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钱子现代炮制方法的研究进展△

谭柳萍，杨柯，曾春晖

(广西中医药大学，广西 南宁 530200)

马钱子为马前科植物马前Strychnosnux-bomicaL.的干燥成熟种子，具有通络止痛、消肿散结的功效，为开通经络要药，可用于治疗风湿性关节炎[1]。马钱子生品毒性较大，临床通常选择其炮制品入药，不宜多服久服，极不适宜大面积涂敷。2015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一部中制马钱子的炮制方法为砂烫法。马钱子砂烫品在炮制过程中影响因素较多，火候、颜色等因素易受到人为主观控制而使得成品质量不均一；目前在临床中出现了一些疑为马钱子中毒的病例报告，马钱子砂烫品的临床使用也受到很大限制。本文将对马钱子的现代炮制工艺进行阐述和整理，并对马钱子砂烫品及其他炮制品的成分变化、药理作用、毒性等方面进行总结，为马钱子的减毒研究、临床使用提供思路，及其炮制品的生产工艺、质量标准提供参考。

1 马钱子炮制方法及炮制工艺

1.1 马钱子传统炮制方法

1.1.1砂烫 2015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一部中制马钱子的方法为砂烫法[2]，取洁净河砂置于炒制器具中，武火加热使河砂呈现滑利状态时，投入马钱子。炒至鼓起同时显棕褐色或深棕色。徐颖等[3]采用正交试验设计，以炮制过程中的砂砾度、砂药比、炮制温度和炮制时间及炮制后的马钱子碱、士的宁碱含量为考虑因素，结果表明，马钱子投入量为砂量的1/7，使用砂径为300～600 μm的砂在190 ℃条件下炒制4 min为马钱子砂烫品的最佳工艺。

1.1.2油制 孙丽荣等[4]采取不同的炮制温度对马钱子进行油制，并对其生物碱成分进行提取分析，结果表明炮制油温在220 ℃以上时，油温越高马钱子中士的宁和马钱子碱的含量越低，异士的宁、异马钱子碱、异马钱子碱氮氧化物开始增加。炮制油温达260 ℃以上时，马钱子中总生物碱含量都显著降低。因此选择油制马钱子的炮制油度为230～250 ℃，此油温下，马钱子油制品的总生物碱、士的宁、马钱子碱含量下降，其中毒性较大的马钱子碱下降幅度最大，而一些毒性较小的具有生物活性马钱子碱氮氧化物、士的宁氮氧化物、异马钱子碱、异马钱子碱氮氧化物等生物碱含量增加。

1.2 地区习用的马钱子炮制方法

1.2.1 童便制 江西传统炮制技术代表樟帮采用童便制法对马钱子进行炮制[5]。将马钱子放入童便中浸渍49 d至鼓胀，清水漂洗21 d，去茸毛，用水漂洗7 d，捞出，沥干水，切片晒干。龚千锋等[6]除了采用樟帮童便制马钱子，还采用了建帮童便制砂炒法和樟帮童便制滑石粉炒法制马钱子。

1.2.2 醋制 醋制马钱子为广东地区的传统炮制方法，主要分为水浸、醋煮、砂炒三个环节。曾佩瑜等[7]采用正交试验，以水浸时间、辅料白醋浓度、醋煮时间作为正交试验中的三个考虑因素，结果表明水浸5 d，白醋浓度2.5%，醋煮1 h的炮制条件为马钱子醋制品的最佳炮制工艺。龚千锋等[6]采用醋酸浸法、醋酸浸泡砂炒法、醋酸煮法、醋酸煮砂炒法对马钱子进行炮制。

1.2.3 奶制 维吾尔医和蒙医使用牛奶对一些有毒药材进行浸煮以达到减毒效果，马钱子也是维医和蒙医的常用药材。阿米娜·阿巴斯等[8]采用牛奶冷浸和牛奶热浸的方法对马钱子进行炮制。牛奶冷渍法采用常温牛奶浸泡马钱子3 d，每天更换使用新牛奶，然后使用开水浸泡1 d后去种皮茸毛、胚芽，晒干。牛奶热渍法为把马钱子放置在水中浸泡3～7 d后去种皮茸毛和胚芽，将浸润后的马钱子用纱布悬于锅中牛奶浸没煮沸2 h，随后杂碎，晒干。

1.3 马钱子炮制新技术

1.3.1烘焙 烘焙法采用烘箱等设备对马钱子进行加热，通过设置时间和温度来调控马钱子的炮制质量。屈艳格等[9]采用电热恒温鼓风干燥箱在加热温度为215 ℃的条件下对马钱子进行烘烤15 min，所得马钱子烘焙品中总生物碱含量、马钱子碱氮氧化物的含量与砂烫品接近，烘制后的马钱子种皮上的有毒茸毛更容易脱落。180 ℃、40 min的条件下所得马钱子烘焙品中士的宁和马钱子碱的含量最高。烘焙法中烘焙温度对炮制品中士的宁和马钱子碱含量的影响大于烘焙时间[10]。

1.3.2 爆压 丁宗华等[11]采用爆米花机制马钱子，使用中火加热5 min，加热的过程中以15 r·min-1的速度旋转爆米花机，使之加热均匀，待腔内压力达到152 kPa时减压爆出马钱子，待凉后除去茸毛。结果表明马钱子爆压品中士的宁含量相对稳定。爆压法制马钱子相对于传统砂炒法操作简单、条件易控，有效成分稳定。减少了因操作经验的差异导致马钱子质量不稳定的情况发生。

1.3.3 发酵 传统的发酵法中参与发酵的菌种不稳定不易控制，现代“双向”发酵法筛选出对药材适应性佳和生物转化能力强的真菌后，接种于药材上，所得发酵产物具有一定的可控性和稳定性[12]。陈龙等[13]采用六种真菌(裂褶菌、竹黄、单色云芝、鸡油菌、白僵菌、蝉花)与马钱子进行发酵得到六种发酵品(褶马菌质、竹马菌质、单马菌质、油马菌质、白马菌质、花马菌质)。发酵前马钱子在一定压力和温度下进行灭菌，再接种相应的真菌，保持一定温度、湿度在发酵容器中进行发酵，待菌丝体成长布满发酵容器后取出进行干燥，即为马钱子真菌发酵品。

2 炮制对马钱子化学成分影响

2.1 生马钱子主要的化学成分

马钱子化学成分为生物碱类化合物、萜类、甾体及苷类等，生物碱类化合物约占马钱子化学成分的1.5%～5%，主要为士的宁和马钱子碱，另含有异士的宁、异马钱子碱、异士的宁氮氧化物、异马钱子碱氮氧化物等。士的宁和马钱子碱为主要的有效成分同时也是产生毒性的主要成分。士的宁的药效是马钱子碱的40倍，毒性是马钱子碱的20倍，成人用5～10 mg即可发生中毒现象，30 mg可致死[14]。

2.2 传统砂烫法和油炸法对马钱子化学成分的影响

闫静等[15]采用电喷雾质谱技术分析到砂烫马钱子炮制后士的宁和马钱子碱含量下降，同时还监测到士的宁氮氧化物、α-可鲁勃林、4-羟基依卡精和马钱子碱氮氧化物，其中士的宁氮氧化物和马钱子碱氮氧化物含量明显增加。孙丽荣等[4]采用薄层层析的方法对不同炮制油温下的马钱子油制品中生物碱进行分析，结果显示，炮制油温在220～240 ℃，马钱子碱含量明显降低，异士的宁、异马钱子碱、异马钱子碱氮氧化物含量增加。马钱子碱毒性大，异士的宁、异马钱子碱、异马钱子碱氮氧化物等生物碱毒性相对小同时具有一定的生物活性。由此可推测传统沿用至今的砂烫法和油制法对马钱子的减毒存效具有一定作用，通过降低马钱子的含量同时生成一些毒性较小具有一定生物活性的马钱子碱氮氧化物、士的宁氮氧化物、异马钱子碱等生物碱。

2.3 地区习用炮制方法对马钱子化学成分影响

王明昭等[16]选用樟帮童便制法、醋浸法、醋浸砂炒法、醋煮法、醋煮砂炒法、砂烫法、油炸法对马钱子进行炮制。采用高效液相色谱法对各炮制品中马钱子碱含量进行测定，各炮制品中马钱子碱的含量由高到低依次是油炸品、砂烫品、醋煮品、樟帮尿泡品、醋煮砂炒品、醋浸品、醋浸砂炒品。马钱子经由醋制法、童便制和一些醋制改良法炮制后各炮制品中所含的马钱子碱含量与传统砂烫法比较差异较大，表现为不同程度的降低。马恩耀等[17]建立了醋马钱子的HPLC指纹图谱，结果显示炮制后士的宁和马钱子含量明显降低，一些生物碱也表现出降低的趋势同时有其他的物质生成。分析推测使用醋对马钱子进行炮制后可能形成一些可溶性盐。研究表明，与传统砂烫法比较，使用牛奶对马钱子进行炮制可以显著降低马钱子中士的宁和马钱子碱的含量，其中维医的牛奶热浸法和蒙医的脱脂酸牛奶热煮法效果更显著。推测可能由于牛奶中的蛋白质与马钱子中生物碱发生反应形成其他物质，马钱子中生物碱含量下降，由此达到减毒效果[8，18]。

2.4 现代炮制新技术对马钱子化学成分的影响

研究表明马钱子经由烘焙或爆压的方式进行炮制后，马钱子中总生物碱的含量下降，其中毒性较大的马钱子碱的含量下降明显，而药效较大的士的宁炮制后变化较小，含量较稳定，由此可见烘焙法和爆压法有利于马钱子的减毒存效[11，19]。

研究发现把真菌朱红栓菌接种在马钱子上，由此得到马钱子发酵品，可从中分离获得10个生物碱成分，与生品比较其中16-甲氧基士的宁、士的宁氮氧化物、马钱子碱氮氧化物、喜树次碱可能为马钱子经过朱红栓菌发酵后产生的新成分[20]。而毒性成分士的宁和马钱子碱总含量降低了16.10%[21]。

3 炮制对马钱子药理作用影响

3.1 马钱子药理作用

马钱子中的部分生物碱对整个中枢神经系统具有兴奋作用，对心肌细胞离子通道具有激动作用。同时马钱子还具有镇痛抗炎作用，现代研究表明制马钱子水煎液及马钱子碱具有抑制肿瘤生长的作用，马钱子中的马钱子碱和马钱子碱氮氧化物具有抗血小板聚集和抗血栓形成的作用[14]。

3.2 不同炮制方法对马钱子抗炎镇痛作用的影响

杨红梅等[22]通过小鼠抗炎镇痛实验得出结果，与传统砂烫法和油炸法比较，醋制品对二甲苯致小鼠耳廓肿胀的抑制作用最强，对醋酸腹腔刺激致小鼠疼痛有显著抑制作用，镇痛率为46.2%，对小鼠热水甩尾潜伏期的影响也最大。地力努尔·吐尔逊江等[23]通过对生马钱子、维医牛奶热浸制马钱子和冷浸制马钱子的镇痛作用进行研究，结果显示，维医牛奶冷浸品和热浸品的低剂量组与模型组比较具有显著性差异，对醋酸所致扭体反应次数明显减少，镇痛作用大于生品。研究表明马钱子由裂褶菌、竹黄、单色云芝、鸡油菌、白僵菌和蝉花、朱红栓菌分别进行发酵后，7种发酵品均具有良好的镇痛和抗炎作用与生品比较无显著差异。由此推断马钱子经由7种真菌发酵后镇痛抗炎作用没有减弱[12，24]。

3.3 炮制对马钱子其他作用的影响

吴奕富等[25]采用砂烫、油制、童便制方法炮制马钱子，并测定不同炮制品对小鼠超氧化歧化酶和睾酮的作用。结果表明，与传统砂烫法比较，油制马钱子和童便制马钱子可使小鼠血清中睾酮含量升高，SOD活力降低，其中童便制马钱子组睾酮含量与砂烫品相比具有显著差异。可推断童便制马钱子具有提高机体抗氧化的能力，减轻氧化性损伤的作用。

4 炮制对马钱子毒性的影响

沈玉杰等[19]通过急性毒性实验比较马钱子生品和压爆品的最大致死量和半数致死量，结果显示爆压品的急性毒性比生品下降了38.3%。龚千锋等[6]采用醋酸浸法、醋酸浸泡砂炒法、醋酸煮法、醋酸煮砂炒法、樟帮童便制法、樟帮童便制滑石粉炒法、建帮童便制砂炒法对马钱子进行炮制，测定不同炮制品中LD50，结果表明各炮制品的LD50都有所提高其中醋浸品LD50最大，可信范围较宽。地力努尔·吐尔逊江等[23]通过毒性实验比较马钱子生品、牛奶热浸品和牛奶冷浸品的LD50，结果显示，与马钱子生品比较，维医牛奶热浸品和维医牛奶冷浸品的LD50增高，其中维医牛奶热浸品提高较为显著。研究发现马钱子经过7种真菌：裂褶菌、竹黄、单色云芝、鸡油菌、白僵菌、蝉花、朱红栓菌发酵后，毒性降低，各马钱子发酵品的LD50上升率为27.8%～50.6%[12，24]。

5 结语

童便制法、醋制法、奶制法各采用不同的辅料对马钱子进行炮制。童便自身具有滋阴解毒，引药下行的作用[26]；醋可引药入肝、缓和药性[27]。不同性质的辅料在炮制过程与药材发生反应，马钱子的各炮制品之间士的宁和马钱子碱的含量具有较大差异，所产生的毒性和临床疗效也各有差异。在用药过程中可考虑针对不同的适应症及用药对象体质、年龄等因素使用不同的炮制品，如：发生于下肢的风湿顽痹骨折肿痛等症适宜使用童便制马钱子，利用童便引药下行的作用增强马钱子的治疗效果；小儿、老人等瘦弱者对马钱子的耐受力较弱，可使用醋制马钱子，利用醋缓和药性的作用增加马钱子的使用范围。

烘焙法、爆压法、砂烫法通过不同的加热方式使马钱子中毒性较大的生物碱含量降低，同时毒性小存在一定生物活性的生物碱含量提高，达到减毒作用。与砂烫法相比，烘焙法和爆压法操作简单，只需对仪器的温度、时间、压力等条件进行设置，即可得到马钱子炮制品；同时受到操作经验的影响较少，不需要对“火候”等因素进行主观判断，成品质量均一。可制定马钱子的爆压或烘焙法的标准操作规范，实现马前子炮制品的大批量生产，提高生产效率。

发酵法炮制过程中，真菌接种于药材上进行生物转化，过程复杂。马钱子在发酵过程中有毒生物碱与真菌相互作用产生毒性小而具有一定生物活性的物质，“双向发酵”是马钱子减毒存效的新途径。

马钱子具有通络止痛，消肿散结的功效，临床效果显著，但是其大毒的性质使临床使用受到限制。通过炮制减轻其毒性是当前马钱子减毒的重要手段，从古至今马钱子的炮制方式各异，对马钱子的各炮制方法进行综述有助于寻找一种新的炮制方法，要取得具有显著减毒存效作用的炮制方法，这仍需进一步的考察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