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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生态思想研究

2018-01-17周圣运

求知导刊 2017年30期
关键词:中心主义自然界资本主义

周圣运

全球生态问题日益严峻,水土流失、海洋污染、土地荒漠化、温室效应等现象,是大自然给我们为了自身生存发展而肆意破坏环境敲响了警钟并给出了惩罚,由资本主义全球化所造成的全球性的生态环境问题日益严峻。随着西方生态运动范围不断扩大和绿色政治兴起,出现了不同的解决生态问题的新思想,这些新思想也出现在西方马克思主义里。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资本主义进行了批判且指出解决生态问题的根本办法就是走一条人类中心主义的道路,改变当下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建立生态社会主义制度。这个思想使西方马克思主义被赋予了新的时代意义,拓展和丰富了马克思主义,但亦有其理论上的缺失和可操作性的缺失。

一、寻求温和的弱人类中心主义道路

在西方传统文化中,人类中心主义思想是占主导地位的思想,它是一种以人类为世间万物的中心的学说。这种思想最早由古希腊表达出,即“人是万物的尺度”。文艺复兴时期哲学家的启蒙思想逐渐形成主观唯心主义的思潮,其主张人类是宇宙的中心,现实世界的事物是由人类创造出的,强调了人类的主体地位。随着生态运动或绿色革命的兴起,产生了一种和人类中心主义对立的自然观。它主张人和非人并没有任何区分,重点在于要从生态整体主义方面去考量人和自然的关系,即生态中心主义。人类中心主义认为人唯一具有自然内在的价值,人类之外的一切事物仅仅具有工具价值,所以人类可以为了自己的需求、愿望、利益来开发利用自然资源,自然是服务于人类的;生态中心主义则坚信人类并不是内在价值的唯一承载者,人类并没有比非人类具有更重要的地位,非人类也同样具有内在价值,人类和非人类是平等的,人类过多地干涉着自然,造成生态不平衡、人口过剩,只是把自然作为服务于人类工具。人类中心主义和生态中心主义是两种截然对立的自然观,从根本说来是对人与自然关系上认识的对立。面对这两种思想的对垒,马克思主义坚持辩证地看待生态问题,避免了停留在人与自然关系的二元论上,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生态思想中初步形成了一种弱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

生态马克思主义者认为生态中心主义对自然的内的在价值和外在价值截然相反,是不可能实现人类发展的,只是构想出了一个乌托邦。在马克思看来:“自然界的人的本质只有对社会的人来说才是存在的;因为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对人来说才是人与人联系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他的存在,才是人的现实的生活要素;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才是人自己存在的基础。”[1]与激进的生态主义者截然不同的是,马克思认为自然的内在价值在于劳动,整个人类的历史是自然界与人类的形成过程的进程,是人类通过劳动与自然界交互的过程。“劳动作为使用价值的创造者,作为有用的劳动,是不以一切社会形势为转移的人类生存条件,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即人类生活得以实现永恒的自然必然性。”[2]“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3]马克思比较了人类和动物生产的不同点,动物仅仅是按照它所需求的那個尺度来满足生产,而人的生产带有目的性和主观能动性。而人类特有的主观能动性在自然界的发挥在于它是否尊重自然的客观规律:“我们不要过分地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我们对自然界的全部统治力量,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生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4]人类既能通过劳动来认识自然界占据自然界,成为自然的主人,又能用劳动来改造自然界,使自然界给人类提供更多更好的条件,为人类栖居提供更好的环境。由此可以看出,马克思对自然的价值定位既没有像生态中心主义那样急进,也没有像人类中心主义那样唯人类独尊,两种态度截然相反,它想探索出一种温和的“弱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思想。

尽管生态马克思主义和西方人类中心主义的绿色思潮都认为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自身并无问题且生态中心主义的价值观是急进的,这就遭到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质疑,他们认为生态马克思主义没有立足于生态科学,抛开了“人—社会—自然”之间的联系,过多地强调劳动价值,把自然的价值看作工具性的,而自然本身的内在价值没有得到凸显,所以马克思主义被误认为与人类中心主义并没有不同。“除了人类的需要外,它不认为有‘自然的需要,而且正像它认为从本质上说共产主义社会不可能是在生态上不健康的社会一样,它宣称,一个适当的生态社会在本质上不能支持社会不公正,当发生利益冲突时,它也总是使人类的需要优于非人类的需要。”[5]虽然生态马克思主义懂得要解决好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但是它不是完全照搬照套人类中心主义,它是对于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的修正和辩护,准确来说是提炼了其特殊的内容,转化为人本主义注重人类精神和其他非物质层面的方面。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与一直坚持经济至上、物欲至上的服务于建立在资本基础之上的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不同,它倡导的是“一种长期的集体的人类中心主义,而不是古典的以实现个人中心主义的人类中心主义。因而,它将致力于实现可持续的发展,既是由于现实的物质原因,也是因为它希望用非物质的方式评价自然。”[6]这是立足于社会制度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潜移默化,并不是过分看重劳动而忽视自然本身,以社会制度为基础,强调社会制度对人化自然的重要性,恰恰是修正了单一的人类中心主义的内涵。所以马克思提出了“使自然界真正复活”“使人和自然的矛盾真正解决”的自然观。就如帕森斯说的那样,在“生态学”“生态危机”和“能源危机”提出来之前,马克思和恩格斯已经理解了生态学的方法。马尔库塞也对“自然的解放”做出了说明:“自然的解放意味着重新发现它那提高生活的力量,重新发现那些感性的美的质,这些质对在无休止的竞争中浪费了的生命来说是陌生的;这些质表明了自由的新的质。”[7]马尔库塞认为自然的解放不仅仅是对技术的控制和使用,批判了技术中心论,资产阶级是通过对技术的控制从而控制了无产阶级,也就是人对人的控制,同样也需扩大对自然的控制,这是一种对技术的悲观主义的视角,自然的控制演变为政治斗争,是一种自然异化和生态危机。生态马克思主义者并不认同人是自然的污染源;人并不是生来贪婪好斗野蛮,人类的遗传基因不是本就如此;人之所以有这些习性,是因为社会制度造成这一切;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所持的是人本学的自然观。endprint

总体说来,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于生态的价值观既不是像生态中心论那样强调只有确立了“自然中心论”“自然权利论”,把人类看作自然的一部分人类才能改变认为自然是工具的态度,又不是像人类中心主义那样总是以自己的利益优先,觉得人类的任何欲望都是合理且应该得到满足的,它没有拘泥于人类的生态价值观到底是该以生态为主还是以人类为主,不走极端,而是试图通过实践的方式来探讨人与自然之间的能量交换关系,既不破坏自然给自然造成负担,又能让人类在自然环境下良好地发展,肯定人类在自然界的主体地位,与自然真正意义上地和谐相处,这是一种人本主义人化自然的弱人类中心主义思想。

二、对资本主义批判中提出走生态社会主义之路

由于西方生态马克思主义想要走一条“温和的弱人类中心主义”的道路,而解决生态危机的根本途径就是改变社会制度,他们指认资本主义制度是反生态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是一味地获取利润而没有考虑到生态的承载量。所以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自然观并不是逾越于阶级之上的,从一开始就已经和社会制度紧密相连,通过批判资本主义制度来提出可以根本解决生态问题的生态社会主义制度。从早期环境公害发生开始,西方发达国家掀起环境运动。其中比较知名的有“地球日”活动以及环境正义运动。与此同时,环境组织也相继成立并成扩大趋势,这就使得生态运动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最后成为一场全世界性的运动,国家政府也参与其中,国家管理环境,政府制定有关环境保护方面的决策决议,环境保护运动声势浩大,政府设置了保护环境的机构和法律,直至后来环境保护成为国际政治的一部分,联合国制定了一系列环境保护公约,把环境问题归到欧洲共同体管理,即为环境外交。同时,西方马克思主义将资本主义同环境问题紧密相连,指出资本主义无限地扩张导致人的消费异化,人越来越受到物的控制,使环境损害形势严峻,生态危机不可避免。随着生态运动的不断扩大,生态运动慢慢转向生态政治,绿党应运而生。他们运用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进行批判,指出生态危机的本源就是资本主义制度,最终得出解决生态危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生态社会主义制度。

西方生态马克思主义者从不同视角批判了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合理性以及它的违背自然的性质,主要从制度批判、技术批判、消费批判三个视角展开。马克思提出资本主义的矛盾引发的经济危机最终会导致生产方式变革是传统资本主义的第一重矛盾,而“有两种而不是一种类型的矛盾和危机内在于资本主义之中”[8]则是资本主义的第二重矛盾。资本主义的第二重矛盾是生产力、生产关系和生产条件之间的矛盾,第一重矛盾所造成的是经济危机,而这第二重矛盾则造成的是生态危机。生产条件“它并不是作为商品,并根据价值观规律或市场力量而生产出来的,但却被资本当成商品来对待的所有东西[9]”。因而,这就决定了资本主义生产与生态有着必然的联系——二者相互作用相互制约。资本主义的积累过程就是一种剥削过程,工人勞动生产率的提高、资本家的剥削程度、获得的利润,三者呈正相关。这样资本无限扩张,对自然资源的开采亦呈正相关。资本主义对企业的管理违背了与人生活之间的协调、生产与自然之间的平衡,关注点在于如何花更少的成本去创造更大的交换价值和利润,这是任何企业的最终目的,但这是反生态的。资本主义展现出的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都是金钱关系,金钱化作一种权衡万物的尺度,金钱使自然界中的事物异化。经济生产是一条直线,违背了自然的循环系统,生态这个环节被排除在外,这条直线被简单地归为从资源直接变成废物,资本主义经济只在乎生产是否产生了高额利润,忽视了生产的自然的循环利用性。在资本主义中市场是谋取利润的手段,它成了主宰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资本主义的错误观点认为自然是免费的,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馈赠,拼命地无所顾忌地破坏性使用,结果环境濒临崩溃。对于如何处理生产、生态、消费三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对资本主义加以变革,生态马克思主义者主张实行生态转换战略,主要从社区和政府之间着手,社区方面主张维护工人的生存权,反对不顾生态而获取资本利润的行径,政府方面通过革命手段建立一种民主公正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社会主义社会。在资本主义经济消费中,人们对生活由传统的“够用就可以了”和“知足常乐”,慢慢产生了一种并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也在被大量购买生产和销售,如私人豪宅、私家车、电子产品、化妆品、保健品等,于是就产生了“经济理性”的范畴。其弊处在于人与人之间成为一种金钱关系,人与自然之间是工具的关系,经济理性导致生态的非理性,产生生态危机和新奴隶主义的出现。

由上述思路可分析得出,解决生态问题就是要实现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变革,而变革的最好方式就是尽可能地实现工人民主自治的,劳动作为实现人的愿望和价值的手段的一种环境正义的生态社会主义社会。这是关于人类可持续发展的一种社会模式,既要解决人类的自我异化(劳动异化),又得解决世界异化。建设生态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并不是最主要方面,人的发展才是重中之重。这符合马克思的观点,即实现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就是通过劳动的方式来解决人与自然之间更新换代的问题。社会主义被理解为改变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剥削关系和生产资料所有制,消除不公正和严重的两极分化,这不仅仅体现在人与人之间,更涵盖了整个生物圈。将生产者联合,调节其与自然界的更替关系,这关乎人类绵延后续的发展,这是一种趋势,也是解决生态问题的合理方式。真正的生态社会主义必须结束资本主义具有毁灭性的更新换代,以一种人与地球生态和谐共处的全新的社会制度来取而代之。

三、理论意义与局限性

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生态思想能够在众多的思想中成为一支主流思想,这是因为它可以在不断发展中解决全球当下的现实问题,具有传承性和时代性,为我们解决生态问题明确了方向。通过分析生态问题的症结所在,指出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忽视了人类的长久利益,片面地追逐经济利益,它的扩张和蔓延还给发展中国家造成了伤害,引发了全球生态问题。生态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对资本主义的错误行为进行了深刻批判,并设计出未来生态社会主义的美好愿景,为其实现提供了强大的理论支撑和胜利信念。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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