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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的“秩序”和有效性

2018-01-17徐勇

南方文坛 2018年6期
关键词:言说批评家文学批评

虽然针对文学批评的指责大都与其回避判断或轻下评判有关,但文学批评的目的却不仅仅止于判断,或者说文学批评的目的不仅仅是好处说好、坏处说坏。文学批评的目的还在于建立一种文学秩序(用T.S.艾略特的话说就是传统)和作品的序列。在这个秩序和序列中,文学史家、作家和读者各取所需,文学史家凭此建构起自己的言说对象,读者循此充实自己的阅读书单,作家从中得以发掘出自己作品的前世今生。概言之,批评是文学活动的中介和枢纽,舍此,我们便不可能真正理解文学。

很久以来,我们总是感叹批评的衰弱或批评地位的下降,批评家似乎也从此成为附在作家身上的“虱子”,靠着吮吸作家的血液营养自己。或者就是感叹批评的学院化、专业化、知识化乃至边缘化,云云。这些都不无道理。众所周知,文学批评曾经被赋予了太过崇高的使命或功能,一度凌驾于文学创作之前或之上。文学批评地位的下降,只是表明文学真正回归自身,及其应有的位置。从历史的角度看,自有文学创作以来,文学批评的重要任务就在于建立起关于文学的种种命题或话题的场域,即是说,批评的目的在于提出问题,或者说引起话题,乃至于建构起一个话语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批评家可以围绕文学展开讨论,也可以借文学而言他。可以追求一种“寻美的批评”,也可以从事社会历史批评。某种程度上,20世纪80年代早期的文学批评,就是借文学而展开的思想启蒙或思想解放的话语实践,其既不纯粹,也不“文学”。

也就是说,批评可以判断,但批评并不止于判断。对于批评家而言,他必须通过对文学作品的阅读和批评活动,提出某个问题、命题或话题,以引起讨论或争鸣,文学批评必须具备阐释性和生产性。批评如果只是自说自话,或者仅仅只是学院派式的知识再生产,这样的批评,其实是无效的。就文学批评的理想状态而言,建立起一种有效批评始终而且一直都是對批评家的最高要求。

对作家而言,则要求我们的作者,通过文学批评实践所建立的秩序和空间,参与到文学场的建构中去,以使自己建立起某种历史时空意识和现实意识。他们写作的时候,可以远离生活作向壁虚构,或者离群索居,一旦作品创作出来,则要求他们进入到一种文学秩序中去,文学批评的任务就在于努力使作家或作品进入到话语实践的场域中,让其增值、被言说、被阐发甚至误读。某种程度上,一个不能因此而被言说或不具备言说性的文学创作,同样也是无效的文学创作,因为很多时候,经典的意义就在于其具有不断被言说的内在特性。

可见,文学批评的要义在于建立起言说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作家与作家,作品与作品,作家与作品,批评家与批评家,批评家与作品,批评家与作家,构成一种竞争对抗的关系,对话协商的关系,乃至互为“影响的焦虑”关系。只有通过这种文学场域的内部运动或内在逻辑,才能真正形成一种有关文学本体上的、价值上的或者伦理上的有效的判断。可见,对作品的评判与其说是由批评家作出来的,毋宁说是由作家、作品和批评家乃至读者所构成的文学场所提供的。如果说批评必须建立一种判断的话,其判断只能由这一文学批评所建构起来的文学场所给出,而不是其他。

徐勇,1977年生,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复旦大学中文系博士后,中国现代文学馆客座研究员。曾获《当代作家评论》2016年度优秀论文奖等奖项多项。近几年在《文学评论》《文艺研究》《文艺理论研究》《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南方文坛》《当代作家评论》等刊物发表论文二百余篇,出版有《选本编纂与八十年代文学生产》等专著三部,主要从事文学批评和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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