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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敦煌學研究綜述

2018-01-23宋雪春

敦煌学国际联络委员会通讯 2018年0期
关键词:文獻敦煌研究

宋雪春

(上海師範大學)

據不完全統計,2017年度中國大陸出版的與敦煌學相關的學術專著有40餘部,公開發表的研究論文亦有300多篇。兹分概説、歷史地理、社會文化、宗教、語言文字、文學、藝術、考古與文物保護、少數民族歷史語言、古籍、科技、書評與學術動態等十二個專題擇要介紹如下。

一、 概 説

本年度有關“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莫高窟歷史記憶、敦煌歷史人物和事件考述、敦煌文獻的釋録與刊佈等研究成果較爲突出。

關於“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的研究: 1942年6月至1943年5月間“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在敦煌進行石窟内容調查、壁畫臨摹、照片拍攝、購買文物等活動。王慧慧《“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在敦煌考察時間考》(《敦煌研究》3期)主要考證了考察團至敦煌的時間、在此考察的成員及其活動,糾正了一些回憶録、口述歷史的錯誤。1991年,王子雲家屬向敦煌研究院捐贈當年繪製的崖面全景圖1幅;2000年又捐贈壁畫臨品41幅、西北寫生5幅、1953年拍攝的新疆石窟照片168張;另藏有1953年王子雲臨摹的克孜爾壁畫2幅。梁旭澍、王海雲、盛岩海《敦煌研究院藏王子雲、何正璜夫婦敦煌資料目録》(《敦煌研究》3期)對其中44件敦煌、克孜爾石窟資料和5幅西北寫生資料進行了整理。經崇儀著,王平先譯《照片檔案遺産: 敦煌、探險照片與羅氏檔案》(《敦煌研究》2期)首先簡要概述了該檔案本身,包括羅寄梅的資料與拍攝方法的自然特徵,將該檔案定位爲探險與紀實攝影的實例,並突出其對於歷史、文化與藝術研究的重要意義,然後在此基礎上考察了羅氏檔案對敦煌藝術研究的貢獻。孫志軍《1907—1949年的莫高窟攝影》(《敦煌研究》2期)通過對歷史研究資料、調查報告、公函、畫册、回憶録等資料的研究,全面梳理了晚清至民國時期在莫高窟發生的成規模的攝影活動。車守同《由〈吴忠信日記〉再探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的時代背景》(《敦煌研究》2期)就近三年來臺灣地區所公佈的《吴忠信日記》等新史料,補充説明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成立的時代背景。

敦煌莫高窟所在地宕泉河流域自漢代開發以來就有人類活動,西晉時建仙岩寺。馬德《莫高窟前史新探——宕泉河流域漢晉遺跡的歷史意義》(《敦煌研究》2期)認爲,作爲敦煌最古老的佛教建築,仙岩寺見證了佛教從印度和中亞傳入中國的歷史;作爲歷史上敦煌菩薩竺法護從事大乘佛教經典翻譯的場所,它稱得上是中國大乘佛教的發祥地;同時作爲中國最早的習禪場所,它也是敦煌高僧曇猷在竺法護譯出禪經的前提下“依教修心,終成勝業”的歷史見證。敦煌地區是東西方文明的交匯和緩衝地帶,也是農業文明與牧業文明不斷碰撞的地區。段小强、陳亞軍《敦煌地區史前文化初步研究》(《敦煌學輯刊》4期)認爲,敦煌地區的史前文化包括新石器時代文化、過渡類型、四壩文化、騸馬文化等。敦煌地區史前時期的生業經濟較爲複雜,既有相對穩定的農業,也有靈活適應環境的畜牧業;四壩文化之前以農業爲主,生産方式較爲粗放;騸馬文化時期以畜牧業爲主,農業比重降低。

敦煌歷史人物和事件的考述方面: 王楠《伯希和與清代官員學者的交往(1906—1909年)》(《西域研究》4期)研究表明,伯希和和中國學者共同開創了敦煌學,他與中國學者保持長久的私人關係和深入交流是他學術成功的重要因素。王冀青《伯希和1909年北京之行相關事件雜考》(《敦煌學輯刊》4期)考察了1909年伯希和攜帶敦煌寫卷至北京的歷史事件,依據最新刊佈的幾條新資料,確定了北京學界於10月4日公宴伯希和、伯希和於10月11日離開北京等日期,確定了公宴參加者“賓主廿四人”中19人的姓名,並修正了以前的某些觀點。朱鳳玉《陳訚舊藏敦煌文獻題跋輯録與研究》(《敦煌研究》1期)就所得見14件寫卷中存有陳訚題跋者,逐一輯録,析論其涉及的相關問題,提供敦煌寫卷聚散研究、敦煌寫卷辨僞研究及敦煌寫卷斷代研究之參考。王冀青《英藏敦煌漢文文獻“蔣孝琬目録”編纂始末》(《敦煌研究》4期)根據斯坦因第二次中亞考察日記、賬簿等原始檔案資料,對斯坦因秘書蔣孝琬於1908年在新疆和闐爲斯坦因所獲敦煌莫高窟藏經洞出土1318件漢文文獻編寫紙條目録的全過程進行了詳盡的研究,認爲“蔣孝琬目録”是英藏敦煌漢文文獻的第一個目録,也是中國人最早爲敦煌文獻編寫的目録。英國牛津大學圖書館和俄羅斯科學院檔案館共保存斯坦因和奥登堡通信27封(含炭紙影印件10封),鄭麗穎《俄藏斯坦因致奥登堡信件研究》(《敦煌學輯刊》4期)認爲信件真實地反映了奥登堡和斯坦因的相識、通信開始、見面、頻繁通信、隨後通信的過程,部分信件對研究俄藏英藏文獻具有較爲珍貴的史料價值。

和往年一樣,敦煌文獻的整理、釋録與刊佈在本年度取得新的推進和成果。郝春文主編《英藏敦煌社會歷史文獻釋録》第十五卷於2017年8月由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該著釋録了《英藏敦煌文獻》第四、五卷所收寫本S.3005— 3330號,並對每一件文書的定名、定性和寫本形態、研究狀況等給予介紹和説明。方廣錩、吴芳思主編《英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於本年度出版了第41至50册,收録編號爲S.02434—S.02770。金雅聲、郭恩主編《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西域藏文文獻》(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第21册,著録編號爲P.T.1426—P.T.1451。郝春文主編《2017年敦煌學國際聯絡委員會通訊》(上海古籍出版社)刊發了敦煌學相關研究綜述、學術論文,並有2016年的學術會議介紹及新書出版信息;刊發了與學術綜述相關的書目如2016年敦煌學、吐魯番學研究目録等。于華剛主編《世界民間藏中國敦煌文獻(第二輯)》(中國書店)對民間收藏且經過敦煌學家辨僞的敦煌文書進行了收録,對所收文書的時代、内容、長度、紙張、殘損情況以及品相、裝裱、版本特徵等諸多細節都做了詳細的描述,通過彩色原大影印,逼真地再現了敦煌文書的真實原貌,凸顯了其珍貴的文獻價值、文化價值和文物價值。

榮新江《絲綢之路也是一條“寫本之路”》(《文史》2期)提出,在絲綢之路上旅行需要有各種寫本文書的支持,這包括旅行需要申請公驗與過所、行前要準備旅行指南類書籍和會話練習簿、旅行中商人需要記賬、各種旅行者需要記事、買賣要訂立契約、旅途中需要書信往來溝通,有些求法僧要寫巡禮記録、文人則要寫作詩文等,因此可以説絲綢之路是一條“寫本之路”。劉進寶《東方學背景下的敦煌學》(《敦煌研究》3期)探討敦煌學出現的背景,即當時國際學術的潮流是東方學,而東方學又是在西方對東方的侵略或佔領下逐漸形成的一門學科,具有殖民主義的成分。雖然東方學是殖民主義的産物,敦煌學也是在西方殖民背景下提出的,但不能因爲提出時的背景而否認其科學價值。

二、 歷史地理

本年度有關敦煌史地的著作主要有馮培紅《敦煌學與五涼史論稿》(浙江大學出版社),涉及歸義軍制度、敦煌大族、粟特人與五涼史等方面,反映了作者近十年在敦煌學、五涼史領域的代表性成果,也展現了作者的學術轉變軌跡。

2013年,學者們利用遥感手段又在古瓜、沙二州新發現了5座古城廢墟遺跡。李并成《瓜州新發現的幾座古城址的調查與考證》(《敦煌研究》5期)即對這些新發現的古城址做了調查與考證,對其歷史面貌有所助益。孫寧《“瓜州今敦煌”地理認識的形成——以〈左傳〉相關注解爲中心》(《敦煌研究》5期)對《左傳》“襄公十四年”及“昭公九年”紀事中“瓜州今敦煌”的注解作了知識史考察,並以此爲中心,對“敦煌古瓜州”“沙州古瓜州”“瓜州是敦煌亦是沙州”等諸多認識進行了梳理。

政治方面: 楊寶玉《〈張淮深墓誌銘〉與張淮深被害事件再探》(《敦煌研究》2期)主要根據法藏敦煌文書P.2913V《張淮深墓誌銘》及從非常著名的《張淮深碑》抄件(S.6161A+S.3329+S.141564+S.6161B+S.6973+P.2762)卷背詩文中新找到的相關記述,對這些文書及其折射的歸義軍史諸問題進行了辨析、考證。鄭怡楠《新出〈唐敦煌張淮澄墓誌銘並序〉考釋》(《敦煌學輯刊》1期)考知張孝嵩任北庭節度使當在開元六年五月或者開元七年十月之後,開元十二年其遷任太原尹;張議潮之兄張議潭去世當在咸通元年;張議潮在咸通九年七月之後到十三年稱司徒。王慶衛《新出唐代張淮澄墓誌所見歸義軍史事考》(《敦煌學輯刊》1期)通過《張淮澄墓誌》記載可知張議潭的卒年在咸通元年二月至十二月間,張議潮使用“司空”稱號至少至張淮澄去世之時,這爲理解張氏歸義軍與中央政府之間複雜的關係,以及歸義軍政權内部的政治格局提供了新的視角。陳國燦《試論吐蕃佔領敦煌後期的鼠年改革——敦煌“永壽寺文書”研究》(《敦煌研究》3期)通過敦煌永壽寺系列文書,推測此年吐蕃統治當局曾下令民間契約一律用吐蕃文書寫,同時下令收回佛教信衆供養給佛寺的所有農田、草地、林苑,重新分配給百姓爲口分地,這是其統治晚期鼠年的又一次變革。此次變革的社會效果有限,其産生的社會民族矛盾激化,導致了吐蕃在敦煌統治的覆滅。李宗俊《晚唐張議潮入朝事暨歸義軍與嗢末的涼州之爭再探——以新出李行素墓誌及敦煌文書張議潮奏表爲中心》(《敦煌研究》4期)認爲由李行素墓誌可知沙州歸義軍政權曾長期致力於控制涼州。咸通八年在朝廷的斡旋之下,歸義軍被迫放棄涼州,涼州被嗢末部族控制。李行素這次單車西使説服張議潮奉笏入朝,實現了唐中央對歸義軍的羈縻控制,並通過分割涼州而實際削弱了歸義軍,進而利用嗢末勢力實現了掣肘和壓制歸義軍的目的。

鄭怡楠、鄭炳林《敦煌寫本〈曹議金重修開元寺功德記〉考釋》(《敦煌學輯刊》2期)一文,由S.8659《曹議金重修開元寺功德記》結合P.3875號背面的《丙子年修造及諸處伐木油面粟等破曆》,可知重修開元寺工程916年開工,長興年間完成,歸義軍節度使曹議金的長兄都押衙曹良才和右馬步都押衙張保山等都參與工程的建設,這項工程的建設目的就是爲歸義軍節度使同中原王朝特别是後唐建立隸屬關係服務。楊寶玉《法藏敦煌文書P.2942與唐代宗時期的肅州史事》(《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對法藏敦煌文書P.2942所反映唐代宗時期肅州史事的幾個細節問題進行了研究。游自勇、鄧雯玥《敦煌寫本S.2506V 等唐代〈失名史書〉再探》(《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對敦煌寫本S.2506V等唐代《失名史書》中前人未能考訂或考訂不周的史事重新作了討論,還對寫本的成書背景、成書年代進行了新的探討,認爲此篇大事紀成書於德宗貞元時期,抄寫的年代上限是憲宗初年,可能是轉抄中原傳入的史書。孟憲實《略論唐朝魚符之制》(《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利用傳世資料和出土魚符、龜符等文物資料,對唐代符制所反映的軍事制度變化以及蕃將問題進行了有益的討論。

王力平《八到十世紀的敦煌杜氏家族研究——兼及藏經洞文書的“偏向性”》(《敦煌學輯刊》2期)指出,8至10世紀杜氏一族在敦煌政教兩界表現活躍,藏經洞文書中的杜氏“痕跡”,也有助於對藏經洞文書“偏向性”的探討。陳光文《元代諸王出鎮敦煌相關問題新探》(《敦煌學輯刊》2期)指出,元代在敦煌地區設立沙州路總管府,並以瓜州爲其屬州;同時派諸王進行出鎮,建立起統治敦煌的軍政管理體系。S.663、S.5957文書中的“國太”夫人索氏,反映出曹氏歸義軍初期與甘州回鶻之間的複雜關係。杜海《敦煌文書中的“國太”夫人考》(《敦煌學輯刊》3期)研究認爲,BD09015V、S.4537、P.2855、S.1398V等文書中的“國太”夫人是曹元忠的夫人翟氏,在其子歸義軍節度使曹延禄稱太保時期(976—980),敦煌文書中開始稱翟氏夫人爲“國太”夫人。980年,宋朝敕封翟氏夫人爲“秦國太夫人”,但是翟氏夫人在敦煌文書中使用的是“國太涼國夫人”稱號。S.4306文書中的“國太公主”是曹元忠的于闐公主夫人,“國太公主”的使用是在曹延禄任歸義軍節度使時期。

經濟方面: 郝二旭《唐五代敦煌柴草消費對生態環境的影響》(《敦煌學輯刊》3期)從藏經洞出土的敦煌文書所記載的内容出發,通過對這一時期不同階段柴價的分析,結合税柴徵收的具體情況,得出了敦煌地區天然植被受到嚴重破壞的結論。高天霞《從敦煌寫本〈俗務要名林〉看唐代敦煌地區的主要農作物種植》(《農業考古》3期)認爲唐代敦煌地區的主要農作物種植有以下特點: 其一,唐代敦煌一帶緑洲農業所依賴的自然條件較好,曾種植有多個品種的稻類作物及芝麻;其二,在糧食作物中,粟和小麥是最重要的主食來源;其三,黍類作物品種多樣,它們與蕎麥、青稞、豆類作物等一起,在爲人們提供身體必需之營養的同時,也豐富了人們的膳食結構。王樂《魏唐時期敦煌吐魯番地區的綾織物》(《敦煌學輯刊》2期)研究認爲,綾在西北地方的用途非常廣泛,常用於製作服飾和日常用品,在敦煌地區還大量用於製作寺院法器以及作爲財禮、吊禮、賀禮和社邑成員身亡納贈的物品。在唐王朝統治西州時期,粟特人大量聚集於吐魯番,他們依靠穩定的社會環境、良好的語言優勢,在西州地區立足並從事商業活動。張重洲《唐代西州粟特人貿易活動考察》(《敦煌學輯刊》4期)認爲西州粟特人貿易活動主要分爲官方貿易和民間貿易兩種,官方貿易包括入貢貿易和互市貿易,而民間貿易種類繁多。

三、 社會文化

本年度有關社會文化的成果涉及學校教育、婚喪儀式、宅地的空間佈局、倫理關係等多個方面。趙貞《敦煌文獻與唐代社會文化研究》(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分律令制度、社會經濟、學術與教育、占卜與曆日四編,涉及唐尚書六部二十四格初探、敦煌出土文書所見唐代度牒的申領與發放、敦煌吐魯番文書所見唐代“三賈均市”的製作與實踐等研究。

趙和平《奠雁——兩千年婚禮儀式的變與不變》(《敦煌研究》5期)從梳理奠雁禮節的文獻記載及其形成過程入手,將傳世典籍、敦煌文獻、敦煌壁畫中的奠雁圖以及生物學上雁的自然屬性結合起來相互印證,揭示了奠雁這一傳統習俗所具有的社會學意義以及奠雁在中國古代婚禮中起到的文化符號作用。劉傳啓《敦煌喪葬文書輯注》(巴蜀書社)把敦煌喪葬文書輯爲七大類: 遺囑類文書、社邑喪葬互助文書、爲亡人捨施疏、追念設供請僧疏、陰陽類葬書、喪葬書儀、祭文,每一類又按寫卷整卷或整篇校録。每卷或每篇後加以題解,主要内容爲描述原卷之形貌,包括正反兩面除了所録之文外的其他未録文字、卷面殘損、字體如何等。許飛《論吐魯番隨葬衣物疏中的“海東頭、海西壁”》(《敦煌研究》6期)指出,南北朝時期的買地券的製作者爲了避免鬼神煩擾,在落款處常使用替身,並且有的同時給替身一個無法找到的去處。衣物疏作者也使用替身,而且替身有的與買地券相同,因而這句話實際是指替身——張堅固、李定度的去處。劉傳啓《“勸孝”與敦煌喪儀》(《敦煌學輯刊》4期)研究認爲,敦煌地區“勸孝”儀式上多講唱十恩德、父母恩重贊、孝順樂、行孝文、勸善文、董永變、舜子變、目連變等孝敬父母爲主題的作品,另外五會念佛贊文、佛本生故事太子故事,以及歷史故事、民間傳説等也是勸孝儀式上常見的講唱内容。

徐秀玲《隋唐五代宋初雇傭契約研究: 以敦煌吐魯番出土文書爲中心》(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從契約的性質及發生原因、雇價、雇傭雙方的權利與義務、違約賠償、女性擔保人等方面進行分析,詮釋隋唐至宋初雇傭契約的發展變化,以及某些契約反映的其自身與當局者的政治決策,社會經濟狀況、生産生活、交通運輸以及人口遷徙之間相互影響的密切關係。李正宇《公平形式掩蓋下的不公平——敦煌契約别議》(《敦煌研究》3期)通過對敦煌文獻S.6829V、S.6537V、P.3155V、P.3964等敦煌契約文書分析,發現其中就有一些很不公平的約定,作者稱之爲“公平形式掩蓋下的不公平”。宋翔《唐五代時期敦煌城外園宅地的空間佈局》(《敦煌研究》6期)利用敦煌文書和壁畫,結合傳世史籍,對唐五代敦煌百姓城外園宅地的空間佈局進行了復原,揭示出百姓所擁有土地規模的大小是影響園宅地空間佈局的重要因素。薛艷麗、王祥偉《敦煌文書S.4657與BD09282釋録研究》(《敦煌研究》4期)指出,敦煌文書S.4657和BD09282是兩件寺院會計文書殘卷,二者的關係非常密切,甚至多條賬目完全一致。從所載人物等信息及與相關敦煌文書比較可知,二者同屬公元978年前後報恩寺的會計文書。買小英《身體力行與躬行實踐——敦煌文書所見中古兄弟間的倫理關係》(《敦煌研究》4期)發現敦煌文書中留存有諸多反映古代敦煌地區家庭中兄弟姊妹關係的契約文書、經濟文書以及願文和題記等,從中可以看出該地區兄弟間在處理家庭和社會關係時所秉持的倫理觀念和道德準則,足證中古敦煌地區的兄弟關係深受中國儒家倫理思想和佛教倫理思想的雙重作用,反映出平等互助、兄友弟恭的倫常關係和道德精髓,體現了對道德原則的“身體力行”和“躬行實踐”。

四、 宗 教

本年度宗教研究的相關成果主要涉及佛教和道教。王招國(定源)《佛教文獻論稿》(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收録了作者近年來撰寫的十四篇論文,所研究的文獻種類有敦煌遺書、日本古寫經以及一些珍稀刻本。每篇論文均從文獻學的角度進行論述,内容包括考訂文獻作者、追溯版本源流、分析文本系統、評述文獻價值等方面。

概説方面: 方廣錩《一條達摩入華的另類資料》(《敦煌研究》5期)對敦煌遺書中發現的8世紀上半葉寫本《成唯識論述記解前雜敍》(擬)進行探討,指出當時僧人“譏謗”達摩的方法之一,可能是質疑達摩傳法的合法性,或許正因爲有類似的質疑,達摩不得不以“教外别傳”應之,並爲早期禪宗的傳法特點提供了一個新的解讀視角。王邦維《再談敦煌寫卷P.2001號: 學術史與〈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的書名》(《清華大學學報》5期)根據伯希和當年在敦煌藏經洞“覓寶”時所作的日記和筆記,結合其學術經歷和背景進行討論,認爲伯希和此舉並非偶然,而是與當時英國、法國乃至歐洲的東方學學術研究和學術史密切相關。方廣錩《隋唐敦煌漢傳佛教的宗派問題》(《西南民族大學學報》6期)考慮到“宗派”一詞在宋以前的文獻中最多出現過三次,認爲宗派佛教在隋唐敦煌佛教中究竟處於什麽地位、是否主流、與佛教信仰是什麽關係,都成了敦煌遺書擺在我們面前的重大問題。徐鍵《吐蕃高僧吴法成生平三題》(《敦煌學輯刊》1期)詳細考證了法成在河西的三段經歷的時間及其往返沙州與甘州的原因,推定法成當卒於861年3月至862年6月間,最後判斷法成在813—842年間確實擔任過都僧統一職。

湛如《居家律範——從P.2984V看敦煌的檀越戒儀形態》(《敦煌研究》1期)以P.2984V號卷子爲中心,對其内容進行考察分析: 首先從卷子的戒律排序上,説明該戒律的主要受戒對象;其次以該卷的五戒儀軌爲底本對照其他卷子的受戒形式,分析其差異;最後從受戒時間、内容上分析受戒儀軌存在差異的原因,以期從側面反映當時敦煌的戒律生活。董大學《論唐代〈金剛經〉信仰之儀式化傾向——以敦煌文獻爲中心的考察》(《華東師範大學學報》1期)通過對敦煌遺書等出土文獻中《金剛經》及其相關的資料的梳理,發現《金剛經》信仰存在儀式化傾向,而且此種傾向至少可以追溯至唐代中後期。王晶波、朱國立《從敦煌本佛教靈驗記看佛教的傳播技巧》(《敦煌學輯刊》2期)指出,佛教弘法者針對不同階層的受衆採取了“分衆傳播”的策略。敦煌本佛教靈驗記恰是在這一背景下形成的傳佈佛法的“宣傳案例集”,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佛教傳播的原貌,見證了佛教的傳播過程。

佛教文獻的綴合研究,本年度依然取得穩步的推進。張小艷《敦煌疑僞經六種殘卷綴合研究》(《文獻》1期)通過對這六部疑僞經在敦煌文獻中現存面貌的考察,弄清其所存卷號、完整或殘缺的情況;並從内容接續、殘字拼合、行款相同、字跡與書風相近等角度的比較分析,將這六經中的25號殘卷(片)綴合爲12組。景盛軒、陳琳《英藏敦煌〈大般涅槃經〉殘卷初步綴合》(《敦煌研究》3期)以英藏《大般涅槃經》22號殘卷爲中心,通過對内容、裂痕、行款、書風、字形等方面的比較分析,把它們與同館藏和國圖藏、法藏、俄藏殘卷綴合爲19組。張炎《敦煌佛經殘卷的綴合與定名——以〈妙法蓮華經〉爲例》(《敦煌研究》5期)通過全面普查目前已公佈的敦煌文獻,將其中39號《妙法蓮華經》綴合爲10組,以示綴合對於敦煌佛經殘卷定名之作用。張涌泉、劉明《敦煌本〈佛説大乘稻芉經〉及其注疏殘卷綴合研究》(《浙江師範大學學報》2期)通過對内容、殘字、行款、書風、筆跡等方面的對比分析,將其中19號殘卷或殘片綴合爲8組,以期還原敦煌寫本的最初面貌,爲進一步整理研究打下基礎。張涌泉、徐鍵《濱田德海舊藏敦煌殘卷兩種研究》(《浙江社會科學》3期)指出伍倫36號《瑜伽師地論》殘卷、伍倫1號《妙法蓮華經》殘卷可以分别與北敦14734號、杏雨書屋藏羽538號殘卷綴合,這些殘卷乃同一寫卷所撕裂,糾正了殘卷定名及其性質判斷中存在的問題,並進而對濱田藏卷的真僞問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羅慕君《〈俄藏敦煌文獻〉未定名〈金剛經〉殘片考》(《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對《俄藏敦煌文獻》第11—17册中474號未定名《金剛經》殘片進行了考辨,依照譯本系統進行了分類整理,並完成了其中100號殘片的綴合工作,爲全面、系統地整理敦煌本《金剛經》提供了基礎。徐浩、張涌泉《〈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誤綴四題》(《文獻》1期)選取《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已綴合的93組《大般若經》寫本爲考察對象,從内容、行款、殘字、書風、書跡等方面加以綜合檢驗,將《國圖》誤綴的五組歸納爲四類,揭示誤綴的原因,並就敦煌殘卷綴合的方法作了簡要的評述。

密教研究方面: 趙曉星《吐蕃統治時期敦煌密教研究》(甘肅教育出版社)整理了與吐蕃佔領時期敦煌密教有關的大量文獻與圖像資料,對吐蕃時期的敦煌密教進行了一次系統研究。全書分上、下兩篇,上篇爲以敦煌文獻與圖像爲中心的綜合研究,下篇是以莫高窟第361窟爲中心的石窟個案研究。趙曉星、勘措吉、萬瑪項傑《敦煌本〈六門陀羅尼經〉研究——中唐敦煌密教文獻研究之四》(《敦煌研究》5期)指出,敦煌本《六門陀羅尼經》中的漢譯本存在傳世本没有收録的新版本,古藏文的兩個版本亦與傳世本存在差别。三階教方面: 楊學勇《三階教化度寺無盡藏機構的管理與運轉》(《敦煌學輯刊》3期)指出,三階教對無盡藏財物的施捨、運轉都有明確的規定,從其行爲來看應該不是出息、放貸機構,而是慈善機構,但某些寺院的放貸行爲也給化度寺無盡藏貼上了出息放貸的標籤。化度寺無盡藏的雄厚財富引起了政府的不安,其慈善事業又與政府意圖相背,進而引起政府的猜忌,故而在唐玄宗的强力禁斷下始絶其跡。

寺院與世俗社會的關係方面: 陳大爲、陳卿《敦煌金光明寺與世俗社會關係》(《敦煌研究》5期)從金光明寺僧人家族背景、敦煌佛教信衆法會與抄經活動、金光明寺寺學教育、雙方經濟往來等方面探討了敦煌金光明寺與世俗社會的關係,指出唐五代宋初的金光明寺已經完全融入了敦煌世俗社會,與敦煌地區各階層民衆關係密切,儼然成爲維護社會穩定、推動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

經典的詮釋和解讀方面: 韓傳强《敦煌寫本〈圓明論〉録校與研究》(《敦煌研究》6期)以現存敦煌本《圓明論》諸寫卷録校爲基礎,並基於《圓明論》寫本與校本的梳理而展開討論,以期對《圓明論》寫本分類、内容解讀以及歸屬判釋作深入研究。史經鵬《敦煌遺書地論學派〈涅槃經疏〉(擬)中的佛性思想——以BD2224、BD2316、BD2276爲中心》(《西南民族大學學報》7期)指出,《涅槃經疏》(擬)提出了既非本有、亦非始有的佛性論,即佛性在衆生修行的性種性階段纔出現,通過主體與佛性的互動,保障衆生提昇修行,以至解脱。廬芳玉、薩仁高娃《〈大唐三藏聖教序〉考》(《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利用石刻資料和敦煌寫本對唐太宗《大唐三藏聖教序》和太子李治《皇太子臣述聖記》的産生及其流變進行了討論。錢光勝《敦煌寫卷〈靈州龍興寺白草院史和尚因緣記〉與唐五代的刺血寫經》(《敦煌研究》6期)指出,牛肅志怪傳奇集《紀聞》中“屈突仲任”的故事以及敦煌老人刺血寫經的題記,顯示出刺血寫經在佛教地獄信仰背景下在庶民間的轉變,可視爲佛教中土化、世俗化歷程中的一個側影,故敦煌寫卷《靈州龍興寺白草院史和尚因緣記》具有重要的宗教思想史文獻價值。

道教研究方面: 路旻、劉永明《從敦煌本〈度人經〉及南齊嚴東注本看道教天界觀的形成》(《敦煌學輯刊》1期),通過對敦煌本《度人經》中天界觀的考察,指出它是第一部完整、詳細地將“十方(天)”“三十二天”“三界”等觀念融合在一起的經典,它既延續了中國傳統的宇宙觀,又開闢了道教全新的天界觀。郜同麟《〈天尊説隨願往生罪福報對次説預修科文妙經〉初探》(《敦煌研究》6期)指出,敦煌藏經洞出土的《天尊説隨願往生罪福報對次説預修科文妙經》與《正統道藏》所收《太上慈悲九幽拔罪懺》部分内容相近,後者當據前者改造、拼接,並增加天尊名等雜湊而成。這一組道經的共同源頭則是《佛説灌頂經》卷一一和卷一二。劉屹《古靈寶經出世歷程之我見》(《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對古靈寶經形成的大體歷程進行了勾勒,並爲幾乎每一部靈寶經找到了現在看來適合的出世時間,完成了古靈寶經的斷代問題,進而論證了其所提出的古靈寶經出世歷程的基本看法,即“新經”的造作時間早於“舊經”;“新經”和“舊經”内部又各有造作先後之分。趙洋《新見旅順博物館藏吐魯番道經敍録》(《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對旅順博物館藏吐魯番道經文獻《赤書真文》《度人經》《太上洞玄靈寶真文度人本行妙經》《太上洞玄靈寶智慧上品大戒》《洞玄靈寶長夜之府九幽玉匱明真科》《太上洞玄靈寶智慧本願大戒上品經》《定志通微經》《十戒經》《太上洞玄靈寶業報因緣經》《太上洞玄靈寶三元玉京玄都大獻經》《洞淵神咒經》《昇玄内教經》《本際經》和《無上内秘真藏經》等進行了敍録。

五、 語言文字

本年度有關敦煌語言文字研究的成果相對少出,主要有: 鄧文寬《敦煌文獻詞語零拾》(《敦煌研究》4期)利用唐五代西北方音和一些方言俚語,對前人的校勘工作或提出不同見解,或提供新的佐證,力求找出原文獻的真實含義,並闡釋産生文字互代的原因。鄧文寬《敦煌本〈開蒙要訓〉三農具解析》(《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對《開蒙要訓》“杈杷挑撥,杴策聚散”中出現的“杈”“杷”“杴”三種農具之形狀和功用進行了解析,並對學界在此句字詞認識上的偏差進行了訂正。張小艷《〈敦煌醫藥文獻真跡釋録〉校讀記》(《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對袁仁智、潘文《敦煌醫藥文獻真跡釋録》在録文、校勘、注釋方面提出了一些不同看法,最終撰成31條校讀記,爲該書進一步改進和完善提供了支持。陳曉强《論敦煌文獻中的“墼”》(《敦煌研究》6期)在考察今日敦煌地區製墼、用墼法的基礎上,結合相關文獻考釋了敦煌文獻中的“沙墼”“脱墼”“踏墼”“般墼”“易墼”“墼地”等詞。

竇懷永《敦煌寫卷避諱字形遞變現象初論》(《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通過梳理“牒”字的避諱字形之遞變歷程和特點,並以津藝060號《咸亨二年沙州胡薩坊口户牒》中“牒”之字形爲例,揭示了古代避諱在敦煌寫卷相關時間信息判定方面的功能。

宗教經典的字義詮釋方面: 張穎《敦煌佛經音義聲母演變的中古特色》(《敦煌學輯刊》3期)指出,作爲敦煌出土的文獻,佛經音義聲母在演變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打上西北方音的烙印。趙家棟《〈序聽迷詩所經〉疑難字詞考辨》(《敦煌研究》5期)對《序聽迷詩所經》中“加”“薄合”“趐睹”“沭(沐)”“?儐?儐”“訖句”等字詞進行考辨。鄧强《唐五代西北方音見系開口二等演變考》(《敦煌研究》6期)指出,敦煌文獻中有兩類特殊的别字異文反映出唐五代西北方音中見系開口二等字韻母産生-j介音,聲母齶化,部分字聲母受-j介音的影響有了進一步發展爲舌面音的跡象。

六、 文 學

有關敦煌文學的研究成果多集中於佛教文學的探究方面。鄭阿財《敦煌寫本〈隋淨影寺沙門惠遠和尚因緣記〉研究》(《敦煌研究》1期)根據敦煌寫本P.2680、P.3570、P.3727等三件《隋淨影寺沙門惠遠和尚因緣記》校録文本,析論其情節敍事,通過與《續高僧傳·慧遠傳》對照,認爲當時僧人於各種法會間選擇《高僧傳》中適當的高僧神異事跡,括其内容而撰寫因緣傳、因緣記,以備宣講參考之用。陽清《敦煌寫本殘卷〈慧超往五天竺國傳〉中的五言詩——兼論中世佛教行記的情感抒寫及其詩筆》(《清華大學學報》4期)指出,中世佛教行記的情感抒寫及其詩筆,充分表現出晉唐高僧作爲佛教徒、異鄉人以及旅行者的普遍情懷,特别昭示出唐代詩歌繁榮的時代現狀和積極意義,必然會對以後相關的佛教敍事尤其是西遊主題類小説産生重要影響。王晶波《從敦煌本〈佛説孝順子修行成佛經〉到〈金牛寶卷〉》(《敦煌學輯刊》3期)依據中、韓所存相關文獻與壁畫材料,認爲《金牛寶卷》與韓國《釋迦如來十地修行記·第七地》都是承接唐代《佛説孝順子修行成佛經》而來,是該典籍在中國民間通俗演變的結果。喻忠傑《敦煌因緣與佛教戲劇關係考》(《敦煌學輯刊》1期)認爲,敦煌寫卷中用於表演的早期腳本的出現,從文本外觀和具體内容上進一步印證了後世戲劇與唐五代説唱伎藝之間的親緣關係,同時也印證了敦煌因緣與佛教戲劇之間存在因承關係的歷史事實。

唐人文集研究方面: 王素《敦煌本〈珠英集·帝京篇〉作者考實》(《敦煌研究》1期)從考實《帝京篇》的性質入手,通過考實作者範圍進而考實作者,認爲《帝京篇》係和韻詩,和的應是李百藥《帝京篇》的韻,作者應爲李百藥的曾孫李羲仲。李軍《敦煌本〈唐佚名詩集〉作者再議》(《敦煌學輯刊》1期)從詩集正面書劄的行文、詩集所記載的空間範圍、詩集所歌頌的對象及詩集的筆跡等入手,認爲詩集的作者確應是張球。

變文研究方面: 邵文實《〈王昭君變文〉與唐咸安公主關係論考》(《敦煌學輯刊》3期)通過對昭君與唐和親回紇的咸安公主的畫像、在塞外生活時間、和親對象、祭文等綫索的對比,認爲《王昭君變文》不是單純的文學創作,而是具有一定時政意義的作品。段真子《國家圖書館藏“八相變”的寫本學考察——以BD3024號爲中心》(《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通過對BD3024號字體、行款等書寫形態差異性的分析,判斷其内部共包含六組寫本,進而對此卷的形成過程進行了討論。林生海《從“歸去來”到“大聖變”: 唐宋時代淨土信仰的一側面》(《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利用傳世文獻、敦煌寫卷和域外漢籍的資料,對“大聖變”與“歸去來”之間的關係進行了探討,認爲從“歸去來”到“大聖變”的發展轉變,實際上反映了唐宋時期淨土信仰盛行時期佛曲“歸去來”深入人心、廣爲傳播的事實。

七、 藝 術

本年度有關敦煌藝術的成果較豐碩,涉及佛教圖像、經變畫、音樂圖像的解讀與研究,繪畫技法探討,書法藝術等。

本年出版有關敦煌石窟的重要論著多達十部。王惠民《敦煌佛教與石窟營建》(甘肅教育出版社)按照敦煌石窟在不同歷史時期營建年代的先後順序,對各時期石窟的形制與營建、石窟特點及其藴含的特定文化意涵等做了系統的梳理、歸納和研究,是一部對敦煌佛教與石窟營建進行專項研究的專業性和代表性著作。吴葒《北周石窟造像研究》(甘肅教育出版社)從北周石窟寺類型分析、北周各石窟寺比較、北周單體造像研究、南朝造像與北周石窟及單體造像的關係等方面,對北周石窟造像的源流及藝術特點等作了深入研究。魏文斌《麥積山石窟初期洞窟調查與研究》(甘肅教育出版社)較爲客觀地介紹了每個洞窟的全部内容,並爲其年代判斷、題材内容的考證提供了較好的資料。楊郁如《敦煌隋代石窟壁畫樣式與題材研究》(甘肅教育出版社)從圖像樣式與題材兩方面具體研究隋代石窟藝術的創新與變革,在石窟的佈局樣式與圖像樣式研究上,又特别關注到北齊風格的影響。沙武田《歸義軍時期敦煌石窟考古研究》(甘肅教育出版社)是作者圍繞歸義軍時期敦煌石窟考古這一課題長期研究的成果,主要内容包括莫高窟窟前殿堂建築遺址的考古學研究,如殿堂建築的時間、規模、建築結構特點等。張景峰《敦煌陰氏與莫高窟研究》(甘肅教育出版社)是一本研究敦煌陰氏的專著。作者指出,陰氏具有所有敦煌大族的共性,即以家族爲單位,爲鞏固家族的地位做出不懈努力,也爲敦煌的社會、經濟和文化做出了應有的貢獻。在敦煌歷史的舞臺上,陰氏家族又展現出了自身個性,從北朝至曹氏歸義軍各時期,莫高窟都保存有其開窟造像的痕跡。

經變畫方面: 鄭阿財《從敦煌佛教文獻、壁畫論佛經繪圖形式與功能之發展》(《敦煌學輯刊》1期)從敦煌壁畫説法圖、經變圖及絹畫、紙本等經變畫結合敦煌文獻中附圖的寫本及刻本經卷,分别從形式、内容進行分析,對同一文本内容的圖繪進行解讀與析論,並對照壁畫與經卷佛畫的榜題,以宏觀的視角展開功能與形式發展演變的探討。八木春生著,姚瑶譯《初唐至盛唐時期敦煌莫高窟西方淨土變的發展》(《敦煌研究》1期)旨在探明自唐前期第二期出現的大畫面西方淨土變,其構圖在第三、四期時分别發生了何種變化,並考察成因,以此深化對敦煌莫高窟唐前期諸窟的理解。陳清香《敦煌莫高窟第76窟八塔變佛圖像源流探討》(《敦煌研究》2期)首先敍述佛傳在印度、中土的起源流傳和印度與中土八相成道圖像遺例在選題與風格上的差距;其次討論莫高窟第76窟八塔變佛傳的選題與風格,從而追溯此圖像所藴含的印度笈多、波羅風格以及吐蕃、中土成分。張亮《四川大邑藥師岩新發現〈佛頂尊勝陀羅尼經變〉及相關問題討論》(《敦煌研究》3期)通過與經文及敦煌相關圖像的對比,確認大邑藥師岩K7-2左側的經變應爲佛頂尊勝陀羅尼經變,其年代爲9世紀末至10世紀中葉。莫高窟第98窟圖像表現出一些在其他洞窟中不見的特徵,邵强軍《莫高窟第98窟〈維摩詰經變〉新探》(《敦煌學輯刊》1期)認爲該現象的出現,反映了在内憂外患的曹氏政權初期,曹議金使用宗教力量維護政權穩定的意圖。

圖像研究方面: 潘亮文《盧舍那佛像研究——以7世紀以前的中原地區發展爲中心》(《敦煌研究》3期)著重於作品原生場域的盧舍那佛像與相關經典的傳承等宗教發展的社會背景,對其發展作了全面性的考察,建構出其歷史脈絡圖。張寶璽《梵天勸請圖像考釋》(《敦煌研究》3期)認爲該圖像内容是梵天勸請釋迦説法圖。梵天勸請源於印度犍陀羅藝術。犍陀羅藝術中,都是梵天與帝釋天侍於釋迦兩側,而本圖則是梵天單一跪拜求請,更接近佛經的描述。陳琦、陳海濤《莫高窟第254窟割肉貿鴿圖的藝術表現特徵》(《敦煌研究》5期)圍繞敦煌莫高窟北魏第254窟的割肉貿鴿圖,以對壁畫的臨摹體驗及視覺表現研究爲出發點,嘗試探索壁畫的視覺藝術表現特徵及内在的精神價值。高海燕《試析捨身飼虎本生與睒子本生圖像的對應組合關係——兼論麥積山第127窟功德主》(《敦煌研究》5期)指出,“捨身飼虎本生”和“睒子本生”在一些佛教石窟中同時出現並呈明顯的對應組合關係,且它們與洞窟中的其他佛教内容往往互相印證,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王惠民《敦煌莫高窟第390窟繪塑題材初探》(《敦煌研究》1期)推測第390窟的主題可能是禮懺,很可能與當時流行的三階教信仰有關。馬兆民《敦煌莫高窟第285窟“天福之面”(kritimukha)考》(《敦煌研究》1期)通過對比研究,認爲此饕餮紋應爲佛教文化中的“天福之面”。趙燕林《莫高窟“三兔藻井”圖像釋義》(《西北民族大學學報》5期)認爲,“三兔藻井”圖像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蓮荷崇拜、北斗、月神以及佛教信仰有直接關係。龍德俊《新見白描〈晚唐敦煌菩薩像幡〉探微》(《敦煌研究》5期)嘗試鈎沉並梳理國内及海外所藏同類型的白描敦煌菩薩像幡,發現不乏長幡的例子,作者期望以此文章引起更多學者對這類像幡的注意和認識。周方、卞向陽《莫高窟第285窟南壁故事畫中的持麈人物》(《敦煌研究》6期)論述第285窟南壁故事畫中兩次出現持麈人物的意義與内涵,並指出由第285窟持麈人物所體現出來的南朝傳入北方的文人意識,是此前莫高窟壁畫中所没有的,第285窟麈尾的形制特點也反映了時代風格的變遷和南北文化的傳播與交流。寧强、何卯平《西夏佛教藝術中的“家窟”與“公共窟”——瓜州榆林窟第29窟供養人的構成再探》(《敦煌學輯刊》3期)重新檢索了榆林窟第29窟供養人的身份構成,認爲此窟的性質是一個有濃重官方背景的“公共窟”,而非通常認爲的“家窟”。

姚崇新《十字蓮花: 唐元景教藝術中的佛教因素》(《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從基督教藝術本土化的視角切入,以石刻材料中景教經幢、十字架、蓮花、珍珠、祥雲、火焰、飛天等要素爲研究對象,對我國唐元景教藝術中的佛教因素進行了初步梳理。李金娟《敦煌晚唐時期報恩窟營建的流行——以莫高窟索義辯窟爲例》(《敦煌學輯刊》1期)指出,營建於晚唐時期的莫高窟索義辯窟爲敦煌索氏家窟,在石窟營建中選擇中唐時期就已開始流行的報恩窟,並在建窟功德記中突出對“忠孝”的顯揚與强調,與其敦煌大族、儒學世家以及索義辯爲歸義軍僧團重要成員的身份相符,所反映出的情感訴求、宗教信仰與價值取向在這一時期的敦煌大族中具有代表意義。高海燕《于闐佛教背光化佛圖像研究》(《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著重對古代于闐地區背光化佛圖像進行了研究,認爲其不僅僅是對“舍衛城神變”造像的簡單承襲,而是在特殊的歷史背景條件下,結合本土宗教、經典的流行而形成的獨具特色的“于闐系背光化佛”。蔣人和著,王平先譯《阿育王式塔所具有的多種意義》(《敦煌研究》2期)結合中國各地的阿育王式佛塔,探討了這種單層、圓形覆鉢頂、頂上四角通常有山花蕉葉造型的佛塔,並將其細分爲舍利塔、阿育王塔、喪葬塔、紀念塔和瑞現塔。重點考察了敦煌莫高窟壁畫中的窣堵婆式佛塔的起源、時代、特徵及歷史含義,並討論了其潛在的原型。李靜傑《炳靈寺第169窟西秦圖像反映的犍陀羅文化因素東傳情況》(《敦煌研究》3期)討論了該窟學界没有確定的圖像尊格和若干造型因素的由來,認爲北壁12號壁畫説法圖爲梵天勸請内容,北壁3號龕泥塑二脅侍應分别爲菩薩、執金剛力士像,進而指明其犍陀羅和西域文化淵源,以及在漢文化地區的後續影響情況;繼而分析了本窟西秦壁畫鮮花、花鬘供養圖像及花樹莊嚴圖像與犍陀羅和西域文化因素的關聯。荻原裕敏、慶昭容《淺論庫木吐喇窟群區第79窟漢—婆羅謎—回鶻三文合璧榜題》(《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從聲韻、語法、書法、翻譯方式和題寫年代等方面對庫木吐喇第79窟窟門右端漢文、婆羅謎文和回鶻文三種語文題寫的内容進行了綜合討論,並從龜兹佛教發展史的背景出發對第79窟重修之緣起進行了詮釋。劉韜《唐與回鶻時期龜兹石窟壁畫的發現與研究》(《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主要圍繞龜兹石窟的庫木吐喇石窟、阿艾石窟與森木塞姆石窟,以20世紀50年代爲界分兩個階段對唐與回鶻時期龜兹石窟壁畫研究的學術史進行了梳理。

中唐早期石窟藝術開時代之新風,裝飾圖案廣泛吸取西域外來文化,在承接前期餘緒的同時並有發展和突破,藻井圖案發展出新的樣式。陳振旺、佟艷《中唐早期莫高窟藻井圖案研究》(《敦煌學輯刊》4期)研究發現,這一時期藻井小而深,井心圖案簡略,茶花紋和平瓣、卷瓣蓮花成爲井心圖案的代表紋飾,寶相花不再流行,盛唐藻井圖案的盛大輝煌氣勢被吐蕃工整、纖巧之風取代,圖案設色方面另闢新境,剔填法取代疊韻法,敷彩棄繁從簡。敦煌石窟藝術作爲一種宗教美術,有其自身的獨特性。林嚴冬《敦煌石窟藝術的特殊呈現——以曹氏三窟爲中心》(《敦煌學輯刊》4期)結合相關敦煌遺書,以莫高窟曹氏三窟爲中心,推知敦煌石窟藝術呈現對象的範圍是特定的;其呈現是在具有特殊意義的日子和事件中體現。莫高窟第285窟窟頂圖像應用多種紋樣元素,其内容豐富、佈局精美,構圖形式多樣,並具有應用傳統民間圖案的典型特徵。馬若瓊《莫高窟第285窟窟頂壁畫題材與構圖特徵》(《敦煌學輯刊》4期)研究認爲,該窟窟頂壁畫所展示的内容反映了傳統文化和佛教文化之間的相互作用和影響,同時從美術角度出發對其繪畫題材和構圖特徵進行分析,對於應用設計學理論研究其構圖具有一定參考意義。莫高窟第61窟是曹氏歸義軍節度使曹元忠的功德窟,西夏重修甬道時在南北兩壁繪製大幅熾盛光佛出巡與回歸圖,北壁中間女性供養人像有改繪痕跡。楊冰華《莫高窟第61窟甬道北壁西夏重修供養人像蠡探》(《敦煌學輯刊》4期)研究認爲,該供養人像的身份有可能是西夏晚期的皇(太)后。另外,西夏仁宗及皇后羅氏篤信佛教,多次舉行大規模法會活動,親赴河西禮佛燒香。

音樂圖像是壁畫的組成部分,而畫稿又是壁畫繪製的基礎。朱曉峰《敦煌畫稿中的音樂圖像研究》(《敦煌學輯刊》2期)從敦煌畫稿中的音樂圖像入手,以分析和對比的方式探討壁畫音樂圖像的來源,可以印證音樂圖像的真實性。

繪畫技法方面: 黄文昆《敦煌早期三窟及濕壁畫技法——〈敦煌石窟全集〉第一卷〈莫高窟第266—275窟考古報告〉編後》(《敦煌研究》5期)認爲早期三窟美術品的製作技法值得注意。敦煌早期壁畫至少在繪製開始的步驟,應該是使用了濕壁畫的方法。顧穎《論西域樣式凹凸法與天竺遺法》(《敦煌研究》2期)認爲,在有關“西域繪畫”的研究中,應將“天竺遺法”與西域式“凹凸法”予以區分,如此纔能更清晰地把握西域樣式佛畫的風格和特徵。

書法方面: 馬國俊《敦煌書法藝術研究》(文物出版社)由“敦煌漢簡書法藝術”“敦煌遺書書法”“敦煌碑刻與碑帖”“敦煌古代書法人物”和“敦煌書法的價值與影響”五章組成,以書法文化藝術研究和書法審美立場的思考爲研究主綫,對敦煌書法藝術進行了縱向考察和横向分析,系統地梳理了敦煌書法藝術的基本構成。程同根結集《敦煌行書大字典》《敦煌楷書大字典》《敦煌草書大字典》(江西美術出版社),所收行書、楷書及草書字例,主要來自敦煌寫經。

八、 考古與文物保護

本年度有關敦煌考古與文物保護的成果涉及石窟調研報告、石窟考古與斷代,其中石窟内容調查取得新的進展。敦煌莫高窟北區B465窟存有不少漢文、藏文、西夏文、回鶻文、蒙古文題記,對於洞窟的斷代和發展演變、壁畫内容的確定具有無法替代的重要意義。張鐵山、彭金章《敦煌莫高窟B465窟題記調研報告》(《敦煌研究》1期)集録B465窟内的題記,並對其中幾條重要的題記展開論述。王惠民《敦煌石窟考古的進展——石窟考古的六個領域及其研究現狀》(《敦煌研究》1期)依照樊錦詩在《敦煌研究文集·敦煌石窟考古篇》之“前言”中對石窟考古所作的六大分類爲綫索,對敦煌石窟考古的現狀進行了分類介紹。捨身岩摩崖造像位於四川省安嶽縣林鳳鎮大月村十組,8世紀中期開鑿,現存15龕,題材主要有釋迦佛、彌勒説法、佛道合龕等。四川大學考古學系、四川大學考古學實驗教學中心、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安嶽縣文物局《四川安嶽上大佛摩崖造像調查簡報》《四川安嶽捨身岩摩崖造像調查報告》(《敦煌研究》4期)依龕窟形制及造像題材、風格,認爲捨身岩摩崖造像主要受川北巴中、廣元等地的影響。李國、沙武田《莫高窟第156窟營建史再探》(《敦煌研究》5期)經仔細梳理歸義軍相關史實,重新省思題記題寫的習慣,肯定張淮深没有參與該窟的營建工程,實由張議潮主持完成,時間當在大中五年至大中十年間。楊富學《裕固族與晚期敦煌石窟》(《敦煌研究》6期)認爲,在沙州回鶻國時期(1036—1068)及其此前的曹氏歸義軍晚期,敦煌石窟在回鶻的主導下掀起營造高潮,新開、重修洞窟27所。及至元代晚期,在豳王家族支持下,敦煌石窟的營建再掀高潮,其中回鶻裔裕固族佛教徒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

文物保護方面,相關學者對敦煌莫高窟的壁畫顔料顔色、壁畫病害標識系統、鹽分分佈特徵等的研究頗具價值,使國内考古與文物保護取得新的進展。梁金星、萬曉霞、孫志軍、李嬋、李俊峰《敦煌壁畫顔料顔色數據庫構建方法》(《敦煌研究》1期)提出了一種敦煌壁畫顔料顔色數據庫的構建方法: 首先建立一套敦煌壁畫的基礎色標體系;然後結合“數字敦煌”項目的研究成果,針對已經數字化洞窟的影像資料進行精細分區編目,針對每個精細分區進行非接觸式無損測量標定,獲得每個精細分區的顔色、物理、化學屬性等資料;最後建立每個精細分區和敦煌壁畫色標體系基礎數據庫色樣的映射關係,完成敦煌壁畫顔料顔色資料的構建。張楠、張乾、馮偉等《古代壁畫病害標識系統及其在敦煌莫高窟的應用》(《敦煌研究》2期)通過對古代壁畫病害標識工作的調研,設計了一種專業針對性强、學習周期短、操作簡捷、功能全面的古代壁畫病害標識系統。通過在敦煌莫高窟的實際應用,證明本系統可以減輕病害標識工作的繁重程度,極大地提高病害標識工作的效率。陳冬冬、黄睿、馮偉等《一種面向文物本體微小變化監測的三點重定位方法》(《敦煌研究》3期)指出,在實驗室和敦煌莫高窟的實際實驗中證明,三點重定位方法重定位精度高、操作簡單、易於安置,不破壞文物的依存環境,適用於多種監測環境。楊善龍、王旭東、郭青林等《敦煌莫高窟崖體中鹽分分佈特徵研究》(《敦煌研究》4期)通過調查,發現莫高窟崖體砂礫岩中鹽分種類主要爲硫酸鹽和氯鹽。文章首次從較深範圍内對莫高窟崖體砂礫岩中鹽分的分佈特徵進行了研究,這爲以後莫高窟壁畫鹽害分析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資料支持。張春庭、蘇伯民、張正模《敦煌莫高窟微環境控制方式的CFD模擬與實驗》(《敦煌研究》6期)發現,爲了確保對洞窟的控制方式和控制量不會對壁畫和塑像有任何程度的損害,採用計算流體力學CFD技術對洞窟微環境引入的控制手段進行分析,結果表明主動抽風産生的氣壓以及壁畫表面的風速都比主動送風方式要小。

九、 少數民族歷史語言

藏文文獻的研究成果依然在本年度少數民族歷史語言研究中佔較大的比重,涵蓋童蒙文獻、契約文書、占卜文書、軍事文書等,涉及蕃佔敦煌時期的童蒙教育、社會信仰、經濟制度等多個專題。陳踐《敦煌藏文文獻〈古太公家教〉譯釋(上、下)》(《西藏民族大學學報》2、3期)對日本東京台東區立書道博物館藏中村不折舊藏敦煌西域文獻中的一件敦煌藏文寫本《古太公家教》進行録文、漢譯和比較研究。薩爾吉、薩仁高娃《敦煌藏文儒家格言讀物研究——以中村不折舊藏本〈古太公家教〉爲中心》(《中國藏學》1期)以同一件《古太公家教》爲中心,結合法藏敦煌藏文文獻P.T.987、P.T.988號,對該件中村不折舊藏本全卷以及P.T.988號的後半部分予以轉録、翻譯,並探討3篇藏文文獻的價值、翻譯風格以及與《太公家教》等敦煌漢文寫本童蒙讀物的關係。陸離《關於發放堪布土登口糧契約的幾個問題——以三件英藏敦煌藏文文書爲例》(《青海民族大學學報》2期)認爲英藏敦煌藏文文書關於吐蕃瓜州官府給堪布土登發放口糧的契約中出現的土登應該是吐蕃高級僧官,盧彼贊總管瓜州節度使轄區的糧食徵收,沙州有倉曹負責當地糧食徵收。吐蕃瓜、沙等地官府和寺院糧倉向部落民户、寺户無息借貸糧食與吐蕃王朝在全國實施寺院屬民制度和養僧制度有關。任小波《暗軍考——吐蕃王朝軍政體制探例》(《中國藏學》2期)對於學界長期以來未能給出確解的吐蕃軍事體系中的特殊兵種(暗軍)給予探討。基於相關古藏文文獻,不僅可以透視暗軍在青海、西域、中亞等地的活動和影響,而且可以管窺吐蕃王朝軍政體制的若干細部和斷面。

陳于柱、張福慧《敦煌古藏文寫本P.T.1055+IOL Tib J 744〈十二錢卜法〉研究——敦煌漢、藏文術數書的比較歷史學研究之三》(《蘭州大學學報》5期)認爲,通過敦煌漢、藏文《十二錢卜法》的綜合分析與比較研究,不僅有助於建構吐蕃統治時期苯教與佛教共存於敦煌吐蕃移民社會生活之中的真實歷史面相,改變學界以往多關注敦煌吐蕃移民佛教信仰的片面性,而且能夠有力證明該時期的敦煌漢、蕃關係已産生了緊密聯繫和文化融合,從而爲進入歸義軍時代的敦煌蕃、漢族群最終走向民族融合,奠定了堅實的社會文化基礎。才讓《P.T.245號密宗超度儀軌之譯解》(《中國藏學》2期)初步認爲該儀軌與後世寧瑪派所傳密典間有關聯,具有較爲明顯的寧瑪派教法特徵,這爲研究寧瑪派密教文獻的源流提供了一定的綫索。

回鶻文的解讀和研究也有了新的成果。皮特·茨默著,王平先譯《解讀敦煌文獻B464: 67之回鶻文詩歌》(《敦煌研究》1期)重點介紹、翻譯並注解了B464: 67之回鶻文詩歌原文。在此基礎上,解讀了莫高窟北區第464窟牆壁上回鶻文題記的第三行詩節。

民族關係方面: 王啓濤《“目”“翟”二姓與粟特關係新證——以吐魯番出土文獻爲中心》(《民族研究》1期)以吐魯番出土文獻爲基礎,通過語言學的比勘及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的綜合分析,對“目”“翟”二姓與粟特的關係問題進行了深入考釋,並得出結論,認爲此兩姓往往是粟特人,從敦煌到吐魯番都有他們的記載。

十、 古 籍

本年度有關敦煌本古籍的整理與研究,涵蓋《文選》《諸經要集》等多部典籍。金少華《敦煌吐魯番本〈文選〉輯校》(浙江大學出版社)全面仔細地搜羅了敦煌吐魯番出土文書中的《文選》寫卷(已收得44號,綴合爲24件),在梳理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已收得200多種),總結百年敦煌吐魯番寫本《文選》的研究成果,最終整理出一個收集寫卷多、考證翔實的集成式的匯校本,爲敦煌學、文選學的發展作出積極貢獻。

牛潤珍《敦煌本2526號類書殘卷新證》(《歷史研究》3期)對伯希和2526號的古類書殘卷作出新的考證。金少華《敦煌寫本〈文選〉李善注引〈毛詩〉考異》(《敦煌研究》3期)以敦煌藏經洞出土唐寫本李注《文選》爲依據,對其中10條《毛詩》引文(含毛傳、鄭箋)與今本《毛詩》的異同加以詳細考辨。范習加《〈諸經要集〉書名、著者等問題考》(《歷史教學》3期)根據唐代敦煌寫本《諸經要集》的流傳情況,對這些記載重新做一番梳理,同時也對此書的著者、書名等問題重新做一番蠡測。劉全波《〈經律異相〉編纂考》(《敦煌學輯刊》3期)認爲,《經律異相》等佛教類書在南北朝時期大量的出現是佛教大發展的結果,體現了佛教對中國固有文化的接受與學習,這種學習無論是被動還是主動,都是佛教中國化過程中的一個縮影。

十一、 科 技

科技類成果主要包括對敦煌醫藥文獻的釋録與考證、敦煌具注曆日的考察與研究。敦煌醫藥文獻的整理取得新的成果: 陳可冀、李金田、戴恩來編《敦煌文化與中醫學·中華文化與中醫學叢書》(中國中醫藥出版社),上篇全面展示了敦煌文化的豐富内涵——敦煌之文化源流、宗教、文學、藝術、典制、民俗、科技及敦煌文化之本質與内涵;下篇則對敦煌醫學文獻和涉醫壁藏中有關中醫診法、本草、針灸、醫方、養生、醫事制度及風俗等方面的内容進行了詳盡的闡述,並從“醫法自然”“尚中貴和”“仁愛濟世”三個層面詮釋了敦煌中醫藥學的文化内涵;附篇則既匯總了敦煌中醫藥學在文獻整理及實驗、臨牀研究方面的豐富成果,又有對著名敦煌學家鄭炳林教授、敦煌醫學學者趙健雄教授的訪談録。王亞麗《敦煌寫本醫籍語言研究》(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從文本用字、詞彙、語法、文化方面對敦煌寫本醫籍進行研究,從用字方面探討了敦煌寫本醫籍用字現象及特點,並提供字典未見之字例和書證;詞彙方面主要選取其中頗爲繁复又具特色的藥名作爲重點研究對象,窮盡性統計得到1728個藥名,其中《中華藥海》詞條及别名、異名等均未收録的藥名1020個,佔總藥名的59%。郭江、李廷保《基於敦煌〈輔行訣〉方劑中四氣理論用藥配伍思路探析》(《中國中醫藥科技》2期)基於資料採擷方法對敦煌《輔行訣》方藥中四氣理論在臟腑病癥用藥配伍思路進行探析,以期爲臨牀傳承敦煌方藥辨治疾病提供科學的理論依據。

敦煌具注曆日的考察方面: 敦煌具注曆日中,漏刻標注呈現的是晝夜百刻制。趙貞《敦煌具注曆日中的漏刻標注探研》(《敦煌學輯刊》3期)認爲,“二至”前晝夜時長增減1刻需要的時間是12日,“二至”後晝夜長短增減1刻需要的時間是18—19日。若與春分、秋分“加減速,用日少”的特點相比,大體比較符合《唐六典》“二至前後加減遲,用日多”的描述。

十二、 書評與學術動態

書評方面: 張小貴評《榮新江〈絲綢之路與東西文化交流〉》(《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認爲此書作爲榮新江教授第三部有關中外關係史的專書,全書分五編對絲綢之路在東西方文化交流過程中的貢獻進行了論述,内容涵蓋絲綢之路形成史、絲路文化交流史、中原文化西漸問題、外來物質文明貢獻和三夷教的流傳等,爲讀者提供了更多關於中外關係史領域“具有普遍參照意義的認識”。白玉冬評《劉戈〈回鶻文契約斷代研究——昆山識玉〉》(《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肯定了劉戈教授在回鶻文契約斷代上取得了矚目的成就,同时也對該書在先行研究的整體把握和理解等細節問題提出了商榷。李方評《劉子凡〈瀚海天山——唐代伊、西、庭三州軍政體制研究〉》(《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認爲該書在吸收學術界精華的基礎上,融入了作者自己獨到的見解,創建了伊、西、庭三州軍政體系的學説,同時也指出作者在解釋緣何唐太宗設西州會引發爭議時稍有疏漏,學術史的梳理也有疏漏和時間顛倒的現象等不足。陳昊評《岩本篤志〈唐代の醫藥書と敦煌文獻〉》(《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一文,在評述該書主體内容的貢獻和成就的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和補充,並對岩本先生將醫事制度和醫學書籍二者相結合的研究路徑的得失進行了評述。

許建平《敦煌學與避諱學的互動——評〈敦煌文獻避諱研究〉》(《敦煌研究》3期)從五個方面評述了竇懷永所著《敦煌文獻避諱研究》的學術價值和研究方法上的特色: 分期的科學性;區别寫卷的地域性;引入統計學的方法;提出改形避諱法;以碑刻資料與敦煌寫卷互證比勘。趙大旺《〈敦煌吐魯番文書與中古史研究〉評介》(《敦煌研究》4期)認爲此書雖成於衆手,但由於作者們學術水準較高,所供稿件是各自研究領域内的精品,因此無論是論述的精深,還是新材料的引介、研究方面,均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王丹《佛教造像之神聖性建構與崇拜研究的新拓展——評蔣家華〈中國佛教瑞像崇拜研究——古代造像藝術的宗教性闡釋〉》(《敦煌研究》)認爲蔣氏在對大量既有文獻進行搜集、研讀、辨析、總結的基礎上,對瑞像的内涵、生成、興起、流佈、靈驗、社會影響六個部分進行了相應的研究拓展,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

李靜傑《關於佛教感通圖像研究的新成果——〈敦煌佛教感通畫研究〉讀後感言》(《敦煌研究》5期),認爲該書具體而微地論述了敦煌石窟佛教感通圖像的内涵和發展過程,找出此類圖像的基本發展規律,並闡明其存在的社會和文化基礎,有助於讀者系統、深入地瞭解敦煌佛教感通圖像。張銘《〈麥積山石窟初期洞窟調查與研究〉介評》(《敦煌學輯刊》2期)評介該書是作者對於麥積山石窟初期洞窟思考及研究的集中體現,爲麥積山早期石窟年代的研究奠定了基礎。李金娟《〈敦煌陰氏與莫高窟研究〉評介》(《敦煌學輯刊》2期)認爲《敦煌陰氏與莫高窟研究》運用石窟與文獻相結合的研究方法,對敦煌陰氏家族在莫高窟開鑿或參與開鑿的第285、431、96、217、321、231、138窟七個石窟進行了全面的研究,並對這些石窟所反映的佛教思想與功能進行了深入分析與探索。

學術會議方面: 2017年7月14—15日,由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陝西師範大學、陝西歷史博物館聯合主辦的“絲綢之路上的敦煌與長安國際學術研討會暨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2017年理事會”在西安召開,來自全國不同高校或研究機構的數十位專家學者提交了論文,内容包括敦煌與長安關係研究、敦煌石窟與圖像研究、敦煌吐魯番文書研究、絲綢之路考古與藝術、絲綢之路歷史文化、絲綢之路宗教、絲綢之路考察與學術史等,幾乎涵蓋了絲綢之路研究的各個方面。

2017年8月22—23日,由敦煌研究院主辦、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合辦的“紀念段文傑先生誕辰100週年敦煌與絲綢之路國際學術研討會”在敦煌莫高窟舉行,緬懷段文傑在洞窟保護、壁畫臨摹、藝術研究、文化普及和人才培養、學術領軍方面的傑出貢獻的同時,總結幾代莫高窟人在敦煌石窟保護、研究、弘揚領域的探索,加强國内外學者有關敦煌學、絲綢之路歷史文化研究的學術交流。研討會共收到論文157篇,吸引了中國及美國、英國、法國、意大利、挪威、伊朗、俄羅斯、日本、韓國、印度共180餘位敦煌文化藝術、絲綢之路研究領域的高水準專家學者。

由敦煌研究院主辦、《敦煌研究》編輯部承辦的“敦煌學研究動態暨《敦煌研究》發展研討會”於2016年11月在敦煌莫高窟舉行,《敦煌研究》本年度第1期集中刊登了研討會的主要議題和成果,包括與會專家和學者對敦煌學研究熱點和動態的論述,以及對《敦煌研究》的發展提出的建議。

紀念文方面: 2017年是敦煌研究院前院長段文傑先生誕辰一百週年,敦煌研究院組織召開“紀念段文傑先生誕辰100週年敦煌與絲綢之路國際學術研討會”,柴劍虹《敦煌“守護衆神”與絲路之魂》、鄭阿財《段文傑先生對我在敦煌研究上的啓發》、劉進寶《傑出的學者 卓越的學術領導人》、史曉明《美術大家風範 敦煌學界豐碑》、馬强《心摹手追 妙合神契》、趙俊榮《咫尺匠心 砥礪傳承》、吴正科《段文傑先生對北石窟寺文物的斷代》等從石窟保護、學術引領、美術研究、啓迪後人等不同角度回顧和緬懷了段文傑先生偉大而又勤懇的一生。同年,中國人民大學著名教授馮其庸先生和沙知先生逝世,學界撰文表達哀思與悼念之情。柴劍虹《深切懷念馮其庸先生》(《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通過闡述馮其庸先生在敦煌吐魯番學研究上的獨特貢獻以寄托深切的懷念之情。榮新江《馮其庸先生敦煌學二三事》(《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回憶了馮其庸先生參與敦煌吐魯番學的會議和考察、資助《敦煌吐魯番研究》出版、關注景教研究等與敦煌學相關的三件事情。鄧文寬《芳草地上留芬芳——懷念沙知教授》(《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回憶了自己與沙知先生交往相處的同時,對沙知先生學問追求、人生境界進行了闡述。郝春文《回憶沙知先生》(《敦煌吐魯番研究》十七卷),不僅敍述了自己與沙知先生的交往,還對沙知先生儒雅灑脱的品格、學術貢獻等方面進行了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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