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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博物馆与“非遗”展示

2018-01-23宋俊华

神州民俗 2018年1期
关键词:持有人非遗遗产

□宋俊华

一、引论:非遗能否进入博物馆?

新世纪初全面兴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①本文把“非物质文化遗产”简称“非遗”。保护,让“活态遗产”理念得以发展②在提出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之前,遗产的概念往往与死的物质遗产相联系,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把当代仍然活着的无形文化传统纳入遗产概念,创新了人们对遗产概念的理解。。

在过去十多年时间里,我们在“非遗”保护做出很多探索,提出了许多实践方案,诸如建立各种“非遗”名录③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的“非遗”名录,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非物质文化遗产优秀实践名册”等,中国各级政府宣布的“非遗”名录,有国家级、省级、地市级、区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和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名录等。,开展抢救性保护、生产性保护、整体性保护等,取得了显著成效,“非遗”生存状况得到了极大改善,人们对“非遗”保护的理解越来越深入,参与保护的积极性越来越强。

非遗是一种世代传承发展的“活”的文化传统,有自己的生命力。《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指出,非遗保护是指“采取措施,确保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生命力”④《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官方网站,也可参见宋俊华、王开桃:《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附录,中山大学出版社2013年。。因此,衡量非遗保护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就是看非遗生命是否得到延续。

但是,人们对非遗生命力认识存在歧异,从而对非遗保护认识就有不同的观点。目前主要有两种代表性观点:一种认为,非遗既然是遗产,就应与物质遗产一样具有真实性、唯一性,一旦生成就要保持稳定、不可变化。保护非遗就是要原汁原味地保护非遗(包括表现形态及其工具、产品等)。另一种观点认为,非遗是一种特殊的遗产,像当代流行文化那样是当代生活、生产的一部分,保护非遗就是要充分利用非遗中知识、技能解决当代生活中的问题,非遗越有用,就越有生命力。

两种观点都倾向从“他者”(外来参观者、使用者、研究者等)视角看非遗保护,把非遗保护视为一种公共的行为,即公共的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前者以“他者”文化消费的猎奇思维看非遗,后者以“他者”文化消费的实用思维看非遗,都在一定程度上遮蔽非遗持有人、传承者的视角。非遗保护本质上是以非遗持有人、传承者为主体的,是他们对自我传统确认和保护的过程。当然,随着非遗的遗产化和传播,持有人、传承着必然与他者在非遗保护上发生交流、碰撞。近几年有关非遗真实性、非遗保护伦理原则的讨论,都是非遗持有人、传承者与他者的交流、碰撞的具体表现。这种交流和碰撞已经成为影响非遗生命力的不可忽视的力量。

几乎在国际社会开始关注和保护非遗的同时,诞生了生态博物馆的概念①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通过了《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时,当时就有成员国专家提出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建议。1971年,法国学者雨果·戴瓦兰(Varine, H.)和乔治·亨利·里维埃提出了生态博物馆的概念,两者几乎同时。。无论是物质文化遗产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文化的遗产化的产物。文化的遗产化是文化的记忆化的表现,物质文化遗产是以文化物质为记忆标志,非物质文化遗产则以文化实践为记忆标志。保存文化物质与延续文化实践是文化遗产化必要的两种实践,其中延续文化实践的实践因直接与当下生活发生联系而更具挑战性。所以,从传统博物馆发展到生态博物馆,是保存文化物质实践向延续文化实践的实践发展的标志,也是物质文化遗产的保存向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转化的标志。

在非遗保护实践中,我国各地建立了许多博物馆、展示馆和传习所等,在建设理念上多少受到了生态博物馆理念的影响,同时也为非遗保护提出了一个新的课题:生态博物馆能否展示“非遗”,非遗生态博物馆能否确保非遗生命力?

二、生态博物馆与博物馆革命

生态博物馆来源于法语éco m ùsée, 英 文 为 Ecomuseum , 是 20世纪70年代产生于法国的一个新博物馆理念,也是一种新的博物馆形式②也有学者主张北欧以斯堪森(Skansen)为代表的露天民俗博物馆其实就是生态博物馆,而将生态博物馆的实践追溯到19世纪90年代,虽然斯堪森民俗博物馆至今也没有使用ecomuseum 这个词汇。参见潘守永:《“第三代”生态博物馆与安吉生态博物馆群建设的理论思考》,《东南文化》2013年第6期。。它强调遗产的原生性,关注遗产的自然生态和文化场域,提倡对遗产的整体性保护。它主要为社区服务,要求社区群体以主人的身份参与到生态博物馆的建设和管理工作中。它打破了传统博物馆围墙的束缚,将博物馆的空间扩大到社区和景观(Landscape),生态博物馆因此被称为“没有围墙的博物馆”(Museums without walls )。

法国学者雨果·戴瓦兰(Varine,H.)和乔治·亨利·里维埃(Riviere,G.H.)被誉为生态博物馆的先驱者。1971年,他们在法国格勒诺布尔参加国际博物馆协会第九次大会时提出生态博物馆的名称和理念。里维埃这样定义生态博物馆:“生态博物馆是由公共权力机构和当地人民共同设想,共同修建,共同经营管理的一种工具……是一面镜子,在这面镜子里,当地的人民为发现自己的形象观察自己,寻找对该博物馆所处的土地及该土地上以前的居民的解释……是时间的一种表现,在其所覆盖的时间范围内,各种各样的解释可以追回到人类出现以前,可以追溯史前及有人类生活最终至出现现代人的历史进程……是对空间——可以在里边停留或游览的特殊空间的一种解释……是一所实验室……一个资源保护中心……一所学校”③(法)乔治·亨利·里维埃:《生态博物馆:一个进化的定义》,《中国博物馆》1986年第2期。。戴瓦兰对生态博物馆的定义是:“在一个特定的区域内,生态博物馆表达了这里人与自然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关系。生态博物馆由其所服务社区的民众所共同承认的、能够代表本社区利益的科学和文化财产构成,即非人工建造的不可移动遗产、自然田野空间、人类生产生活空间、人工建造的不可移动遗产、可移动遗产和可替代物品。它包含一个管理中心,用于接待、研究、保存、展示、举办文化活动和行政管理。特别是它拥有一个或几个实地观测点、保存的实体、会议厅、社会文化活动实践空间,乃至客栈等”①Desvallees, A. & Mairesse,F.(ed.),Key concepts of Museology. Paris:Armand Colin & Icom, 2010:66.转引自金露:《生态博物馆理念、功能转向及中国实践》,《贵州社会科学》2014年第6期。。

生态博物馆标志了博物馆的自我革命。

从公元前3世纪博物馆雏形的缪斯神庙,到1753年全世界第一个大型博物馆——大英博物馆的建立;从1946年国际博物馆协会成立时对博物馆概念的界定和此后多次的修订,到20世纪70年代生态博物馆概念的提出等等,博物馆概念和形态不断发生变化,变化的主线是功能从“保存”到“保护”的变化,建设主体从“他者”到“自我”与“他者”协作的变化。

所谓保存,就是指博物馆有目的、有计划地留住自然和社会发展中若干历史截面、节点上的建筑、器物、遗迹、文献等物质,使其成为回顾、展示、研究传统,教育后代的载体。保存以“物”为核心,由他者为主实施,以保持“遗存物”的“不变”为目的。

所谓保护,就是指博物馆有目的、有计划地延续自然和社会发展中若干实践活动,如自然生命运动、民俗活动、传统表演、传统技艺等,使其既作为回顾、展示、研究和教育后代的载体,又成为自然和社会传统延续、体验、享用和发展的重要途径。保护以“人的活动”为核心,由自我与他者协作实施,以确保“遗产实践”的“生命力”“创新力”和“变”为主要目的。博物馆从“保存”到“保护”的革命,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就内容而言,博物馆的自我革命,体现为从文物、自然物保存到动物保护,再到人的实践活动保护转变;从单个的文物、自然物保存,动物活动、人的实践活动的保护,到文物、自然物及其环境的整体保存,动物活动、人的实践活动及其环境的整体保护转变。博物馆不只是“物”的保存者,而且是“生命”的保护者。

其二,就形态而言,博物馆的自我革命,体现为物质博物馆到生命博物馆、生态博物馆的转变。博物馆不只是旁观历史的特殊空间,而且是历史生活的一部分。

其三,就保存/保护方式而言,博物馆的自我革命,体现对对象从保存、修复、静态展示到关注、体验和活态传承的转变,体现为对象从外我的、冷漠的藏品向我所关注、体验、参与的实践活动的转变。博物馆不只是传统的再现者,而且是传统的传承和再造者。

博物馆的自我革命,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遗产保护理念发展的要求,也是生态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理念发展的产物。从1972年《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到2003年《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的30多年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遗产保护不仅实现了从文化向自然的延伸,而且实现了从“物质”到“非物质”的拓展。同样,从“自然生态”到“文化生态”、从“生物多样性”到“文化多样性”的观念发展,也为遗产保护从“物质”到“非物质”转变、拓展的提供了理论依据②宋俊华:《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的诠释与重构》,《学术研究》2006年第9期。。

生态博物馆对非遗的保护,主要通过实践展示来实现。延续文化实践的记忆需求,要求生态博物馆打破传统博物馆的围墙边界,把静态让位于动态,让生命充溢于展示。展示不只是为了宣传,而是文化的自我确认和延续。

三、非遗生态博物馆建设的依据与困扰

生态博物馆理念与非遗保护的需求是契合的,建设非遗生态博物馆是非遗保护的一种选择。

非遗生态博物馆是指以非遗展示保护为核心的生态博物馆,是非遗存在的社区空间,由一个村落或一个族群集中居住的空间构成,是由该社区民众与政府、学者等外来者共同协商建设的。

非遗生态博物馆以展示非遗生态为主,是基于非遗自身的生态性、生态系统性、生态区域性特点的①宋俊华:《关于国家文化生态保护区建设的几点思考》,《文化遗产》2011年第3期。,是以非遗自身所是的方式营造非遗生态环境,让非遗在自我环境中以自我所是的方式展示。

展示是非遗自我确认的一种实践,是“自认”与“他认”碰撞、协商的实践②非遗是通过各种代表性项目名录来确认的,非遗的名录确认是非遗持有人的自认、申报与相关专家、机构的他认共同完成的,可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中关于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评审的规定。。几乎每种非遗项目,无论是表演、技艺类还是节日、知识、民俗类非遗,他们都是通过展示来被获得认可和发展的。一次庙会、一个节日、一场商贸,不只是这个庙会、节日、商贸自身的展示和存在方式,而且是各种民间艺术、传统技艺、民俗信仰的展示的舞台。

非遗保护已经不再是前遗产时代的封闭的非遗生产,而是在自我与他者共同关注下的生产,是一种被凝视的生产。在这样的趋势下,展示已经不是非遗可有可无的实践,而是在遗产时代语境下非遗的一种自我生存状态③宋俊华:《遗产时代的遗产生态》,《文化遗产》2008年第2期。。

非遗生态博物馆是基于非遗自我展示理念的博物馆,从非遗保护发展的需要来看是有自身根据的。首先,非遗生态博物馆是基于非遗的自我与他者协商而建设的,反映了遗产时代非遗保护的主体间性,是非遗自认与他认原理的体现。其次,非遗生态博物馆凸显了非遗时间线性活态本质,以进行中非遗实践为展示对象,展示者与观察者彼此关联,互嵌共存。再次,非遗生态博物馆注重非遗资源与收益的关系,体现了持有人与外来者的共享共赢,符合全球化、现代化的社会发展特点,也使非遗有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非遗生态博物馆在我国建设已经经历了20多年,但在非遗展示方面仍存在许多困扰。其一,“自我”与“他者”关系的困扰。贵州第一代生态博物馆坚持“政府主导、专家指导、村民参与”原则④胡朝相:《贵州生态博物馆的实践与探索》,《中国博物馆》2005年第3期。;广西第二代生态博物馆采取“‘政府引导、专家指导、居民参与’的思路,‘专家指导’是核心”策略⑤龚世扬:《探索与实践:对广西民族生态博物馆“1+10工程”的回顾、评价和思考》,《广西民族研究》2016年第1期。;浙江第三代生态博物馆突出“居民与政府的良好配合及文化自觉”关键词⑥潘守永:《“第三代”生态博物馆与安吉生态博物馆群建设的理论思考》,《东南文化》2013年第6期。。此外,云南民族文化生态村建设则倡导“村民主导、政府领导、学者指导”原则⑦尹绍亭:《全社会行动,共同建设民族文化生态村》,《中国民族报》2009年3月20日第5版。。如何处理文化持有人的“自我”与政府、学者的“他者”的关系,一直是生态博物馆的难题,在中国现行体制下政府主导是必然的,但如何在政府主导下调动文化持有人的主动性,提升其能力,使其在生态博物馆规划、管理中发挥主体作用,是解决这个难题的基本思路。其二,原生态与本生态、衍生态观念的困①宋俊华:《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本生态与衍生态》,《民俗研究》2008年第4期。苏东海:《中国生态博物馆的道路》,《中国博物馆》2005年第3期。。对非遗原生态的追求,反映的是“他者”对非遗“本真性”的理解,不是非遗“自我”的直接诉求。只有本生态和衍生态,才是非遗“自我”与“他者”对非遗共同的认知。生态博物馆在展示非遗时,要对非遗本生态和衍生态的关系进行辨析。只有把本生态与衍生态非遗结合起来展示,非遗生态博物馆才具有现实性。其三,博物馆边界的困扰。非遗生态博物馆展示的人们正在进行的活的非遗生产和生活。任何一种生产和生活方式都不是一成不变地固定在一个封闭空间里,随着社会发展和人的迁移而发生变化、传播。生态博物馆虽然从形态上没有围墙,但在规划和管理上仍然有一个隐形的边界。那么,这个隐形的边界究竟如何确定?由文化持有人“自我”还是“他者”决定?是本生态边界还是衍生态的边界?这些都是在操作中需要解决的问题。其四,伦理问题的困扰。在生态博物馆建设中,伦理问题是大家讨论比较多的问题。生态博物馆的提出和建设,使得一部分文化持有人的生产、生活方式因成为社会关注的对象而被资源化,成为旅游文化资源。于是文化持有人与相关资源开发者、享用者(也保护一些文化持有人)之间就会引发伦理问题。最大的伦理问题是,文化持有人的生产和生活能否作为一种商品被出售或被观赏?谁有权从中获利?

此外,人们无法摆脱的物质的、不变的、自我的理念,也在限制人们对用生态博物馆展示非遗的选择。

四、非遗生态博物馆的路径

过去20年中,我国生态博物馆经历了三代发展,形成了三种不同的建设模式。

第一代以1998年中国博物馆学会和挪威博物馆学家联合创建的贵州梭嘎苗族生态博物馆为代表,包括后续建立镇山布依族生态博物馆、隆里汉族生态博物馆和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第一代生态博物馆在建设上沿用挪威生态博物馆模式,即苏东海所概括的“社区+资料信息中心”以及“不主动接待旅游”的模式②苏东海:《中国生态博物馆的道路》,《中国博物馆》2005年第3期。,当时中挪学者共同提出了生态博物馆建设的“六枝原则”③“六枝原则"的内容是:一、村民是其文化的拥有者,有权认同与解释其文化;二、文化的含义与价值必须与人联系起来,并应予以加强;三、生态博物馆的核心是公众参与,必须以民主方式管理;四、当旅游和文化保护发生冲突时,应优先保护文化,不应出售文物但鼓励以传统工艺制造纪念品出售;五、长远和历史性规划永远是最重要的,损害长久文化的短期经济行为必须被制止;六、对文化遗产保护进行整体保护,其中传统工艺技术和物质文化资料是核心;七、观众有义务以尊重的态度遵守一定的行为准则;八、生态博物馆没有固定的模式,因文化及社会的不同条件而千差万别;九、促进社区经济发展,改善居民生活。。

第二代以广西1+10生态博群为代表,即由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牵头建设的1个广西民族博物馆与10个分布在广西各地生态博物馆结合起来统筹规划、共同建设。这10 个馆是南丹白裤瑶生态博物馆、三江侗族生态博物馆、靖西旧州壮族生态博物馆、贺州客家生态博物馆、融水安太苗族生态博物馆、灵川长岗岭商道古村生态博物馆、那坡达文黑衣壮生态博物馆、东兴京族三岛生态博物馆、龙胜龙脊壮族生态博物馆、金秀坳瑶生态博物馆。此外,云南、内蒙古等地的生态博物馆也属于第二代。第二代生态博物馆在建设上向更专业化、博物馆化发展,把资料信息中心改为展览中心,突出了展示和旅游功能④苏东海:《中国生态博物馆的道路》,《中国博物馆》2005年第3期。。

第三代是以安吉生态博物馆群为代表。第三代生态博物馆定位为一个开放的系统,“中心馆(暨资料信息中心)+专题展示馆+村落文化展示馆(点)”是一个开放的动态的系统,同时具有“遗产与资源特色及其整合”“居民与政府的良好配合及文化自觉”“点—线—面式的博物馆群创新”“制度先行与良性运转”等特点①潘守永:《“第三代”生态博物馆与安吉生态博物馆群建设的理论思考》,《东南文化》2013年第6期。。

作为非遗展示的一种方式,非遗生态博物馆在建设路径上有三个选择:自然生态博物馆、人为生态博物馆、虚拟生态博物馆。

目前,我国三代生态博物馆建设主要采用人为生态博物馆,即围绕“博物馆”理念,采用“实物展示馆+生产生活场景+旅游服务”的模式,把博物馆专业化展示、自然展示、旅游服务相结合。对非遗展示而言,就是把非遗物质形态展示、服务于文化持有人自我生产生活的本生态展示和服务于他者文化消费的衍生态相结合。这种生态博物馆常常因专业化和衍生态过度展示而受到人们诟病,主要服务于持有人自我生产生活的本生态展示常常因受到专业化展示和衍生态展示的挤压而被边缘化。

自然生态博物馆是一种基于文化持有人自我自主选择理念的生态博物馆,强调文化持有人在生态博物馆建设中主体地位,强调生态博物馆是一个社区、村落、族群生产生活自然进程体现,展示什么,如何展示,展示给谁,在什么时空中展示都由文化持有人自己决定。对非遗展示而言,就是把非遗与文化持有人及其生产生活紧密融合,随着社会自然发展进程而发展,在非遗保护和发展上自信、自主、自由。这是一种理想化的非遗生态博物馆发展路径。

虚拟生态博物馆是在现代数字化技术和虚拟现实技术高度发展背景下提出的一种理念。它把文化持有人的生产生活过程,采用虚拟现实的技术同步展示给人们,这样既避免了他者对文化持有人生产生活自然进程的过度干扰,又满足他者了解和享用文化资源的需要。对非遗展示而言,就是把非遗自我展示与对他者展示相区别,让博物馆专业化展示、衍生态展示与本生态展示的结合通过虚拟现实得到充分实现的同时,而不用担心文化持有人自我与他者之间的伦理问题。

当然,非遗生态博物馆建设究竟该应该选择哪种路径,要结合具体情况再定,三种路径可以结合起来使用,如第一种路径与第三种路径的结合,在当下也许是一种比较理想的选择。

五、余论

确保非遗生命力,是非遗保护的核心,也是非遗生态博物馆建设的基本目标。

对非遗生态博物馆建设问题,要从博物馆革命和非遗保护本质中去认识。博物馆自我革命的历程,与人们对遗产保护理念的发展是一致的。从单个物质到整体物质的再到物质生态的遗产保护,从单个非遗的到非遗生态的遗产保护,从他者主导的遗产保护到自我与他者共同主导的遗产保护,是遗产保护理念发展的基本轨迹。生态博物馆的产生,使得博物馆从保存和展示静态的个体的物质到保护和展示动态的人的活动的转变,从有围墙的博物馆到没有围墙的博物馆转变,这些转变都契合了人们对活的文化传统保护的需要。

生态博物馆能够担当非遗展示、保护的责任,但在建设中要正确处理好各种关系,解决好各种困扰,更重要的是要走多元化的发展道路,要把自然生态博物馆、人为生态博物馆与虚拟生态博物馆的建设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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