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外星人

郭述军

寒假开学后，班里来了个小个子男生。班主任王老师领他进来，只给大家介绍说，他叫闻森，是来借读的。突然来了个插班生，大家都好奇地注视他，只见他的眉宇间有颗红痣，脸庞显得瘦而小。不知道为什么，同学们的目光扫视他之后，似乎又都转向了我。我坐在前面第三排，至于后面有多少人在看我，我不知道，但可以看出前面和侧面的一些同学，都不自觉地瞧了我几眼。为什么瞧我呀？我开始有些纳闷，可立刻就明白了，因为自己的眉宇间也有颗红痣，加上自己的瘦小，忽然间连自己都觉得，和这个外来的插班生有点像双胞胎。班主任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或者是无意的，她安排闻森和我坐同桌，而把我原来的同桌金鑫调到了别的地方。

“你好。”闻森坐到我旁边，很客气地对我点点头。

“哦，你好，我叫杜天明。”我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也对他微微一笑。

班主任安排好这个插班生就走了。因为还不到上课的时间，教室里充满着叽叽喳喳声，尤其是隔了一个寒假，同学们有一肚子的话要相互说说。本来，我和金鑫也想说说假期里的新鲜事，可现在，坐在旁边的竟是个陌生人，因为陌生，自然没那么多话要说。

看着别的同学都说个没完，我也忍不住，扭头问这个新同桌：“你从哪儿来？”

他稍稍扭了一下头，对我答道：“很远。”

这算什么答案？我有点不满意，有多远呢？你可以说从海南岛来，也可以说从喜马拉雅山来，可很远是哪里呢？

“你怎么想转学到这里？”我又问一句。

“想来看看你呀。”他笑得有些诡异。

这个回答算是巧妙，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又让我不能反对，或是反感。看来他不太喜欢和别人交谈，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问了。

上课后，数学老师提出新学期的第一个问题，就叫起了我。我明白，原因不单是我个子小，坐在教室前面，更主要的是我的数学学得着实不怎么样，老师有问题时总忘不了我。

“这个……我……”我紧张，大脑里乱糟糟，一点都答不出来。

就在这时，我的左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开始是冰凉的，瞬间又热起来，像有一股暖流从那只手传导给我，又沿着我的血液、神经传遍全身。

“我知道了……”我的大脑里竟然清晰地呈现出那个问题的答案，并且完整而准确地表述给老师。

数学老师简直有些惊愕，同学们也把目光聚集过来。怎么了？我像是受到了惊吓。

“你回答得真好！”

我如释重负，望一眼老师，有点腼腆地笑笑。直到此刻，我才低下头，顺着自己的胳膊、手掌看去，发现闻森的手正搭在我的手上。

“谢谢。”我坐下后，压低声音跟闻森说。至于为什么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浅笑一下，没说话。

我忽然又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这个闻森有点与众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与众不同。这种感觉在两天之后的一场篮球赛上再次得到了证明。

那是节体育课，简短的准备活动结束后，体育老师把男生分成两组，每组由小组长派出几名队员，进行篮球比赛。当然，这种比赛永远轮不到我上场，小个子似乎与篮球无缘，更主要的是我对篮球一窍不通，连什么叫犯规都不太懂。曾经在定点投篮的游戏中，创造过连投20球一个都不中的纪录。所以，篮球赛场上，我只是个看客，而啦啦队，是女生们的事。

可巧得很，比赛不到半场，我们组的几名队员不是崴了脚，就是肚子疼，剩下的几个男生谁去替补呢？小组长抓着头皮又选出两个人后，实在无人可选了。

“杜天明，你去！”闻森把我直接推到了赛场上。

“我不行，不会打篮球。”我使劲往后退缩，那绝不是故作谦虚。我最怕那些女生了，若是该投进的球没投进，她们会大喊大叫，掐死你的架势都有。他推，我退，相信场面肯定很难堪。

“你行的，相信我。”闻森注视着我的眼睛，同时抓住我的双手。那个瞬间，我又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遍全身。

我点点头，带着那股温暖与勇气上了场。

意想不到的事情让所有人惊讶不已，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精湛的篮球技艺呢？抢篮板，传球，运球，投篮，无不恰到好处。一个又一个球被我准确投入篮筐时，女生们的欢呼声几乎是疯狂的。在女生的欢呼声中，我也第一次享受到了篮球运动的快乐。

“谢谢你。”篮球赛结束后，我又一次对闻森这样说。

“我知道你可以的。”

“你知道？”

“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呢？直到放学我也没想明白。为了和这个新同桌增进友情，放学后我特意邀请他一起走。他没有拒绝。因为有了新伙伴，原来总在一起走的那个金鑫不愿意做“第三者”，一边抱怨我喜新厌旧，一边跟随别的伙伴走了。

“隨他说去吧。”我自言自语。

“看得出你们俩关系很好。”闻森笑笑。

“那当然，我们俩就是双胞胎。”

“什么？你们是双胞胎？”闻森一脸惊讶，上下打量着我，“怎么可能？”

看他表情那么吃惊，我忍俊不禁。

我们沿着一条小河的岸边走。岸边的垂柳已经泛起淡淡的绿，长长细细的枝条也由寒冬的脆硬变得柔软，在微风中飘动起来，让人觉得温暖的春天就在眼前了。

忽然，“喀嚓”一声，一个想穿过冰面的孩子掉进了冰河。这时的冰，其实已经很不结实了。随着孩子的挣扎，一大片冰面破碎，和水搅和在一起，上下翻滚。

“孩子落水了！”我惊呼。

“你快去救他上来！”闻森对我说。

“可是，我不会游泳。”我急忙四下张望，可附近没有别人。

“不，你会！”闻森一把抓住我，“快去！”

我不知道是相信了他，还是身不由己，总之是跑了过去。当跳进冰河时，我才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是个天才的游泳高手，像条鱼。endprint

“别怕。”我拉住了孩子的手，把他拽到岸上。此刻，已经有好几个人围在岸边了，还有警察，我想也许是闻森报了警。他们给孩子裹了毛毯，送去医院了，同时，也没忘一个劲儿地表扬我。

我浑身湿漉漉的，但丝毫没觉得冷。

这次，我没对闻森说谢谢，而是十分诧异地看着他，然后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森眨眨眼睛，沉默了片刻，才说：“你真想知道吗？”

“想，而且必须知道。为什么你来了，我就变得这么不一样了。”

“那好吧，你回家去看你的电子邮件，我在那里告诉你。”

“为什么不是现在？”

闻森看看天空，说：“现在不行。”

“弄这么神秘干吗呀。”我忽然又有个疑问，“你知道我的邮箱？”

“嗯，知道。”

“你又知道？”我从来没告诉过他。

他笑笑，脸上掠过一丝神秘与无可奈何：“其实，你要不想知道多好。那样……”

“不，我必须知道。”

“赶紧回家吧，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我们正好需要在一个岔路口分手。我加快脚步，一是想快点回家查看自己的电子邮箱，二是怕自己的湿衣服冻成冰。猛一回头，却发现闻森站在路口没动，他一直望着我，似乎是那么恋恋不舍。

“回家喽！”我朝他挥挥手。他才慢慢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回到家后，匆忙换了衣服，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果然有一封闻森的电子邮件，收件的时间是十分钟前。难道他是在半路上给我发的邮件吗？怎么可能呢？

亲爱的天明：

很高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是个外星人，你也是，我们是双胞胎兄弟。当初妈妈来地球时生下了我们，可是她没办法同时把我们带走，只能把你留下了。现在，妈妈让我来地球看望你。你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蕴藏着外星人的超能量。但从今以后，这种能量就会时刻伴随你了。这是個秘密，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可我们是兄弟，我还是愿意告诉你。只是……说出了这个秘密，我就再也不能留在地球上了。再见了，兄弟。

闻 森

我彻底惊呆了，难道我也是个外星人吗？不！这肯定是闻森和我闹着玩的。

一夜未眠。我想等见了闻森后问个明白。可是，第二天到学校，我旁边的座位却一直空着，没有人知道闻森的去向。

原来，我真的是个外星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