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二岸（组诗）

白玛曲珍

一江二岸

在四川之南，在大凉山的群山之下

有一个地方，叫锦屏山

它蜿蜒起伏的山脉，如孔雀开屏般美丽

沿着雅砻江岸，伸向远方

依山傍水的村落，一棵古柏树

见证了老金矿，曾经的繁华

青石板上的马蹄印，被时光消磨殆尽

小巷子人家，麦子发芽

一个女孩，和母亲一道拉起甜蜜的日子

一江二岸，鸡犬相闻

右手是牦牛山，左手是海水山

阡陌相通的水泥路，走进千家万户

蓝蓝的天空，云朵悠扬

当初升的太阳，揭开黎明的面纱时

锦屏山上的石头，羞红了脸

雅砻江河畔

你穿越群山深处，如一条长长的哈达

从不为谁，回首远方

也不为谁，停留你奔腾的脚步

你是牦牛山的欢喜，你是锦屏桃花的思念

穿越八千里路云和月，用柔柔的臂弯

将此岸和彼岸，一分为二

我绕过许多路，终究迎面碰见你

你不语，在冬日阳光下

挽着岁月清颜的影子，一去不返

所有人，从你眼前走过

他们不懂你的语言，就如不懂高原人

在二弦琴上，弹奏的乡情

雅砻江，海水山也为你低头

你优雅地绕过，鸡犬相闻的村落

黄色的泥土，因你而饱满

如果有人在此迷路，请你将他带到宝元村

一株兰花，开在干净的庭院

那个女人曾经说过，欢迎他回来

锦屏，冬之印象

阳光出来，穿透一路的倦意

绕过蜿蜒曲折的路，穿越高海拔的山脉

在一片绿油油的麦地上，驻足停留

风，远远地站立山头

我在温暖的土地上，不知道如何表达心情

仿佛，一个猝不及防的来客

在路人的目光里，显得束手束脚

豌豆花开了，在路旁

我的影子，重叠在花蕊中

如果，此刻的我是一只蝴蝶多好

翩然在自然间，无忧无虑

在这个空气清新的地方，高天厚土

安静的家园，祥和的日子

在这里活着老去，或许是一种幸运吧

海冰山

海水山，纵横伫立

蜿蜒的山脉，托起4890米的高度

燕子，在这里安家

崖壁上，野生羊悠然自在地行走

锦屏人告诉我，悬崖峭壁上

有许多名贵中药材，风景优美

只是，每一年都有采药人

在大山的臂弯，因此而坠崖

海水山，险峻而伟岸

把蓝天顶在额头，白云悠然自在

山鹰托起清风，飞过来

每一块坚硬的石头，是铁铮铮的骨架

脉络相连，血液在石头缝里流淌

仿佛是锦屏人，与生俱来的德性

生生世世，守望着故土

海水山，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棱角分明，把每一块石头

分布在每一块地方，崖柏的根

扎根在四千米的悬崖心脏，风吹过

白云，会听到它拔节的声音

宝元村的女人

迎面遇见一个女子，清风一样走过

扎着简单的马尾头，她抿嘴而笑

质朴的模样，让我想起母亲

我们信步走入她的庭院，干净而整洁

几盆兰花，开出幽香的花朵

她拿出瓜果，热情款待大家

家里墙上，有她刺绣的作品

金黄色的玉米，悬挂屋檐

她害羞地说自己的生活，

感谢如今好政策

让自己脱贫致富，过上好日子

一路的老师，问起家人

她说爱人远走他乡，不知归期

她一个人，为儿女支撑家庭

任劳任怨，也很满足这样的日子

我问她，你爱人有一天回来你怎么办

她笑眯眯说，欢迎他回来

宝元村的女人，海水山一样坚强

宝元村的女人，雅鲁藏布江水一样柔情

包容着生活的一切，肩起日子的悲歡

谦卑地活着，满足于一方水土

即使，生活给予她的苦难

她一样接受，并慢慢地咽下

黄昏锦屏

或许是高大帅气的锦屏山，过早遮盖了太阳

这里的黄昏，仿佛来得早一些

一棵古老的柏树，落下几枚残果

砸在夜晚的额头，夜色有些寒冷起来

街道旁，有人家在做麦芽糖

清香味穿过黑夜，顺着甜甜的味道

走进院落，一大家人

正围坐石头凳子，吃晚饭

做好的麦芽糖，早也销售一空

家里还留一些，热情让我们品尝

原生态的糖果，甜而味淳

参观了发芽的房屋，做糖的设备

我们走入街道，酿酒的师傅

醉醺醺走过来，炸洋芋的大妈吆喝着孙子

斜坡的街道，留下一些背影

突然发现，这里是我久别多年的故乡

宝元村的芦苇

在路旁，一大片芦苇

已白发苍苍，路过的人不会记得你

如此寒冬，要怎样的一场风

才能将你带到远方，或零落成漫天雪花

你，腰身弯曲

俯视大地，将命运寄放

偶尔，抬头

风携带着寂寞，迷糊你期待许久的眼睛

（责任编辑：李慧）