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的女性审美形象
2018-01-18代绿
代绿
摘要:本文以川端康成的代表作《雪国》为例,分析川端康成小说中女性的审美形象,揭示女性形象与雪国的紧密关系。
关键词:雪国;女性形象;自然
女性代表着美和自然的统一,她们是人类精神世界永恒的追求。“薰子、叶子、驹子、道子、千花子、铃子等美丽善良的少女形象都是川端笔下女性形象的典型”[1]。《雪国》洁净的驹子,冷艳的叶子的形象反映了作者对雪国纯美精神世界的审美追求。
一、洁净的驹子
《雪国》的驹子是个充满魅力的女性,她洁净的内在品质和艺妓形象的冲突形成了强烈的张力,使其形象更加丰富饱满。雪国作为作者逃离战争背景虚构的世外桃源,给作者带来心灵慰藉的是女性的美。江户时代的审美传统,日本人对艺妓的美有独特的审美偏好。正如张爱玲所说“艺妓是日本女性美的典范。艺妓作为一个传统的职业产生了独特的艺妓文化,艺妓文化在日本最大的作用当属对于日本女性从外貌到行为举止的深刻影响。”[2]驹子也是《雪国》中艺妓的代表,她盘起的发髻,脸上厚厚的粉底,裙摆拖到地上,一幅艺妓的风姿。而作为艺妓她独特的魅力来自于洁净的特质。也许她没有惊为天人的美貌,驹子的清新洁净令人眼前一亮。驹子洁净得出奇甚至使岛村产生错觉联想到脚丫缝里都那么干净,而且产生怀疑是自己看了初夏山色,满目清新的缘故。岛村与驹子的交往中伴随着岛村对驹子洁净外表的欣赏。“单薄的笔挺的小鼻子,纤巧抿紧的双唇,如水蛭美丽的轮环,润泽发亮的樱唇,白里透红的肌肤”[3]作者强调的也不是艳丽而是长得洁净。在驹子给岛村弹奏三弦琴的的时候,岛村被她拨到自然的音乐所打动凝视她的面庞的时候,觉得不施粉黛的肌肤加上山川领秀,脖子百里透红,看着十分净丽。通过一系列对驹子外貌的感官审视,驹子展现给人的是自身与艺妓身份不符的洁净。洁净特质超越了艺伎身份使驹子的洁净形象获得新的定义,洁净不一定是处于干净环境中的自顾自美丽,也可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风情。
驹子的洁净的外表从文本层面来看是白茫茫纯洁雪国的产物,不管是雪国自然的雪白风貌还是相对淳朴的民风,这些都孕育着驹子洁净的内外品质。雪国是独立于战争和黑暗的日本社会的世外桃源的想象,是未受污染的精神圣地,是作者对纯洁美的极致的审美追求。而作为纯净少女的驹子正是圣地纯洁美的象征。而驹子逐渐沦为艺妓也说明这个纯美的精神空间开始受到现实世界的污染,而这个空间就像驹子一样依然再抵抗。
二、冷艳的叶子
叶子的外在形象却给人抵达心扉的冷艳之感。叶子的冷艳不同于驹子外在充满生命活力的洁净形象,就像一个来自冰河世界的冷美人。小说中通过岛村对叶子的感官审美向我们展现了一个带有自然神秘气息的冷艳形象。
“叶子的“艳”不是指官能化的妖艳,而是一种超越了外表关照性的美,具有神秘朦胧,内在和感受性的美”[4],叶子外在“艳”美是和自然神秘气息融合的。在小说中,叶子外在形象的美从岛村对虚幻的视觉空间的审美中呈现出来。岛村在透过黄昏时分的玻璃对叶子的视觉审美中,无意间开启了一个虚幻的神秘的美的空间 。“在暮景中的叶子的臉庞和寒山冷光叠现的时候,美得无法形容震颤了岛村的心灵。尤其是叶子的星眸同灯火重合叠印的时候,她的眼珠美得像萤火虫,飞舞在夜晚的波浪之间。”[5]叶子玻璃中面庞和眼神和自然景象重叠具有超越现实与自然神秘气息融合的美,这种在另类空间呈现的融合自然的美使叶子外在形象超凡脱俗,具有东方神秘主义色彩。同时使叶子女性形象和自然的气息融为一体,具有像自然万物一样的灵性,超凡脱俗。以后每一次岛村通过反映雪景的玻璃看到驹子红色的脖颈时同时都会想到叶子在玻璃中美丽的形象,这种通过视觉呈现出脑海中叶子的美丽,更升华了叶子的充满自然神秘朦胧之“艳”美。
叶子外在形象除了“艳”以外,整体形象是冰冷的。她与属于获得热情生命的驹子不同,她的美如雪一样冰冷。叶子给人的感觉都是冷色的,主要集中在叶子的声音、眼神、脸部表情上。比如在岛村每次听到叶子的声音都是清脆和美得令人伤感的像回声一样。岛村看到叶子的面部表情,叶子呈现出来的是美丽中带有冷峻和严肃的神情。而她的眼光和目光给岛村的感觉是像针刺似的尖锐,又如遥远的美丽的萤火虫。同时叶子的冷对岛村具有杀伤力。叶子每一次出现都带有清脆凄凉的声音和冷峻的眼神,这种冷峻的眼神每一次的注视都会撕开岛村内在灵魂的阴暗,冰冷的声音在雪地回荡和雪国的冰冷的地理环境融为一体,给岛村寒冷之感。叶子的冷和雪国的地理环境的冷相得益彰,揭示了人与自然的融合和统一,为我们展现了一个人与自然天生的亲子关系。
叶子外在的冷艳融合着自然的气息,不管是自然神秘气息的“艳”还是雪国气息“冷”,这种冷艳之美可以使人的灵魂从喧嚣的尘世瞬间回归到静谧的精神家园。叶子的外在形象代表着人类回归精神家园的需要,使人灵魂有种回归自然的渴望。
三、女性与日本美
川端康成有自己独特的美学追求,日本美丽纯情动人的女性寄托着作者的审美情怀。一方面,女性美的审视有逃离社会和时代的倾向。他终生追求的是与社会隔离的非现实的虚幻美,正如川嵨志所说:“川端文学在战争结束后没有变化,仍然执着地追求与社会、政治隔绝的非现实的美”[6]。 川端还受传统文化影响构建了审美世界,“在东方文化意境中,女性美是与自然中的山川草木和风花雪月交相辉映的,故此,川端康成一直将少女的纯真、清淡、质朴和秀丽作为人性至善至美的化身去讴歌。东方式的爱情离不开少女青春之美的滋润,因为它是纯感性化的心理体验”[7]推崇传统文化的川端康成,将传统文化与女性的美融合,传统的气质和女性美相得益彰。川端对女性的美的书写类似于中国作家沈从文,沈从文通过湘西建造了一个远离主流社会独具人性美、人情美、风俗美的世外桃园般的审美世界。《边城》中的翠翠情窦初开,是个纯情美丽的少女,她是作者人生理想和美好社会的象征。两位作家都通过女性来寄予对美好理想以及纯粹的审美世界的追求,构建理想的审美世界。女性是艺术的根源。具有生命活力的女性作为生命之源,她们代表着人类纯粹的生命本质,而这种本质是永恒的,女性成为维持和激发人类生命的鲜活的力量,于是女性成为人类精神救赎的力量,因此女性成为川端康成的审美意识的主要对象。
川端康成塑造纯洁少女融入了日本人的审美意识。凋残的飘落的樱花是日本物哀意识的折射,是生命灿烂而又亦逝的艺术写照。深受日本人美学观念影响的川端康成,继承了日本的传统美——物哀。叶伟渠指出:“‘物哀除了作为悲哀、悲伤、悲惨的解释外,还包括爱恋、同情、感动、壮美的意思。”[8]川端康成不仅在描写下层社会妇女如舞女、艺妓等自然流露出自己的同情、怜悯、哀愁,而且将他们追求美好生活,纯真爱情中透出的纯真,善良,淳朴的性情里揉进淡淡的哀愁,使女性命运和物哀意识融为一体,使女性充满悲情美。同时,把女性和自然完美融合,寄托着回归自然的情愫。他常常把人物和自然景物融合,或是用自然的美丽形容女性外在形体的纯洁美丽,用自然的灵性衬托女性的神圣,或是用自然之物的变化暗示女性的命运与结局,象征手法的运用使小说中的女性既带有神秘的气息,也拥有独特的美感。
川端充分展现了女性的纯美和哀情,营造了纯净的审美世界,包含了对人类女性的爱。女性美是美丽日本的象征,是川端康成东方式的审美理想,是对人类审美理想的永恒追求。
四、结语
本文分析了川端康成代表作《雪国》中的女性审美形象,雪国女性的“洁”和“冷”以及她们所反映的自然之美,揭示了她们与雪國自然环境和淳朴的民风的紧密关系。川端康成通过美丽女性和物哀意识的融合营造了独特的审美世界,反映了作者的审美理想和精神追求。
参考文献:
[1]周全德.川端文学创作的“少女情结”[J].河南教育学院学报,2004(4):106-107.
[2]吴庭.日本艺妓文化对日本社会的影响[J].广西大学学报,2012(8):50-57.
[3]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M].叶渭渠,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6.
[4]川端康成.雪国[M].叶渭渠,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6.
[5]杨经建.东方的“忧郁”:川端康成与20世纪的中国文学[J].江苏社会科学,2010(3):154-161.
[6]周密.川端康成“中间小说”女性视域下的男性形象[J].南都学坛,2014(2):63-67.
[7]周全德.川端康成文学创作中的"少女情结"[J].河南教育学院学报,2004(4):106-107.
[8]林子明.物哀叙事[J].书屋,2004(12):57-63.
(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