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洞里萨湖“水上人家”

王晓满

去柬埔寨旅游，导游安排我们去观光洞里萨湖，说是带我们去看看“水上人家”。

洞里萨湖又名金边湖，位于柬埔寨境内北部，呈长形，位于柬埔寨的心脏地带，是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泊。湖面广阔，长500千米、宽110多千米，西北到东南，横穿柬埔寨，在金边市与贯穿柬埔寨的湄公河交汇。它像一块巨大碧绿的翡翠，镶嵌在柬埔寨大地之上，为高棉民族的发展与繁荣提供了坚实的资源保障，是柬埔寨人民的“生命之湖”。

导游一直强调是“最大的淡水湖”，我推想是不是会比我们的鄱阳湖、洞庭湖还要大？这有待于回国后查查资料。

从宾馆出来乘坐大巴车不多时导游就告诉大家快到了。只见车窗外的景致很荒凉，车穿行在并不宽敞的路上有如穿梭，过了一片居民区路才宽阔起来。开始能看到远远的湖面了，岸边不时有类似悬空的矮小房子出现。

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边想，以为“水上人家”一定是在湖边居住的打渔人家，过着闲适放松的生活，慢节奏而抒情的那种。站在岸边放眼望去会有洁净透彻望不到边的湖水，夕阳下，会有撒网捕鱼的小船和赤脚在岸边劳作的渔民，有如一副艺术气息十足的风景画。

到了湖边才发现，现实与想象竟然有天壤之别。

洞里萨湖的湖水居然是浑浊的黄色，给人泥沙俱下的感觉。湖岸边不时出现的一个个高脚的小房子，靠木桩支撑着悬空站在水里，仿佛是在童话世界里，和那些建在树杈上的房子一样神奇。只是这些这高脚小木屋简陋得有些沧桑感，是用旧木板或是铁皮建造的，有的还歪歪扭扭，没有一点神话世界小木屋的魅力。

车开到了乘船码头，下车后才看到了一些稍为宽大的砖房子。游人和当地人多了起来，热闹嘈杂。人来人往的游客中间一些当地的居民也穿梭其间，他们向游人兜售明信片、丝巾等纪念品，一些打着赤脚的儿童也混在其中，有的小孩子还伸着小手向游人乞讨。

码头的检票处就像是一个大仓库，很大很宽阔，四壁都挂满了丝巾、台布、木雕、草帽等旅游商品，以方便上下船的游客购买。

检票后我们一行人在导游的引导下上了一条机动游船，能坐十几个人，我细心看了一下船上仅有的几件橙黄色救生衣，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大家坐好后，游船就突突地响起来，船头掀起了浪花，游船像条小鱼一样撑开了鱼网脱离了岸边。

游船的主人是个约三十多岁的健壮汉子，在船头开船，他不时吆喝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八九岁的男孩子干这干那。小男孩子听从着船头男人的指挥，忙上忙下地跑来跑去，熟练地帮忙，从长相看，我推测这应该是父子俩。

不多时游船就开出码头，水面宽阔起来，船身也平稳了许多，开始加速了。游船上的游人们活跃起来，说笑着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两岸的风景。只见那男孩子也不再来回跑了，他走到船舱的尾部开始依次向前地给游客们捶背了。导游解释说：“孩子给大家捶捶背，帮着大家放松一下，要给点小费的，他赚点小钱帮助家里生活，他自己也可以买点学习用品，大家随意吧，不给也行。”听导游这样说，我就提前拿出了4日尔，等男孩子来到我身边时就直接把钱给了他，我向他摇摇手示意他不要为我捶背了，小男孩棕色的小脸上有一双亮亮的大眼睛，他和我对视了一下后就不好意思地接过了钱，随后还向我快速地鞠躬一下，就朝着对面的游客走去了。我心里顿时有点发酸，恨不能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地呵护关爱一下。那一双小手在我们那里应该是玩电脑、打游戏的小手啊，可这小手却在给游人敲打肩背帮着家里挣钱，小小的人儿还是在贪玩的年龄呢，居然帮着父亲干这干那，成了父亲工作的好帮手了。唉，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游船继续向前行驶，湖面更加开阔了，“水上人家”也陆续开始出现了，开始是三三两两，随后是越来越多形成了规模阵势。湖水中出现的房子远看都像蘑菇似的，一片片的，近看房子是用木桩撑起来约离水面几十公分，有的是木房子，有的是铁皮房子。

游船开到离这些房子很近只有几米时，我从房子开放的门窗及缝隙间能看到房子里面简陋的陈设，基本上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因为看不到床，只看到了船舱内叠放的被褥衣物、矮的小桌子、挂在墙壁或摆在桌上的锅碗瓢盆等等，有的人家还在船舱内拴了绳子晾晒衣物。应该是最基本的维持最低生活水准的设施家当了。

这些房子基本上是固定在水里的，房子之间有些距离，形成水道，有些小船不时地在房子之间的水道上来回穿梭着。

导游介绍说这些渔民大都是越南南北战争时期为逃避战乱漂泊而来到柬埔寨的越南难民，在柬埔寨他们没有身份，被限定在洞里萨湖上，不能上岸，不能从事除捕鱼外的其他工作。导游还介绍说他们已经习惯水上的生活，也不肯上岸，不过现在柬埔寨政府已经开始给新出生的小孩子们上户口了，为了便于管理。当年柬埔寨政府不允许他们上岸，他们只能终年生活于此，时光流逝，如今这些越南人的后裔们和前辈们一样以湖为居，住在湖中间，靠打渔为生。他们在湖里居住，生活、看病、吃饭、买卖东西、读书。就连他们喝的水也是从这湖里取的，他们安安静静地以湖为家。

导游又指着一些稍大的铁皮房子及大一些并排的渔船说：这是水上人家的管理部门以及小孩子们的学校。游船开到学校附近，我并没看到学生，也没有听到朗朗的读书声，我怀疑这学校存在是否真实，导游向我解释说：学校不是每天都上课，有时到了旅游旺季还会停课的。

导游继续介绍：在洞里萨湖还有超市、酒吧餐厅，还有教堂和福利院，收留一些战争后的遗孤。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水上人家，人们生于斯长于斯，朝夕与水为伴，维持着贫困、简陋的生活！我观察注意到这些生活困苦、漂荡在水上的人们，在他们的脸上你完全看不到丝毫的愁苦表情，他们都在有序地做着事情，他们听命于此，早已安于现状并习惯了现实的水上生活了。他们看游船看我们这些游客的目光是友善的，没有丝毫的羡慕和嫉妒，有的渔民还会主动地向游船向我们这些游客们招手主动示好。

这些离现代化文明生活应该是很远的人生活在洞里萨湖，以水为家，估计他们衣食住行虽然艰苦，但温饱应该不成问题。虽然他们因躲避战祸来到这里，很不幸地成了没有国籍的“浮村”人，但幸运的是他们可以在洞里萨湖上自由自在地漂泊，以水为伴，看日出日落，靠坚韧不拔的毅力生存下去，洞里萨湖在某种意义上对他们来说无异是个“世外桃源”吧。

导游是位柬埔寨人的年轻人，他说自己是华裔，言谈话语间能感觉出他对中国的喜欢和向往，他对中国的现状十分了解，他還说等有钱了他一定要去中国旅游，一定要去广东看看，那是他的先祖住过的地方。他还告诉大家，金边现在已经有了“开发区”，他的许多朋友们现在都在学习中文。他期待着中国的“一带一路”能给柬埔寨带来经济发展变化。

游船从洞里萨湖深处开回码头，天色已经很晚。有些阴天看不到日落了，据说在洞里萨湖看日出日落是很壮观的。离开船码头时，我回望刚才乘坐过的那条游船，想再看看那个小男孩，目光所到之处已经找不到他了。不知道他还在忙些什么？也许旁边另一艘游船上的正在嬉笑玩耍的几个孩子里有他，毕竟他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呢。

看着游船上的那几个嬉笑玩耍的孩子，我不知他们对未来的水上生活以及岸上的生活会有什么期待？也许他们的未来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