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纺花车
2018-01-22许立国
□许立国
在七师天北新区毓秀里社区,我奶奶房子的客厅里面,摆放着一台历史悠久的纺花车。 听奶奶说,这一台古老的纺花车,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也是奶奶心爱的宝贝。还听奶奶说,这一台不寻常的纺花车,是奶奶的奶奶传承下来的,付出了几多的辛劳,有着别样的感情,留下了美好的回忆,纺花车的一圈一圈里,承载着笔者少年的记忆,也记载着一段段的故事。
在我小的时候,对这一台纺花车,就有着特别的印象。因为纺花车是奶奶千里迢迢,从山东老家嫁到七师一三一团场与爷爷结婚时,带到婆家唯一的嫁妆。
在那个特殊困难的日子里,奶奶夜以继日坐在纺花车的垫子上熬日子,那时团场连队没有钟表,都是按照烧干一灯油计算时间,一灯油大概可用三到四个小时,从吃过晚饭坐下来纺花,到熬干一灯油,大概是晚上十二点,胳膊痛了拍拍打打,腰痛了捶捶晃晃,腿麻了站起来跺跺脚、揉揉腿。特别是到了阴历十一月份,为了赶制全家过年的衣裳,奶奶晚上经常加班加点,坐的时间太长就站不起来,用手按住地连续几次才勉强能起身。
奶奶特别爱干净,总是把熏上油灰的纺花车刷得干干净净。奶奶坐在车怀里,姿势优美娴熟,先是把搓成的长长花捻儿,轻捏在左手拇指和食指中间,在手心儿里打个弯儿,再轻轻地把尾巴夹在无名指和小指中间,右手轻摇着车轮把手儿,不停地抽线上线,从来就不会掉线儿。
奶奶为人心地善良,虽然生性好强,但也乐善好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愿落在别人后边,干起活来手头儿尤为特别麻溜,也从来不惜力气。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白天奶奶去田地里劳作,到了晚上,收拾完锅灶就会坐在纺花车前,“吱嗡吱嗡”开始纺线,然后把线再织成全家人所需要的“布匹、被子、褥子和床单”用。
小时候的我总会静静地趴在床上,看着奶奶一只手摇车把,一只手握棉花,手臂一起一落,用纺花车把一根线拉丝一样从棉朵里拽出来,像欣赏一段优美的舞蹈一样,想着从那舞蹈般的美妙中,哪天又能变成一条新被子,想着想着甜甜的美梦,就朝全家人漫了过来,高高低低的“吱嗡吱嗡”声就成了笔者睡觉的催眠曲,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里。
奶奶把自己用了几十年的纺花车,传授给了我的母亲。聪慧懂事儿的母亲,把奶奶当亲生母亲一样地孝敬,不断地向奶奶讨教生活的本领,善良的奶奶毫不吝惜的把自己地针线活儿手艺,耐心地传授给了母亲,在奶奶的帮助下,母亲练就了一手好手艺,纺花织布,剪裁衣服,描龙绣凤,样样精湛,还做得一手好茶饭,颇得奶奶的欢心。自从母亲学会做活儿,母亲总是连三赶四把自己的活干完,与奶奶一起,纺花和织布,多少个黑夜,纺花车伴着孤灯和寂廖的深夜,一抽一抽的线,奶奶和母亲释放着内心的善意。
在那个年代里,还买不到煤油,用一个泥巴烧成的瓦灯台,灯台上放一个小碗儿,碗儿添上一点香油,为了节省煤油,搓一个细细的线捻儿,点一个微弱的小灯头儿,在纺花车转动的微风中摇来摆去,奶奶和母亲,纺线非常快,线抽儿抽得很长,纺的线又细又均匀,每天晚上给自己的任务,是必须纺够一个大线穗儿,两个人才会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鸡叫头遍就起床,天刚明时分,一个大线穗又纺好了。奶奶和母亲,常常织些布,除了一家人穿戴以外,剩余的拿到集上去卖,以备手头宽余,虽然日子过得辛苦,看着儿女们个个穿戴整齐,倒也觉得很舒心。
岁月如梭,年迈的奶奶,如今已是满头白发,满面皱纹,如同那辆已经很旧的纺花车,满身昭然着岁月的痕迹。
伴着纺花车的日子,离母亲越来越远了。现在的市场上,想要什么样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家里的棉被褥子床单什么的,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在享受现代生活带来便捷的同时,那辆陈旧的纺花车,也只是一个传家的宝贝,摆放在自家的客厅里面。
当年奶奶和母亲,辛勤纺花的场面,依然难以忘怀,纺车嗡嗡地响,纱锭滴溜溜地转。古老的纺花车,老人手中的宝贝,早已经退居二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但是,那纺花车“吱嗡吱嗡”的声音,连同奶奶和母亲的纺姿,还清晰地保留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