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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铁摩尔对近代东北移民的考察及其认识限度

2018-01-17赵志辉方琦

安徽师范大学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东北移民

赵志辉 方琦

关键词:拉铁摩尔;东北;移民

摘要:欧文·拉铁摩尔是美国著名的汉学家和边疆学家,东北移民现象是其边疆考察的重要内容之一。他将东北的移民进程置于中国历史的长时段中加以分析,将东北移民分为季节性移民、军事移民以及近代的铁路移民。东北的移民在近代发生了巨大变化。铁路的出现改变了移民长久以来的季节性迁徙方式;军事移民从传统的征兵制度转变为职业性雇佣兵的军事体制;关内移民的汉文化对东北地区的渗透逐渐被西方的工业文明传播所取代。拉铁摩尔对东北移民的考察揭示了关内移民开发东北的历史进程和东北发展的多民族文化特征,为我们理解中华民族历史发展的“中国性”内涵提供了注脚。但是,拉铁摩尔毕竟只是一位徒步考察的边疆学者,他难以从中国的内部解释移民的动因,也没有完全站在移民的视角上看待问题,因而有认识限度。

关于近代以来的东北移民,一直以来都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民国时期对于东北移民的研究就已经展开,并且在20世纪40年代出现了一个高潮。在这期间出版了吴希庸的《近代东北移民史略》、萧一山的《清代通史》等著作,其中对于东北移民的发展历程都有详细的论述。建国以后,尤其是在改革开放之后,这一问题又重新引起了学界的关注,相关论著不断涌现。

国外学者对于东北移民的研究,也有丰硕的成果。鉴于东北地区的特殊地理位置,近代以来又成为东亚的焦点地区,一些人接受其官方的派遣,出于侵略或贸易等目的,对于东北进行了全面的考察,留下了不少著述。如:日本学者稻叶君山的《满洲发达史》、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主编的《满洲历史地理》;俄国地理学会年报所刊登的《满洲研究》等。这些著作成为当时各国了解东北的重要资料。也有部分学者纯粹出于个人的兴趣或从学术出发,独立对中国东北进行考察研究。美国著名的中国问题专家、边疆学家欧文·拉铁摩尔(Owen Lattimore,1900-1989)便是其中杰出代表。拉铁摩尔幼年和青年时代居住在中国,曾到欧洲接受中学教育,精通英、汉、俄和蒙古等语种。20世纪20-40年代多次深入中国内陆边疆地区进行考察,撰写了大量关于中国内陆边疆、中国历史以及亚洲区域政治等方面的论著。作为一位卓越的历史学家,拉铁摩尔在中国边疆地区进行广泛的田野考察活动,是那个时代唯一一位曾周游蒙古、新疆和东北的美国人,其“如史诗般辉煌”的研究贡献,奠定其中国边疆学巨匠的地位。鉴于学界对拉铁摩尔东北考察的研究不多,笔者拟就其对近代东北移民的考察进行评述,以就教于同仁。

一、拉铁摩尔对中国东北移民的考察

1929年,拉铁摩尔开始对东北进行为期9个月的考察,足迹遍布东北各地。考察结束后,他撰写了《满洲:冲突的摇篮》与《满洲的蒙古人》。拉铁摩尔认为,东北数百年的发展始终与冲突相伴随。在探讨东北古代的历史发展时,他将东北视为典型的中国边疆的“蓄水池”,狩猎、游牧、农业三种民族在此不断冲突与交融,形成一种独具特色的混合型地带,并成为民族间互动的区域。东北在近代呈现出中国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发展的典型特性,为我们提供了审视中国边疆社会的新视角。拉铁摩尔认为,近代东北边疆地方的变化源于西方文明的进入,铁路的铺设成为东北移民的基础条件,移民则促进了区域社会发展与民族融合。

移民问题是拉铁摩尔考察东北的重要观测点,也是其边疆理论的影响因素之一。拉铁摩尔认为移民对东北地区社会文化有着特殊的形塑作用:“这种可能会贯穿整个二十世纪东北内部的底层斗争是由那些不同文化和民族移民以及文化之间的冲突所造成的。……传统、生活方式、种族和各地域在面对各种文化与民族时维护自身的努力、以及民族和文化将他们自身强加到各个种族和地域之上的努力,这才是真正的历史本身”。正因如此,拉铁摩尔将移民与区域文化的关系作为考察和研究东北历史变迁的一条主线。

清初,曾经试图通过开放东北以促进该地区的开发,随之而来的移民潮却引起了统治者的担忧。出于对“龙兴”之地的保护,清政府从“开禁”转为“封禁”。这依然没有阻碍移民的步伐,在之后的二百余年里,仍有相当一部分移民流入东北。晚清时期,随着日俄对东北的控制日益加深,为抵制外国的侵夺,清政府主动在东北实行“开禁”。封禁政策的解除,使东北成为当时中国人口流入最多的地区。清政府灭亡前,东北人口达到1840余万人。民国时期,东北因远离中原地区从而避免了战争的侵袭,获得了难得的发展空间,东北广袤、肥沃的黑土地吸引了大批移民。到拉铁摩尔考察东北时,东北的人口已经接近3000万。通过对东北移民的分析,拉铁摩尔将东北关内移民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季节性移民。与大多数学者的观点一致,拉铁摩尔认为山东人是移民中的主要组成部分。他们大主要通过海路从山东到达东北,走海路时间短且费用低,所以“这些移民进入东北并在那里工作一个季节,然后为返回关内居住攒够钱。”经过长时间的演变,这种因季节的变化而移动,逐渐成为了一种传统。中国学者马平安在研究东北移民时也有相同结论:“在1927年以前,移民中的86%为季节性移民。这种宛如候鸟式的移动形式,特别明显的体现在从事农业生产的移民群体中。”这类移民进入东北之后,他们主要的活动区域是在东北南部地区,因为那里有着丰富的水系以及肥沃的土地能够提供给他们进行耕种,与此同时,他们也不愿意继续向北推进,因为这样会使其逐步脱离中原地带,而导致游牧化的倾向。

第二种是军事移民。与季节性移民不同的是,军事移民主要由官方所派遣驻军构成。因为清廷又担心军队中汉人的力量扩张会影响“龙兴”之地的安全,因而从与满洲有关系的讲通古斯语的森林与河谷部落中去吸收兵源。这支不完全由满洲人所组成的军队所肩负的任务并不仅仅只是镇守“龙兴”之地,还有开发东北的任务,他们其实成为了早期开发东北的生力军之一。军人们长时间在东北居住,之后又在东北成家立业,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独特的军事移民。

第三种是鐵路移民。他们的出现是源于近代以来东北的铁路铺设。“从中国北部进入东北的铁路大大增加了中国人贯穿东北的深度。”加之清末对东北施行的解禁政策,产生了几次汉族向蒙古及东北的大规模移民浪潮。在1910年,达到1500万人,到1931年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已达到了3000万的人口。“移民最盛的时候是在1927、1928、1929三年,每年到东三省去的人逾100万,每年留居者逾60万。”这股近代移民潮的主力军依旧是山东人。以1927年为例,到东北的各省人口数中,山东省716,622人,河北省为94,840人,山东人占总移民人数87%。

二、拉铁摩尔对东北移民特征及其变化的分析

东北移民的主体是一些特定的人群,他们的迁徙也是有迹可循的。随着东北社会经济发生结构性变化,东北移民的种类和性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移民的特征也随之发生变化。

(一)移民流动性特征的变化

传统的东北移民明显具有不稳定性,回流原住地的比例比较高。大多數移民从山东经渤海到达东北耕作一个季度后,又返回关内。这种“东北的季节性移民常常延长他们的停留时间达几年之久,却不考虑永久性居住下来。”造成这一结果原因主要有三点:其一,清朝在建立之后便禁止汉人移民柳条边以北的地区,“盛京以东,伊通以南,图们江以北,悉心封禁。”由于政府实施封禁政策,限制了东北移民的数量。其二,东北有着丰富的水源和肥沃的黑土地,特别是在东北南部,“这里的自然条件适宜于发展和华北完全同一类型的作物,因而这一地区至少已有二千年之久和华北地区都是同一种居民和同一种文化。”因此可以吸引着广大的移民,但越往北其广茂的森林使得开荒者望而却步,可以耕种的土地大多“在森林居民或草原居民的附近,这些居民时常掠夺农耕地区的人们”。其三,在晚清开发之前,东北的人口始终保持在低密度状态,唐代以前东北的人口还未超过100万。即使到了明代,东北人口也仅有不到600万。“中国人口的繁殖,并没有造成人口压力使之向外发展。”这也反映了近代之前关内并没有出现人口过多的压力,中原地区虽然面积有限,却足以承担中国庞大的人口。另外,东北地区大量的蒙古人也成为限制农耕民族继续北上的客观因素之一。

东北移民的不稳定性和流动性在近代已远不如以前明显。铁路的出现改变了移民传统的迁徙方式,也加快了移民流动的速度。同时,他们不再周期性回归,而是大量留居在东北。拉铁摩尔认为造成这样的改变主要是由两方面因素造成的。首先,是在近代修建铁路修建后,便利了交通,缩短了移民的周期并降低了移民的门槛。铁路是促成“季节性移民”转变为定居者的重要因素;其次,拉铁摩尔还认为定居者的增加是由于山东当时的混乱,“饥荒增加了军事需要和土匪劫掠的影响,山东出现威胁返乡移民财产安全的情况。”这使得移民者无法定期返乡。除此之外,近代以来国内政治局势的动荡使得人们更愿意逃往相对和平的东北躲避战事。

(二)移民军事性特征的变化

一直以来,东北的军事移民移民具有开发与戍边双重性质,即所谓的“出则为兵,入则为民”。为了安顿这些外来的军队,清朝在东北设置许多要塞。但是,“这些要塞不被当作是职业部队永久驻军的武装兵营,而是被作为一支支带有军事传统、拥有土地且自给自足的自耕农民的宿营地。身强力壮的男人并非一成不变的服军役,而是在需要时负有应召服役的义务。”这些军人长期在东北履行着开发与镇守的义务,这样的情况在近代以后发生了改变。

近代以来,东北成为了国际冲突的重要舞台。为了能够维护在东北的统治,避免列强的瓜分,清廷最早在东北实行军事政治改革,这也改变传统军事移民方式。拉铁摩尔在东北曾与奉系军阀张作霖有过接触,也了解奉军的兵源构成。他深刻地感受到,传统的征兵制所形成的军事移民无法满足当时东北军事发展的需要,当局者开始对传统兵制进行改革,主要表现为“从只在征召时期出现的地区性征兵制度转变为职业性雇佣兵的军事体制”。这些通过雇佣军人,往往远离家乡多年,且长时间在军队中服役。与之前的军事移民者不同,这些军人对于农耕活动失去了兴趣或者能力,也无法与平民定居者(即农耕劳作者)形成直接的联系。于是,他们与当地统治者结成了一个有别于传统势力的集团。拉铁摩尔认为,这种变化是近代中国受到西方影响所产生的一种结果。“尽管从西方军事职业化的观点来看,他们的军队缺乏作战效率,但从摧毁古老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和古老文明价值的结果来看,这种军事变革是一种具有可怕效率的毁灭威胁因素。”

另外,拉铁摩尔认为,山东人也是军事移民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清朝初年,汉军旗中山东人占很大比例。为了“确保整个长城边疆的稳定,一定要留下可靠的人员(汉、蒙、满)来维持边疆势力的平衡”。近代东北重要文官和将领之中,山东籍占相当大的比例。

(三)关内移民的汉文化渗透逐渐被西方工业文明传播所取代。

拉铁摩尔将东北移民视为一种文化移民。他认为,“汉族拥有一种高度发达的独特文明”,这种文明具备一种向外扩张的趋势,每当中原王朝强盛时,这股势力便会向外延伸;即使是在中原王朝衰败的时候,这种延伸的趋势依旧会保持着,因为当游牧民族深入中原,则会受到这股“独特文明”的同化,使自身变成“汉人”。成为“汉人”之后的游牧民族,则会成为汉文化新的扩张者。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清朝建立后“把汉族的农耕、城池和工艺吸引到满洲内部,这比明朝的发展还要深入”。对于这样的情况,拉铁摩尔在考察东北时感受颇多,在其所著的《中国简明史》中,他描述道:“过去从未有过像东北人在征服中国以前那样深受汉族文化影响的入侵者。”移民将关内各项生产技术带到东北,促进了东北土地的开发和近代经济的发展。移民也有助于东北加强与关内地区的联系,并加强了东北民众的区域认同感。这种文明渗透在拉铁摩尔眼中是非常成功的。在考察中他发现“中国在更早的历史时期里仍然对超出满洲的部分行使了一定的主权,甚至可以在当地最偏远的地区发现汉族文化影响的迹象,往往这些汉族文化影响的迹象必定是先于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汉族移民者实际到达的年代之前到达。”但是他在考察中也发现,“犁具从未完全从充满了泥地和沙漠中消失……那里的农业在不同的时期很繁荣,尽管不是持续的繁荣。”可见关内传统农耕文明仍有很强渗透力。

进入近代,因有丰富的资源,东北工业化进程表现得非常快速,成为国内最早步入工业化的区域之一。东北蕴藏着丰富的煤,石油等矿产,特别是煤,这被誉为“近代社会联系最为密切的资源之一”。西方文化通过移民作为载体进入东北,改变了东北原有的文化生态。西方的机器设备输入东北,推动东北的煤炭业、冶炼业,军工业的发展,移民则成为东北工业发展过程中的廉价劳动力。作为一个长期接受西方教育的学者,拉铁摩尔对于工业化有着深切的感悟,“在实际发展中,铁路营运里程遍及每平方英里的范围,工厂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人口,与同等大小的中国其他地区相比更加先进。”而后历史的发展也与拉铁摩尔的估计相吻合。新进的工业文明到来打破了东北地区农耕民族、游牧民族、森林原住民之间的界线,使得他们彼此之间得以融合。工业文明也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传统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之间的冲突,并逐渐呈现取代之势。总之,不论是汉文化的渗透,还是工业文明的影响,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着东北的发展,推动了各民族的融合。

三、拉铁摩尔对东北移民考察的价值与局限

作为一位西方学者,拉铁摩尔对东北移民的考察与研究有诸多方面值得借鉴。第一,在考察东北移民的过程中,他将东北的古代移民以及现代的移民之间的关系相联系,并透过它们来探究今日东北发展之源头。正如他在《中国亚洲内陆边疆》所强调的研究方式和态度:“不把古代和今天分割开,从而既探寻历史的根源,也了解现代的发展。”传统研究东北移民的方法,更多的是一种断代式的研究方法,学者们或局限于近代移民,或局限于古代移民。这种研究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割裂了历史之间的联系。拉铁摩尔则是以东北的关内移民视角,把东北移民置于中国历史发展的长时段变迁中研究中原地区和东北的关系,揭示了古代华夏和边缘族群相互关系及其历史演变。虽然中国不同区域的发展存在着先后之分,但中原地区和东北地区的发展都是在不断前进的,后者的文明程度虽远不及中原但也值得我们重视,作为中国重要的组成部分,它对于中国历史的发展也有着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

第二,拉铁摩尔对东北移民考察的另一个价值在于,相对于“中原中心”的传统史观,以“边缘地域”视角来理解中国的发展,揭示了“中国性”的内涵,回答了“什么是中国”的问题。作为一个多民族组成的国家,中国的形成并不是由单一的概念组成而是由多元文化融合而成。多民族便是这种多元文化产生的源头。东北的地域异常复杂,东边为广袤的森林区,西边则与蒙古草原相接,南部是中原农耕区。地域的复杂造就了东北民族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虽然东北民族呈现出了多样性,但长期以来汉族移民的迁徙,使得东北长期受到乐“汉文化”的熏陶。各民族之间彼此认同“中国”这一概念,认同“中国人”这一共同身份。拉铁摩尔对这一观点持认同态度,他曾感叹道:“东北各省无可争辩是中国的,超过95%的人口是中国人;东北的中国人不仅将他们自己当做中国人,而且他们在某种方式上倾向于认为自己是中国人的精华。”通过东北与中原的融合也可以解释“中国性”这一特征。拉铁摩尔对于“中国性”的解读,有助于了解“东北”这个曾经存在有数十个大型人类群长期生存的历史家园,对解释东北各民族间的关系和民族问题不无裨益。

最后,其价值还在于独树一帜的考察方法。拉铁摩尔并非是传统的学院派,他选择了徒步旅行,通过实地考察去感受东北历史的变迁。拉铁摩尔的足迹遍布东北各地,对东北的的生态环境、民族、社会形态、历史演进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考察。他的边疆“蓄水池”理论便是其这种考察方式下提出的。日本学者毛里和子也认为:“他在中国的居住、调查和短期旅行,使他对中国的自然、地理、经济、政治和人情风貌,产生了朴素的感情,同時由于他亲身接触现实,使他能通过某些群体的日常活动去理解历史。”拉铁摩尔这种实地田野考察方式,可以获得史书之外更为丰富的人文信息,同时,在对历史的解读中,能够得到更为客观的结论,这对我们重新审视东北移民的结构及性质都是一个极佳的途径,也丰富了我们对东北社会和文化的认识。

但拉铁摩尔对于东北的考察及其认识也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一方面,他难以完全从中国内部去分析东北的移民。拉铁摩尔出生于一个传统的美国家庭,接受的是西方教育,所以他对于中国问题的思考方式始终无法摆脱西方模式,很难完全站在中国人的角度上思考中国的问题。虽然拉铁摩尔一再强调“移情”的考察方式,但其根并不深植于中国。这一问题在拉铁摩尔的回忆录中便可以看出:

我在成长过程中没有中国的游戏小伙伴,我们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尽管仆人是中国人……由于父亲的保守态度,他不想让我们讲着中国话长大,把自己同中国打成一片……他的原则是,等我们长大时,如果想回到中国,我们可以提自己作出学习汉语的决定;但同时我们应该得到一种是我们适应美国生活的教育。

从拉铁摩尔后来的人生轨迹来看,他也确实遵从了他父亲的要求。这也造成了他虽然生在中国,但中国似乎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开始对中国的历史产生兴趣并展开研究则是其在欧洲完成学业之后,返回中国的事了。可见他对于中国边疆的考察和研究方法是基于长期欧美教育的背景,这样看待中国问题难免会带上有色眼镜。最能体现这一缺陷的例子是,他将近代中国的东北移民与美国的西进运动相比较。笔者认为这样的比较其实值得商榷,中国东北移民的性质、周期以及影响都与美国西进运动有着显著的不同。拉铁摩尔以西进运动作为比较对象,显然是欠缺考虑的。

另一方面,拉铁摩尔研究的局限性还体现在对于移民的动因考察不足,无论是对古代移民还是近代移民,拉铁摩尔都未能充分阐释其迁徙的影响因素和动力机制。对于移民的流动方向以及为何如此流动等问题,他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究其原因则是源自于拉铁摩尔自身史学基础的相对匮乏。拉铁摩尔作为一位徒步考察的学者,他的学术成果是建立在实地考察、走访的基础上,其学术观点并没有传统史学理论的支撑。拉铁摩尔本人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大学教育,唯一的大学经历是“于1928年至1929年,在哈佛大学人类学系以研究生身份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因此,拉铁摩尔对于传统的历史学理论以及史学方法的掌握令人存疑。缺乏正规历史学训练,使得拉铁摩尔的边疆考察与价值判断出现了许多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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