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语正迁移研究综述

彭淑媛

摘要：母语的迁移作用一直是外语学界争论不休的话题，有学者主张“英语唯一”的语言政策，在外语学习中彻底摒弃母语的使用;也有学者认为母语有助于外语学习者掌握语言技能、获得系统知识、提升语言敏感度与文化认知水平。本文欲从外语学习中母语思维的普遍性、母语思维对外语学习的影响、翻译作为双语互译的媒介对外语学习的影响三个方面进行梳理，使人们对母语在外语学习中的影响有一个新的认识。

关键词：母语思维;迁移;外语学习;翻译

1 引言

在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领域，母语在外语或二语学习中所扮演的角色一直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话题，两种对立的观点就外语学习中是否应摒弃母语这一問题争论不休。随着教学方法的不断更新与发展，有学者们认为语境对于外语学习非常重要，尤其是在外语课堂中，母语的存在会浪费外语学习时间，虽然一时无法摆脱母语思维，但应尽可能多的使用外语，营造外语学习环境。而近期学者的研究发现尽管母语不是影响外语学习的最关键因素，但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因为新知识的获得必须以已有的知识为基础，在理解话语内容与含义、培养语言技能等方面，母语的作用尤为凸显。

2 外语学习中的母语思维的普遍性

Weschler（1997）认为“英语唯一”的语言政策代替了原来的的语法翻译教学法是不明智的，不仅因为母语的存在有利于减轻学习者的焦虑，有足够的信心参与到目的语的学习过程中，更因为母语思维的使用具有潜意识性和普遍性。

2.1 写作中的母语思维

随着二语习得领域的逐渐兴起，人们越来越关注二语习得中母语的思维现象。母语思维是否存在于写作中是国内外学者普遍关注的焦点，相关问题的探讨也逐一展开。大量研究证明，母语思维与语码转换均存在于二语学习者的写作过程中，不论初级或是高级二语学习者，他们都倾向于使用母语思维进行内容构思和框架设计，最后输出目的语。为进一步探讨母语思维在写作中的普遍性，学者们利用有声思维对母语思维量进行了统计。郭纯洁和刘芳（1997）根据12名学生看图作文的思维过程进行分析，将写作过程分成四个阶段：图片的分析、判断阶段，即认知阶段;形成表述内容阶段;表述内容形成后的阶段;目的语输出后的语言重复阶段。其中，在第一阶段，92%的受试者用母语思维进行意义层面上的分析;在第二阶段超过一半的内容是经母语思维形成;在第三阶段，对表述内容的形式层面的分析和判断几乎全部由母语完成;在第四阶段，55%的语言重复是母语思维参与的。王文宇和文秋芳（2002）将来自南京大学英语系16名学生在议论文写作过程中的思维活动分为五个阶段：理解题意、内容组织、框架构建、目的语输出、过程监控，除一门学生全英写作外，其余学生在写作过程均是以英汉思维交替的方式进行，平均母语思维量是24%，其中过程监控中母语思维量高达80%，内容组织与框架构建母语思维的参与度高于50%，理解题意时倾向于使用目的语，母语思维量低于15%。

2.2 其他语言学习活动中的母语思维

除写作外，母语思维还存在于其他语言活动中，比如阅读、听力与口语，但此类研究相较于写作成果较少。有研究表明母语思维确实存在与阅读中，对阅读起到了积极作用，尤其是在总结、评价和推断文章内容时。鞠秋红、王文宇、周丹丹（2007）使用有声思维与回溯访谈相结合的方法记录了8名中国学生在阅读两篇难易度不同的英语文章时母语思的参与度，用量化分析的方式总结出阅读过程中母语思维量的分布。其中，用于文章翻译、总结、评价和推断的母语思维量超过50%;就文章难易度而言，母语思维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在母语功能的使用上变化明显：阅读较难的文章时，母语主要参与单词或文章内容的推断与总结，检查文章理解正确与否;阅读简单文章时，母语主要用于推测和评价文章内容。目前为止，鲜有针对听力与口语中母语思维现象的文章或研究。必须要提到的是Cohen和Olshtain（1993）的研究，他们拍摄了一5位学生进行英语口语对话的视频，然后回放给这些学生看，让学生回想他们思考的过程和语码是如何转换的，经统计发现他们的思维模式分两种：从外语到外语;从母语到外语。后一种思维模式中母语的参与度明显高于前一种。

3 母语思维对外语学习的影响

既然母语思维的普遍性与无意识性使得母语在外语学习中不可或缺、又不可避免，那么母语思维对外语究竟有什么样的影响？根据陆效用（2002）在其研究中所总结出的语言普遍现象与语言学习有关的8点内容可以看出语言具有共性，即语言普遍现象。换句话说，当接触一门新的语言时，人们会有意识或无意识地通过两种语言的对比，利用语言共性特征去学习新语言，从而提高语言学习的效率。从这个角度来说，母语有利于促进外语的学习。近年来的研究表明，母语思维对外语或二语各个层面的系统知识与技能掌握具有促进作用。陆效用选取100名高校师生就“母语对外语是否具有积极影响”这一问题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显示超过80%的师生针对该问题进行了肯定回答，他们认为通过母语学习所掌握的知识与技能为外语学习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2002年，陆效用又在中小学学生中进行了实证研究，测试汉语学习与外语学习之间是否存在正相关关系。随机挑选100名小学生与100名中学生，以他们的汉语成绩与英语成绩作为受试对象。经测试，两组学生英汉成绩的皮尔逊相关系数分别是0.79和0.75，具有显著相关性，且为正相关。由此也可以看出，母语思维对外语学习并无负面影响，母语的使用是一种普通心理表征，即利用原有知识促进新知识的习得。Lay（1982）的研究说明了这一点。通过中国学生写作过程与作文评价的分析来看，母语参与度高的学生比母语参与度低的学生在内容构思、框架组织和写作细节方面做的好。为了更加深入地探究母语在二语写作中所起的作用，Lay（1988）将母语的功能细分为8项：头脑风暴进行文章构思;提出问题，找到解决方案;组织复杂的观点，形成调理;回忆过去的经历，得到启示;审视文章结构，做出合理调整;提高自我表达能力;丰富词汇使用。王立非和文秋芳（2004）从母语水平高低的角度探讨母语对二语写作的影响，发现母语水平高低与二语写作能力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汉语写作能力、词汇多样性水平和语篇构建能力对二语写作的影响非常大。除此之外，母语还有利于推断文章意义、联系上下文信息、弄清句子结构、检查理解是否正确，促进认知意义，缓解记忆容量的制约。

4 翻译作为双语互译的媒介对外语学习的影响

综前所述，母语思维对外语学习具有积极影响，而作为连接母语与外语的桥梁，翻译对外语学习的影响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Kobayashi和Rinnert（1992）通过对比日本学生经过日-英翻译写出的作文与直接用英语写出来的作文，发现日-英翻译写出来的作文比直接用英语写出来的作文得分高，而且内容更丰富、类型更加多样、句型更加复杂。根据访谈，学生普遍反映翻译能够帮他们解决晦涩抽象的语言表达问题。有学者针对双语对比法与沉浸式学习法对英语词汇学习的影响，结果表明双语对比学习法更有利于学生掌握词汇。祝小军（2013）的研究结果表明英汉对比法对英语词汇的长期记忆与短期记忆都有帮助，同时对英语词汇的合理应用也有一定的启示。在阅读方面，Kern（1994）发现英国学生在阅读法语文章时常常使用心译，帮助他们理解文章的意义、处理长而句子的句型、扩展联想、认清句子的结构与时态、检查理解正确与否。

有学者认为外语初学者和初级水平的外语学习者能从翻译中获得更大的帮助，而高水平外语学习者可以直接使用外语进行思考，因此翻译对高水平学习者的影响不大。但有研究表明，这一论断有失偏颇。Perkins （1985）和Titford（1985）的研究表明，水平越高的学生通过翻译对比双语之间在词汇、语法和句子等方面的细微差别，从而扩展外语的知识储备，提高外语水平，因此高水平外语学习者也能从翻译中获益颇多。比如，一个学生在句子和段落翻译时经常思考如何翻译才能更地道，那么他在翻译的过程中就会格外注意句子的結构、词汇的含义等方面。在这种情况下，学生能够提高自身对母语与外语之间差异与共性的认知。简言之，对于外语初学者和初级水平的外语学习者而言，翻译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工具，可以弥补外语知识与能力的不足，促进外语学习进程;对高水平学习者来说，翻译能够帮助他们理解结构的不同与文化的差异，增强对不同语言和文化的敏感度。

5 反思

二语习得领域的研究人们对母语的于扰作用有了新的认知：母语对二语习得不再是干扰作用，而是一种认知过程、一种策略或调解。对学生来说，在认知过程中利用有效的方式方法掌握系统的语言知识和技能才是外语学习者的首要任务，而不是去克服母语的干扰。国内外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说、读、写三个方面，对于母语在听力中的影响几乎没有文献可供参考。这将是未来二语习得研究的新方向。

参考文献

[1]Cohen，A.& Olshtain，E.‘the Production of Speech Acts by EFLLearners，TESOL Quarterly，1993，（27）：33-56.

[2]Kobayashi，H.& Rinnert，C.‘Effects of First Language on Sec-and Language Writing：Translation versus Direct Composition，Language Learning，1992，（42）：183-215.

[3]Lay， N.‘The Comforts of the First Language in Learning toWrite，Kaleidoscope，1988，（4）：15-18.

[4]Perkins，C.‘Sensitizing Advanced Learners to.Problems of L1-L2 Translation，in Titford，C.and Hiehe，A E.（eds.），Transla-tion in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Testing，Narr，1985：51-72.

[5]Titford， C.‘Translation-a Post-communicative Activity for Ad-vanced Learners，in Titford，C.and Hiehe，A E.（eds.），Trans-lation in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Testing，Narr，1985：73-86.

[6]Weschler，R‘Uses of Japanese（L1）in the English Classroom：Introducing the Functional-Translation Method，the InternetTESL Journal，1997，3（11）：1-9.

[7]Zhu，X.J.‘The Role of L1 Translation in English VocabularyTeaching and Learning[D].Shanghai：Shanghai InternationalStudies University， 2013.

[8]郭纯洁，刘芳.外语写作中母语影响的动态研究.现代外语，1997，（2）：30-38.

[9]鞠秋红，王文宇，周丹丹.中国大学生外语阅读过程中的母语思维研究.现代外语，2007，（3）：262-270.

[10]陆效用.试论母语对而预习的的正面影响.外语界，2002，（4）：11-15.

[11]王立非，文秋芳.母语水平对二语写作的迁移：跨语言的理论与路径.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文），2004，（3）：205-212.

[12]王文宇，文秋芳.母语思维与二语写作—大学生英语写作过程研究.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2，（4）：64-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