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铁凝的长篇小说
2018-01-19李骞
李骞
小说的叙事特征多种多样,表现在文本中则是作家叙事立场的全方位审美表达。一个成功的作家,他的叙事风格是不断变化的,因为面对不同的外在叙事物象,叙述者必须采取不同的技巧,使所表达的内容更完整、更丰满、更准确。当代著名女作家铁凝的长篇小说,在文本的叙事方面具有审美的独特性,为研究者提供了广阔的思路。本文试图从叙事空间、叙事结构、叙事话语三个层面展开讨论,希望能够抵达铁凝长篇小说叙事的文本意义。
一
如果我们把长篇小说与诗歌,绘画、摄影、雕塑等空间造型艺术进行区别探析,就可以明确地看到,长篇小说的审美空间,比所有造型艺术都要宽阔。造型艺术是以有形材料来完成形象的塑造,审美表达必然受到空间的限制。长篇小说则不然,由于信息容量比较大,其审美范畴是无限扩大的,尽管长篇小说是用语言来完成审美叙事,但在叙述过程中不受任何可感材料的约束,而是用无形的语言形式去表现无限大的客观世界。小说的空间形式,是英国学者弗兰克首先提出来的,他认为:“受现代主义文学思潮影响的文学作品(包括诗歌和小说)通过采用象征、构建意象、拆解句法结构等用法,使作品在总体上显得具有‘空间’意义的形式和特点。”弗兰克的观点虽然遭到许多学者的质疑,但是经过几十年的反复争论,小说的空间艺术已经成为叙事学上的一个重要命题。从本质上说,小说叙事是一种信息的传达和接受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空间形式和所表诉的意义就显得特别重要,因为作家在文本中将信息传递给读者时,必然要借助故事发生的空间维度,这个空间维度就是小说内容表达的现场。铁凝的长篇小说在空间叙事艺术方面是独特的,甚至每一部小说的空间艺术都各不相同,所表达的审美信息也各有特点。
《笨花》的空间叙事是当代长篇小说的典范。这部小说把清末到1945年日本侵略者投降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放置于冀中平原的一个名叫“笨花”的小村子,由于故事的开始、高潮、结束都与这个村子有着必然的联系,因此“笨花”当然就是小说叙事的主要空间,即小说中人物行动的现场。由于故事的内容并非叙述者亲身经历,而是以间接经验的写作方式来完成,所以,作家在描写环境、表现人物的活动时,坚持一种全知的写作方略,将真实的历史进行诗意化处理,把历史上发生的真实事件整合到“笨花”的场域,把读者引入故事发生的空间,强化叙述行为的空间感。
“笨花”作为小说描述的现场空间是一个广义的内含,但并不是说作品中的全部事件都发生在这个村子里,而是指这个寓意深刻的地域是整部小说的核心存在。作品中出现的人物活动地点有的远比“笨花”村大,比如汉口、宜昌、保定、邢台等,但是这些空间仅仅是根据作品叙事的需求而出现的,是小说的主要人物向氏家族的三代人活动的环境。无论是老一代的向中和,还是第二代的向成文、第三代的向武备、向有备,虽然因为各自事业的需要走南闯北,但是他们都是从“笨花”出发,最后又魂归“笨花”。比如小说最后写向武备回到故乡参加庆祝大会之后,再回到前方医院的场境:“有备走出了笨花村,不时回头来看看自己的村子。月色中的笨花村终于使他又想起画画的事,他想,槐多没有从这个角度自东向西地画过笨花。他想,等他做完绷带再回笨花时,他要从这个角度画一张笨花村。”向有备心中的笨花村与他祖父、父亲、大哥,以及从笨花村出发前往全国各地的笨花人一样,他们的心中始终放不下这个生养他们的小村子,不但要“回头来看看自己的村子”,还要在灵魂深处“画一张笨花村”。有人考证,《笨花》是作家的家史再创造,甚至还将作品中的人物与作者家族中的人物进行对应识别。如果这个观点成立,那么“笨花”这个叙事空间还包含着守望故土之根的人生哲学。故事是小说叙事艺术的有机组成部分,而故事发生的过程,必定在一定的时间、空间内进行,由于《笨花》采用的是全知视角,叙述者选择“笨花”村作为自己观察社会的起点,在“笨花”村的历史背景下透视人物的全部活动,因此,这部长篇小说的故事空间呈网状结构,而“笨花”村则是这个叙事网络的“纲”。
《玫瑰门》是一部在叙事层面上有独特美学价值的长篇小说,作品以丰富的人生内蕴、出色的女性心理刻画,再现了现实社会的复杂性和人物变幻莫测的命运。小说以血缘关系为描述的切入点,以北京响勺胡同的一个古典院子为故事的叙写空间,展现了三代女性不平凡的人生经历。
空间是文本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故事深层结构表现的聚合点。虽然小说的故事是按时间顺序对事件进行叙述,但是光有时间还不行,还必须有空间的支持,没有空间的叙事,叙述者无法将审美信息向阅读者传达。在《玫瑰门》的众多女性人物中,苏眉是小说主体叙述的核心,她在七岁的时候因为父亲遭到批斗,被剃成阴阳头,母亲为了她年幼的心灵更加健康、在心理上没有阴影,就把她送到北京响勺胡同的外婆家,整部小说的信息就是从她在外婆家的人生开始。苏眉作为小说的重要叙述视角,见证了“玫瑰门”家族的每一个人物从身体觉醒到灵魂醒悟的命运,从她的有限感知中,反复变换角度,将所有人物的人生变化纳入自己的视野,聚焦于“外婆家”这个特定的空间。苏眉既是叙述者,又是故事中的人物,“外婆家”既是人物行为的发生地,又是故事阐述的空间,两者相互交融,构筑了《玫瑰门》的空间艺术元素。关于“外婆家”这个空间,都是以苏眉的感受来描述的,外在的形状是“婆婆家两扇乌黑的街门,坐北朝南。过去她和妈妈来婆婆家,黑门总是紧闭,妈要使劲拍打门环才会有人开门。”这是主人昔日身世的象征,也是主要人物司猗纹人生悲剧的暗示。大门内有“北屋”和“南房”,“北屋”宽大“南屋”要矮许多,分住两屋的人物其人生命运又各不相同。在长篇小说的叙事艺术中,时间和空间都是必备的叙述条件,两者缺一不可,如果说时间为小说的描写提供了逻辑秩序,那么空间则成为展示小说的品质的审美背景。《玫瑰门》之所以成功地叙述三代女性形象的生命历程,“外婆家”这个叙写空间的存在,是对叙事文本构成的有力支持。
小说叙事的意义在不同的环境中是不同的,因为故事的发生地改变之后,叙述者的审美理想会出现差异,小说的情节讲述方式和内容表达也会因此而改变,文本中人物的符号意义也会随着空间的变化而变化。《大浴女》的空间布局很成功,小说开篇的空间描述是文本故事的起点,更是内容话语展示的场所。作品这样写道:
在尹小跳的家里,有一张三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织贡缎面料,那么一种毛绒绒的灰蓝色,像有些欧州女人的眼珠,柔软而又干净。沙发摆放的格局是压扁了的U字形,三人沙发横在U字形底,在它两旁,单人沙发一边一个对着脸。
作者着力描述房间沙发的形状及摆放的样式,使读者感受到接下来讲述的故事肯定与这个空间有密切关系,而“尹小跳的家里”不仅是事件发生的真实环境,更是引导读者进入文本虚构的故事的现场。与苏眉在《玫瑰门》中的作用一样,尹小跳也是《大浴女》叙事的核心人物,小说中的所有事件都是随着她的讲述展开。《大浴女》的故事梗概是这样的:大约在20世纪70年代初,尹亦寻和妻子章妩下放到农场劳动,两个女儿尹小跳和尹小帆留在城里。三年后,章妩因承受不了繁重的劳动请假回城看病,由于继续留城需要病假条,为了达到留在城里的目的,她只好与看病的唐医生同居。此事被女儿尹小跳发觉,写信告诉坚守在农场的父亲,尹亦寻急忙请假回城,目睹了妻子与唐医生的奸情,羞愤难当。在各种压力下章妩与唐医生分手,但已经怀孕,只好生下了她和唐医生的私生女儿尹小荃。从此以后,尹家的四口人历经了近20年的命运变迁,每个人都在人生的牢笼里不断地拷问、洗浴着自己的灵魂。而这个艰难的拷问和洗浴,都与小说开篇的空间场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雨之城》也把叙事空间放置于三个家庭,即下岗工人白已贺穷酸的小房间;常务副市长普运哲的单门独院、上下两层、五室两厅的豪宅;另一个则是单身女记者陶又佳温馨而又具有浪漫情调的卧室。从小说的故事逻辑推理,白已贺的家是小说的起点,陶又佳的卧室是高潮,普运哲的豪宅则是归宿。三个空间把不同的人物联系在一起,而故事之外的叙述者以全知俯瞰的角度,对事件发生的场地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描写,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空间将几类人物的心理、言行、欲望及各自的价值取向进行全方位展示,不仅塑造了性格不同的几种人物形象,而且丰富了小说题旨的意义。空间是长篇小说的叙事存在,什么样的人物占据什么样的空间,主要根据作品中人物的人性表述而定。《无雨之城》所预设的叙事空间既切合作品中人物的成长背景,又具有时代的色彩,更符合小说描写的客观世界。
叙事的内容决定叙述空间的定位,这是因为情节骨架的展开必须找到符合故事发生和发展的场景,这样,人物才容易进入叙述者预设的思路。空间是静态的,但空间中人物的活动是不断变化的,他们的行为可以按照作家审美主体的思考而随着故事的展开而变化,但是作为叙事发端的空间,则必然是推动人物性格最终完成的界域,如果离开了叙述者确定的界域,文本的细节真实性就会受到影响。这或许是《大浴女》《无雨之城》都把叙事的空间定位在家庭的理由。
二
从小说的审美本质上考察,长篇小说的每一个叙事都是结构。叙事结构是一个内涵很丰富的概念,包含了语言的能指、所指功能,及各种艺术形式的整体性和转换性。为了便于论述,本文只从人物的叙事结构和情节的叙事结构两个层面,对铁凝的长篇小说展开讨论,这样的探析虽然不一定完美,但对于分析铁凝长篇小说的结构状态肯定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在叙事文本的表达领域,结构既是表达的形式,也是表达的内容,特别是对人物及其行动的背景进行描述时,结构所传达的意义就显得十分重要。著名叙事学家唐君强认为:“就故事的结构而言,其基本构成单位是事件,而事件所指的正是由行为者所引起或经历的由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转变。”叙事结构由文本中的事件组成,而事件由人物的行为产生。这样说来,人物性格所传递的信息在原始文本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因为人物性格是由人物的言行来表达,这个表达的过程形成了人物形象的特定价值。铁凝长篇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具有很强的符号叙事意义,作家总是以具体的人物来展现人与社会、人与现实生活的各种关系。比如《无雨之城》中的白已贺,按照爱·摩·福斯特《小说面面观》的观点,白已贺是属于“扁平”人物,即性格类人物,因为这个人物是叙述者按照一个特定性格创造出来的。但是在小说的叙述结构中,这个人物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或者说,小说情节结构的展开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作品开篇就交待,白已贺的妻子抛弃了自己和女儿白银与意大利人跑了,自己和女儿生活在难堪、寒酸、可怜的境地。后来,因为女儿在垃圾桶找到一双高跟皮鞋,白已贺对洋皮鞋很反感,因为意大利人就是从送“特丽亚”高跟皮鞋开始勾引他老婆的。于是他找来斧子将皮鞋拦腰砍断,这一斧子劈下去,却在鞋底夹层里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即常务副市长普运哲与单身女记者陶又佳的合影底片。白已贺将底片洗出来放大后,就开始走上了对常务副市长夫人葛佩芸的敲诈勒索之路。“照片事件”把小说中的所有人物牵联出来,而故事的主角普运哲与陶又佳又始终不知道照片的存在。尽管白已贺的内心世界是一目了然的,他的性格比较容易让人理解,但是离开他的行为,《无雨之城》的故事就不可能得到完整的叙述。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说:“悲剧没有行动则不成为悲剧,但没有‘性格’仍然不失为悲剧”。在亚里斯多德看来,人物的行动和性格是文本叙事的主要依据,特别是行动,因为小说叙事结构的核心是人物,而人物在文本中一系列的动作是构成小说结构的关键。《大浴女》中的姑爸是一个悲剧人物,也是作品情节结构中栩栩如生的形象,如果从阅读情感共鸣的角度体会,姑爸这个符号在作品中的作用不可轻视,她从女性的悲剧中抽身,将男性审美观念内在化的行为,在常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选择,但正是这个行为加速了她性格的行成,提升了文本的审美结构。姑爸用自己的表达方式激活了阅读者对社会的深刻认识,用自己的人生证明男女情感的不可信,因此,她性格形成的历史是文本深层结构的延伸。 人物的成长史和他所扮演的角色构成其内在的深层性格,性格作为人性深度的体现,往往围绕某一个事件展开,通过事件的完成而形成人物情感结构的叙事。《笨花》是主人公向中和成长的历史,小说叙述他从一个挑豆腐卖的农村青年,因看了清政府的招兵告示而参军,在战争中一步一个脚印成为少将旅长,到了抗日战争暴发,他又成为日、伪、蒋三方争取的力量。面对这样的局面,向中和选择回到家乡“笨花”村开利农粪厂。后来在粪厂为了掩护一个演员而杀了日本兵,然后枪杀了两个日本兵后开枪自杀。向中和最后的人生是一个闪光的归宿,体现了他作为一个军人的血性。从小说的叙事层面判断,他单枪匹马与一个日本小队开战的行为,是按照叙述者的召唤而出场,也就是爱·摩·福斯特所说的“人物引出事件,事件造就人物”的典型叙事手法。但正是这精彩的一笔,加深了文本叙事的结构功能,使向中和的人性在他的行为中获得审美的提升。
情节是叙述者文本结构能力的综合体现,是语言表现形式之下自成一体的叙事技巧。对长篇小说而言,情节不仅是语句的衔接组合,更是整部小说结构秩序的逻辑表达,小说中人物的性格是否前后连贯、故事的陈述是否符合生活的内在本质,都要凭借情节序列的构成而证明。
铁凝长篇小说的情节叙事是复杂多变的,叙述者总是根据文本的表达内容而改变情节的进度,但无论怎样变化,小说中的人物和故事总是在文本的同一个主题下进行。正如美国结构主义学者乔纳森·卡勒所说:“情节结构的某一层次上的核心成分,在另一层次上会变成卫星成分,而一个核心成分的序列本身又能汇入一个主题成分”。在乔纳森·卡勒看来,情节表达有多变性和转化性,在某一个叙事层上是“核心成分”,但在同一个文本的另一个叙事层面则是“卫星成分”,但不管如何变化,情节的叙事状态都必然在同一个主题的范畴内实现。《玫瑰门》的叙事情节有着引入胜的特点,虽然在描述中有变化,但是这些变化都在作品审美内涵的统一下,形成一个完整的艺术整体。由于作品是先把结局的情节放在前面,所以文本中的所有情节结构都与苏眉的成长史紧密相联。尽管小说中穿插了许多民国时期的情节,但是,这些若干个描写层次也只是叙述者苏眉行动的背景。作为文本故事的叙述者,苏眉的行动是引导阅读者了解故事的关键,她人生成长中的一系列事件,推动情节结构向前发展,把小说所指喻的世界客观公正地呈献给受述者(narratee)。《玫瑰门》一共有十五章,每一章是一个叙事单元,每个单元又有若干情节结构,所有的情节叙事单元都是为人物性格的完成而展开描写,这就是文本情节结构审美意义之所在。
事件是情节的元材料,情节是故事的片断表达。优秀的长篇小说之所以给人阅读的愉悦感,情节叙述的生动性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环节。《笨花》是一部以历史事件为素村的小说,表达的内容则以战争的形势为主。也就是说,文本中的许多情节结构是由战场来构成的,因此情节的神秘性是这部作品的显著特色。叙述者常常通过情节的叙写,把读者带到无法预见的故事之中,用扣人心弦的书写组织故事的脉络,从而形成完整的审美结构形式。比如向喜指挥的强攻龟山的战役、后方医院与日本兵的遭遇战、笨花村的村民与日本军人的巷战等。这些战争都具有多变性的特点,所以小说是在一种动态的语境里完成情节的结构。作为一部书写民族历史的优秀长篇力作,《笨花》的主题重大而深邃,是一个民族最有活力的史诗陈述。但是在文本的结构中,这个总主题又是由许多规模小一些的主题单位组合而成。在每一个单向主题的转换过程中,情节结构起到联络的审美作用。故事作为小说主题的逻辑表达,要依靠情节的顺序排列来实现,所以,情节的审美功能对文本主旨表述的作用就显得非常重要。《笨花》作为铁凝长篇小说中最具有美学厚度的作品,在情节结构的处理上,表现出一种精湛的艺术美感。
三
在叙事话语层面,《大浴女》中的书信体话语也有着别具匠心的艺术效果。
在历史事件的细节描述中突显故事话语的美学力度,是铁凝长篇小说的主要叙事特质。从历史的尘埃中建构小说的叙述系统,是对作家历史观的一种考验,当隐藏的历史话语和历史人物重现文本时,作者的历史认知自然而然地在小说的叙事框架中得以显现。从这个角度去阅读铁凝的长篇小说,应该更接近作家在文本中释放的审美价值。
铁凝长篇小说中所包含的叙事理念是多种多样的,空间、结构、话语这三个层面不过是她小说叙事审美艺术中的三个叙述点,而且本文的论述也不一定完备。搁笔思考之际,总感到她长篇小说中所蕴含的厚实而深透的叙事智慧还非常广博,这只能期待更多的研究者来完成。
注释:
①转引自申丹、王丽亚:《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3月出版,第127页。
②铁凝:《笨花》,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1月,第550页。
③赵长青:《寻找铁凝的笨花村》,《中国文化报》2011年5月23日。
④铁凝:《玫瑰门》,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12月,第25页。
⑥唐君强:《叙事学导论:从经典叙事到后经典叙事》,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年11月,第155页。
⑦[古希腊]亚里斯多得:《诗学》,罗念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12月,第21页。
⑧[英]爱·摩·福斯特:《小说面面观》,苏炳文译,花城出版社,1984年12月,第79页。
⑨[美]乔纳森·卡勒:《结构主义诗学》,盛宁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10月,第326页。
⑩[美]西摩·查特曼:《故事与话语:小说和电影的叙事结构》,徐强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1月,第13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