整性被破坏。可见,日常生活的个体化虽然从空间上将人割裂开来,但并未将人相互孤立开来,相反,信息技术加强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只是这种“技术联系”加剧了人的日常生活的碎片化。

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在于“人全面占有自己的本质”,即“人的本质得到完整实现”。这表现在两个方面:人自身的完整性以及对世界的完整把握。日常生活的碎片化恰恰意味着“单向度”的人的存在,意味着人的片面发展和人的整体性的缺失;碎片化的信息、碎片化的时间、碎片化的交往,难以串成一个完整性的日常生活。日常生活虽然丰富多彩,但是这些零乱的碎片却使人“不可能把他的精神活动集中在一个中心点上。他的生活本身被分解成一连串孤立的状态,一连串支离破碎的感情和冲动——只是一种匆匆流逝的瞬间的连续发生。虽然这些经验可能带来愉悦,带来经常不断的欢乐,然而在这种快乐的流转中有一种不可能永远不被揭示的空虚”[4](P44)。人本身的“残缺”导致人们对自身的不满,而日常生活的碎片则导致人们无法对日常生活进行统一的价值认知和评判——这种对于自我“残缺”的缺憾以及对于生活意义的茫然正是“空虚”的来源所在。人只有“完整地实现他自己,完整地感觉他自己,并且为这种完整要求一种内容”[4](P47),同时,人只有完整地感受日常生活,并且在人的完整性与日常生活的完整性之间建立起统一性,才能够真正感觉到生活的意义和价值。

此外,日常生活的孤独感、焦躁感驱散了日常生活应有的意义。日常生活的个体化、碎片化既带来了人际关系的冷漠,也带来了人的孤独和焦躁。对于日常生活个体化所带来的人际关系的冷漠,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通过对“大城市”的批判这样指出:大城市虽然有众多的人口、繁华的码头……但是其中却“包含着某种丑恶的违反人性的东西”。在喧闹的街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人们彼此擦肩而过,视而不见,“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的地方,好像他们彼此毫不相干”。每个人就像一个分子,“都有自己的特殊生活原则,都有自己的特殊目的”,他们彼此虽曾相遇,但是不曾相识,更不曾相互关心;虽然近在咫尺,但却真的只是路人。“这种可怕的冷淡、这种不近人情的孤僻”“使人难堪”,使人“可恨”[5](P303-304)。现代社会同样如此。人们无论在虚拟的世界中如何忙碌,当回到现实世界,却发现自己是一个孤独的存在:我与他人近在咫尺,只有一堵墙、一扇门的距离,但却如此陌生,甚至不知姓甚名谁。被抛入喧嚣世界的孤独个体内心充满了焦躁和不安。他们对交流的渴望于是转化为时不时拿出手机浏览信息、看朋友圈、发微信的碎片化行为。

日常生活的个体化——碎片化——意义消褪是一个具有内在逻辑的统一过程。它反映了现代社会日常生活个体化的加剧给人的生存状态带来的消极影响,同时也反映了重建生活的意义对于构建统一的日常生活的依赖。

二、日常生活变革与日常生活价值目标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人的日常生活状态也会带来相应意识在日常生活领域生根发芽。日常生活的个体化使传统整体主义的、和合共生的日常生活基础削弱,与之相对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盛行。日常生活的开放性增强了这一效果,日常生活成为多种意识形态、社会思潮的寓所。这意味着日常生活的价值目标由统一走向分化,日常生活的整合度不高,日常生活的“随意性”增强,日常生活中的价值冲突频发。

日常生活的个体化使个人主义、自由主义有了更为深厚的生存土壤。鸦片战争之后,随着我国国门的被打开,西方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等哲学、政治思潮纷纷传入,在中国的思想理论领域掀起波澜。19世纪末20世纪初,严复完成了对西方近代自由主义代表著作①的翻译,系统全面介绍了西方自由主义,被冠为“中国的自由主义之父”。五四运动及以后,又有胡适、张君劢等人将杜威、拉斯基的自由主义译介至中国。尽管如此,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并没有在众多思潮中占得优势。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以及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深入开展,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的生存空间日益狭小。究其原因,固然复杂,未能与中国的日常生活结构相契合,也是重要原因。当时的城市中虽然已有思想进步的青年冲决家庭的牢笼,文艺界也以艺术的形式对封建宗法制度进行批判,但是,中国传统的宗法血缘家庭结构依然根深蒂固,尤其是在广大农村,这种日常生活结构更是坚如磐石。个人主义、自由主义所包含的价值理念与中国日常生活结构所内蕴的价值理念相背离,无法在日常生活中扎根,或者说,生长于传统日常生活之中的传统价值理念作为一种强大的习惯力量,抵抗着与之相对立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使之不能植立于日常生活的基础。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第二波浪潮袭来,应该是在中国实行改革开放以后[6]。这一时期,商品经济不断发展,市场经济体制得到确立,城镇化进程加速,城乡日常生活结构开始发生变化,传统的日常生活结构遭遇冲击并日渐解体,日常生活的个体化成为一种趋势。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于是获得了深厚的生存土壤。20世纪90年代出生并成长起来的一代在彰显个性、崇尚自由、追求权利等方面有着更为强烈的愿望和诉求。而这直接构成了对集体主义价值观念的冲击。

日常生活的开放性使日常生活成为多种社会思潮、意识形态共生的土壤。日常生活的开放性表现为日常生活空间的开放和日常生活信息的开放。所谓日常生活空间的开放,是指交通的便利使人们的世界流动化成为现实,日常生活的空间范围极大延伸。不同国家、民族、地域文化承载的不同价值观念、主义和思潮充盈于日常生活之中,交织混杂。日常生活信息的开放,是指信息技术的发展使人们足不出户即可接触各种价值观念和社会思潮,日常生活的信息量呈几何倍数增长。各种意识形态借助网络、媒体、商品、广告等媒介向日常生活渗透、扩散,日常生活成为各种意识形态的汇聚地。

日常生活领域的这一变革使日常生活的价值目标由统一走向分化,由社会主义价值观占绝对主导走向多种价值观并存,其中既有社会主义的价值观,也有中国传统价值观,还有西方的价值观,而且有些价值观(比如自由主义、功利主义)小有市场,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恣意滋生。近些年来日常生活中频发道德争论就是价值观走向分化的表现。早在20世纪80年代,年仅23岁的大学生张华为救落入粪池的老农而牺牲的事迹被报道后,引发了“值不值”的热议;2008年5月汶川地震后,正在讲课的范美忠丢下学生自顾自跑到操场上的经过通过他自己的博文在网络传播开来,批评之声不绝于耳,但也获得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支持和理解,强调“每个人都有维系生命的权利”“有救人的义务,但没有冒死救人的义务”“逃跑是本能”等等;近些年来也出现了“老人跌倒,扶还是不扶”的讨论。这些道德争论反映出基于个体意识的权利意识、自由观念的增强,这构成了对我国基于集体—整体意识的义务观念、奉献精神等传统价值观念的反叛和冲击。

日常生活价值目标的分化意味着日常生活的整合度不高(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意味着日常生活的个体化),这极易引发价值冲突,诱发社会隔阂、社会矛盾。人们总是按照自己认同的价值观进行价值判断、价值选择,也是按照自己认同的价值观设计、安排日常生活。在传统社会,日常生活的价值目标高度统一,即使改朝换代,于日常生活的价值目标无甚影响,因此日常生活高度整合。现代社会日常生活价值目标的分化从一方面而言,使日常消费方式、日常交往方式、日常生活方式愈发呈现出个性化、多样化的特点,日常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从另一方面而言,由于缺乏统一的价值目标,难以形成共同的价值选择,人们更加局限于自己的日常生活世界,共同的日常生活日益减少,从而使日常生活的整合度不高,这不仅容易造成社会隔阂,而且容易在持有不同价值观的人之间产生价值冲突,激化社会矛盾。亨廷顿曾做出这样论断:“文化既是分裂的力量,又是统一的力量。”“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最普遍的、重要的和危险的冲突不是社会阶级之间、富人和穷人之间,或其他以经济划分的集团之间的冲突,而是属于不同文化实体的人民之间的冲突。”[7](P7)虽然亨廷顿的这些判断着眼于国与国之间,但是同样适用于一个国家内部的不同文化群体之间。价值观是文化中的核心要素,不同的文化体系包含不同的价值观。价值观一致促进统一,价值观对立导致分裂。对于一个国家、社会而言,最为危险的就是价值观领域的分裂,轻则引发争论,重则引发动荡。当前,我国日常生活领域的价值冲突大量存在,价值分歧明显;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使之深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有助于价值整合、凝聚共识。

三、日常生活变革与日常活动方式

日常生活中的活动方式主要有:日常消费活动、日常交往活动、日常观念活动。日常生活的变革使日常消费的伦理价值、日常交往的伦理意义、日常观念的伦理内涵都呈现出个体性、开放性和自觉性的特点。

日常消费是满足人的日常生活需要的基本活动。日常生活的变革使日常消费由主要满足家庭生活需要的群体消费转变为满足个人发展需要占重要比重的个体消费;由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的手段转变为目的本身。日常消费的伦理价值越来越体现在对个人需要的促进以及日常消费活动本身。首先,日常消费由以家庭为单位的群体消费占主导演化为以个人消费占主导,是日常消费趋于个体化的反映。在传统社会中,家庭是生产的基本单位,也是日常消费的基本单位。家长代表家庭决定日常开支,作为家庭成员的个人没有独立的经济自主权。以家长为代表所进行的群体日常消费以满足家庭需要为基本目的,具有一般性。现代社会,日常生活的个体化已经打破了传统的家庭限制,个人具有独立的经济能力,日常消费中更加体现出个人的兴趣、爱好、偏向,因此也更加个性化——日常消费已经成为人们彰显个性的重要途径。其次,日常消费的价值目的从维持人口再生产向促进人的发展转化。满足人口再生产的需要对于人、人类、人类历史而言是最为基本的价值,也是日常消费最为基本、根本的价值目的所在。在传统的血缘家庭结构下,日常消费主要是维系人口的再生产,即人的生存和种的繁衍。然而,人并不只是满足于生存,人的发展是更为重要的价值目标。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在增加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减少了劳动时间,人的生存需要以外的其他需要(如精神的需要、发展的需要)开始萌生,审美、旅游、教育等需求日渐强烈。这使日常消费的价值目的开始向促进人的发展转化。再次,日常消费从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的手段向目的本身转化,也就是日常消费的异化。当日常消费超越了仅仅满足人的再生产阶段,日常消费就获得了相对独立性,它本身不再仅仅为了满足日常生活需要,而是成为目的本身。消费本身成为一种价值,成为追求的目标,凌驾于其他事物之上,驾驭、支配其他事物。尤其是近代以来,商品日渐成为一种符号、一种象征,人们的日常消费不是出自本身的需要,而是出于某符号、意义的诱惑和吸引。“合理地满足实际生存需要的消费与无度地占有符号价值的消费是两种基于不同类型的生活伦理、观念、价值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状态”[8](P7),是不同的日常消费文化的反映。

随着日常生活的变革,日常交往的主体和形式发生变化,日常交往的伦理意义由维系血缘亲情、宗族的等级关系向维系个人之间朴素的平等关系转化。在传统的日常生活结构下,人们聚族而居,日常交往的主体是宗法血缘家庭(族)内部成员,人们相互之间熟悉,互知根底;日常交往的形式是面对面的交往。日常交往的这种方式决定了日常交往的目的在于维系宗法血缘家庭的情感,巩固宗法血缘家庭这一基本的社会纽带,以及巩固传统社会伦理秩序的日常生活根基。日常交往的这一伦理意义决定了传统社会的日常交往一定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交往。现代社会,宗法血缘家庭结构基本打破,都市化、城镇化发展使家庭呈现小型化趋势,日常交往的主体是作为社会基本单位的个体家庭甚至是个人,人与人之间尊卑有等的等级关系已经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日常交往的形式既有面对面交往,也有非面对面的虚拟交往。日常交往的这种方式决定了现代社会日常交往的目的主要在于维系人的情感需要。由于日常交往中的人都是平等的个体,因此现代社会的日常交往更多地体现了平等精神。

日常生活的变革也表现为日常观念向多样化、形象化以及无逻辑化转变。主要表现在日常观念内容的多样化,日常观念表达和传播的图像化,日常观念表达方式(语言)的跳跃性、无逻辑。如前所述,日常生活的开放性带来了日常生活价值目标的多样性,从而使人们的日常观念也呈现多样化的特征。日常观念的多样化虽然加深了人们之间的价值冲突,但是,多种日常观念的交流碰撞也有助于促进人们进行道德思考的自觉性,使日常生活中的习惯性规则获得发展、革新的可能性。此外,意识形态借助现代传媒向日常生活领域的渗透及其对受众的强烈暗示和引导,也极易引发日常观念的更新和变革。现代传媒技术也改变了日常观念的传播方式和呈现方式,使日常观念在以语言文字的抽象方式呈现和传播之外,还大量地以图像的形象形式呈现和传播。图像是对客观事物的“仿真”“虚拟”,在表达观念上存在现实的局限——观念表达趋于表面化和单维化,其结果是日常观念表达不深刻、不清晰,既缺乏对事物本质的深入思考,也缺乏确定性,容易造成误解误读。而这又使日常观念的更新和变革缺少了一些理性的指导。日常生活的个体化不仅带来了日常消费的个性化,而且带来了日常观念的个性化。语言是日常观念的反映,规范化的语言常常代表常规化思维,不规范的语言常常代表个性化思维。网络语言是日常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网络语言常常脱离正常的语法规则,出现一些无厘头的词语(普大喜奔、不明觉厉、人艰不拆),而且新词迭出,表现出日常观念活跃,具有摆脱束缚的自由趋向,同时也表现出日常观念的碎片化。

日常生活的变革不是简单的人的存在方式、活动方式的改变,由于它改变了人与人、人与世界的关系,改变了世界在人眼中的景象,因而必然在价值领域产生波澜,即改变日常生活的伦理图式,日常生活呈现出与以往不同的伦理图景。表现为:人们冲破了“整体”对个人的限制,获得了自由和权利,却发现现代化已使个人和日常生活支离破碎,陷入孤独状态的个人又开始满怀对“整体”的期待;日常生活打破了封闭,打破了一元价值观念的垄断,人们获得了更为广阔的视域和多种价值选择,却发现日常生活价值目标的多样化日渐造成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和冲突,价值分化的社会亟需统一的价值观念进行整合;日常活动方式打破了以往的“自在”模式,人们的日常消费、日常交往、日常观念中越来越体现出“自为”的特征,使日常生活更加充满了创造性和活力,但是这种“自为”性以何种价值观为指引,将会走向何方,也是摆在我们眼前的现实问题。综上,日常生活的变革给日常生活在价值领域带来了诸多不确定性和复杂矛盾。对此,我们应当予以正视,并积极进行日常生活的伦理构建,为日常生活提供新的统一的价值指引。

[注 释]

①亚当·斯密斯的《原富》、约翰·密尔的《论自由》和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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