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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数字联合反应编码效应的空间参照框架解释

2018-01-23苏元平

心理研究 2018年6期
关键词:研究者框架条件

王 姗 潘 运 苏元平

(1贵州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贵阳 550001;2贵州省普通高校基础心理与认知神经科学特色重点实验室,贵阳 550001)

1 前言

1.1 SNARC 效应的发现

Dehaene等人(1990, 1993)发现,在数字大小比较任务或奇偶判断任务中,被试左手对小数字反应较快,右手对大数字反应较快,并将该现象命名为空间-数字联合反应编码效应(spatial-numerical association of response codes,SNARC)。该效应自从被发现以来,引起了研究者的普遍关注。之后,研究者采用不同的实验任务(如数字大小比较任务、奇偶判断任务)(Bull, Marschark, & Blatto, 2005;Hartmann, Gashaj, Stahnke, & Mast, 2014;Mourad & Leth-Steensen, 2017),刺激材料(如阿拉伯数字、中文数字、指算系统)(Hung,Hung,Tzeng, & Wu, 2008; Viarouge, Hubbard, &Dehaene, 2014; Kopiske et al., 2016), 刺激呈现方式 (如视觉、 听觉)(Nuerk, Wood, &Willmes,2005; Golob, Lewald, Jungilligens, & Getzmann,2016),反应方式(如手、眼、脚等)(Schwarz & Keus,2004; Müllern & Schwarz, 2007; Holmes &Lourenco,2012)进行验证,均发现了数字和空间之间存在着联系。此外,也有研究者在婴儿和动物的实验中发现了数字-空间联结SNARC效应的存在,如7个月大的婴儿更喜欢从左向右呈现的递增数列(de Hevia, Izard, Coubart, Spelke, & Streri,2014),刚孵化出生3天的雏鸡、黑猩猩和恒河猴更倾向于将较大数字与右侧空间建立联系,较小数字与左侧空间建立联系(Rugani,Vallortigara,Priftis,& Regolin, 2015, 2016; Adachi, 2014; Drucker& Brannon,2014)。这些研究结果表明数字-空间联结SNARC效应是普遍存在的。

1.2 SNARC 效应的解释

SNARC效应是怎样产生的呢?研究者提出了不同的理论解释,主要有视觉空间编码观(visuospatial coding account)、 言语-空间编码观 (verbal-spatial coding account),以及利用工作记忆来解释。视觉空间编码观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心理数字线假设(mental number line)。该假设认为在人脑中存在一条从左到右方向逐渐递增的固定数字线,数字大小沿着心理数字线方向进行空间编码,小数字被表征在心理数字线的左侧位置,大数字被表征在右侧位置(Dehaene et al., 1993; Shaki, Fischer, & Petrusic,2009)。当数字在心理数字线上的位置与空间反应位置一致时,则出现SNARC效应。言语-空间编码观主要有两极对应理论 (polarity correspondence theory)和双路径模型(dual-route model)。 例如,Proctor和Cho(2006)提出的两极对应理论认为刺激和反应的维度特性决定了它们的极性。当这种两极性被运用到数字表征时,在水平维度上,“右”和“大”存在正极性“+”,“左”和“小”存在负极性“-”;在垂直维度上,“上”和“大”存在正极性“+”,“下”和“小”存在负极性“-”。因此,被试运用右手反应大数字左手反应小数字属于极性一致条件,而运用右手反应小数字左手反应大数字属于极性不一致条件。数字与空间联结SNARC效应的产生是因为刺激和反应的极性编码产生了重叠,极性一致条件下的反应要快于极性不一致条件。Gevers等人(2005,2006,2010)的双路径模型认为数字大小可以通过不同的信息加工路径(条件和非条件路径)控制动觉反应。其中条件路径(conditional route)是通过任务要求灵活控制动觉反应,而非条件路径(unconditional route)是自动激活刺激与反应先前存在的联结。呈现刺激时,两种路径被平行激活,这将导致数字大小与反应编码联结的产生。具体来看,在一致实验条件下,条件和非条件路径产生相同的刺激与反应联结,从而反应潜伏期减少且准确率增加;相反,在非一致实验条件下,两种路径将激活不同的刺激与反应联结,反应潜伏期会增加且准确率会降低。双路径一致条件下与不一致条件下的反应时差是SNARC效应产生的原因。此外,也有研究者从工作记忆角度提出了数字-空间联结SNARC效应的解释。例如,Fias,van Dijck 和 Gevers(2011)在研究中指出工作记忆的关键性参与可以解释数字-空间联结的灵活性本质,认为工作记忆中的数字系列位置是影响数字-空间联结的主要因素。因此,SNARC效应可能是源于数字在工作记忆中的系列位置,序列起始位置激活了更快的左侧反应,而末尾位置则激活了更快的右侧反应。van Dijck等人(2014)认为SNARC效应的形成是暂时性的,不受长期习惯影响,与长时记忆的关系不大。已有研究者发现SNARC效应确实非常依赖于工作记忆资源的可利用性(Herrerra,Macizo, & Semenza, 2008; van Dijck, Gevers, &Fias,2009)。这些研究结果都有力支持了工作记忆解释。

尽管上述这些关于数字-空间联结SNARC效应的理论假设和实证研究为解释效应发生机制提供了有力证据,但现实研究中获得的一些实验结果仍然是这些理论假设不能说明的,如心理数字线假设仍无法解释倒置的 SNARC效应(Bächtold,Baumüller,& Brugger,1998)等。倒置的 SNARC效应是与经典的SNARC效应方向相反,左手较之于右手对大数字反应更快,右手较之于左手对小数字反应更快的现象。因此无法运用心理数字线理论来解释倒置的SNARC效应。极性编码理论认为在极性一致条件下的反应时要小于极性不一致条件下的反应时,而倒置的SNARC效应则是极性不一致条件反应快于极性一致条件反应,显然该理论同样无法解释倒置的SNARC效应。随着研究不断深入,有研究者尝试从数字空间表征的空间参照框架角度揭示SNARC效应的产生机制,并认为在效应产生过程中空间参照框架确实是有重要作用的(Viarouge, Hubbard, & Dehaene, 2014; Mourad& Leth-Steensen,2017)。本文将基于已有相关研究,尝试从空间参照框架角度探讨SNARC效应产生的认知加工机制。

2 SNARC效应与空间参照框架

空间参照框架是个体表征空间方位的方式(Freksa, Habel, & Wender, 1998)。 O’Keefe 和Nadel(1978)根据参照物不同,将空间参照框架分为两类:自我中心参照框架 (egocentric reference frame)和非自我中心参照框架(allocentric reference frame)。已有研究结果发现即使是相同或相似的数字刺激也会因个体采用不同的参照框架,而激活不同方向的 SNARC效应 (Vuilleumier,Ortigue,&Brugger, 2004; Viarouge, Hubbard, & Dehaene,2014)。如后天失明以及被蒙住双眼的视力正常被试通常会采用非自我中心参照框架,而先天失明者则更倾向于采用自我中心参照框架完成指定的实验任务 (Pasqualotto, Jansari, Spiller, & Proulx,2013)。 正如 Gevers 和 Lammertyn (2005)指出的,SNARC效应是一种基于空间的现象,意味着不同的空间参照框架必然会对SNARC效应产生影响。因此识别哪些参照框架与SNARC效应有关,明确空间参照框架对SNARC效应有什么影响是重要的。

2.1 SNARC效应与自我中心参照框架

自我中心参照框架是以自身为参照物,以自身与客体的相对位置来编码空间方位。当个体位置改变时就需要重新表征物体的空间方位信息(Simonnet, Vieilledent, & Tisseau, 2013)。研究发现个体的手、眼睛、脚或头部等都会影响SNARC效应(Wood, Nuerk, & Willmes, 2006; Schwarz &Keus, 2004; Wood & Fischer, 2008)。

一种假设认为SNARC效应是源自基于手的参照框架。该假设的验证方式是要求被试交叉手或非交叉手对目标刺激作出反应。但Dehaene等人(1993)在研究中并没有发现被试的双手交叉会对SNARC效应产生影响,从而否定了基于手的参照框架对SNARC效应的影响。之后,有研究发现在交叉手条件下SNARC效应的强度是明显减弱的(Wood,Nuerk, & Willmes, 2006)。 Crollen 等人(2013)在实验中要求先天失明的被试采用非交叉手操作完成数字大小比较任务,结果发现了SNARC效应;但在交叉手操作条件下,却发现倒置的SNARC效应。这些研究结果表明基于手的参照框架是对SNARC效应有影响的。

一些研究证实了被试的眼动过程会对SNARC效应产生影响(Schwarz& Keus,2004)。例如,Fischer等人(2004)在实验中以0~9的阿拉伯数字作为材料,要求被试以眼动反应方式完成数字奇偶判断任务,结果发现眼动与SNARC效应的产生有关。Loetscher等人(2010)的实验结果发现在数字随机生成任务中,被试的眼动可以预测任务生成的下一个数字。因此,研究者认为SNARC效应的产生是基于眼睛的参照框架发生的注意转移 (Hubbard,Piazza,Pinel,& Dehaene,2005)。 眼动确实可以提供被试注意的时间和空间信息,因此眼动追踪可成为研究数字认知的有效工具 (Hartmann,Mast,&Fischer, 2015; Mock, Huber, Klein, &Moeller, 2016)。 Ranzini等人(2016)采用眼动追踪技术的研究结果发现,眼动是探讨数字-空间联结相互作用的关键因素,可用来揭示数字心理表征的空间本质。

此外,有研究者认为SNARC效应起源于基于手指的计数理论(Wood& Fischer,2008),效应本身受个体的计数习惯影响(Fischer,2008),或受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个体数字表征手势规范的影响(Domahs, Moeller, Huber, Willmes, & Nuerk,2010)。如 Riello和 Rusconi(2011)在实验中要求被试使用手的中指和食指分别完成数字大小比较任务与数字奇偶判断任务,结果发现在右手掌朝下或左手掌朝上条件下均有显著的SNARC效应;而在右手掌朝上或左手掌朝下条件下则SNARC效应不明显。

2.2 SNARC效应与非自我中心参照框架

非自我中心参照框架是以太阳、地球经纬线或某一地表特征(如山、河、江等)为参照物,以环境与客体的关系来编码物体的空间方位 (Nunez&Cornejo,2012)。这种参照框架提供了稳定的空间方位信息(Jiang& Swallow,2013)。SNARC效应与自我中心参照框架的相关研究较多,但与非自我中心参照框架的研究相对较少。研究者通常是通过操纵反应键、反应框等来探讨非自我中心参照框架对SNARC效应的影响。例如,Viarouge等人(2014)的研究结果发现当指导语强调以反应键为参照框架时,无论被试是否双手交叉按键反应,均出现了显著的SNARC效应;但当指导语强调以手为参照框架时,只有在双手交叉条件下发现了SNARC效应。为进一步考察非自我中心参照框架对SNARC效应的影响,Viarouge等人(2014)将反应键置于船型反应框的两侧,要求被试不考虑自身的实际空间环境,而以船头方向作为参照框架来完成数字奇偶判断,结果没有发现SNARC效应。对此研究者认为指导语激活的基于船的参照框架可能减弱了其它空间参照框架的影响,但它没有激活以客体为中心的参照框架。

上述这些研究结果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某一特定空间参照框架在SNARC效应产生中的作用。在已有关于自我中心参照框架的研究中,有研究者提出SNARC效应是源于基于手、眼、脚等的参照框架假设,并通过实验结果验证了假设(Wood,Nuerk,& Willmes, 2006; Schwarz & Keus, 2004; Wood& Fischer,2008)。而在已有关于非自我中心参照框架的研究中,也有实验结果发现基于客体参照框架对SNARC效应的影响 (Viarouge,Hubbard,&Dehaene,2014)。虽然这些研究结论都还有待进一步探讨,但至少揭示了多种参照框架在SNARC效应产生中是有一定作用的。那么,SNARC效应是由某一特定空间参照框架决定还是由多种参照框架共同影响的呢?如果是由多种参照框架共同影响的,这些参照框架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揭示这些问题对了解SNARC效应的产生机制是重要的。

3 空间参照框架组织假说

虽然一些研究探讨了空间参照框架对SNARC效应产生的影响,但只有少数研究者尝试揭示这种影响机制。其中,Viarouge等人 (2014)提出的SNARC效应参照框架组织假说(organization of spatial reference frames)是具有代表性的。该假说认为个体所采用的空间参照框架是一个动态的多层级框架组织,其中左右空间参照框架是空间-数字联结的主要参照框架,与身体相关的参照框架是次级参照框架,而以客体为中心的参照框架是三级参照框架,以上三种层次结构将依据具体实验情境而动态发展。在任何单一实验情境中,框架组织会潜在地影响各种自我中心参照框架(如基于身体、手部、手指、眼睛或头部的参照框架)或非自我中心参照框架(如基于物体或地标的参照框架)。在标准实验情境中,左右空间参照框架被自发激活,而一些实验设计操纵能激活次级空间参照框架,使其与左右参照框架共同影响SNARC效应。

3.1 多重参照框架(multiple reference frames)

空间参照框架组织的多重参照框架假说认为,SNARC效应可以由多种类型的空间参照框架引起,主要有水平和垂直参照框架。Schwarz和Keus(2004)考察了水平和垂直空间参照框架对数字认知加工的影响,结果发现眼睛注视左侧下方方框的时间随数字增大而增加,注视右侧上方方框的时间随数字减小而减少,因此存在水平和垂直维度的SNARC效应。而Ito和Hatta(2004)基于水平和垂直维度研究了SNARC效应,结果发现在水平和垂直维度上均存在SNARC效应。Hung等人(2008)采用0~9的阿拉伯数字、中文简体数字和中文繁体数字三种不同实验材料探讨了水平和垂直维度的SNARC效应,结果发现材料为阿拉伯数字时,可得到标准的从左到右水平方向的SNARC效应;而当材料为中文简体数字时,则得到了垂直方向的SNARC效应。

近期,Zohar-shai等人(2017)在实验中要求被试对数字奇偶性进行判断,结果没有发现SNARC效应。随后,他们通过将数字奇偶判断任务分为两个部分且不断变化数字奇偶性与反应侧间的关联,并让被试在不同时间段里(两天)完成实验操作任务,结果发现了SNARC效应。研究者认为正是因为这样的实验设计安排干扰了数字奇偶性与反应侧之间建立联结,导致反应编码语言学显著性效应(effect oflinguistic markedness association ofresponse codes,简称MARC效应,即左手对奇数反应更快,而右手对偶数反应更快的现象)降低,从而促进了SNARC 效应的产生。 为此,Zohar-shai等人(2017)通过减弱MARC效应证明了以希伯来语为母语的被试同样存在着从左到右方向的SNARC效应。相较于水平方向的数字-空间联结,一些研究者认为垂直方向的数字-空间联结更加稳定且不易受干扰(Fischer & Brugger, 2011; Lindemann & Fischer,2015),这与具体的实验任务过程有关(van Dijck&Fias, 2011; Lindemann, Abolafia, Pratt, &Bekkering, 2008)。 但是,Wiemers等人(2017)通过比较基于手的从左到右方向和垂直方向的数字-空间联结,结果发现在数字分类任务中存在垂直方向的SNARC效应,且从左到右方向的SNARC效应要明显强于垂直方向的SNARC效应。

此外,也有研究者选取不同国家被试 (Ito&Hatta, 2004; Gevers et al., 2006; Müller&Schwarz, 2007; Hung et al., 2008; Zohar-shai,Tzelgov, Karni, & Rubinsten, 2017), 采用不同反应 方 式 (Schwarz & Keus, 2004; Müllern &Schwarz, 2007; Holmes & Lourenco, 2012) 和效应 器 (Hartmann, Gashaj, Stahnke, & Mast,2014),结果均发现确实存在着不同维度的SNARC效应。这证明了SNARC效应是具有多维性的,效应本身可以由多重空间参照框架引起。

3.2 激活次级参照框架(activating secondary reference frames)

空间参照框架组织的次级参照框架假说认为,不同的实验设计操作能够促进激活次级空间参照框架。这种实验设计操纵通常是要求被试根据任务指导语来完成。具体来讲,如果实验任务的指导语强调的是手按键(如,左手和右手),而被试是在垂直的反应键上进行上下手动按键反应时,结果发现了与手的操作相关的 SNARC效应 (Müller& Schwarz,2007)。这说明基于手按键反应的SNARC效应要优于垂直的基于位置的SNARC效应,且不受左右手位置的影响。为了进一步明确由任务指导语所产生的基于手按键的SNARC效应具有普遍性,Müller等人(2007)在实验中要求被试采用交叉手和非交叉手进行水平方向的按键反应,结果只发现了基于位置的SNARC效应,而且交叉手条件下的按键反应整体上要慢些,其原因可能是基于手按键的反应编码和基于位置的反应编码之间产生了冲突。上述研究结果说明数字大小与垂直空间之间的联结并不像数字大小与水平空间之间的联结那样严格或自动化。如果反应键是水平方向的,则所产生的SNARC效应不受指导语影响,而是由体外空间(extracorporal space)所决定。为明确不同任务指导语操作可能会对数字-空间联结产生影响,Viarouge等人(2014)在实验设计中设置了两种不同的指导语,要求被试采用交叉手和非交叉手完成相同任务,结果发现只有在非交叉手任务条件下,对指导语的操作才会影响SNARC效应。研究者认为这可能是在非交叉手任务条件下,指导语操作引起了基于手的参照框架的重新编码,正是因为这种重新编码减弱了基于位置的SNARC效应。但是在交叉手任务条件下,由于反应手和空间位置之间存在着冲突,被试可能放弃了基于手反应的重新编码,对指导语的操作不会影响被试的SNARC效应。同时,Patro和Shaki(2016)的实验结果也发现SNARC效应的产生确实受到了任务指导语的影响。

应注意的是,实验设计操作不仅有助于激活次级空间参照框架,也会影响已激活的空间参照框架性质。例如,Gevers等人(2006)在实验中将反应键设置为左上、左下、右上和右下4个按键,要求被试在水平方向和垂直方向条件下对目标刺激进行反应,结果在水平方向条件下只发现了标准的水平SNARC效应,而在垂直方向条件下发现垂直的SNARC效应和强度有所减弱的水平SNARC效应。这说明在垂直方向条件下产生的SNARC效应条件不一定是水平方向条件下产生SNARC效应的必要条件。

上述研究结果说明通过设置从左到右水平方向和从上到下垂直方向的反应键确实有助于促进个体外部的水平和垂直的空间参照框架激活,也能共同激活个体内部的水平和垂直的数字-空间表征参照框架,而且一些基于手按键反应的实验设计操作也可促进次级空间参照框架的激活,从而改变数字-空间联结的性质。尽管如此,还是有证据显示基于水平方向的空间参照框架似乎要比基于垂直方向的更具普遍性。

4 空间参照框架假说

与参照框架组织假说不同,Mourad和 Leth-Steensen(2017)将参照框架分为外部参照框架(如反应键设置方向)和内部表征参照框架(如数字空间表征方向),提出了空间参照框架假说(spatial reference frame account)。该假说认为数字-空间联结SNARC效应是否能够产生主要取决于外部的空间参照框架和内部的数字空间表征参照框架的空间相容性。与经典的视觉空间编码观不同,这两种参照框架并不受从左到右方向限制,而是由多个因素决定。因此,这种空间相容性存在的一个重要条件是外部空间参照框架和内部数字空间表征参照框架的方向是一致的。如果这种参照框架的方向不一致(如一个是水平方向,而另一个是垂直方向),则不会产生SNARC效应。

Mourad 和 Leth-Steensen (2017)在实验中要求被试将数字想象成为从左到右方向的9个小盒子或从上而下垂直方向的电梯按钮,结果发现当被试想象的数字大小方向与反应框方向一致时会表现出从左到右方向的SNARC效应。对此研究者认为实验中所使用的从上而下垂直方向的反应框空间布局可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垂直,而是远端和近端的。为验证这一假设,研究者要求被试将目标数字想象成为从近到远排列在人行道上的9个交通锥,结果发现了一个由近及远的SNARC效应。可见,只有当基于反应的外部参照框架与基于数字大小的内部参照框架在方向上是一致时,才能发现SNARC效应。同时,这一实验结果进一步支持了Proctor和Cho(2006)的两极对应理论和 Gevers等人(2005,2006,2010)的双路径模型。

实验设计操作(如阅读食谱)改变了内部数字空间表征的参照框架性质,从而影响SNARC效应的产生。如Fischer等人(2010)在实验中通过在食谱的左侧或右侧随机插入数字以及改变阅读条件 (如与SNARC效应的方向是一致的或不一致的),要求那些以英语和希伯来语为母语的被试在阅读食谱前后分别执行数字奇偶判断任务,结果发现如果阅读条件是与SNARC效应方向一致的,则被试阅读食谱前后的效应结果相似;但如果是与SNARC效应方向不一致的,则被试在阅读食谱后SNARC效应会出现明显减弱甚至倒置。

Bächtold等人(1998)通过操纵实验设计让被试产生特定心理表象,从而改变了内部数字空间表征参照框架。研究者要求被试将所呈现的目标数字想象成为尺子或钟表上的数字,之后完成数字大小比较任务,结果发现在想象为尺子数字条件下,被试表现出明显的SNARC效应,而在想象为钟表数字条件下,被试则表现出倒置的SNARC效应。对于该实验结果,Bächtold等人(1998)认为是由于一侧性的心理表征和动作输出相互作用引起的。若采用空间参照框架假说也可以解释Bächtold等人(1998)的实验结果,将目标数字想象成钟表上的数字改变了内部数字空间表征方向,导致与外部基于反应的空间参照框架方向不一致,因此没有出现经典的SNARC效应,但无法解释为何出现倒置的SNARC效应。而将目标数字想象成尺子上的数字,内部数字表征方向与外部基于反应的参照框架方向一致,因此结果出现经典的SNARC效应。同样,空间参照框架假说也可以解释Holmes等人(2012)的研究结果。在实验中,研究者要求三组不同的被试分别将数字想象成为建筑物楼层、购物清单以及游泳池深度,随后通过按水平方向和垂直方向的反应框来对数字奇偶进行判断,结果发现在垂直方向按键反应条件下只有将数字想象成为建筑物楼层的被试会表现出从上而下垂直方向的SNARC效应。

以上两个理论均从空间参照框架角度来探讨SNARC效应的产生机制,认为SNARC效应并不是由某一特定空间参照框架决定,而是由多种参照框架共同影响。区别在于空间参照框架组织假说将个体所采用的参照框架分成三个层次结构,且对三个层次结构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系统的阐述,认为层次结构将依据实验情境不同而动态发展。而空间参照框架解释将个体采用的参照框架主要分为内、外部参照框架,认为SNARC效应是否产生主要取决于外部的空间参照框架和内部的数字空间表征参照框架的空间相容性。

5 未来研究展望

尽管目前关于SNARC效应产生机制的主要解释有心理数字线假设、极性编码理论、双路径模型及工作记忆等,也有研究者试图从空间参照框架角度来阐释,如Viarouge等人(2014)的参照框架组织假说、Mourad等人(2017)的空间参照框架假说,但尚未有系统研究证明空间参照框架是SNARC效应产生的必要条件,而且现实研究中仍存在一些有待解决的问题。

第一,关于垂直方向的SNARC效应究竟是从下而上表征(bottom and top)还是从远及近表征(far and near)仍存在着争论。一些研究者认为垂直方向反应是从上而下表征的,而一些研究者则认为垂直方向反应用近端和远端方式表示会更好些(Holmes& Lourenco, 2012; Mourad & Leth -Steensen,2017)。 例如,Holmes 和 Lourenco (2012)认为较之于从上而下方向,从近端到远端方向可能更有助于将数字映射到另一数字维度(如,与身体的距离)而不是垂直轴本身,这种“数字-数字”映射可能会更容易被组织和表征。这里的“垂直”方向有两种含义:一是在二维空间条件下,垂直轴是指垂直于水平轴的那条轴;二是在三维空间条件下,垂直于水平面的那条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垂直轴(Hartmann et al.,2014)。目前,垂直方向上的SNARC效应研究多是集中在二维条件下,较少有研究关注三维空间条件下的垂直方向SNARC效应 (Holmes& Lourenco,2012; Hartmann et al., 2014; Mourad & Leth-Steensen,2017)。那么,三维空间条件下的垂直方向SNARC效应究竟是从下而上表征还是从近及远表征的还有待进一步探讨。

第二,在特定的实验任务操作下会出现倒置的SNARC 效应 (Bächtold et al., 1998; Hartmann et al., 2014; Göbel, 2015),关于倒置的 SNARC 效应的产生机制仍存在着争论,即使采用空间参照框架的相关理论仍不能很好地解释倒置SNARC效应。例如,Bächtold等人(1998)采用视觉空间编码观点来解释倒置的SNARC效应,认为效应是由于一侧性的心理表征和动作输出相互作用引起的。Notebaert等人(2006)通过实验任务指导语要求被试建立小数字与右侧空间联系、大数字与左侧空间联系,结果发现了倒置的SNARC效应。随后的研究也进一步发现,指导语中不同的效应器设置会直接影响垂直方向的 SNARC效应 (Müller& Schwarz,2007),不同的数字符号也会影响垂直方向的SNARC 效应(Hung et al., 2008),实验任务指导语和最近的经历可以改变垂直方向SNARC效应(Hartmann et al., 2014), 近期的阅读方向也会影响垂直方向的 SNARC 效应(Göbel., 2015)。 但是,Hartmann等人(2014)的研究结果表明实验过程中的情境因素,如反应侧位置与显示器或头部之间的空间距离,不能解释垂直方向的SNARC效应,但可用Proctor和Cho(2006)的刺激-反应相容性来说明。而且,水平方向和垂直方向的SNARC效应可作为极性对应理论的结果解释,而不是心理数字线假设(Santiago& Lakens,2013)。这种极性对应就意味着是效应器影响了反应极性分配,从而产生了倒置的SNARC效应。那么,除了上述这些关于倒置SNARC效应的解释,是否还有其它假设或观点能够很好地解释倒置SNARC效应呢?此外,虽有一些研究者从不同角度对倒置SNARC效应的产生进行了阐释,但这些都可能不是倒置SNARC效应产生的机制。因此,揭示倒置SNARC效应的产生机制可能是未来有价值的研究内容。

第三,当前关于数字-空间联结SNARC效应的产生机制以及SNARC效应空间参照框架方面的研究多是采用行为手段,较少涉及脑神经机制的探讨。大脑半球一侧化观点可以解释大脑左半球的空间加工优势,即在视觉空间相关任务条件下,早期形成的大脑右半球优势可能会导致将更多的注意资源分配到左侧视野中(Mesulam,2010)。基于递增序列的偏向,大脑半球不对称假说可提供关于从左到右水平方向的SNARC效应早期构建的解释(Cassia,Picozzi, Girelli, & de Hevia, 2012)。 可见,这为数字-空间联结SNARC效应发生的认知神经机制研究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今后的研究可以借助和整合fMRI、PET、ERP等脑功能成像技术进一步揭示数字空间表征加工的认知神经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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